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巾包头的头目笑道:“大头领,明天我们就可以强渡淮河了,消灭了王世充,我们真的可以打进江都城吗?”
孟让哈哈一笑:“当然,王世充是江都留守,他的部队是江都的主力,消灭了他以后,江都守军都会丧胆,我军可以不战而胜,那江都城是杨广的别宫,里面金银财宝堆积如山,美女如云,那可是花花世界啊,咱们起兵造反,不就是为的这一天吗。”
那黑巾包头的头目,名叫彭大牛,笑道:“咱们跟着大头领,可真是没跟错,只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指着面前的平地,说道:“我们现在把所有的防御工事都给拆了,要是这时候隋军打过来,那可怎么办啊。”
孟让不屑地摇了摇头:“大牛啊,你这是怎么了,缩手缩脚的,咱们齐鲁汉子可不能这么婆婆妈妈啊,王世充也就是一个缩头乌龟,他要是有胆,给咱们这么骂了快一个月,早就出来了,可现在他根本动都不敢动,我们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在这里集中渡船,他也是营门紧闭,放心,他最多就是在营里防守,不敢出来的。”
彭大牛勾了勾嘴角,说道:“那我们这样正面强攻,能成吗?隋军进攻不行,但是防守应该还是可以的。”
孟让哈哈一笑:“到时候我们摆开进攻架式,先佯攻,然后点狼烟,李二虎他们看到我们这里出动了,肯定会全力攻击敌军背后,王世充首尾不能相顾,为了保后路,必然也会把主力放到营后对付二虎他们的,到时候我们再大军掩杀,最多多死点人,一定可以攻破隋军的大营,这乱世中啊,最不缺的就是人,就算我们损失个三四万,有了全歼江都隋军主力的结果,还怕没人来投吗?”
彭大牛的脸色舒缓了开来,竖起了大姆指:“大头领果然高明,属下佩服!”
孟让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仍然被乌云所遮掩的月亮,喃喃地说道:“这鬼天气,三天了都没点月光,也罢,现在让军士们歇会,留下一成的人继续施工,其他的军士们都去吃饭,然后再睡一会儿,明天一早,咱们还要强攻呢。”
王世充站在隋营前的岗哨之上,披挂齐整,在他的面前,是两万穿着黑色玄甲,脸上都涂了黑泥的淮南步兵,这两万人之前,三千辅兵穿着轻装水靠,三十人一组,抬着一截长约三十步,十条小船并在一起的浮桥,一如三年前初征高句丽时,宇文恺设计的那种。
只是当年的辽河水,又宽又急,十段浮桥才能接近敌岸,还要冒着敌军的猛烈箭枝与投石机,而这今天的淮河水,在这冬天的夜里,水流已经是极为缓慢,也就河中的那段是要没到颈部,两岸的三十步之内,水面最多没到人的膝关节处,按这些辅兵们这些天来在营中秘密训练的成绩,只需要半柱香不到的功夫(20多分钟),就可以把三段浮桥连好,让大队人马杀奔过去。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营地,他面前的军队,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都是一支沉默的军队,一年的征战和训练,让淮南兵已经成了令行禁止,高度组织的精兵,这会儿人人口衔枚,长槊之上包头布头以免反光,而在后面的空营里,几百根火炬和草人正在岗楼上安插着,即使是想要夜袭的敌军,也会不辩真假,忘而却步。
魏征轻轻地咳了一声:“大帅,您还在等什么?敌军看样子明天就会攻击,他们今天晚上应该不会睡觉的,这会儿趁他们正在施工拆营和障碍的时候,正是我们发动攻击的好机会啊,他们无法列阵,我军可以一鼓杀进去。”
王世充微微一笑,一指外面的白雾后,那星星点点,如同满天星光的火炬,笑道:“不,玄成,你听到没有,他们的号子声在减弱,那奔跑的脚步之声现在能传到对岸这里,你说,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魏征突然恍然大悟:“对啊,三更造饭,饱餐一顿,然后天明进军。大帅,你是要等他们吃饭?”
一阵此起彼伏的,急促的哨子声响起,远处的天空中,突然腾起了上千道黑色的烟柱,王世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他们果然开始吃饭了,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这顿饭就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顿!就是现在,传令,渡河,悄悄地过去,打鼓地不要,告诉大家,明天早晨,在敌营吃现成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夜渡淮河
二十多道浮桥,每两道间相隔三十多步,在那些辅兵水鬼们的扶持下,悄悄地滑进了淮水之中,冰冷的水流冲击着这些汉子,可是早已经训练过无数次的他们,身上抹着厚厚的兽膏以御寒,嘴里咬着木棍,一声不吭,二十多道浮桥入水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溅起多少水花,也没有给对岸造成任何的反应。
几百名辅兵在河水中渐渐地前行,把这些浮桥慢慢地推往前方,终于,伸到了最前方,跟着又是几百名军士向着飞快地奔出,扛着木桩,走到浮桥的两端,把削尖的木桩重重地插进水底的淤泥之中,然后掏出背后插着的小木锤,对蒙着厚布的桩面,用力地砸打着。
木锤打上布面,无法发出平时砸桩时那种巨大的响声,听起来就象是有人用木棍轻轻地拨着栅栏,对岸还在填沟的几个孟让军的军士终于听到了这细微的响动,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军汉皱了皱眉头,看着一片白雾中的江面,说道:“你们听啊,好像有人在敲木头。”
一边的一个队正把肩上的沙袋重重地扔进了壕沟之中,一边擦着身上的汗水,一边骂道:“你是不是又想偷懒?这明明就是隋军巡营时,那些兵用长矛去碰栅栏,以起警示的作用,你看,那敌营中的火光,现在不是在动嘛。”
中年军汉摇了摇头:“不对啊,分明还有水花四溅的声音,这又是怎么回事?”
队正一脚踢到了中年军汉的屁股:“就不许人家闲着没事往水里丢丢石头啊,隋军为了防我军的夜袭,每天都在岗楼上随机放箭,你想偷懒找什么借口啊,再乱嚷嚷当心老子拿你填沟。”
那中年军汉哪敢再说,一溜烟地跑到后面去搬沙袋了,队正看着他的背景,嘴里嘟囔了两句,高声道:“都麻利点,早点干完了,早点吃饭!”
就在这些孟让军士们的麻木与懈怠之中,隋军的第一批浮桥都已经架好,固定住了,王世充的嘴角边勾出一丝冷笑,一挥手,第二批的军士们架着二十多道浮桥,从第一道浮桥的边上冲进了水里,原本压着第一批浮桥的军士们,一个个已经给冻得脸色发红,可仍然帮着后面的同伴们,把第二道浮桥推向了河中心,然后架在第一道浮桥的前端,也就几分钟的功夫,第二道浮桥就和第二道完全地架接在一起了。
这回的打桩和铆钉再也不可能偷袭了,王世充一挥手,二十多道浮桥的桥面上,奔去了千余名拿着大锤的力士,奔到两道浮桥的交界之处,把十几颗铆钉往船板上重重地一扎,然后抡起大锤,向下狠砸,而其他的大锤士们,则继续向前跑,跑到一根根河中木桩的所在处,才开始卸下大锤,对着这些插在河中的木桩猛砸。
孟让正在咬着一个大鸡腿,跟身边的十余名头目们谈笑风生,突然,他听到了这些敲击的声音,脸色一变,把鸡腿往地上一扔:“不好,王世充有动作!”
他飞也似地跑到附近的一座高台上,说来也巧,就在他奔上高台的同时,月亮终于从黑云的怀抱中探出了头,明亮的月光洒在淮河的河面之上,把那白雾包裹的江面,也照出了七七八八,只见白雾之中,影影绰绰的足有几千个身影,正在挥着大锤砸着什么,而且他们所在的位置,显然已经过了河中心,快要接近对岸了。
孟让的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一边的传令兵连忙扶住了他,他意识到敌军是在强渡了,急得把那传令兵一推,大吼道:“快,敌军偷渡了,快,别吃饭了,马上列阵,列阵,准备迎敌!”
孟让的声音刚刚传到传令兵的耳朵里,对面又响起二十多声巨大的响声,似乎是有很重的东西落到了水里,紧接着又是一阵敲砸的声音,这回孟让完全看明白了,因为敌军的浮桥已经架到了本方的岸上,他顾不得等身边的传令兵再慢慢地通知各部了,直接抄起一面铜锣,死命地敲击着,一边敲,一边大吼道:“有敌袭,快列阵迎战,快列阵迎战啊!”
三四万叛军乱糟糟地跑出来,他们绝大多数是在吃饭的时候给踢屁股踢起来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敌军有所动作,却又不知道怎么个动作,这几万贼军,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官军,平时列个阵也至少要一两个时辰,这会儿匆忙起身,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营中尖厉的哨声,大声的叫骂,还有锣鼓之声响成一团,隋军还没有上岸,本方就变得一片混乱了。
四五千人骂骂咧咧地奔到了河岸,却只看到对面两千多没有武装的本方军士,正象疯牛群一样疯狂地奔突,这些人一边跑一边在惨叫:“隋军上岸啦,隋军上岸啦!”
这些人的话音未落,一阵凄厉的破空之声,三四百名跑在后面的叛军军士们应声而倒,他们的背后都插着几枝到十几枝不等的羽箭,而那箭杆都深深地扎进了他们的**之中,甚至有些箭头,直接从他们的前胸透出,可见这射箭之人的可怕力量。
新奔来的叛军军士们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听到一大片可怕的声音,从半空之中传来,终于,几声巨大的响声,伴随着一阵惨叫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从天空中落下了几百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砸在密集的人群之中,顿时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被砸中的人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生生成了一个个地肉饼,连同那颗石头一起,在这河边松软泥泞的土地上,形成了一个灌满鲜血的深坑,场面惨不可言。
王世充站在岗楼上,看着面前的百余架投石机,力臂忽上忽下,正向对面欢快地倾泻着石块,对方士兵的惨叫声,对他来说就是最美妙的乐章,他的眼中碧芒一闪,沉声道:“投石机延伸攻击,向前再加一百步,通知单将军,火箭烈后,总攻!”(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围三缺一
孟让的双眼血红,他的十万大军,现在已经是一片混乱,在这短短的小半柱香时间里,他的列阵命令根本来不及得到贯彻,现在他只能勉强地维持住自己的中军五千多人,在中军营寨这里勉强地列起了阵势,步兵在前,弓箭手在后,如林的矛槊指向前方,让前面溃逃的,数不清的本方士兵们见了这个军阵之后,都纷纷绕过其正面,从侧面逃过去。
若是换了平时,孟让一定会斩杀这些逃兵,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一切的军令已经是无用,营中四处火起,叫骂声和口号声响成一片,除了少数的几个营寨里,还勉强由各自的头领靠亲兵护卫组织起了阵形外,其他的十万大军,有九万是在溃散。
孟让咬着牙,对身边的一个副将下令道:“仁武,传令各寨溃散的兄弟,到我们的阵后集结,军官可以就地组织兄弟们列阵,不必拘泥于原来的分工,今天是我们的生死之战,败了,就再也回不到都梁山啦!”
孟让刚刚下了令,却只感觉到一片热浪袭来,前方传来阵阵惨叫之声,他抬头一看,只看到前方的天空中,腾起了万道火光,如同灿烂的云霞一样,飞进了本方的人群之中。
孟让失声道:“不好,火箭袭击,隋军,隋军这是要突击啦!”
单雄信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指挥着手下们一**地把箭枝伸进队列前的那一列火沟之中,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发射,他们的头顶上,飞石破空的呼啸声在每个人的耳中回荡着。
偶然有些石头从空中落下,砸中几个倒霉鬼,但一边的军士们除了本能地动动腿以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射击,仿佛没事人一样,严格的训练,终于在一年之后把淮南兵锻炼成了铁一样的军队。
死生在他们面前,如同无物,他们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机械的上箭,击发,再上箭,再击发,在队正们有节奏的指挥下,随着阵阵的哨音,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切,都如同平时的训练。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十几团火云从淮南兵弓箭手的阵营中腾起,扑向了对面的人群中,几万叛军的士卒,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回身反击的,在弓箭手们的身边空档处,一队队的长槊兵和跳荡兵冲过,如同几十条黑色的长龙,以纵队的形式通过弓箭手们队与队之间的间隔,然后再在他们面前展成横队,等到十几万火云腾上天空之后,一万五千槊手与跳荡兵,已经在五千弓箭手面前完全地展开,列好了阵势。
单雄信回头看了一眼河的对岸,王世充不动如山,一切都按原来的计划,三千辅兵留守大营,而费青奴的三千铁骑则是突击力量隐藏起来,对付那四万敌军可能的反扑,至于北岸的事情,就全交给单雄信的两万步兵啦。
单雄信挥了挥手,身后的传令兵开始用鼓角声和旗语,指挥起前方的军队起来,山一样的军队,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即使是在敌军一片混乱的时候,仍然要保持绝对的阵型,王世充没有下达全线追击的命令,就是因为敌军虽然溃乱,但中军的“孟”字大旗,仍然在飘舞着,这就说明对方的中军还没有给彻底打垮,现在,还不是散开队形,全面追杀的时候。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远处的河对岸,说道:“看来这孟让跟张须陀打得多了,也学到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在山东和两淮之地纵横这么多年,形成一股大势力了,即使在这兵败之时,也能稳住阵脚,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如墙推进,打掉他最后的这支中军部队,中军垮了,他的全军也就垮了,传令,投石机停止射击,两翼开始收缩,向中央集中,包抄敌军中军主营,围三缺一。”
魏征眨了眨眼睛:“主公,这部分贼军乃是最精锐的核心部队,又是敌军的主帅所在,为何不象对付刘元进那样,团团围住,一举消灭呢?”
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玄成啊,事情和刘元进那时候不一样,刘元进是十万大军全部被火攻而灰飞烟灭,我军最后只需要解决掉他的两千残军即可,不必担心别的敌军反扑。可是现在呢?敌军虽然混乱,但是主力还在,仍然有十万以上的贼军在主营之中,后面的那四万贼人,也可能因为我们的强攻,而转而攻击我军大营。”
“我们这一战,不求全歼孟让,只要把他打垮即可,就算杀了他,他的大部分军队还是会散到别的贼寇那里,如果让他的部下归了那杜伏威,可就有点麻烦了,所以围三缺一,可以最快地瓦解孟让的斗志,让他率先逃跑,剩下的,就是收拾残敌,放手追杀啦。”
王世充的话,被单雄信完美地执行着,一万淮南兵在中央,两翼各五千人,有条不紊地,配合着行军的鼓点,以标准的速度向前进逼着,长槊兵以大盾和长槊,顶在前方,森寒的槊尖在冷夜中闪着杀气,直逼三百步外的敌阵,而三千步行弓箭手,则跟在槊阵的后方,箭上弦,人前进,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渴望杀戮的光芒。
孟让的手开始发抖,前方的溃军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薄雾之中,响彻天地的战鼓声,还有军靴踏地时那种整齐的“咔”“咔”“咔”“咔”的声音,时不时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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