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谕,说是各部宜分批秘密撤离,不让城中的高句丽军看出虚实,最后断后的部队,需要忠诚可靠的精锐之师才可。”
杨义臣咬了咬牙,又站了出来,大声道:“义臣不才,愿率本部兵马断后!”
萧禹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别人可以,唯独你杨将军不行,杨将军,你刚才在这里公然地质疑,反对陛下的圣意,还企图继续攻打辽东城,被本御史制止之后,又说要断后,本御史为安全起见,以特使的身份,否决你的这一请求,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去跟陛下说吧。”
杨义臣气得怒发冲冠,厉声道:“军旅之事,什么时候轮到文官来指手划脚了?自西魏以来,就没有过这种先例!”
萧禹冷笑一声,眼中杀机一现:“杨义臣,你说什么?西魏?”
杨义臣刚才气极而言。口不择言。这一下突然意识到问题大了。连忙说道:“我,我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萧禹,你休要借题发挥!”
萧禹哈哈一笑:“我说呢,你们这些武夫们怎么一个个这么胆大包天,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合着在你们眼里。还想学当年你们的祖宗那样,六镇起兵,废皇帝,建立自己的武家天下吧,再学学当年的北魏,生生给高欢和宇文泰分裂成东西二魏的旧事,对不对?”
杨义臣的头上汗如雨下,眼中的神色也开始慌乱,无论何事,牵涉上谋反和大不敬这两条。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义臣绝无此心。义臣所说的,不止是西魏,而是自古以来,文人都不得干涉将帅的作战之事,这乃是兵家的铁律!”
萧禹冷笑道:“好了,杨义臣,你不用解释什么了,你的这句话,本御使会原封不动地上奏陛下,由圣上来亲自定夺,不过本使还要告诉你一句话,就是陛下已经命我为监军,这个监军的职能,虽然不干涉作战,但是对主帅有建议之权,薛元帅,本使认为,杨义臣杨将军,不适合作为断后的人选,不知你意下如何?”
薛世雄连忙说道:“既然是萧御使的建议,就是圣上的意思,自当服从。”
薛世雄转过了头,对杨义臣说道:“杨将军,你所部的朔代突骑,乃是全军的精锐,现在陛下平叛,正需要你的这支部队,你现在抓紧时间,紧紧地跟上圣驾,既有护驾之功,也可以向陛下证明你的忠心,如何?”
杨义臣开始还有点不愿意,可是当他抬头看到薛世雄的时候,却看到他的眼中炯炯有神,轻轻地点着头,似有深意,杨义臣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过来,薛世雄这是给自己创造一个立功讨好杨广的机会,以抵消这萧禹将来的报告,毕竟杨广的心胸狭窄和猜忌,是出了名的,若不趁机证明自己的忠诚,以后还真是会有大麻烦呢。
于是杨义臣感激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接令,却听到一个粗浑苍劲的声音响起:“薛元帅,老将不才,愿意率先领兵护驾。”
薛世雄的脸色一变,看了过去,却见李浑正向着自己行礼请命。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因为薛世雄跟杨义臣年龄相近,都是五十多岁,少年也曾在一起征战过,交情不浅,可是这李浑已经年过六旬,又因为贪财好利,几乎得罪了所有关陇家族,跟宇文述一样,与众世家几乎没什么交情和来往。
所以薛世雄心中不爽,暗道明明给杨义臣留了一个立功抵罪的机会,你李浑跟来掺和什么,但他脸上仍然挂着笑容:“李老将军,你的右骁卫所部,乃是步骑混合,不象杨将军那里,骑兵众多,本帅以为,你还是跟在杨将军之后,再行撤军的好。”
李浑打定了主意,要争这个从龙护驾之功,又哪里肯让,他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薛大帅,你有所不知,我右骁卫虽是步骑混合,但是骑兵也不在少数,老将我可以亲率精骑,在后面护驾。”
“这一路之上,契丹之地和北部的边塞,都是由我右骁卫一路扫平的,对那里的道路河山,老将我都很熟悉,陛下现在是由宇文述将军率骁果军先行保护撤离,虽然战斗力强劲,但道路不熟,老将跟上,正可以为大将先导,至于我的步军,可以混合在别的将军的队伍里,一起撤回。”
薛世雄叹了口气:“李老将军所言不错,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杨将军刚才有些出言不妥,这个时候,他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忠诚,这个机会,我觉得各位将军,以我关陇世家数百年的交情为重,不要跟杨将军有所争抢的好。”
薛世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众将都纷纷点头,就是有几个本来想跟在李浑后面争这机会表忠心的人,也都退了回去,只剩下了李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列外,形同异类。
李浑的眼珠子一转,又是计上心头,他哈哈一笑,说道:“不,薛元帅,你所言差矣,老将以为,正是因为有刚才杨将军的失言,他才不适合第一个出发,紧随御驾呢!”
薛世雄的眼中冷芒一闪:“此话怎讲?”
李浑收起了笑容,面色阴沉:“杨将军先是抗旨不从,然后又率骑兵紧随圣驾,知道的人说是忠心护主,不知道的人,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说杨将军怀恨在心,想要奔袭至尊,然后反叛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李浑抢功(十五更)
杨义臣几乎要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李浑,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杨义臣要反叛?用你的脑子想想,我要是真的袭击了陛下,还逃得掉吗?天南海北,所有人都会视我为叛贼,就连突厥和契丹,我也不可能投奔的。”
李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杨将军,稍安勿躁,我可没说你会反叛啊,我只是说,不排除有这些别有用心的小人,在至尊面前进谗言说你有异志呢。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杨义臣微微一愣,转而明白了过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李将军,你说的这个小人,不会是说虞侍郎或者是裴大夫吧。”
李浑摇了摇头:“杨将军,这些文人是改变不了陛下的看法的,他们不知兵,真正能让陛下心思起了变化,认定你有不轨企图的,还得是武将啊。”
杨义臣的灰眉一挑:“李将军,你不会是说宇文将军吧。这怎么可能呢?他虽然平时贪婪了一点,但还不至于这样置人于死地吧。”
李浑重重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萧禹,说道:“当着萧御史,我这话也是照说不误,宇文述一向就是这样,贪功诿过,有功自己要得,有过一定是别人的,就算实在脱不了罪的时候,也要别人跟自己一起担罪,上次萨水崩,明明是他首先贪功冒进。”
“后来于仲文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要趁胜进军平壤,可是宇文述却不发一言制止。最后三十万大军。几乎片甲不还。这件事情,他不还是推在了于仲文的身上吗?”
“薛大帅,当初你是亲历者,还被留下来断后,你说,我李浑所说,可是事实?”
薛世雄的嘴角勾了勾,沉声道:“萨水之战。陛下早有定论,是非功过,也有结论,无须多说,宇文将军确实有失误,但本帅以为,于仲文当付主要责任。”
李浑冷笑道:“于仲文不过是逼着你们走了最后的四五百里,前面的两千里路,可是宇文述带你们走的,薛大帅。这点你能否认吗?”
薛世雄叹了口气:“是的,不过宇文将军也是执行陛下的圣命啊。”
李浑哈哈一笑:“圣命?对。是圣命。他有了这个尚方宝剑,所以才会不顾军士的死活与负担,让每个军士平均负担三石以上,还要抛弃辎重,轻装而行,若非如此,怎么会有后面粮尽而垮的惨剧呢?薛大帅,这里没有宇文述的同伙,我所说的,尽是公论,你也不必担心。”
薛世雄勾了勾嘴角,说道:“此事不要多说了,李将军,你和宇文大帅乃是儿女亲家,你又是他的姐夫,甚至你的这个国公之爵,也是宇文将军帮你力争才得到的,这亲上加亲,怎么还这样背后说他的坏话呢?”
李浑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恨意,看得众人心中一凛,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亲上加亲?你们真以为这宇文述是我李浑的亲人吗?哼,今天当着各位关陇世家的面,我李浑也不妨把话给挑明。”
“宇文述为人刻薄寡恩,即使对亲戚家,也是多方算计,想要吞并我李家的家产,当初我侄子遇强盗袭击,英年早逝,他就到处造谣说是我李浑派的杀手,企图吞并我李家家产。”
“幸赖圣上英明,把这成国公之职,转给了我李浑,于是宇文述就更是怀恨在心,一直在找我李浑的把柄,这些事情,我想各位关陇同道,都心中有数吧。”
薛世雄的面沉如水,不知如何开口,而王仁恭则打了个哈哈,站出来想要劝和:“李将军,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作不得数,当不得真,哈哈,我看。。。。”
李浑的眼睛一翻,对着王仁恭冷冷地说道:“王将军,这是李某和宇文家的家事,你不明情况,就不用从中掺和了,就算老夫肯给你王将军一个面子,就此作罢,可他宇文述能停止来祸害我们李家了吗?”
王仁恭讨了个没趣,只好干笑两声,退了下来。
李浑看了一眼李渊,说道:“唐国公,请问你有没有听过那个桃李得天下的谣言?”
此言一出,举帐皆惊,不少将领们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敢接话,而萧禹的眼皮跳了跳,双目如电,直刺李浑,沉声道:“李老将军,此等妖言,你在这里公然说出,是何用意?”
李浑恨恨地说道:“这个谣言是大军从涿郡开拔之后,才开始流传的,一路之上,虽然各军的将佐们不停地斩杀传谣的军士,但大家都知道,此话已经传遍,就连在座的诸公,也无人不知道吧。”
众将都面面相觑,却是一个个低下了头,没人敢接这话。
李浑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渊,说道:“李某不才,也一直在暗中查探这个谣言的出处,不为别的,因为老夫的姓里,也有个李字。听说,还有个妖人向圣上进言,劝他尽诛天下姓李之人,以破此谣言,唐国公,这个消息你听到过吗?”
李渊咬了咬牙,满脸的皱纹跳了跳:“李老将军听到过,那渊自然也听到过,这确实是个恶毒的谣言,是有人刻意地散播,居心险恶,可诛,可杀!”
李浑大声说道:“说得好,唐国公说得好啊!其心可诛!我大隋的武力支柱,来自关陇世家,而关陇世家中,姓李的比比皆是,李浑,李渊,李密,李靖,李子雄,这些姓李的哪个不是出身名门,源远流长?若真的如那妖僧说言,尽数诛杀,那我大隋要损失多少百年将门,关陇世家之心,还会向着圣上吗?”
萧禹的脸色一变:“大胆,李浑,你竟然出此不敬之语!”
李浑哈哈一笑:“说得好,萧御史,你自己来说,是李浑不敬,还是出这个谣言,建议陛下尽诛天下李氏的妖僧不敬?”
萧禹的神色稍缓:“李将军,你的话,本御史会向圣上转达的,不过这跟宇文将军有什么关系呢?”
李浑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和宇文述的关系?哼,问得好!告诉大家,这个谣言,就是宇文述亲自向至尊进献的,没准,就是他自己编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狗咬狗(十六更)
薛世雄的眼皮跳了跳,沉声道:“李老将军,话可不能乱说,你说这话,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李浑冷笑道:“李某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这么多年来,我的这个好小舅子,不停地想要害我李浑,几次三番地进谗言,甚至还故意布局,想把我李浑往谋逆之事上牵扯,所以为了自保,李某不得不在宇文述府上,安插了一些眼线,这个桃李得天下的传言,就是宇文述亲自向圣上密奏的,千真万确,李某可以拿全家的性命来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众将全都默然,这种关陇世家,尤其是亲家之间还要如此防范,派出间谍眼线的事情,很多人从来都没有听过,甚至都没有想过,一个个心中暗叹,这人心居然崩坏如此,宇文述固然做得过分,可李浑所为,也非关陇武家之道!
李浑一看大家没什么热烈的响应,干咳了两声,说道:“所以杨将军,你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了宇文述,他这回抢到了护驾的大功,你若是带兵跟上,那宇文述一定会趁机说你坏话的。”
杨义臣本就对这个率先撤退的事情没那么感兴趣,若不是薛世雄用眼神暗示他要借机脱罪,向杨广表忠心,他甚至都懒得去主动接,听到李浑这么一声,他就冷冷地说道:“李老将军若是想要担这个差事,那杨某自当相让,只不过。。。。”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神色:“你跟宇文述的关系这么糟糕。你就不怕宇文述说你的坏话了?”
李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这么多年。宇文述都说了我多少坏话了,我现在不也好好地在这里吗?陛下圣明,不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谁忠谁奸,他老人家心中有数。我李浑带兵去追随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禹的眼中光芒闪闪,沉声道:“李将军,本御使以为。你这样急着带兵去追随陛下,只怕也不太合适,现在陛下离开了大军,全仗宇文将军所带的几万骁果保护,对于任何不听他的命令,私自接近的军队,都会心生警惕的。若是别人还好,可你跟宇文将军已经反目成了这样,他还会为你辩解吗?”
李浑的眼中寒芒一闪:“陛下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来早就让他得手了。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
萧禹摇了摇头:“李将军,本御史是真心为了你好。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杨玄感这个陛下非常信任的人也反了,甚至东都危急,陛下在这个时候,戒心会比平时要大上许多,平时也许宇文大将军有些话,他会一笑置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你还是得有充分的认识才是。”
李浑哈哈一笑:“萧御史,你这话不仅对李某,对其他的各位将军也同样管用啊,不管是谁,只要这时候带兵接近陛下,都会给宇文述进谗言的,可是因为这个,我们就得按兵不动,坐视陛下孤身上路吗?”
萧禹的嘴角勾了勾:“陛下不是孤身上路,他有宇文大将军的几万骁果守护着呢,现在应该是很安全的。”
李浑冷笑道:“从辽东到营州,千里蛮荒之境,高句丽的那些城池随时可能复叛,北方的契丹人和突厥人也是非我族类,有反水的可能,这种时候,身为人臣,怎么可以坐视君父在危险之中呢?带兵保护,才是我等应该做的份内之事吧。”
萧禹沉吟了一下,转向了薛世雄,沉声道:“薛将军,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来安排吧。”
薛世雄点了点头,看着得意洋洋的李浑,说道:“李将军,你真的要亲自带骑兵,去追上保护陛下吗?”
李浑微微一笑:“当然,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就是这个。北方的边境是由我们右骁卫部队一路攻取的,对那里的地形我们很熟悉,正好可以为陛下作为先导,若是陛下不准我们靠近,那我们就离开五十里外,作为侧翼掩护好了,这片忠心,陛下自然能看得见。”
薛世雄沉吟了一下,拿起一枚将令,沉声道:“右骁卫大将军李浑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