有些慌了神,他手中的马鞭紧紧地握着,大脑却是在飞快地运转着,思索着破敌之策。
刘士安的嘴角勾了勾,说道:“寨主,看起来隋军这回是全面强渡了,而且他们架了这么多浮桥,这么多军队都集结起来准备渡河了,应该不是佯攻啊。”
卢明月咬了咬牙,沉声道:“本帅看得见。士安,现在一定要沉住气,不要慌,隋军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他们攻击的主要方向,还是我们这个主营寨,传令下去,收缩兵力,向主寨方向集中,先打退当面之敌再说。”
刘士安的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指着下游十五里处的左军第十三分寨,说道:“寨主啊,你看那边的隋军是最先渡河的,现在船都靠岸了,按说是最紧急的地方,不先派援军过去吗?”
卢明月看也不看那里一眼,冷冷地说道:“那里的隋军明显是佯攻,十三寨那里水流最急,根本不适合作为主攻的方向,而且他们又是架桥又是用船的,明显没有章法,纯粹是为了吸引我们的兵力,这种拙劣的伎俩,我是不会上当的,通知王元本,要他牢牢地守住滩头,必要时还要抽兵支援五里外的第九分寨。”
卢明月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长出一口气:“神啊,请保佑我们全军吧。”
卢明月大营,左军第十三分寨处,王元本看着岸边横七竖八的一百多条船只,满脸的疑虑,边上的传令官宋尚志冷冷地说道:“王寨主,看来你的箭枝也没有阻止隋军的船靠岸,现在该怎么办呢?”
王元本咬了咬牙,他也奇怪,按说这些无人驾驶的船,应该被急流横向冲走才是,甚至应该撞垮隋军架起的那几条只到了第七第八段的浮桥,可是这些船却似乎有人在冥冥中驾驶似的,就这样晃晃悠悠地搁浅上了岸,若不是船上空无一人,他还真的以为是有人在驾驶呢。
王元本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军士说道:“这些船上透着怪异,派五十名军士,过去搜查一下,看看那牛皮下面是什么东西,若没什么异常,就把这些船给点火烧了。”
须臾之后,卢明月的营寨门被缓缓地打开,一小队头缠白色布带的卢明月士兵,在一个带着皮制头盔的队长的率领下,挎弓持矛,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跑了出来,从营门到河边不过五十步,但他们却是摆开了阵形,盾牌在前,以战斗队形走了过去。
走到了被冲得足有半个船身上岸的一条小舟前,火把的照耀之下,只见这船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牛皮,**的,不知下面藏着什么东西。众军士们一个个左顾右盼,不敢上前,那领头的李队长呵斥了好一阵后,干脆从一个士兵手里抄过一支长矛,骂道:“看你们这点出息,还要老子自己动手!”
长矛缓缓地挑开了这张熟牛皮,刚揭开来的时候,一阵光芒耀眼,这些军士们吓得连忙退后了几步,连火把也是一阵摇晃。(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抢滩登陆 (67更)
那李队长也有些害怕,横矛于胸前,跳着向后退了两步,河边风水依旧,没有半点异常之处,李队长这才壮了胆子,走上前去,这一下挑起了整张牛皮,只见船上堆了七八面大铁盾牌,还有十余套盔甲,二十来张硬弓,散在船底的,则是几十袋的长杆狼牙箭,刚才正是这盔甲和盾牌在反光。
李队长哈哈一笑,转过了身,笑道:“没事,隋军又给咱送。。。。”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从水里暴起百余个身影,一片破空之声响起,一百来柄匕首如闪电般地飞过,狠狠地扎进了李队长和站在前排,刚刚轻松地放下手中盾牌的十余名卢明月军士的身体。
十余名卢明月军士惨叫着,应声倒地,他们身上的薄皮甲无法防住这十余步距离上的飞刀攻击,而那李队长更是正面中了足有七刀,眉心的一刀直接没柄,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仰面朝天地倒下,鲜血开始喷泉般地从那些刀口中涌出,很快就把这块鹅卵石地的河岸,染得一片腥红。
剩下的三十多个卢明月军士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个军士高声叫道:“有敌军,有敌军!”
水面中一阵水花晃动,一百多个只穿着短裤和下半截水靠,上身****,浑身上下冒着寒气的壮汉子,赤着脚,纷纷从水面下钻了出来,领头的几十人飞快地奔到了小船的边上,掀开牛皮,顾不得穿上盔甲,直接拿起盾牌和弓箭,向着对面的这几十名卢明月军士,开弓放箭。
卢明月军士们也迅速地结成了战斗的队列,前排的盾牌手一手持盾,一手持矛或者三股叉顶住,后方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回击,六七名隋军的水鬼应弦而倒,可是隋军毕竟人数占了上风,水面下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冲出来,跑到那些小船边,拿起武器,穿上盔甲,列起防御的阵势来,也就小半刻的功夫,卢明月的这支小分队就给射倒了二十多人,剩下的七八人肝胆俱裂,向着营栅大门的方向逃去,还没跑出去十几步,就一个个后心中箭,仆地而亡。
杨秋水七手八脚地套上了一身锁子甲,身边三个护卫在他的身前和头顶支起了三面大盾,作为这次潜行者的统领,从小就生长在长江边的杨秋水终于实现了踏上对岸的夙愿,他的双眼血红,一把把面前的盾牌给拨开,吼道:“别挡了我的视线,让弟兄们迅速列阵,快!”
这些潜行者多数是杨义臣的部曲家丁,平时训练有素,刚才一阵对射,也就几分钟的光景,就全歼了卢明月的这支搜索小队,前排的人已经架起了一面盾墙,而后排的军士们则在盾牌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拿着船上的武器和盔甲,然后躲到前面的盾牌阵后方,在头顶上再加上一两层保护,以防敌军的吊射,很快,一个初步的盾阵就已经初见雏形了。
王元本看得咬牙切齿,他一开始想要打开寨门,派更多的人出营反击,但看着对面的后继部队源源不断地从水里冒出,白花花的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他有些心虚了,也顾不得去救那些出去搜索的小队,反倒是下令把营门给紧闭。
这一来一去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命令部下用弓箭攻击的时候,隋军的水鬼部队已经列好了阵势,五百多人结成了一个宽约一百步,厚约三四列的盾阵,前方和上方都被铁皮裹着的厚木圆盾完美地防护着,在卢明月的营栅前三十步左右距离展开。
而浮桥之上也是跑来了大批隋军的水鬼和力士,不知不觉,已到寅时,加上上游的各路隋军开始架桥强渡,水流的速度一下子慢了许多,原本在水中摇摇晃晃,要靠着水底的潜行者们在水下暗中托举才不至于解体的那五道浮桥,这会儿在水中已经稳如泰山了,这些水鬼们眼看到本方偷渡成功,更是一个个精神大振,喊着号子,如下饺子般地冲进了水里,一边托着后面的浮桥,一边让桥上的军士们把更多的浮桥扔进水里,由那些大锤力士们以最快地速度钉上。
王元本厉声吼道:“快给我射,射岸上的隋军,快!”
几百枝弓箭黑压压地从营寨里腾起,或直射,或吊射,飞向了几十步外的隋军盾阵,只听得弓箭击中木头或者铁皮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很少有中箭者的惨叫声传来,对面的那个盾阵却是不动如山,紧紧地合着,挡住了营寨里直射架桥隋军力士和水鬼们的通道。
三轮箭雨过后,隋军前排的盾牌上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枝,偶尔有一两面盾牌倒下,可是里面的伤者却是被迅速地抬回,另一面盾牌会马上补上这个空档,这期间里隋军的架桥部队又已经架成了两截浮桥,最快的两道已经到了最后一截,第十段浮桥了,对岸的隋军已经开始运动,如同黑压压的长龙一般踏上了桥面,有这奔过来的时间,第十段浮桥会正好完工,全桥通畅!
王元本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高声叫道:“别射岸上了,快,换火箭,射架桥的,射架桥的,不能让隋军从桥上过来,快!”
卢明月的弓箭手们连忙从箭囊里取出了火箭,几乎每个弓箭手的身前都插着两只火把,把涂有硫黄和火油的箭头往那火把上一搁,箭头立即就腾起了熊熊的火焰,这些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早就在训练中把发射到河岸附近的力量和角度算得清清楚楚,火箭向弓弦上一搭,凭着肌肉的记忆和箭手的本能,漫天的火雨就射向了最近的两座浮桥的桥面。
惨叫声不绝于耳,隋军不少抡大锤在加固两截船板间钉子的力士,被火箭射中,浑身上下腾起了火焰,惨叫着落到了水里,就连在水中托着船帮的水鬼们,也有不少给箭枝射中,水中顿时多出了百十来具尸体,而河水也变得一片血红。
杨秋水在盾阵中看得真切,厉声大叫道:“弓弩手,直射,快!”(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阴雄过河 (68更)
盾甲阵的前方盾墙一下子打开,几十名弩兵手持着二石三连发的步兵弩,也不瞄准,对着对面的营栅中就是连扣板机,弩矢如蝗,扫过了百余步宽的营栅正面,卢明月的营地中传来阵阵惨叫声,一些火光开始晃动,刚才那不停上升,如同火鸟乱舞般的射击场面,也为之一滞。
王元本身前的两个护卫,本来正在不停地向着隋军的架桥部队射击,可是一阵弩矢过后,这两人却是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一枚弩矢呼啸着擦过王元本的脸,带走他的一绺侧髯,火辣辣地疼。
王元本一咬牙,手中三箭连发,直冲对面的隋军弩兵而去,三个弩手几乎全是额头的要害位置中箭,叫都没叫一声,便一扔手中的弩箭,仰面倒下。
卢明月的弓箭手们给这一通弩箭,也射倒了百余人,有些人在倒下的时候碰翻了火把,一些地方开始腾起火焰,弓箭手的队伍中也小小地陷入了慌乱,少数人在灭火,多数人跟王元本一样,开始对冲出盾阵的隋军弩手们逐个直瞄还击,倒是没有多少人去继续射击架桥的隋军了。
隋军冲出去的弩手,也给射倒了二十多个,卢明月的弓箭手,平时有许多都是以射猎为生,弓箭是为一绝,即使没有统一指挥的自发射击,也几乎是箭无虚发,只一眨眼的功夫,隋军冲出去的弩手们几乎就伤亡了大半,还活着的,能行动的人也多数打完了手中的弩矢,飞快地退回了盾阵之中。
正面的几十面盾牌重新竖立起来,而五十多名弓箭手靠着这些盾牌的掩护,时不时地探身于外,对着寨中的卢明月军不停地突施冷射,双方的弓箭在空中来回穿梭,交错,好不热闹,可架桥的隋军却得以保全了。
“彭”地一声,一个隋军力士狠狠地一锤下去,最后一根木橛子,被重重地砸进了两道浮桥之间的连接处,这个力士兴奋地大吼道:“桥通喽!”
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水中的隋军水鬼和桥上的大锤力士们都兴奋地叫了起来,正在桥上奔跑的隋军士兵们发出阵阵欢呼,脚下的速度也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王元本如梦初醒,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叫道:“哎呀,中计了!”他回头对着一个传令兵大叫道:“快,快点求救狼烟,十万火急!”
卢明月看着左军第十三营里腾起的冲天红色狼烟,看着从几道浮桥上源源不断地冲过来,扔下了身上的斗蓬伪装,浑身的铁甲都闪着寒光的隋军长龙,眼睛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线。
刘士安急道:“寨主,快下令骑兵反击吧,再不派援军的话,左军十三营那里怕是顶不住了!”
卢明月咬着牙,摇了摇头,他一指眼前已经接到第五道浮桥的当面隋军,沉声道:“不行,现在隋军各营都在强渡,我的骑兵要应付当面的隋军,左营十三寨那里,就靠他们自己吧。”
刘士安摇了摇头:“可是现在隋军其他部队都没过河,只有王寨主那里的隋军上了岸,现在要是用骑兵反击一下,把他们赶下河去,还来得及回来防守呢。”
卢明月闭上了眼睛,他在飞快地权衡起得失来,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沉声道:“士安,你带二千骑兵去,从寨后过去,然后从第十四寨冲出,侧击敌军的侧面,记住,一定要等到隋军攻入左军第十三寨,形成混战的时候再攻,不要恋战,烧掉隋军的浮桥和船只后就迅速回来。”
刘士安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得令!”
王世充一身随从士兵的打扮,站在将袍大铠的费青奴身后,从浮桥上快步走过,费青奴那宽大的身板,如同一堵墙似的,挡在了王世充的前面,他一手持着铁盾,一手倒提着一把长柄开山斧,加上那一身铁甲的重量,几乎每走一步,都能把桥面踩得重重下沉,让跟在后面的王世充,也好几次站立不稳,若不是身边和后面的随从们扶着,几乎都要掉进水里了。
当王世充的脚踏上了淮河西岸的时候,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后的几百名部曲护卫,纷纷持着铁盾,身着重铠,在王世充的身前布起了一道天罗地网。
费青奴的眼中尽是兴奋的神色,满面都是杀气,这时候隋军上岸的部队已经有三四千人了,在这三四里宽的河岸正面,形成了一道道的铁墙,弓箭手们不停地从盾阵中击发,吊射,随着隋军的部队越来越多,弓箭手也越来越多,隋军的箭枝开始逐渐地压制住了卢明月军的弓箭手,眼下空中飞的十枝箭里,倒是有七枝以上是隋军所发射的了。
费青奴看着卢明月的营寨之中,栅栏之后,已经遍布了尸体,离栅三十步以内几乎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剩下的千余名军士已经被隋军的箭雨逼得连连后退,放弃了栅栏一线的防守。费青奴说道:“将军,咱们现在是不是趁势攻进寨子里,夺取这个分寨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摇头道:“费将军,你听到马蹄声了吗?”
费青奴微微一愣,屏住了呼吸,仔细一听,在这漫天的箭雨呼啸声和火把的燃烧爆裂声之外,果然有一些马蹄砸地的声音传来,只是这声音远远的,似是在几里开外,而且并不是冲着这河滩的阵地而来。
费青奴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在五里外有大队骑兵运动,只是他们好像是向南而去,并不是对着我们来的。”
王世充正色道:“南边没有我军渡河,费将军,你说他们去南边做什么?”
费青奴双眼一亮,连忙道:“那他们一定是迂回到南边,从别的寨子里出来,想要偷袭我军的侧面。”
王世充点了点头:“正是,卢明月就是想要诱主力攻进寨中,然后再以骑兵从河滩上袭击侧面,费将军,这回我们不能上他们的当。明白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兵临盱眙 (69更)
费青奴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我们一定不能攻进大寨,要在这里布下防线,防止敌军冲过来。”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是我们不攻寨子,他们又怎么可能冲过来呢?费将军,你判断一下,他们大概有多少骑兵?”
费青奴沉声道:“大约二千余骑。不会更多了。”
王世充追问道:“那如果给你铁甲步兵,你要守住河滩阵地,需要多少人?”
费青奴傲然道:“五百人足矣。”
王世充微微一笑:“那我给你三百人,你能守住半个时辰以上吗?”
费青奴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块青色的胎记跳了跳,疑道:“王将军,咱们明明有四五千人上岸了,分出五百人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