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强也点了点头:“是啊,象五姓七望这样的汉人大世家,无论是汉人当皇帝还是胡人当皇帝,无论皇帝是姓刘,姓曹,姓慕容,姓拓跋,都不影响他们的子弟在朝中为官,都不影响他们的家族开枝散叶,发展壮大。
我少年时一向看不起这些在异族政权里当官的汉人,觉得这些人就是汉奸,为虎作伥,但时间久了,阅历增加,却又觉得这些人才是真厉害。
汉人的政权无能,让异族入侵,神州陆沉,但是汉人的传统没有被消灭,尤其是建立在农耕文明上的儒学已经成为我们汉人的精神内核,即使是胡人入主中原,也必须向这个传统低头。
只知暴力,不通文化的匈奴汉国,后赵之类简单粗暴的胡蛮子政权,很快就会被消灭掉,而只有象前秦,燕国,北魏这样尊重汉族士人和世家,易风移俗,主动被我汉文化同化的胡族,才能延长国祚。
所以北魏立国之后,到了孝文帝时还是得全盘汉化,连他们的拓跋氏都改成了元姓。北魏分裂之后,北齐是鲜卑胡化的汉人政权,北周是汉化的鲜卑宇文氏政权,最后还是汉化的北周取得了胜利,可见是汉人还是胡人,血统在其次,归根到底最重要的,还是文化和传统。”
麦铁杖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以前我在江南的时候,没有见过北方,都以为长江以北都已经成了胡人放马牧羊的地方,可当我亲自到北方走了走后,才发现还是和我们江南的汉人没什么两样,连胡人也被我们汉人的生活方式所同化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宣嫔的一家
王华强哈哈一笑:“今天聊得多了些,再回来说慕容氏的吐谷浑,他们在河湟一带征服了当地的羌人,从羌人那里学到了筑城的本事,立国也有两百年,由于河湟地广人稀,又处高原苦寒之地,条件比起北方草原更加艰苦,因此吐谷浑一直不能发展壮大,即使到现在,人口也不过二三十万帐,也就相当于突厥一个大部落的规模。
但吐谷浑却一直保留了慕容氏鲜卑人的传统,牧马放羊的本事也一直学了下来,尤其是养马之术,更是一绝。
每当冬季来临时,青海湖就会被结成的冰块所覆盖,吐谷浑人把良种母马赶到湖中心的海心山上,到第二年春天,母马怀孕产下体格健壮的马驹,号为“龙种”。另一种青海骢是波斯马与当地土著马杂交而生,号称日行千里。
这两种马都是马中极品,在大兴的马市上能卖出几万钱乃至几十万钱一匹,端地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这次来金城,也想在这里牢牢地建立一个商业据点,以后试着能打通和吐谷浑的贸易通路,在这里做战马生意也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麦铁杖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既然如此,行满你刚才跟那薛举一定是谈这个生意的吧。所以才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王华强不屑地说道:“薛举这个莽夫哪配跟我合伙做这生意,我让他在这里只是为我守住丝路的通道罢了,前几年我们在陇西的损失比较大。这两年刚恢复过来。现在还无力开辟向西南对吐谷浑的新贸易通路。但我要有这个心思,在这里有意识地作这方面的准备才行。”
麦铁杖点了点头:“所以你想先恢复在这金城之中的商铺,那个刘掌柜肯定是要换掉的,然后再派一个可靠的人来,以后经营这里,对吗?”
王华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微微一笑:“不错,大兴城射箭场的刘一清管事。我看不错,这次回大兴之后,我会让他来接替刘长水的,慕容三藏现在在这金城南边的廓州当刺史,跟吐谷浑紧靠着,我们要是想跟吐谷浑交易,还得寻求他行个方便才行。不过这些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吃点东西,然后出发到城北的郑家村去。”
三个时辰后。午时,金城城北十五里处的郑家村。一户只有齐胸高的黄土围墙围着的小院子门口,麦铁杖门神似地守在门口处,铁塔般的身材配合着两条长度异乎寻常的大长腿,加上那手上倒提着的镔铁月牙杖,吓得村里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而一个五十多岁,满脸皱纹,佝偻着背,穿着蓝色布衣的老者,正唯唯诺诺地站在麦铁杖的身边。
麦铁杖的嘴角动了动:“郑村长,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拿了钱不办事,还象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地欺负这施家孤儿寡母,你这村长就别想继续干了。”
那个姓蓝衣老者名叫郑千地,乃是本村的村长,以前在军中混过十余年,灭陈之后天下大裁军,就把上了年龄的他送回原籍,顺便把陈宣儿的母亲施太妃和两个弟弟也送到这里,一开始这村里还安排了两户府兵看管,时间一长,这两户府兵先后迁往他处,而这郑千地就成了看管照顾施太妃的唯一知情人了。
王华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亲自来过郑家村,向来是通过刘长水每年送上千余文钱,通过郑千地的手转交给施氏一家,以接济这家人的生活。
结果这钱被刘长水先贪了一半,到了郑千地的手上又贪掉一半,每年最后到了施氏手中的,不过两百钱左右,施氏年老多病,两个儿子又未成年,根本做不了农活,每年就靠着这两百钱艰难度日,过得是家徒四壁,苦不堪言。
王华强今天一来这里,就先找到了郑千地的家,在他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官凭,在这种小地方,一个五品仪同足以吓破这种当了一辈子小兵的村长狗胆,而郑千地引王华强和麦铁杖二人到了施氏家中后,王华强一眼就明白了郑千地是中饱私囊,狠狠地训了他一通后,自己进屋和施氏母子细谈,而留下麦铁杖拎着郑千地在外面看门。
郑千地哭丧着脸回道:“麦将军,实在是冤枉啊,这施氏乃是陈朝重犯,这些年小人一直是尽心尽力地看着她们一家,您也知道,我们作为朝廷的人,是不能太护着这些罪犯的,小人看她们家母老子幼,已经是违反朝廷的禁令,平时对她们多加接济了,城里刘掌柜送来的钱,小人也不敢贪墨,多收的那两百多钱,真的只是雇人给她们家种田付的酬金罢了,将军明鉴啊。”
麦铁杖一听这家伙还在狡辩,气就不打一处来,沉声喝道:“鉴你奶奶个熊,刚才本将早就打听清楚了,施家一共分了八十亩地,你倒好,自己先抢了四十亩,然后剩下四十亩地也只是让自己家的子侄在农闲时过去随便翻翻地,撒撒种子,连草都不除的,你是不是当本将军以前没种过地,给你这么忽悠?”
郑千地眼珠子一转,连连摆手:“麦将军,真是冤枉啊,农忙的时候我们家连自己的地都不种了,来帮这犯妇一家种地,那四十亩地也不是我们硬夺,只是看她们母子三人,连剩下的四十亩都照顾不过来,我们才先收回来代种的。
而且连收割,去壳,晒谷子这些事,也都是我们家帮衬着施家的,您可不能张口就说我们占她们家便宜啊。要是您真的这样想,明天开始我们就把那四十亩代种的地退还给施家,以后也不帮她们家忙活农事了,这样总行了吧。”
麦铁杖冷笑道:“有四十亩地,有一年一千多钱,怎么可能会饿死呢,前几年施家的两个小子年纪还小,现在可都已经长成半大小子了,我看只要有人教他们种个半年的地,他们马上就能学会农活,哪用得着你在这里假惺惺,郑村长,你给我听好了,刚才王将军已经说得清楚了,以后再敢黑施家的钱,再敢欺负他们家,这就是你的下场!”
麦铁杖说着,猛地一拳击出,“呯”地一声,在那黄土围墙上一下子砸出了一个深达寸余的洞,吓得郑千地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分辩半句了。
与此同时,在小院里那座黄土砌成的简陋小屋里,两扇破旧的木门被掩着,已经满头白发的施氏母子三人围坐在房屋里唯一的一张半人高的柏木桌子边,看着怒容满面的王华强,一个个泪光闪闪。
王华强显然还没有从今天初见施氏时的愤怒中走出来,他一边痛恨刘长水和郑千地的贪婪无耻,一边深悔自己这些年过于托大,居然没有派人来这里考察一番,看施氏这样家徒四壁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撑过来的,万一真的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害死这母子三人,以后真不知道如何向陈宣儿交代。
施氏挤出一丝笑容,抹了抹眼中的泪水,说道:“王仪同,我们这里挺好的,你别担心了,宣儿现在在宫中可好吗?”
王华强的思路被拉回到了现实,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声说道:“施太妃,你就放心吧,我爱姬的哥哥现在就是在宫里当差,就在宣嫔的宫里,有他照看着,您就别担心宣嫔吃亏啦。”(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后宫经验谈
施氏一听这话,两行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唉,王仪同,老身也是当初在陈国皇宫里呆了几十年的,最清楚这后宫之中,勾心斗角,人心险恶了,宣儿从小没有人教她这些,她的本质又柔弱善良,我这当娘的,怎么放心得下来呢。”
她说着说着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儿子也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一边哭着,一边徒劳地安慰。
王华强默然无语,这种时候任何安慰也是没用的,施氏看到自己就象看到亲人一样,几年来对女儿的思念,加上这几年的辛酸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奔腾的泪水,汹涌而出,只有等她的情绪彻底渲泄后,才能慢慢开导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施氏总算慢慢地停止了哭泣,抹了抹哭红的眼睛,自嘲式地笑了笑:“老身一时情绪失控,让王仪同见笑了。”
施氏的大儿子陈林之今年才十三岁,虽然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又黑又瘦,但已经比许多同龄的孩子看起来成熟了,他看着王华强,问道:“王仪同,姐姐在宫里当了妃子,我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
施氏的脸色一变,一拉陈林之,训道:“林之,不得无礼,这种事情王仪同是根本没法给我们什么承诺的,就是你姐姐,现在在宫里也根本说不上话,我们是南陈的皇室,能留一条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敢多要求什么呢?”
陈林之不服气地勾了勾嘴角:“可是现在的隋朝皇上是仁君,仁君不应该这样虐待和折磨我们的。姐姐现在当了他的妃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皇兄现在在大兴也过得好好的,为什么我们就要在这里吃苦受罪?”
施氏正要再训儿子,王华强却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施氏的举动:“陈兄弟,你为什么会认为你姐姐当了妃子就能改变你们家的命运呢?”
陈林之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朗声道:“现在姐姐进了隋朝的后宫,成了隋朝皇帝的妃子。那娘亲就是隋朝皇帝的丈母娘,我们兄弟就是隋朝皇帝的小舅子,皇上是仁君,怎么会看着丈母娘和小舅子在外吃这种苦呢?”
施氏先是一愣,转而被自己的儿子逗得笑了起来,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把他搂到了怀里:“傻孩子,你怎么会想得这么简单呢。”
王华强微微一笑,开口道:“施太妃,林之虽然是童言无忌。但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现在宣嫔还没有正式被皇上收入房中。只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嫔妃而已,这种关系自然不能把太妃一家救出苦海。”
施氏完全不知道隋朝宫中的这些秘事,乍听一愣,然后一下子慌了神,她知道冷宫对于一个女人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连声音都在发抖:“王仪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宣儿在宫中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皇上,王仪同,宣儿年纪小不懂事,求您一定要多帮帮她,千万不能跟皇上使小性子啊。”
王华强知道她想错了,笑着摆了摆手:“施太妃勿虑,这事情不怪宣嫔的,她在宫中很会与别的嫔妃相处,做得非常好,问题是在皇上的身上。
我们的皇上自幼与独孤皇后结婚,夫妻二人一路走过几十年的道路,经历了无数的明争暗斗,才到了今天这一步,感情远非寻常夫妻可比,当年皇上曾经对独孤皇后立誓,说是终生不会与别的女子生下子嗣,而这些年来,皇上也是从不碰其他的嫔妃,所以大兴宫中佳丽三千,除了独孤皇后一人外,还没有人承过天恩,受过皇上的雨露呢。”
施太妃听得目瞪口呆,她在陈国时侍奉的陈宣帝也算是个明君了,但在后宫之中也是广布雨露,当年她自己只是个宫女,被陈宣帝酒醉后临幸了,直接就升成了嫔妃,而陈叔宝更是荒淫无度,在她的意识里,广开后宫,四处留种才是帝王应该做的事,可没想到这大隋的皇帝却比一般的百姓夫妻还要珍爱妻子,竟然能面对后宫如此多的佳丽而不动心,实在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陈林之不服气地说道:“那既然皇上不想要姐姐,为什么还要把她强留在宫中呢?放出来和我们一家团聚不就行了?就算我们是陈朝宗室,要继续看管着,也总比这样在宫里守活寡要强吧。”
王华强连忙捂住了陈林之的嘴,低声道:“林之,噤声,这话千万不能让外人听到,不然全家都要掉脑袋!”
陈林之虽然年少,但也已经渐渐地知道了一些基本道理,刚才随口一说已经有点后悔,一看王华强这种举动,吓得连连点头,不敢再出声。
王华强松开了手,坐回了凳子,叹道:“当年平灭南陈后,陈国的公主们都被纳入皇宫做嫔妃,要么就是分赐给各位灭陈的功臣做侍妾,象越国公、齐国公、贺若将军、韩将军他们都分到了这样的陈国公主,历史上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处置大抵都是如此,皇上能留陈国宗室的男丁一命,已经算是比较宽大的了。
前些年江南和岭南叛乱,有些人就在四处寻找陈国的宗室,若不是大家早已经被迁到了关中,真要被叛军找到一些有陈国皇室血脉的王子和公主,奉为首领,那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多打多少年的仗呢。我当年亲自参与了平叛,对此心知肚明。
林之,你年纪太轻,不知道人心难测,那些陈朝故地的野心家和士族们 ,不满大隋的统治,总想要回到以前南陈时那种田地万顷,庄客数万的日子,就连萧摩诃的儿子,任忠的侄子,都能给他们找出来当大旗,所以你们在这里虽然艰苦一点,你姐姐虽然在宫中受点委屈,但为了国家的安定,还是值得的。”
陈林之有些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王华强转向了施氏:“施太妃,这次来得匆忙,实在是没法带什么宣嫔的信件过来,宣嫔在宫中也非常想念你们一家,还托人出宫找我,希望能和你们互通信件。只是我现在必须要告诉您,现在这个时候跟宣嫔有书信来往,对你们,对宣嫔都没有好处,您如果有什么口信,我可以想办法带到。”
施氏激动地连连点头,说道:“王仪同的意思,我明白,就连在陈朝皇宫,我们进了宫后也是不能和自己的家人通信的,更不用说现在是亡国罪人的身份了,请你转告宣儿,就说娘和弟弟都很好,请她不要挂念,要她在宫中一定要讨好独孤皇后,一定要表现得端庄大方,千万不能有任何亲近皇上的举动,切记!”
王华强有些奇怪,问道:“施太妃,这又是何意呢?按理说皇后现在年老,宣嫔现在青春年少,找机会得到圣眷,不是更好吗?”
施氏摇了摇头:“王仪同,你是有所不知,老身在陈朝皇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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