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密心中虽然大喜,脸上却摆出一副吃惊的神色,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能使得呢?瓦岗是翟大寨主的瓦岗,我不过是一个落难而投的书生,徒有虚名罢了,现在大寨主给了我一个蒲山公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哪还敢得寸进尺,指挥整个瓦岗军呢,使不得,使不得啊。还请寨主收回成命!”
翟让的嘴角勾了勾:“蒲山公啊,我翟让心里清楚,论排兵布阵,战场决胜,我远不如你,这回的一战,关系瓦岗的生死存亡,当然要交给最有本事的人来指挥,你就别推辞啦。”
其他众将们见翟让开了口,也都纷纷说道:“蒲山公,不要推辞了。”
“蒲山公,我们都听你的,你就下令吧。”
就连翟弘看到已经一边倒的情况,也只能勾了勾嘴角,说道:“我翟弘愿意听蒲山公的军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密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整军备战,兵贵精不贵多,这回我们需要的是久战之兵的老弟兄,新兵们留守仓城,负责呐喊助威即可。我算过我们的军力,可战之兵,大约四万人左右,我准备分为十队,由十位头领分别带领。四队人马埋伏在北边的横山,以防裴仁基,而六队人马则列阵石子河,与刘长恭军决战。”
翟让不解地说道:“蒲山公,兵法上不是说,要集中优势兵力打仗吗?我们十队人马,一共四万精兵,全部拿去对付刘长恭,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留上四队人在横山呢?”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裴仁基是老将,宿将,他如果发现刘长恭率部先行,那可能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干脆按兵不动,观望这里的战况,二是派铁骑日夜兼行,赶到战场,张须陀的旧部里有七八千这样的铁骑,善于长途奔袭,一旦出动,一天时间就可以走步兵三天的路,如果我们不作防备,有可能与刘长恭打到关键之时,这裴仁基部会杀到,到时候我军腹背受敌,可就危险了。”
翟让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天被张须陀追杀百余里,陷到沼泽里,几乎没命的回忆又浮上心头,让他的菊花一紧,说道:“蒲山公说得对,一定要留人防守裴仁基的,只是,六队人马,对付刘长恭,够吗?”
李密微微一笑:“放心,翟寨主,我们的六队精兵,可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并非刘长恭的那些个新兵蛋子可比,到时候你只需要在石子河东岸列阵,而且作出一副匆促列阵,准备不足的样子,开战之时,先小败退却,引敌军全部过河,到时候我就有办法,大破他们了。”
翟让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蒲山公这回又是准备带伏兵袭击敌军吗?”
李密摇了摇头:“同样的战法用过一次,不能再用,再说这兴洛仓周围一片平原,无险可守,横山那里又不是山林茂密,四队人马在那里也会给看到。但我只需要让刘长恭的军队全部过河,到时候无论是正面反击还是侧击,都可以大败隋军,翟头领,你这回千万不可开头就使出全力,不然就算取胜,不能引敌军过河,也无法达到一战全胜的效果啊。”
翟让哈哈一笑:“好的,这事我翟让在行,交给我吧。蒲山公,你正式下令吧。”
李密长舒一口气,环视帐内,正色道:“翟让,翟弘,翟摩信,王儒信,徐世绩,程咬金,你们各带一队精兵,在石子河东岸列阵,迎击刘长恭军。”
“王伯当,单雄信,柴孝和,还有我李密,率领四队人马,在横山埋伏,阻击裴仁基,必要时杀入战场,支援翟寨主的大军。”
“杨德方,郑德韬,邴元真,你们几位率领新投的军士,在大营里驻守,摇旗呐喊,为大军助威!”
所有众将,听完了李密的布置,齐声拱手应诺,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各位,瓦岗寨是不是能夺取中原,在此一举,希望大家努力奋战,待我们取下刘长恭的首级之后,再与各位在此痛饮,不醉不休!”
百花谷,裴仁基行营。
这里是从虎牢关向南去兴洛仓的一处要隘,两侧的氓山山脉耸立,一条十余丈宽的峡谷,直穿其中而过,再往南走三天的路程,就到兴洛仓了,谷内营寨星罗棋布,而裴仁基一身将袍大铠,独立两侧的山岭,看着山下安静的军营,一脸的忧色。
裴行俨站在他的身后,恨恨地说道:“父帅,那萧禹实在是太可恶了,打仗没本事,管的事倒挺宽的,您今天要把前几次战胜的战利品发给将士们,以鼓舞士气,他都不让,你说,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萧禹催兵(39更)
裴仁基的浓眉跳了跳,沉声道:“行俨,慎言。萧监军乃是朝中重臣,天子亲戚,他一向有刚正之名,这也是他的份内之事,我们做将帅的,怎么可以随便置评?”
裴行俨恨恨地说道:“大战在即,军中的将士们要靠高昂的斗志才能胜敌,战前赏赐,才能让大家奋勇杀敌,这是起码的常识,再说了,那些战利品,是我们以前就缴获来的,当时就应该发放,可是这萧禹却说什么这些是国家的,朝廷的,要朝廷赏赐后才可以发。这是什么屁话!”
“将士们打仗就是为了功名利禄,底层的军士们又不指望爵位和高官,只有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让他们有斗志,下次作战还会拼命,他倒好,先是来个延时不发,现在我们要大战了,想要发放,他又说没有朝廷的命令,不许发?父帅,你说他是不是成心过来捣乱的?”
裴仁基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萧监军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但他以前为了赏赐之事,吃过大亏,在雁门的时候,萧监军是力谏陛下,提高赏格,大赏三军的,所以当时将士用命,才守住了雁门,可是事后,天子却反悔了,觉得他的威严受到了萧监军的顶撞,于是又下令收回成命,不仅爵位全设的有爵无禄的虚职,而且还把力主赏赐的萧禹,苏威等人贬官,樊子盖樊大将军,在东都立了那么大的功,只提了一句,也给差点免官。”
“行俨啊,这回萧监军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在朝中他的刚直也得罪过不少人,这回好不容易可以从外放的郡守来当监军,这几乎是他重返朝堂的唯一机会了,再也不敢随便地开口子,所以他这样做,咱们还是得理解才行。”
裴行俨恨恨地说道:“理解理解,那谁来理解将士们呢?有功不赏,小罪必罚,这就是萧禹来了以后做的事情!他顶了个监军的名号,真的就想要控制一切吗?要不然,这仗让他打去,咱们不奉陪了。”
裴仁基的脸色一变,沉声喝道:“胡说八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军法从事?!”
裴行俨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裴仁基的神色稍缓,语气也柔和了一些,说道:“行俨,你的心情,阿大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不同以前,萧监军在军中的耳目众多,不可胡言乱语,落下什么把柄。而且,现在正是大战之前的关键时刻,我们要齐心协力,不可自乱阵脚。”
裴行俨叹了口气:“这大战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助攻而已,胜了功劳也不是咱们的,父帅,不如让孩儿率五千铁骑先行,李密如果没有防备,我就直接突袭他的大营,当年项羽不是靠三万骑兵就打垮了刘邦的五十六万大军吗?李密现在军民混合在一起,防备还不如当年的刘邦呢。孩儿觉得有机会。”
裴仁基摆了摆手:“不行,这五千铁骑是全军的精锐所在,一旦失去,我们就再无立身之本了,而且李密用兵狡猾,他是靠伏击和突袭胜的张须陀,自己也不可能不作防备,只怕你这五千铁骑,达不成突击的效果,此事不必再提。我们就好好地做我们的本份,按约期行军便是,到时候有战机就展开部队,全面突击瓦岗军的侧后,没有战机,则扎营固守,与刘将军的部队联合行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远处的一个亲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萧监军,请您稍等,我去通报一下大帅。”
而萧禹的声音则透着一股子急促:“直接带我去,有重要的军情,我要马上和裴将军商量。”
裴仁基和裴行俨对视一眼,双双走向了岭下,裴仁基看着萧禹,笑道:“萧监军,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呀,本帅正在这里察看地形,安排明天的进军路线呢,你说有紧急军情,是什么呢?”
萧禹的手里拿着一卷塘报,急促地说道:“这是最新的军报,刘长恭所部比我们提前了两天出发,明天就要到兴洛仓城了,我们也得马上拔营起兵,跟刘将军会合,不然,他就得孤军奋战啦!”
裴仁基的脸色一变,一步急上前,接过了军报,仔细地看了起来,裴行俨连忙拿过一个火把,为他照明,火光的照耀下,裴仁基的脸上肌肉都在跳动着,手也在微微地发着抖,惊道:“他,他刘长恭怎么可以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擅自提前出兵?”
萧禹咬了咬牙:“不管刘长恭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毕竟是已经出兵,即将进入战场了,我们既然是要配合刘长恭行动,那也得抓紧时间,加快速度才行,裴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要以铁骑为先锋,一天内奔到兴洛仓城,而步兵也要拔营急行,再也不能拖延时间了。”
裴行俨兴奋地说道:“父帅,孩儿愿意率铁骑先行!”
裴仁基没有接话,他把战报拿在手上,负手背后,来回地踱起步来,萧禹看着他报样子,沉声道:“裴元帅,事不宜迟,早作决断吧,萧某不才,也愿意随着前部骑兵先行。”
裴仁基停下了脚步,眼中的神芒一闪,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不行,这时候不可轻举妄动,我军还是按部就班,以原来的计划行事。”
萧禹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什么?以原计划行事?怎么可以这样!裴仁基,你明知道刘长恭现在已经要和瓦岗贼人决战了,怎么还在这里拖拖拉拉,你不知道你这样是贻误战机吗?”
裴仁基冷冷地说道:“我是大将,要为全军上下负责,越王殿下给我的命令就是十一号在兴洛仓城与刘长恭所部会合,我现在就是在执行这个军令,怎么能说是贻误战机呢?”
萧禹咬了咬牙,沉声道:“可是那是原来的计划,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刘长恭已经提前出兵了,我们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那样慢吞吞地行军。”(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按兵不动(40更)
裴仁基哈哈一笑:“萧监军,你还是真的不懂军事啊,刘长恭去兴洛仓,可没说一定要在十一号那天到,人家可以提前两天,这都是在计划之内,只要不迟于十一日即可。他如何行军,是他的事,与我们的计划并不冲突。现在没有越王殿下新的命令,要我们加速行军,你这个战报上还是我们自己的哨骑侦察到的刘长恭军的动向,对吧。”
萧禹点了点头,脸色仍然严肃:“不错,但是刘长恭提前两天进兵兴洛仓,大战一触即发,我们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我萧禹虽是文官,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道理,越王殿下身在东都,不知道前线的情况,也不可能现在再等他的命令,这不正是裴将军你这个大帅应该作的决断吗?”
裴仁基冷笑道:“就算刘长恭现在到了兴洛仓城,也不代表他就会提前两天与贼人决战啊,也许他只是行军的速度稍稍快了点,所以要在那里扎营固守,等我们前来呢。我们这时候如果冒进,中了李密的埋伏,那才叫真的坏了大事!”
萧禹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不会的,现在刘长恭的大军已经压到了兴洛仓,李密对付当面之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抽出军队再来伏击我们?!裴将军,不要再找借口了,没意思的,我萧禹虽然是文官,但也跟随圣上南征北战,这些军中之事,我并不是不知道。”
裴仁基哈哈一笑,指着山下谷内的大营,说道:“是吗?萧监军,请你告诉本帅,象百花谷这样的地形,如果不作侦察,骑兵长驱而入,贼人如果在两侧的山头埋伏弓箭手,再堵上入谷通道,请问萧监军你如何才能突围?”
萧禹的嘴角勾了勾,额头上开始冒汗:“这,这只要派出侦察骑兵,就不会中了贼人的埋伏。”
裴仁基冷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我们这些天按部就班地行军,侦骑四处,两侧和前方十余里内的情报,尽在掌握,这才能避开敌军的伏击与偷袭,可是如果按你的说法,五千铁骑星夜驰援,还有时间派出侦骑吗?从百花谷到兴洛仓城,路上还要经过柏壁谷这样的险关要道,贼军只要派个三千人埋伏,就可以把我五千精骑全部消灭在谷中,萧监军,你能为此负责吗?”
萧禹咬了咬牙,一跺脚:“就算,就算走慢一点,也不能象原来一样慢慢走啊,最起码,也可以缩短一天的路程啊,裴将军,我们这样无所作为,还慢慢地行军,这是渎职,耽误战机啊!”
裴仁基微微一笑:“萧监军言重了,刘长恭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他提前到达,想必也有他的目的,他可是有三万精兵哪,瓦岗贼人虽然号称有十几万,但多是新加入的饥民,真正可战之兵也就三四万上下,是吃不掉刘长恭的,到时候两军相持,接阵合战,胜不会大胜,败亦最多退兵几十里,不至于一战而溃。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军,是不会错过这场战役的。”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反过来讲,要是刘长恭的三万大军,连两天都撑不了,我们这万余人马,就算到了那里,又有什么作用呢?萧监军,你不用担心,这行军作战之事,我裴仁基还是比你更懂的。现在本帅要去巡视营地了,失陪。”
他说着,微微一笑,向着萧禹行了个礼,就向一边的小路走去,裴行俨打着火把,带着十余个亲兵护卫紧紧地跟了过去,小岭之上,就只剩下了萧禹和两个随从,山风吹着萧禹那张苍白的脸,把他的胡子吹得扬起,他猛地一跺脚,对着已经远去的裴仁基的背景,大骂道:“裴仁基,你这次若是误了战机,本官一定会参你一本,绝不会给你留面子!”
身边的一个白面亲卫小声地说道:“主公,不必这样得罪人吧,反正出了事也是姓裴的顶着,咱们现在没有越王殿下的军令,私自加速出兵,确实是会给人把柄的啊。”
萧禹恨恨地说道:“你懂什么?现在是为了国家的大事,不是考虑私人得失的时候,刘长恭这样抢先出兵,肯定是为了争功,他绝不会扎营固守,一定会跟瓦岗贼人决战的,瓦岗贼人兵力有限,哪可能在跟刘长恭决战的时候再抽兵去伏击裴仁基,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另一个小胡子亲卫说道:“可是这跟主公有什么关系呢?您上次在雁门的时候向圣上进忠言,结果落了这个下场,这回裴仁基要是听了您的话,违令出兵,打赢了是他的功劳,打输了就会把责任推到您的身上,您这左右不是人啊。”
萧禹的眼珠子一下子不转了,他的头上汗水涔涔而下,长叹一声,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真的是天要弃我大隋吗?唉,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这就回去吧,若是真的给裴仁基弄得大战失利,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另一侧的山道,裴行俨一直打着火把,跟在裴仁基的身后,而十几个亲卫则离得远远的,给他们父子留下了充足的谈话空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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