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和北边的城墙都比其他的地段要高大坚固,外城之内,还设了一道瓮城。”
“即使打开外城的城门,我军士兵冲进去之后,也会发现自己冲进的是一个方圆两三里的瓮城,到时候只要守军再把大门的吊桥收起,城门处落下千斤闸,就可以把我军冲进城中的几千先头部队陷在瓮城之内,然后或放箭,或落石,或设地刺陷阱,可以轻松全歼我军的这几千人马,我军先锋有失,锐气受损之时,一定会全力攻城,到时候顿兵坚城之下时,西突厥的骑兵从背后杀出,我军必败!”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薛世雄的面沉如水:“好毒的计策,王将军。你以前来过伊吾吗?怎么对这里的情况如此清楚?”
王世充摇了摇头:“我没有来过。但我的商队。还有多次出使过西域的裴世矩裴侍郎,曾经几次来过伊吾,所以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西门那里的瓮城,在平时就是市集场所,是各路商贩们交易的地方 ,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战时的作用,可现在他们一定已经早早地清出了空间。在那瓮城之内设下了百般恶毒的埋伏,专等我军入内呢,要不然阿里巴巴也不会说什么举火为号了。”
裴仁基咬牙切齿地说道:“等到打下伊吾之后,一定要把这个阿里巴巴找出来,碎尸万段才行!”
王仁恭的黑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他抬头看着王世充:“王将军,那依你的高见,我军应该如何应对才是?”
王世充微微一笑:“很简单,将计就计,声西击东!”
冬天里的大漠。夜晚来得格外的早,太阳一落地平线。很快就变得一片黑暗,而气温也在片刻之间从白天时的滚烫,变得直落向冰点,伊吾城东北方向五十里处的荒漠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架起了星罗棋布的帐落,方圆十余里内,正是一片临时的营地,人喊马嘶之声,响彻这块营地 ,一堆堆的火堆上,烤着肥美的牛羊肉,身穿着皮甲,头戴毡帽的突厥战士们,按十人一个骑兵小队的规模围在火堆边,用小刀割着火堆上烤着的肉,顺便灌下一口口的马奶烈酒,激动地议论着前后天将要到来的战事与杀戮,而年老的战士们一边在吹嘘着自己当年的英勇事迹,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战马与铁甲,让围在身边的年轻战士们听得心驰神往,激动不已。
咄苾王子一身戎装,十几条小辫子从他的脑袋四周垂下,明光大铠外罩着翻边的羊皮袄子,头上戴着一顶插着雉鸟尾毛的金盔,宝剑驻地,站在这大漠营地边的一个高地上,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这数万将士,而他的谋主高宝义,则梳着汉人的发髻,一身狐皮大衣,站在他的身边,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咄苾王子似乎是看出了高宝义的不安,笑道:“高先生,明天我们的草原健儿将会拾起我们突厥祖先的荣誉,恢复我们的狼性,重新撕咬起隋人的躯体和血肉来,是不是要杀你的同胞了,你才会有些于心不忍呢?”
高宝义摇了摇头:“尊敬的王子,自从我抛弃自己北齐宗室的身份,逃入大漠,成为了草原的一员后,就和我以前的汉人身份一刀两断了,现在的我,就是您咄苾王子最忠实的奴仆,哪会为那些隋人的性命着想,我所忧虑的,只是这次如果做得不干净,给逃亡的隋军回去报信,那不是我们东…突厥之福啊!”
咄苾王子自信地摆了摆手:“这回我们打的是西突厥的黑狼旗,用的是库真的弩失必部落的旗号,即使是隋军看到了,也会以为我们是西突厥的人,不会把矛头对准我们的,若是杨广一怒之下,发大兵征伐西突厥,那我们东突厥的复兴之机,就真正地到了!”
高宝义叹道:“库真吐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我看他也是在利用我们罢了,隋将薛世雄带的是幽州一带的精兵,并不是那么好啃的骨头,我担心到时候我们会被库真吐屯拖下水,跟隋军陷入苦战,那就不上算了。”
咄苾王子冷笑道:“我也没这么傻,会为他人火中取栗,我已经派人混进了伊吾城,只有库真吐屯那里得手之后,他才会点起黄色狼烟,这时我才会出兵追杀隋军的残兵败将,是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而且战后这些隋军的甲胄和军械都要归我,无论如何,我也是稳赚不赔的。”
高宝义摇了摇头:“那万一库真吐屯顶不住隋军的攻击,伊吾城陷落了呢?”
咄苾王子的嘴角勾了勾:“库真在这里经营了四五年,伊吾又是西域顶尖的坚固城池,要是他连一两天都顶不住的话,那就可以去死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以隋军盟军的身份出现在战场,帮他们收拾残局,最多说几句抱歉,就说我们在沙漠中迷路了,所以失期就是。”
高宝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王子,其实我始终不明白,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王世充那里也是年年不断地送来铁器,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一票生意呢?那几万副甲胄哪里不能弄来,非要冒着和隋朝翻脸的危险?”
咄苾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碧绿的光芒,如同大漠中的苍狼一样,凶悍而坚定,让高宝义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只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库真是我们突厥人,我们身上都流着阿史那部落高贵的狼之血脉,我们是大漠的苍狼,不是隋人的走狗,我们突厥人已经臣服了十年,不想再继续臣服下去,所以早晚我们都要崛起,要自立,要让隋人看看什么才是不可屈服的草原苍狼!”
咄芯王子的气势十足,高宝义跟随他多年,知道他这副模样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劝也是无益,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只有明天多注意观察城中的情况了,光靠城中的人报信只怕还不行,我们还得派侦骑四出,观察战场,及时反映最新的战况才是。”
咄苾王子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我已经让我的卫队出发了,一边警戒四周 ,一边让他们天明后从北边绕到伊吾城,及时观察战况后来报,如果隋军获胜,那我们就站在隋军一边,反之要是库真吐屯的计谋得逞,我们就追杀隋军,片甲不留!”
咄苾王子正在慷慨激昂地说出自己的宏大构想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子,军师,捉到一个隋人奸细!”
咄苾王子和高宝义的脸色同时一变,扭头向后,高宝义厉声道:“什么?隋军奸细?在哪里捉到的?”
月色下,四个突厥士兵拥着一个突厥人羊皮袄子打扮,五花大绑的中等个子,向着沙丘之上而来。高宝义远远地只觉得那个身影非常眼熟,心中一动,叫道:“来者可是魏先生?”(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五章 咄苾王子的野望
那个被押着的人一直低着头,把自己的真面目隐藏在了皮帽之下,听到高宝义的声音后,抬起头哈哈一笑:“咄苾王子,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咄苾王子连忙说道:“快快解开绳索,来人不是奸细,是老朋友!”
几个突厥士兵手忙脚乱地解开了魏征身上的绳索,为首的一个押送士兵说道:“王子,此人手中持有王子的令牌,单人独骑而来,一直说要见王子,现在是非常时期,王子本来下令任何人前来,都是格杀勿论,我们见他有令牌,就带了过来,只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王子的老朋友啊。”
咄苾王子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你们做得很好,退下吧,我们和这位先生有要事相商。”他转向了魏征,以后按胸,一欠身,“魏先生,手下无礼,是我管教不周,还请多见谅!”
魏征一边摇晃着肩膀活血,一边笑道:“突厥的牛筋绳子越绑越紧,我都快透不过气了,再绑上半个时辰,只怕我这手脚都要废了。”
高宝义打了个哈哈:“魏先生,让你受委屈啦,下面的人手脚粗,回头我们一定把他们治罪,为你出气,只是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呢,莫非??”
魏征这时已经走到了二人的身边,沙丘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魏征那张清瘦的脸上,双目炯炯:“不错,我们家主公,已经到了薛世雄的军中,王子。你的计划已经被主公识破了。主公派我这个时候前来。只是想提醒您一句,千万不要一错到底,无法挽回!”
咄苾王子的脸色阴沉:“王将军怎么又到了薛世雄的军中了?明明这次征伐没有他的,他现在应该跟着杨广才是,这点我很清楚!”
魏征平静地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卫尉卿刘权主动请命,经过伊吾城,分薛世雄的兵南下攻击西海的吐谷浑人。他指名要我们家主公作为副手,所以我家主公就跟着前来了,正好赶上这次的事,咄苾王子,现在你还要坚持原来的计划,与西突厥的库真吐屯勾结,攻击隋军吗?”
咄苾王子咬了咬牙, 双眼中精光闪闪:“你家主公和我们一样,也不是大隋的忠臣,不然也不会和我们做这么多年的秘密生铁交易。这回正是我们突厥真正雄起,摆脱隋朝控制的一战。对我们突厥人来说非常关键,为什么王将军要从中作梗呢?他可以装着不知道,然后分薛世雄的兵走开就是。”
魏征摇了摇头:“我家主公就是不想王子暴露,铸成大错,这才命我星夜前来,劝说王子千万不要攻击隋军。”
咄苾王子脸色阴沉:“这里离玉门关足有两三千里,这支隋军虽然精锐,但已是孤军,沙漠之中水源缺乏,隋军又没有后续的粮道,只要攻城不克,顿兵坚城之下,必败无疑,我现在坐山观虎斗,一旦发现隋军不能支持,就纵兵攻击,管教隋人片甲不得生入玉门关,到时候谁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呢?”
魏征微微一笑:“咄苾王子,你觉得有主公在,又有薛世雄这样的百战宿将为帅,伊吾城和库真吐屯,还能撑得下去?”
咄苾王子的嘴角勾了勾:“王将军确实是军事奇才,只是这伊吾国不是中原,他的兵法未必在这里能用得上,即使他现在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我们两突厥联兵超过八万,尽是精锐的铁甲骑兵,放手一搏,也未必会处于下风。到时候撕破了脸,多年的合作也无法维持,甚至战阵之中,王将军自身都有危险,这点还请魏先生和王将军好好考虑考虑。”
魏征笑着摆了摆手:“咄苾王子,人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总是要作出利益的选择和判断,能让你不惜断绝和主公的联系,库真吐屯究竟能给你多大的利益和好处,才让你不惜如此呢?”
咄苾王子和高宝义都阴沉着脸,双眼中精光闪闪,却是不说话。
魏征正色道:“那在下就来猜猜吧,只怕不仅是这隋军的甲胄兵器会归王子所有,而且库真吐屯还会开出更优厚的条件,允许你咄苾王子的势力东出星星峡,进入西域,甚至默许你攻取丝路北线的重镇高昌国,以为据点吧。”
高宝义的身子微微一抖,咄苾王子更是脸色大变,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王将军跟库真吐屯也接上关系了?”
魏征镇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家主公只会选择可以长久合作的伙伴,何必跟一个行将被消灭的家伙扯上任何关系?现在西突厥的局势不稳,各个小可汗和有力吐屯都有意挑战处罗可汗的汗位,但我们家主公,是绝对不可能支持象库真吐屯这样的人,以为继任的。”
高宝义冷冷地说道:“可是我们的判断和你家主公不一样,自从去年处罗可汗犯浑,召集了几百名铁勒部落的首领和贵人赴宴,又在宴会上尽杀这些铁勒贵族之后,铁勒部落群起而反,而西域各国的吐屯也纷纷摆脱了他的控制而自立,原来西突厥西边的各个室点密王族部落,更是趁势推举了达头可汗的儿子,英勇善战的统叶护可汗为首领,屡次大败处罗可汗的本部兵马。”
“处罗可汗现在能控制的地盘,不过石国附近的牙帐之地罢了,一旦失去隋朝的支持,必将为人所灭,我们不能坐视这种情况而不管,所以趁着现在跟库真吐屯交好,就算不能让库真吐屯当上西突厥大汗,起码也能让他就势独霸西域,成为我们稳定可靠的新朋友!”
魏征微微一笑:“那也得看你们的这位新朋友能不能活到独霸西域的那一天。二位都是聪明人,不会真的以为这回就算库真吐屯能击败隋军,大隋就会眼睁睁地坐视他独霸西域吧。要知道。杨广征伐吐谷浑的四十万大军现在可离这里不算太远。真要是这里兵败,以他的个性,不会起大兵征讨西域,那才叫奇怪了!”
咄苾王子脸上的肌肉跳了跳,和高宝义对视一眼,再开口时,语气已经不象刚才那样强硬:“魏先生,杨广要怎么做。那是以后的事情,可是这一回如果我们能全歼这股子隋军,对我们突厥人的士气也是大大的提拔,自从十几年前突厥被隋朝彻底打垮之后,无论我们大突厥(东……突厥人认定自己才是突厥的正朔,所以称自己是大突厥)还是西突厥,都已经当了十几年的隋朝奴仆了。”
“一年多前杨广巡游塞外的情况你们也看得清楚,若不趁这个机会提振一下我们突厥的士气和民心,以后又怎么可能真正地自立呢?如果仍然作为杨广臣属的突厥,想必也不会帮到你们家主公以后的大事吧。”
魏征摇了摇头:“我们家主公判断现在并不是你们起事的好时机。隋朝的实力仍然非常强大,杨广仍然可以轻易地动员几十万大军出关数千里。这回征伐吐谷浑,他根本没有进行全国总动员,只不过征调了沿途的府兵罢了,也就是说仅靠着关中陇右一带的府兵,他就能轻松地排出四十多万大军,你觉得现在以你们东突厥的实力,可以和隋朝抗衡吗?”
咄苾王子没有说话,双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骨节捏得直响,可以看出他此时心中的不甘,高宝义叹了口气:“魏先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需要和西突厥联合,这次我们答应这库真吐屯的请求,以后再扶他登上大汗之位,两突厥联手,未必会输给隋朝,至少,也能引得隋朝大军尽出,国内民不聊生,这不正是你们家主公起事的好机会吗?”
魏征冷冷地说道:“完全没这个必要,我家主公有自己的计划,不需要你们横生枝节,来破坏他已经实现了一大半的计划,还有,你们真的以为,象库真吐屯这样的人,会因为你们帮了他一回忙,以后就对你们死心踏地,成为盟友了?”
咄苾的眉毛一扬:“为什么不会?他这回如果能成功,以后控制西域,取得汗位,都需要我们的继续支持,就算他本人有别的想法,但形势上,也需要他不断地向我们示好,这回他就肯割让高昌,以后给我们的利益只会更多。”
魏征哈哈一笑:“王子殿下,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库真吐屯现在肯这么大方,是因为这一仗对于他来说是生死存亡,只有稳定住了他经营多年的伊吾国,他才有可能趁胜吞并西域,继而挑战西突厥的汗位,如果这里一丢,他就成了丧家之犬,哪里也去不了,加上高昌国现在不是他的,他当然乐得送个顺水人情,只怕你们就算真的想去接管高昌,也得花上大力气攻打下来才行呢。”
咄苾的面沉如水,冷冷地说道:“那毕竟是库真吐屯亲口答应的,我们突厥人最讲信义,只要他不出手,我们的军力拿下高昌是易如反掌,再说了,我们大突厥的势力只要进入西域,生铁的来源就有了保障,再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如果隋军控制了伊吾,以后就是王将军想要走私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