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刚的眼中冷芒一闪:“笑话,现在我拥兵十万,纵横燕赵,兵锋所向,并州地区的隋军根本无法抵挡,李靖不过是一个马邑的郡丞,兵不过万余,还要防备突厥,有什么实力来对抗我的大军?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能而示之能,能而示之不能,他明明就是打不过我,所以只能出言恫吓罢了。若他真的有能力与我对决,还会派你来报信?只怕这会儿早就挥军进攻了吧。”
苏烈微微一笑:“只靠我师父的马邑兵马,当然不够,但是宋军师可别忘了,李渊手下,可是有包括了太原守军万余的官兵,再加上马邑兵马,已经足够和你们对抗了,更不要忘了,现在圣驾就在汾阳一带,若是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圣上,皇帝派几万骁果骑兵来支援,那宋军师还觉得能有胜算吗?”
宋金刚的脸色一变:“什么?杨广到了汾阳?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烈正色道:“就是几天前的事,他这回打不了高句丽,就要来巡塞,以示国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裴世矩才会前一阵诱杀史蜀胡悉,威慑突厥,而李渊这阵子在并州一带四处平定各路叛军,象龙门母端儿已经被消灭,而离石的稽胡叛军也都已经逃入深山,你们原来指望的进入并州之后,联合各路叛军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啦!”
饶是宋金刚镇定过人,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免脸色微变,而那甄翟儿更是惊道:“什么,你这小子,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苏烈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微微一笑:“甄头领,这是明摆着的事,你们千里而来,翻越大行进入并州,军需粮草都不足,不可能完全靠打劫州郡,万一攻城不克,那十万大军以何为生呢?只有跟当地的各路叛军取得联系,让他们出粮草,这才能成事,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现在天下义军都是唇齿相依,有所合作才能生存。李渊在消灭了母端儿之后也查获了不少你们与之往来的文书,更是证实了这点,宋军师,你还要否认吗?”
宋金刚咬了咬牙:“哼,小子,我们就算没了当地义军的援助,也可以攻破州郡,去抢官仓,现在天下大乱,各地州郡长官明知流民四起,饿殍遍地,却也不敢开仓放粮,若非如此,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铤而走险,加入义军呢?我们只需要攻破一二州郡,所得粮草就足够大军一年之用。”
苏烈微微一笑:“那么,宋军师觉得你有了粮草,就能跟骁果军正面对抗了?”
宋金刚的眉头一挑:“我们没有必要跟骁果军正面硬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反正隋朝气数已尽,骁果军也不过是杨广的私人卫队罢了,抢掠几个州郡后,我们就可以退回河北,杨广也不可能在并州呆一辈子,这里空虚了以后,我们再来就是。”
苏烈摇了摇头:“宋军师,这回你们若是退了,还回得来吗?”
宋金刚的脸色一沉:“胡说什么哪,我们退了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天下之大,我们的燕赵铁骑可以来回纵横,你不知道历山飞这个绰号怎么来的吗?”
苏烈笑道:“宋军师,如果李渊的情报没错的话,你们这回分了历山飞的主力大军前来,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若不在并州打开局面,攻州陷郡,站稳脚跟,或者是大大地掳掠一把,那回去可是没法跟历山飞交差啊。”
甄翟儿的脸色大变,他和宋金刚这回确实是立了军令状而来的,甚至他本人跟魏刀儿把历山飞的绰号都借了来,打着历山飞的旗号来并州,就是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因为河北之地虽然是历山飞的发家地区,但多年征战,生产破坏,已经残破,涿郡的守将罗艺又是凶悍强暴,多支义军联手也讨不得任何便宜,所以历山飞才被迫同意他们这回进入并州一试,若是就这样空手而回,只怕以后在军中的地位,也会不保了。
苏烈一看甄翟儿的模样,就知道这回自己又猜中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所以现在宋军师和甄头领是进退两难,想前进的话,没有胜算,若是后退,也是不胜当败,对你们二位是巨大的打击,只有与我师父合作,才是上途,一旦消灭了李渊,再趁机攻克两三个州郡,在皇帝派出骁果军之前得胜而归,那不仅有了现成的好处,而且二位的名声会震动天下,岂不是比这样自己单干要强得多?”
宋金刚看着苏烈的双眼中,光芒闪闪,突然说道:“你从头到尾都在说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哼,李靖是这么好的人吗,甘为他人作嫁衣?我跟他早已经恩断义绝,甚至上次还出卖过,利用过他,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苏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就是合作,李渊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想趁着消灭各路变民军武装,来收编各路官军的精锐,以为已用。”
“就象这次,他名义上要对付你们,但是借机把太原潘长文,雁门王威,高君雅,还有马邑我师父的所部都要调归他的手下,进了他手里的兵,还吐得出来吗?”
“我师父不想居于李渊之下,更不想长期给他当部曲家丁使唤,所以,只有除掉了李渊,我师父才能继续安守边关,做一方诸候,而这,就是我师父现实的利益与好处,我这样说,宋军师明白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望都关下
宋金刚的眼中光芒闪闪,似乎是在考虑得失,久久,他才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么,你师父这样和我合作,就不怕消息泄露了,他会给灭九族吗?”
苏烈微微一笑:“如果宋军师不是早早地就打定了和我师父合作的主意,又怎么会在这大帐之内,连个卫士也不留呢?师父一直说,您是极为理性的人,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现在合作对双方有利,这样的事情,您不会拒绝,从您同意见我时开始,你就已经决定了和我师父合作了,之所以前面的那些话,无非是在试探之余,尽可能地处于一个强势地位,好进行利益的分配而已,宋军师,这回我说得对吗?”
宋金刚哈哈一笑,叹了口气:“李靖比我强啊,有你这样厉害的徒弟,此生也没有遗憾了,好,苏烈,我们现在就好好谈谈接下来的事情!”
三天之后,飞狐陉口,望都关。
李渊带着一万五千大军,在这块平原上一字排开,而他们的对面,则是布阵三十里,旌旗招展的十万历山飞的幽州民军,八万步兵居中,两万轻骑兵分列两翼,人喊马嘶,锣鼓喧天,变民军们齐声大吼,用脚踏地,声震几十里外,一面绣着大大的“历”字的大旗,迎风飘扬在中央,旗下那身长八尺,手持巨斧,如同巨灵神一样的甄翟儿,正耀武扬威地在几百名贴身护卫的伴随下,在中军大阵之中来回巡视,所过之处,叛军都是一阵阵地欢呼。
李渊的眉头紧锁,有两个原因让他现在深感不安,这第一,自然是对面叛军的阵势,与他这半年来见过的所有民军不同,这支叛军,装备可谓精良,虽然不及隋军的正规野战部队,但比起一般的州郡兵来说,要强了太多。
叛军的骑兵皆配马鞍长槊,一线的步兵也有锁甲长枪,弓箭手们额挡皮甲一应俱全,甚至每个弓箭队边上还有专门的木盾兵配合,从这步骑的阵势来看,战斗素养很高,和一个月前消灭的母端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也难怪河北涿郡的隋军主力也拿这历山飞没有办法,让其纵横燕赵之地,闯下了这历山飞的名头。
这第二个原因嘛,自然是李世民的迟迟未归,现在的李渊,手下虽然也有了一万五千官军,象太原守军,武贲郎将潘长文的七千步兵,雁门守将王威,高君雅也带了四千守军来援,加上自己的三千多人马,已经有了一万五千大军,但是太原守军多半是原来汾阳宫的卫士,乃是征发当地的州郡兵,战斗力并不强,甚至还不如对面的民军,而王威和高君雅珠雁门部队,自己又未必指挥得动,也只有自己的这三千多部曲精骑,才是决胜的力量。
在这个时候,李渊无比地怀念起自己的二儿子李世民了,有他和那帮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关陇小子在,虽五百人可当三万精锐,可是现在,他却迟迟不到,尽管两天前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马邑军队已经上路,可是在现在决战之时,仍然不见其踪影,会是路上出了意外,被历山飞绕道伏击了吗?李渊有些不敢向下想了。
虎贲郎将王威是一个四十多岁,红脸矮胖的中年人,混迹军界多年,此公并没有什么实际才能,但是在杨广眼里,将军无才就是德啊,至少不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所以在任命李渊为河东并州抚慰大使的同时,杨广特意任命王威为太原副留守,河东并州抚慰副使,率兵四千,名为助李渊一臂之力,实则监视李渊,不让其借平叛迅速地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正是有了这个的存在,李渊的部队才一直保留在三四千人的规模,不敢征发府兵或者是征召俘虏参军。
王威凑了过来,对李渊说道:“大帅,贼人看起来气焰嚣张啊,他们的势力不小,我军的并州部队,几乎都在这里,此战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就会惊动圣驾了,我等也没法隐瞒,您看我们是不是要退兵三十里,扎营固守呢?”
李渊的脸色一沉,摇了摇头:“万万不可,叛军远道而来,刚刚通过飞狐陉,正是他们战斗力最差的时候,现在虽然气势看起来很盛,但不过是虚张声势,强弩之末罢了,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作为官军,若是面对反贼都要逃跑,那并州之地,只怕形势会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另一员四十左右,黄面微须,瘦高个子的将领,是雁门的虎牙郎将高君雅,也跟着说道:“李大帅,敌众我寡,今天在这里列阵决战,只怕我们占不了什么上风,您的勇气可嘉,但是作为主将,还是得审时度势才行啊。”
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高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扬敌人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吗?你看看敌军的骑兵,加起来足有两万,比我军的全军都要多,要在这里敌前撤退,一定会变成溃散,最后无法收拾的。”
说这话的人,是一员黑脸长须的大汉,眉心间一颗绿豆大小的肉瘤,正是太原城的虎贲郎将潘长文,在杨广来并州之前,并州一地的剿匪平叛,主要是由此公负责。
可是此公实在是个酒囊饭袋,先是打不过离石的稽胡人,然后又败于绛州敬盘陀之手,最后甚至还给母端儿偷袭得手,一路损兵折将,龟缩太原城不敢出战,也正是因此,杨广才先后调集樊子盖和李渊前来并州平叛。
这回李渊调别处的兵马都困难重重,只有这潘长文前面败得太多,急切地想在跟在有名将之称的李渊手下混些军功,好在杨广面前有所表现,所以相比于王威高君雅二次,他反倒是成了李渊最坚定的支持者了。
王威久居边郡,自然知道潘长文的“光辉”事迹,对于杨广来说,看不到各地的情况,还可以通过讳败为胜,玩些文字功夫混过去,可是并州一地的将领,相互知根知底,王威冷笑道:“怎么了,潘将军,你对于这个敌前转进,可是很有心得的吧,要不要这回,再来教教我等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分兵迎战
高君雅心领神会,跟着王威一起大笑起来,潘长文的那张黑脸胀得通红,怒目而视,却是无话可说。
李渊的眉头一皱,沉声道:“好了,各位,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团结一心,共同对敌才是,今天敌军突然袭来,直接攻占了这望都关,然后在关前列阵,我军救援不及,这才让敌军在关前摆开了阵势,我想这事绝非偶然。”
王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大帅,你的意思是,我军的行踪,敌军已经知道了?这怎么可能呢?我等在此地守候敌军有两天,期间严格管制,每天都清点人数,连一只鸟儿都没有飞出去,为了隐藏我们的存在,我们甚至连望都关的守军都没有通知,又怎么可能让敌人知道消息呢?”
李渊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事情不太对劲,敌军本来一直在飞狐陉内缓慢地军,一路之上昼伏夜出,每天行军不过五十里,可是昨天一夜之间就飞夺望都关,然后在这里摆下阵势,象是专门等着我们上勾,原来是我们想要设伏来攻打叛军,现在反倒成了我们中了叛军的埋伏,你们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吗?”
这一下三将都面面相觑,脸上闪过惊惧之色,高君雅咬了咬牙,说道:“大帅,若是敌军早有准备,这仗更不能打了,加上二公子去马邑搬兵,却久久不回,路上只怕也是有什么意外,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要撤离。”
王威也跟着说道:“是啊,大帅,贼人有备而来,而且我军的虚实他们都知道,就算开战,我们也多半要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先退保大城,再请圣上发骁果军相助,那一定可以击退这股反贼的!”
就连潘长文的声音也开始发抖:“大帅,我,我看二位将军说得有道理,现在敌军势大,不如,不如我们先撤吧。”
李渊的眉头一皱,厉声道:“撤?现在我们往哪儿撤?强敌在前,我军大半是步兵,现在一动,只会全军崩溃,让敌军追杀,到时候即使你我,也很难活着进州郡了。贼军虽众,但他们远道而来,已是疲兵,昨天又连夜攻关,布阵,只怕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要是他们真的能有把握一举击败我军,现在早就骑兵突击了。摆开这样的阵势,不过也是因为战无胜算,所以想要逼我军先撤罢了。”
三将一听,连忙又仔细看了看对面的阵势,这才点了点头,王威说道:“不错,敌军确实是虚张声势,但是,但是他们毕竟有十万之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此贼不同于其他的叛军,他们的装备,几乎与官军无异,又是步骑皆有,纵横河北多年,实在是劲旅啊,我军一半以上是州郡兵,并非十二卫的主力精锐,打起来可真的是胜负难料!”
李渊咬了咬牙:“现在不能撤,只能打,马邑的援军不能指望了,现在还是按我们刚才布的阵,潘将军率本部人马为中军前部,与敌交战,高将军和王将军分别率三千骑兵为两翼,阻止敌军两翼骑兵的迂回包抄,等到决胜之时,本帅亲自带领本部骑兵突击敌阵,一决胜负!”
潘长文疑道:“大帅,这,这不太好吧,我只有七千州郡部队,对面可是有八万敌军啊,以一当十,只怕我挡不住!”
李渊的脸色一沉:“潘将军,我不关心你以前打仗的事情,但是既然在我李渊手下,就得严守军纪才行,如果我没有鸣金收兵,那你就算人死光了,也不能后退半步。敌军正面虽然有七八万之众,但这个战场靠近关口,他们无法全部展开,所以现在他们正面八万人,也只排开了一万五千人左右,五里的宽度,后面的人虽然多,但无法上前交战,只能轮换,只要我们能牢牢地守住正面,让敌军的体力和锐气下降,就有机会!”
潘长文咬了咬牙,说道:“可是我的州郡兵,多半是新兵,平时也就维持一个治安,要真让他们打硬仗,只怕不是军令所能约束的。大帅,您身经百战,也请体谅末将的苦衷,万一末将控制不住,那末将一死事小,坏了江山社稷,这个责任末将可是承受不起啊!”
李渊冷冷地说道:“潘将军,你只需要牢牢地守住正面,施放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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