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下变乱四起,杨广又要重用这个表哥了,而李渊把我通过刘权养马的事情和封伦一说,他们一下子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尽管没有明确的证据来指控我,但是让虞世基下手整刘权,把他调离吐谷浑,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这样一分析,那看来是差不离了,是啊,几年的心血,五六万匹战马,一夜之间就不复存在,成了官家的战马,这可是有苦说不出的事,不过好在我们的淮南兵已经越来越厉害,也多少可以弥补战马之失吧。”
王世充叹了口气:“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杨广让我去江西再去平定林士弘的叛乱,我的部下是淮南人,到了江南不太适应,上次消灭刘元进的时候,就有些水土不服,若是到更远处,接近岭南的江州,只怕非战斗减员会更多,而且,远离了中原,想回来就难了。玄成,现在你有什么好办法,让我们可以不用出动,去江州之地吗?”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只要江都一带受到威胁,那杨广就绝对不会调你去江州的,现在的天下,只有你,齐郡的张须陀,河北的杨义臣,还有李渊这少数几个大将,都是他真正信得过,又有能力平叛的,而他对你们几个的安置,也都是在江淮,山东,河北,中原这些关键之地。象江州这种地方,一般是派偏将过去就行。”
王世充摇了摇头:“也怪我上次打江南打得太快,这回整个江南都平安无事了,上次坑杀了四万降卒之后,杨广一边嘉奖我,一边派了路道德为昆陵通守,来代替我,以安抚江南人心,上次的那个漏网之鱼,吴兴豪族沈法兴,也给提拔成了吴兴郡守,这些人迟早都会再反,但不是现在。”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你是怕江淮一带无事,所以杨广会让你到江州去救火吗?”
王世充叹道:“是啊,江都一带,是隋朝的陪都,自从年前费青奴在此击破了几路贼军之后,此处就没有大股的贼军了,若是江南和两淮无事,杨广也不会让我闲在这里,无论是调往山东,归张须陀的节制,还是派去江州,都不是什么好事。”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你可记得,这个月,从山东来了一股新的贼军吗?”
王世充的心中一动:“新的贼军?你是说杜伏威,辅公佑所部?”
魏征笑道:“是啊,这杜伏威还不到二十岁,但年少时就以凶强蛮横闻名乡里,他在章丘,而与邻县的辅公佑交好,两人在大业八年的时候入山为盗,初在贼帅左子相的手下,然后分离出来,另拉起了队伍,张须陀在山东大败各路贼军,左子相也被他剿灭,而杜伏威和辅公佑为了躲避张须陀的打击,南下江淮一带。”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阵子我在忙着给杨广修江都宫殿,还有选秀女的事情,这杜伏威倒是有些忽视了,听说他刚来江淮的时候,只有千余部下,又是怎么发展得这么大了呢?”
魏征点了点头,这一阵他成天在搜集附近的各路义军的资料,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说道:“主公,杜伏威来到江淮之地的时候,附近有两支义军,一支是下邳苗海潮,另一支是海陵的赵破阵,都有万余部下。”
“杜伏威先是给苗海潮写信,说隋室无道,天下大乱,大家都是为了反抗暴政而起事的义军,何必互相残杀呢,若是分散,势单力孤,只会给隋军消灭,不如联合在一起,若是你自认能力高强,那我就追随你,若是你没有争夺天下的壮志,那就顺从我,不然的话,我们就决斗来分个高下吧。”
“那个苗海潮是个怯懦胆小之人,听说了杜伏威以前在齐地的凶名之后,不敢对抗,干脆直接投降了杜伏威。”
“至于另一家的赵破阵,则是选择了另一条路,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强过杜伏威,于是回信给杜伏威,说要他来归顺自己,不然就发兵击之,这杜伏威就回信表示愿意投降,给了赵破阵牛羊美酒,只带了十个人入了赵营。”
“赵破阵很高兴,摆酒庆祝,与这杜伏威还想结拜兄弟,却不曾想杜伏威在席间突然动手,手斩赵破阵,而杜伏威的那十个手下,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都给他收为养子,这时候就起了作用。”
“这十个人一下子斩杀了赵破阵的百余亲信与头领,一下子镇住了数万贼寇,而就在此时,辅公佑带着万余手下也逼近了赵军营地,一下子逼降了三万多贼寇,于是杜伏威一下子就有了四五万人,声势大振。”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样说来,杜伏威倒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本事,真的不能小看啊。不过更让我担心的是,这杜伏威有五万多人马,却还只是潜伏不动,没有大肆张扬,看来他的头脑也很清醒啊。”
说到这里,王世充微微一笑:“不过现在在江淮一带,还有一个孟让盘踞在都梁山,这个孟让,听说是齐郡人,本来在山东为盗,去年的时候联合王薄,跟张须陀在山东战斗过,大败而逃,让他在战场上跑了。”
“现在这个孟让跑到了都梁山,一路招降纳叛,有不少在山东给张须陀打败的贼寇,又跑来投奔他,都快有十几万人了,玄成,你看我们如果主动去进剿这两支贼寇,是不是可以向杨广表明一下态度,提醒他江都一带也不得安宁呢?”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所言极是,江淮兵自从江南平叛之后,也未逢大战,虽然训练得越发精良,但乱世之中,只有在战场上搏杀的兵,才是精锐,主公,现在这两路贼寇,我们去打哪一路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海州伏击
三个月后,海州(今连云港)城头。
王世充站在城墙之上,神色轻松,魏征则是面色凝重,看着远处的海面,说道:“主公,情报确实吗,那格谦真的会从海上登陆,来这海州?”
王世充微微一笑:“是黑闼亲自混进山东贼寇中间探得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自从一个月前,格谦被杨义臣率军击败,逼降之后,杨义臣的大军一走,这格谦马上又扯起了反旗,他不敢再在山东停留,所以干脆出海,他以为我最近在江都一带练兵,顾不上海州这处偏远的地方,所以选择在这里登陆,可我偏偏掌握了情报,要把这股子山东贼寇给消灭掉,此战的难度不是太大,格谦手下不过几万乌合之众,让仁则去练练手就行了。”
魏征叹了口气:“仁则毕竟没有独当一面过,他能行吗?”
王世充笑道:“年轻人嘛,不练练怎么行。现在我的两个儿子给杨广扣了当人质,身边只有这个侄子能用了,但愿这回,他不要让我失望。”
海州城外的一处山林之中,千余名一身土黄色劲装打扮,黄巾蒙面的江淮军士们,潜伏于山林之中,时值冬天,草木都已经枯萎,山头上也是一片黄土地,而这些江淮汉子们潜伏在这已经半秃的荒山之上,看起来倒是与天地一色,远远望去,绝不会料到这山上还有如此伏兵。
王仁则也换了一身土黄色劲装,伏在最前面,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盯着十里外的海面上,而他的心潮也和那海水一样,不停地起伏着,这毕竟是他独立领兵的第一战,虽然一切的情报都显示,今天会有两万左右的反贼在此地登陆,可是从前天开始,他便和混入反贼之中的刘黑闼断了联系,眼下潜入反贼阵中的兄弟们纷纷回归,只有这刘黑闼还是音信全无,这不能不让王仁则心中打鼓。
单雄信正趴在王仁则的身边,突然微微一笑,拉下了脸上的黄面巾:“仁则,你今天怎么有点紧张啊,这可一点不象你。还是在为黑子担心吗?”
王仁则点了点头,沉声道:“已经到了正午了,也看不到反贼的战船,我委实有些放心不下。”
单雄信咧嘴一笑:“不用怕,黑子的本事我们都清楚,其他人都回来了,他不可能是陷在里面的,想必是想在贼人登陆的时候能里应外合。”
一边的费青奴也开了口:“仁则,若是今天反贼们不来此地,而是转掠别处,我们怎么办?”
王仁则咬了咬牙:“等到申时,若是反贼不来,我们就放弃这里,全体向北边的郁州城转进!”
葛彦璋皱了皱眉头:“万一是反贼在海上遇了风浪而耽误了时间怎么办?我们只等一个时辰,是不是太短了点?”
王仁则摇了摇头:“反贼极善驾船操舟,他们就是算好了时机要调王大帅的大军来救,绝不会误了时间,三天前我们接到的情况就是这当前的反贼已经在外岛集结了,过来也只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断不至于误时,如果申时还没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反贼转攻别处了。”
杨公卿不信地摇了摇头:“仁则,反贼还会转攻别处?这定好的计划也能变吗?他们就不怕误了别处反贼的大事?”
单雄信插嘴道:“老杨,仁则前几天跟我们说过,格谦的这十几股反贼是各自为战的,只不过因为忌惮王大帅的厉害,才勉强同意合成一股,彼此间勾心斗角,而在这里佯攻的反贼,看着别人去打劫富庶的江南,自己却要在这里吃力不讨好,能高兴得起来么,依我看,他们转攻他处,才算正常。”
王仁则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不会,大家再耐心等等,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出现了。”
王仁则的话音未落,单雄信突然哈哈一笑:“看哪,反贼的船来了!”
众人齐齐地向着远处的海外看去,只见海平面上开始浮现出一些轻快的战船,先是桅杆,再是甲板,最后是船身,从海上的薄雾之中源源不断地涌现,粗粗一看,竟然有两三百条之多,而王仁则的目力过人,看得真切,那些船上的甲板上,全是些剃着光头,挥舞着大刀,赤脚椎髻的山东响马,一个个皮肤黝黑,目光凶悍,正在哇哩哇啦地大叫呢。
费青奴兴奋地说道:“仁则,反贼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准备冲出去吗?”
王仁则摇了摇头:“不,我们现在离海州城还有三四里路,现在冲过去只会让反贼警觉起来,他们很狡猾,这次佯攻本就是想要吸引王大帅的部队,如果我们过早地出现,那他们一定会逃回船上的,记住,我们这次的目的不止是打退反贼,而是要尽可能地全歼,这两万多反贼,一定要想办法全部消灭掉,所以得让他们进了海州城后,我们再出击。”
单雄信点了点头:“仁则,城中的百姓已经全都撤出来了,只有三百多我带来的轻装士兵还在城里,扮成百姓,反贼进城后,我就让他们装着惊慌乱跑,这样反贼们便不会起疑心啦。”
王仁则点了点头:“雄信,那就辛苦你一趟了。”
单雄信哈哈一笑,直起身,胖大的身形一动,如闪电般地就向远处的城市奔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王仁则转头对着其他的几人说道:“大家都去带领各自的部众,看我手势行动,我一举旗,就全部冲下山去,不使一个反贼漏网!”
小半柱香的时辰后,两百多条反贼的战船已经靠到了岸边,后面的一座大船之上,反贼的首领,来自山东的著名悍匪格谦,一身漂亮的竹制铠甲,漆得五颜六色,戴着青铜鬼面具,志得意满地站在船头,看着海边的这座小县城里,城门大开,城头的隋军旗帜早早地被放倒,而城中一片哭爹叫娘,人喊驴叫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鼓行入江都
王世充皱了皱眉头:“听说这个孟让,极为痛恨隋朝的官僚,只要是隋朝的官员,无论是郡守还是县令,甚至是普通的读书人,给他抓到了,就马上斩杀,是不是这样?”
魏征笑道:“正是,此人全无一点敬士之心,完全就是个残暴的凶徒,不足为虑,所部也多是乌合之众,势强则投,势弱则会作鸟兽散,看起来强大,但只要胜他一次,就会把他打垮。”
王世充点了点头:“杜伏威倒是个英雄,孟让无能之辈,输一次就爬不起来,而杜伏威这样的人,倒是可以东山再起,这样吧,我们的主力去对付孟让,而让江都的陈棱所部,派一校尉,去对付杜伏威好了。”
魏征睁大了眼睛:“派一校尉对付杜伏威?主公,那杜伏威可是有四五万人啊,一个校尉最多带三五千兵,能胜得了吗?”
王世充哈哈一笑:“谁说我要胜杜伏威了?这个杜伏威,可以长期养着,在江都一带成为一个隐患,他出身草莽,我自信兵法上胜他不难,所以让人过去送点装备,不是挺好?”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这是养寇自重啊,佩服,佩服。”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全军拔营起兵,目标都梁山!”
都梁山,孟让大营,这里是盱眙境内,与齐鲁之地紧临,也是大运河的刊沟段的节点,正是因为靠着运河,两岸人口稠密,所以孟让的那支在山东给张须陀打得几乎全军崩溃的军队,很快又在这里拉起了十几万人。
乱世就是这样,义军往往小股数万,大股十余万,数十万,但面对装备精良的正规官军,则是不堪一击,只不过官军往往更愿意在战场上收割敌军的尸首,而不去捉拿那漫山遍野逃跑的贼寇,这让各地的变民军屡败屡战,散而复聚,人数也跟滚雪球一样地扩大。
孟让懒洋洋地躺在一张虎皮椅子上,听着手下的汇报,天天在这山寨分兵掳掠,让他都有些疲了,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孟让的眉头一皱,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一个黑脸瘦小的精干探子,穿了一身百姓的装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大堂,说道:“头领,不好了,不好了,江都,江都的隋军出动了,现在,现在正向我们这里逼来!”
孟让的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什么?江都的隋军?何人领军,有多少人?!”
那探子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是右武卫大将军,江都郡丞王世充领兵,有三万人呢。现在正向着都梁山这里进发,先锋离这里,已经不过百里啦。”
此言一出,站在两侧的各个头领们纷纷失色,王世充的威名传遍天下,虽然这些人多是出身齐鲁之地,更怕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战神张须陀,但是王世充的谋将之名,也同样如雷贯耳,加上前一阵他在江南的冷血屠杀,更是让这些变民军兔死狐悲,又恨又怕,这回听说是王世充领兵来战,不少人都心生惧意,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孟让却是哈哈一笑,一下子从虎皮大椅上蹦了起来,环视左右,说道:“各位,慌什么?这王世充徒有虚名而已,他不过是一个商人之子,文法小吏出身,又怎么懂军事?如果他真的有本事,为何多年没有被隋室所重用呢?”
一个黄脸头目说道:“不对啊,大头领,王世充的能战之名,不下于张须陀,征高句丽时也流海远征,立有战功呢。他现在都做到右武卫大将军了,怎么能说不会打仗呢?前不久在江南的战绩总不假吧。”
孟让冷笑道:“他若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杨广也不会一直不让他单独领兵了,你们看那张须陀,有自己的一支军队,越打越多,越打越强,那是真厉害,可是王世充呢,从来只能随军当个幕僚,出些主意罢了,打了败仗不用他负责,打了胜仗他就可以吹自己神机妙算,哼,这样的隋将,我们见得还少了吗?”
“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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