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伸了一个懒腰,双手叉腰。扭了扭自己的腰肢,也不回头,笑道:“玄成,这回真有你的,若不是你事先知道了封伦一直在薛道衡那里盯梢,故意把车子驶了过去,我还真发愁能用什么办法通知我的这位老朋友此事呢。”
魏征叹了口气:“主公,这样也会陷我们于危险之中,要是当时封伦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人把车拦下,我们可就被动了。老实说,这回我是不赞同您的这个计划的。”
王世充微微一笑:“封伦上次吃过我一回亏,这回绝对不敢贸然行动,他只会在远远地盯梢,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出手,不过现在他看到了突厥和高句丽的使者在一起,一定会借此作文章,他新投虞世基,也总得做出点事情,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一条没有用的狗,主人又怎么可能多留呢?”
魏征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认为,以封伦的本事,一定可以在虞世基那里有所作为的。其实他就是一直留在这里,帮着监视薛道衡,也一定可以给他抓住把柄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嗯,最近你派人监视薛道衡,又有什么收获?这位老夫子回来之后,没什么新的出格言论吧。”
魏征正色道:“据我们在薛府的内线回报,昨天薛道衡刚回来,司隶刺史房彦谦和检书郎高俭就先后去了府上,直到二更后的晚宴结束后才回来,那高俭不过是以文会友罢了,没说什么实质的东西,只是问了些岭南的风土人情,只是房彦谦倒是劝薛道衡不要接那个秘书监的职务,在家闭门谢客,以防祸从口出。”
王世充笑道:“这个房彦谦倒是对局势知道得一清二楚,玄成,当年你跟我推荐他的儿子房玄龄时,我还有点不以为意,不过这次我倒是要刮目相看了,老爹有这见识,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能不能再帮我想想办法,招那房玄龄过来呢?”
魏征叹了口气:“属下无能,几次和房玄龄喝酒,或多或少地提点此事,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是最近三天两头地跟着几个文人往唐国公府上跑,他跟长孙无忌的关系很好,依我看来,只怕已经作出了选择,要倒向唐国公为代表的关陇门阀了。”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玄成费心了。不说这个,你认为薛道衡这次能平安过关吗?”
魏征摇了摇头:“他只怕这回要麻烦了,我们在薛府的内线回报,薛道衡回府之后,就连夜作了一篇《高祖文皇帝颂》,准备天明就呈给杨广。”
王世充先是一愣,转而叹道:“薛夫子可真的是不识时务啊,在杨广面前说先皇的好话,不是打杨广的脸么,这可真的是取死之道啊!”
魏征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之色:“主公,薛夫子可是文人中的领袖,民间威望极高,若是能把他救下,想必可以增加很多在士子中的人气与名誉,以后我们起事的时候,也就会有很多士人来投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玄成啊,你还是有时候摆脱不了自己文人的身份,情感还是会战胜你的理智。薛夫子,是救不得的!”
魏征咬了咬牙:“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即使主公不出面,也可以拜托杨玄感,或者是裴世矩进言啊。”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那样一来,如果能救下,那这些虚名就给他们二人得了去,如果救不下,杨广迁怒于他们,也会造成我们日后盟友的损失。玄成,你知道这回薛夫子为何不能救吗?根子不在杨广身上,而是在虞世基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杨暕的罪行
魏征一时语塞,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王世充叹了口气:“杨广其实很清楚,薛夫子和高颖不一样,他并没有提拔过什么官员,拥有什么派系,也不曾与武将交好,负责过他们的升迁,他就是一个纯粹的文人,在现在杨广皇位已稳的情况下,提拔他做个秘书丞,是无伤大雅的事情,还能显示出自己不计前嫌的胸怀,博个爱才的名声,这就是这回杨广把薛道衡从番州(即广州番禺,为了避杨广的讳而改名为番州。)召回的原因。”
“可是这次召回冲击最大的,是以文人身份得宠的虞世基,虞世基并无治国之术,以前在文坛的名气也远不如薛夫子,却靠着不要脸拍马屁,加上对杨广言听计从,才爬到了今天首席宠臣的位置。薛夫子回来后,文才在他之上,人品更是让他相形见拙,自愧不如,所以他拼了命也要罗织罪名,弄死薛夫子,封伦在薛府外,不就是专门做这事的吗?”
魏征的眼中现出一丝落寞,但还是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道:“只这一篇高祖文皇帝颂,夫子不至于有性命之虞吧,最多只会是个贬官外放,也许离开这权力的中心,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王世充摇了摇头:“我不这样看,玄成,这些前朝老臣都是一个德性,忠正过人,看到国事如此,一定会痛心疾首,就象高仆射那样,不经意间就会有些牢骚话出来,贬今颂前,杨广能忍他一次。却忍不了他第二次。到时候一定会有马屁精上书弹劾薛夫子的。杨广正好可以顺水推舟,送夫子上路。”
魏征叹道:“那就彻底没有办法了。要是连房刺史都劝不了他,我去劝也是没用,只有乞求他平安了。”
王世充哈哈一笑:“虽然我很欣赏薛夫子的才华,但现在对我们来说,薛夫子若是给杨广弄死,才是好事,虞世基为首的江南文人和薛道衡作为代表的北方大族。在杨广一朝中已经斗得水火不容,若是杨广真的杀了薛夫子,那必将失去北方士人之心,以后帝国崩溃的时候,他才会发现,自己的根基,就如同建在沙滩之上,一触即溃啊!”
魏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王世充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说道:“对了。昨天杨广派人搜查杨暕的府上,查出些什么没有?”
东都。紫微宫,两仪殿内,杨广鼓着一双牛眼,看着手中的奏折,他的手在微微地发着抖,侍奉他多年的护卫们都知道马上一场风暴就要来临了,全都开始在心里求神拜佛,祈求自己能平安地躲过这一劫,要知道,杨广怒起来,一定是要杀人的!
终于,杨广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中的奏章撕了个稀烂,往天空中一抛,片片碎纸如同飞絮一般,从空中而落,而杨广仰天咆哮,作狮子吼,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在整个大殿里回荡着:“反啦!”
所有的卫士和宫女们全都跪了下来,颤声道:“陛下保重龙体。”可这几十个人的声音加起来,还不如杨广刚才的怒吼声的回音更大。
原来就跪在杨广的御案前的一个红袍官员,这下把头低得更低了,脑袋紧紧地贴在地上,身子都在微微地发着抖,而他手上举着的托盘里,几个扎着银针的小人和厌胜之物,正摆出一副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杨广。
杨广从龙椅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几个大步走到这名红袍官员的面前,飞起一脚,直接把这托盘,连同里面的几个巫蛊小人踢得飞起,犹不解恨,把落在地上这些小人一通乱踩,两脚下去,只觉得脚上一阵剧痛,却是那小人的银针刺破了脚底,鲜血一下子染红了杨广穿的白色袜子。
那红袍官员正是御史韦德裕,一看到这情形,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道:“臣该死,臣该死,陛下请息雷霆之怒!”
杨广咬牙切齿地单脚蹦回了自己的御座,嘴里喘着粗气,恨恨地说道:“反了,反了,这小子竟然敢咒朕死,好,好,太好了!”
韦德裕连忙对着门口的一个太监叫道:“都傻了吗,还不去传太医!”
杨广的须发皆张,原本温文尔雅的表情,此刻是无比地狰狞,他咬牙切齿地吼道:“韦德裕,你再说一遍,杨暕究竟做了些什么!”
韦德裕根本不敢直起身,趴在地上,小声地嗫嚅着:“齐王,齐王他…………”
杨广厉声吼道:“你没吃晚饭吗?声音小得象蚊子哼,要说给谁听?!还是你也想帮着隐瞒这畜生的罪行!”
韦德裕哪还敢有半点犹豫,直起身子,大声道:“齐王杨暕,令其左右亲信乔令则,陈智韦,库狄仲奇(库狄是一个胡姓)等,为其四处寻访民女,但有美色,即强抢入王府,淫而遣之!”
杨广喘着粗气,脸色通红:“还有呢!”
韦德裕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乐平长公主曾经向陛下推荐了一名叫柳氏的绝色美女,结果齐王知道此事之后,派人先去把这柳氏女强抢过来,当晚即行淫…辱,长公主后来不敢张扬此事,只能跟陛下派去的宫人说这柳氏女有恶疾,不能入宫。”
杨广突然放声大笑:“好,朕的好儿子,别的不会,学会跟朕抢女人了,太好了,还有呢!”
韦德裕朗声道:“陛下不在东都的时候,文武百官排队朝见齐王殿下,齐王也是来者不拒,封官许愿,礼品则是照单全收!”
杨广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朕把所有朝见过杨暕的官员名单全部列出来,重新列一遍,听到没有!”
韦德裕连忙点头道:“微臣回去后就做这事!”说着,他一撩前襟,准备起身离开,现在他满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早点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杨广突然又吼了起来:“朕让你走了吗?你还没有说,这些巫蛊小人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小…姨子的诱…惑
韦德裕的脸色都快白了,前面的那些事情虽然恶劣,但还只是小节,罪不至死,可这巫蛊一事乃是谋逆大案,自己只要一开口,搞不死杨暕,自己就没命了,他勉强地挤出两句话:“陛下,此事,此事容臣再查查,臣也怕,也怕…………”
杨广厉声吼道:“你他娘的把这些巫蛊小人都拿来了,还查什么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德裕把心一横,抬起头,朗声正色道:“回陛下,这些巫蛊厌胜之物,乃是在齐王的府上搜查到的,就在他的妃子韦氏的房里发现的!”
杨广本能地想要继续吼叫起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微微一愣,转而怒道:“韦德裕,你想耍朕玩吗?齐王妃韦氏早就死了几年了,她的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不是你想要栽赃齐王,才故意把东西放进去的!”
韦德裕吓得连磕了几个响头:“陛下,借微臣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现在住在齐王妃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齐王妃韦氏的姐姐,韦青玄!”
杨广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才疑道:“这个,这个齐王妃的姐姐,怎么又跑到齐王府上了?难不成,难不成他们有私情?”
韦德裕点了点头,满头的汗水都不敢去拭,说道:“正是如此,那韦青玄是嫁给前房陵王妃的侄子,校书郎元平的,结果元平早死,她成了寡妇,又不甘寂寞。经常以探望妹妹的名义出入齐王府。一来二去。就跟齐王殿下勾搭上了,这次微臣奉旨搜查和审讯齐王府中人,齐王府的下人都说齐王妃韦氏之死,也跟知道了姐姐和齐王通……奸之事后,气愤难平,因而郁郁而终的。这元氏妇韦青玄,还和齐王殿下生了一个女儿,在齐王妃死后。更是堂而皇之地住在王妃的院子里,以女主人自居呢!”
杨广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真是太好了,这个畜生,他不把朕气死,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韦御史,你继续说,这些个巫蛊之物又是怎么回事!这行蛊的对象,究竟是不是朕!”
韦德裕摇了摇头。尽管他很想借这个机会把杨暕弄死,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乱说。于是据实回报道:“这些巫蛊小人之上,写着的是三位皇孙的生辰八字,据那元氏妇的交代,她是想让齐王登上储君之位,于是,于是找来三位皇侄子的生辰八字,施以妖法,就是想让他们中途夭折,这样皇位自然就会落到齐王的身上!”
杨广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下,刚才他的手也在微微地发着抖动,这巫蛊之物虽然他自己也不信,但这毕竟反映了杨暕究竟想要谁死,若是这巫蛊上小人的生辰八字写的是自己,那就算是父子之情,也无法庇护这个逆子了,他叹了口气:“这巫蛊之事,齐王是否知情?”
韦德裕不敢有所隐瞒,回道:“微臣也只是昨天晚上奉旨搜查时刚刚找到这些证物,对元氏妇和乔令则等人也只进行了初步的审讯,从他们的口供来看,齐王并不知道此事,是他们这些人贪图富贵,自行做的事情。”
杨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给朕撕掉的口供和奏折,你再重新弄一份过来,明天朝会,朕要召集众臣商议此事。对了,这次你查案辛苦,朕赏你绢帛两百匹,一会儿去内库领取吧。”
韦德裕如逢大赦,磕了几个头:“谢陛下隆恩!”
第二天,太极殿上,杨广眼窝深陷,坐在龙椅之上,满眼都是血丝,目光从下面站着的诸位臣子的脸上一一扫过,而这些平日里侃侃而谈的诸臣们,这会儿都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杨广的目光落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苏威身上,这位前朝老臣,今年已经接近七十了,须发花白,却是把头低得死死地,看也不敢看杨广一眼,自从贺若弼案发后,他也受到牵连,短暂地离职,可是不久之后杨广西征之时,又重新起用了这位职业官僚,让他留守东都,处理政事,于是苏威又重新出山担任了尚书令,只是这回牵涉到杨暕巫蛊之事,一个不留神,丢官都是幸运的,这条老狐狸更是一言不发,生恐杨广要自己表态。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杨广今天第一个就找上了苏威,他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苏爱卿,你是百官之首,刚才听了韦御史的上奏,对于杨暕的案子,你有什么处理意见吗?”
苏威头皮一阵发麻,站出了行列,恭声道:“老臣以为,此案应该交由大理寺和刑部会审,由大理卿和刑部尚书给出处理意见,依法办理才是。”
杨广重重地“哼”了一声:“苏尚书,你可是百官之首啊,刑部也是你的直系下属,难道这案子如何处理,你都不能给出任何意见吗?如果你处理不了这样的案子,那还占着这个尚书令的位子做什么?!”
苏威连忙跪了下来,放下笏板,顿首于地:“陛下 ,此事涉及皇室家事,实非臣子们所能办理的啊!惟愿陛下圣裁!”
杨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左一个惟愿朕圣裁,又一个惟愿朕圣裁,一个个都跟你这样,那朕还养着你们这些臣子们做什么!也罢,朕算是看明白了,跟你们这些人是商量不出什么了!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吏部侍郎裴世矩,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说到这里时,杨广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刑部侍郎王世充,还有大理卿杨汪,都来两仪殿里议事!退朝!”
半个时辰后,两仪殿上,刚才被叫到的六人,个个身穿紫袍,垂首肃立,王世充官职最低,站在最后,跟同级的裴世矩并肩而立,脸上挂着谦恭的神情,心中则是冷笑不已,自己酝酿多时的陷害杨暕的计划,总算是马到功成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 法律达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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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那韦德裕还是脸小怕事,没把此案往杨暕谋逆这上面做,要不然杨广一定会直接赐死杨暕,隋朝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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