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强再次给呛得无话可说,没想到高熲和杨素之间的这种暗地里较量,也已经渐渐地浮出水面。他突然感觉到今后的朝堂之上,这两位绝世人才间可能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高熲继续说道:“再说你岭南的事情,只带三千人就南下,你就这么有把握?还是你急着建功立业,又或者是不愿意在王世积手下做事,才会这么急功近利?”
王华强这回倒是不怕,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平静地回道:“卑职是有充分把握才南下的,周师举所部不过两万,卑职有信心战而胜之。然后可以见机行事,如果冼太夫人所部明确立场。与我军一起行动,就直接南下,如果她倒向叛军,卑职也好守住东衡州,为大军的南下打开通道。”
高熲点了点头:“这点就姑且不跟你计较了,你战胜周师举所部后,拒绝他手下四千多人的投降,将其全部屠杀,这点你又怎么解释?”
王华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军人少,叛军嚣张,这时候想的首要是确保军事上的胜利,而不是仁义的施行,只有将其所部全部击杀,才能让其他叛军不寒而栗,而且这四千多人比我军人数还多,放回去又会泄露我军的虚实,卑职现在也认为当时的处置没有错。而且攻下始兴后,卑职可是接受了李光仕的投降。”
高熲看了王华强半天,突然转问道:“王仪同,你觉得以你的功劳,在岭南平叛后,应该给个什么职务呢?“
王华强这回学乖了,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其实卑职本来心中是有些怨气,但听高仆射这样分析,卑职在岭南的时候就不够格当那个奉车都尉,这样一想,能升到五品仪同,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高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王仪同,你是聪明人,这次你确实有功,但你自以为是,爱谋私利的毛病还是没完全改掉,所以这次老夫这样安排,以麦铁杖的功劳,本来是排不到仪同的,但是你置他于危险之中,他也是欣然前往,作为补偿,我把你的一部分功劳分给他,让他和你同级,你能接受吗?”
王华强想想也是,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只是………”他突然想到了冯孝慈和刘全,几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来。
高熲一下子看透了王华强的想法,继续说道:“冯孝慈和刘全的情况不一样,越国公和皇甫将军也特地上书为这二人请了功,他们在守苏州城时另有军功,而且以前跟过越国公,这二人比起麦铁杖来说,有指挥才能,适合从事实职,所以老夫把这二人放到了边关去管理府兵。”
王华强点了点头,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开口说道:“高仆射,卑职现在全明白了,您的安排没有问题,只是卑职这个五品仪同乃是虚职,难道高仆射以后就真的要把卑职闲置了吗?卑职宁可职务降一些,也想找些事情做,为国效力。”
高熲叹了口气:“王仪同,你其实应该清楚老夫这样安排的用意,你的才能出众,但是在讲求出身和关系的朝堂之上,根基不足,现在各州郡的刺史到县令一职多是由有爵位的世家子弟们出任,让你去当吏员又显然是太委屈了你,你既然有经商之才,就先顶着个仪同的官职,这几年好好经商吧。”
王华强一听高熲把话说到这份上,知道再说也是无用,自己年轻太轻,又无出身,跟韩擒虎和皇甫绩的合伙经商约定还一直没有兑现,想必这二人也没有少跟高熲进言,要自己安心做生意。
但王华强想到了上次突厥之行后,陇右一带到姑臧的分店多数被迫关闭,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在大兴城的极乐山庄也建好大半年了,却碍于高熲上次的命令,一直没有开张,他试着开口问道:“高仆射,如果卑职回家经营产业的话,能做哪些生意呢,能到哪里做生意呢?还请你明示。”
高熲看了一眼王华强,沉声道:“王仪同,你还是想在大兴开你的那个极乐山庄吗?”
王华强知道这是唯一一次能和高熲讨价还价的机会了,索性直说:“不错,高仆射,现在卑职回家闲居,所谓在商言商,赚钱是第一位的,上次突厥一行,我在陇右到凉州的所有店铺都关了门,江南现在刚刚平定,那里还要再观望一阵子,高仆射,总不能说我为国费心费力,到头来官做不成,钱也赚不了吧。”
高熲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就不能在陇西重新把那些分店开起来吗?”
王华强苦笑道:“高仆射,您不知道这经商之途,最主要的就是看人脉和关系了,当年我建立起那些分店,可是花了几年的时间,跟无数地头蛇做了各种交易,才开成分店的,现在姑臧的那些土豪,上次跟我结了那么深的仇,哪可能再次让我开店呢。就算我有意在陇西重新经营,也非三四年不可。”
高熲叹了口气:“好吧,那极乐山庄,就许你半公开经营了,但我有言在先,你赚钱可以,不要想着通过这种方式来拉拢结交一些世家出身的高官贵人,老夫的情报能力你也知道,勿谓予言之不预也。”
王华强心中窃喜,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卑职只需要赚到钱就行,这个山庄您也懂的,主要就是给那些南陈的遗老遗少们一个吃喝玩乐的消遣场所,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势力呢。”
高熲冷冷地说道:“王仪同,那就一言为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先回家,如果朝廷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给你安排机会的。”
王华强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外面蓝天白云,天高云淡,他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仿佛一个两年多来的重担放了下来,接下来,终于可以做些自己的事了。
走出尚书省的大门时,王华强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王仪同,请留步!”
王华强停下脚步,转身一看,是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当年灭南陈的庆功宴后,接自己夜入高府的那辆,柏木轻漆,没有什么显眼的挂饰,放在香车遍地的大兴城里一点也不起眼,而驾车的那个家丁,还是两年多前接自己的那个,浓眉大眼,黑衣小帽,王华强的记忆力很好,对这张脸有印象,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那名家丁走上前,低声道:“王仪同,高仆射吩咐我送你回家。”
王华强点了点头,打开了那扇车门,心里想着,看来高熲还是要我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啊,上次是长孙晟和裴世矩,这回高熲又会给我安排哪个合作伙伴呢?
门被轻轻地打开,王华强一下子愣住了,珠帘后面坐着一个女人,满头小辫,蒙着面纱,眼波如水,可不正是久违了的安遂玉?可她的眼神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幽怨,冷冷地盯着王华强:“王华强,高仆射派我来协助你做生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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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极乐趴体大会
开皇十五年的夏夜,大兴城东五里处的极乐山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片莺歌燕舞,风花雪月,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美酒与香水脂粉的味道。
王华强已经蓄起了一把漂亮的小山羊胡子,穿着上好的青色丝绸衣服,站在高高的主楼上,凭栏而望,冷冷地看着前面人工池塘边的一个豪华歌台里的狂欢。
戴着华丽的青铜面具,吸多了五石散(一种古代海洛因,能让人产生奇妙的幻觉,需要与酒同饮,服用后全身燥热,往往需要交合才能散去全身的热气)的一帮公子哥儿们正丑态毕露,脱去了衣服,赤着身子,和一帮衣不蔽体的歌姬舞女们追逐嬉戏,放形浪骸,不堪入目。
披了一身紫色纱丽,盖着那一头小辫,幂罗蒙面,站在一边的安遂玉秀眉微蹙,轻轻地啐了一口:“行满,你这样在这山庄乱搞,高仆射还能忍你多久?”
王华强回过了头,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玉儿,放心吧,如果没有我这里的安乐窝,这些南朝公子哥儿和萧梁宗室,会这么老实安份吗?高仆射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武将需要在我的射箭场和骑马场里找找打仗驰射的感觉,这些南朝的遗少们也需要这样的纸醉金迷来忘掉亡国之恨。”
安遂玉叹了口气:“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行满,你的义父临走前给你表了这个字,就是希望你能且行且珍惜,不要太自满。你才华绝世。但锋芒毕露。终将遭人嫉恨,想想我们兄妹二人,当年在突厥也是权倾一时,现在又如何呢?”
王华强哈哈一笑,一把把安遂玉搂在了怀里,在她的粉额上亲了一口:“现在你过得不幸福吗?放心,你哥哥那里,我会尽量打点的。我还需要他来为我传递宫中的消息呢。”
安遂玉幂罗下的娇颜微微一红,轻轻地在王华强的胸口捶了一下,嗔道:“你坏死了,也要学下面的那些登徒子吗?”
王华强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看了下面一眼,摇了摇头:“阿玉,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一群明明很下流的家伙,凑到一起就成了上流社会?”
安遂玉微微一笑,朱唇凑到了王华强的耳边:“还不是你这坏东西给他们提供了这一切。”
王华强摇了摇头:“地方和女人是我的。可你别忘了,这些葡萄酒和五石散。可是你阿玉帮我弄来的,要说败坏世风,你可少不了这份儿。”
安遂玉兄妹当年一起中计沦为阶下囚,他们兄妹到头来还是没撑过长孙晟的软硬兼施,乖乖地把所有西域的宝藏全交了出来,才算买了一条命,成为一贫如洗的无产阶级。
安遂家当年在突厥的时候虽然捡了条命,却被暴怒之下的都蓝可汗施了宫刑,成了太监,高熲觉得对王华强有所亏欠,加上这两个人已无利用价值,干脆就作人情把这兄妹二人送给了王华强,。
王华强从南方回来后,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安氏兄妹,他意外地发现安遂玉的经商才能还在他的哥哥之上,不仅打得一手好算盘,尤其是有一套储藏和运输葡萄酒的办法。可以从高昌国,穿越七千里大漠,昼伏夜行,白天高温的时候把葡萄酒放在冰块桶中,埋进沙地之下储藏,晚上寒冷之时再赶路。
安遂玉用这种办法运送在高昌国新制的葡萄酒到凉州,然后送进阴凉的地窖储藏,等到冬天之后再运向大兴乃至内地,一桶在高昌过不过几钱的葡萄酒,到了大兴就能卖上数百钱,尤其是受到上流人士的疯狂追捧,端地是一本百利的买卖。靠了这个独家秘方,葡萄酒生意一下子成了王氏产业的核心产业,每年赚钱的三分之一都是靠这个带来的。
王华强一直挺喜欢这个聪明而倔强的姑娘,收留安氏兄妹二人后,安遂玉也很快成了王华强的侍妾,若不是她的出身太低,王华强的父亲王何在三年前临终时逼王华强发誓要光大门庭,娶一个世家之女为正妻,王华强还真有心把她扶正呢。
至于安遂家,他成了废人后,情绪低落,无颜见人,王华强想办法给他谋了一个宫里的差事,在经历了高熲那无处不在的可怕情报网络后,王华强意识到自己以后也需要让自己的眼睛亮起来,耳朵灵起来,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对朝野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几年王华强开始构建自己的情报网络,首先就是在宫中打入了安遂家这枚钉子,了解到宫中二圣(皇帝与皇后)的动向,是所有情报的重中之重,由于误打误撞地有了安遂家这个秘密武器,王华强对宫中这几年愈演愈烈的夺储之争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安遂玉轻轻地说道:“行满,哥哥今天出宫采办,已经等了你有一阵子了,还有,今天是月结算的时候,三家合伙人也已经在密室了,你准备先见谁?”
王华强眉头皱了皱,叹道:“真是让我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刚从江南回来一趟就要忙这些事,还是先见你哥吧,毕竟他很快要回宫,不能呆太久。”
安遂玉点了点头:“他在老地方,你去吧,外面我来看着。”
王华强走回了楼内,在一楼的一间书房里走到书架前,这里到处都是裹着卷轴的帛书,第二层有一个卷轴微微地出来了小半截,王华强把那卷轴推了进去,一阵机关响彻之后,书架整个陷了进去,打开了里面的一扇暗门。
王华强走进暗门,这个机关楼是前工部尚书,当世名匠宇文恺亲自设计建造的,当年宇文恺任工部尚书,在建康城和守将于仲文一起合伙倒卖军粮,结果激起江南民变,他和于仲文也双双罢官免职,回家闲居。
随着王华强的生意越做越大,通过皇甫绩结识了赋闲在家的宇文恺,宇文恺为求咸鱼翻身,东山在起,需要大量的金钱去贿赂此时已经担任了尚书右仆射的杨素,捞到最新的仁寿宫建造工程,于是与正到处散财,结交达官贵人的王华强一拍即合。
王华强大方地一出手就是一百万钱,而宇文恺投桃报李,亲自设计了这座机关小楼,作为极乐山庄的标志性主建筑,里面有三个地下密室,都是王华强用来约谈贵客,接见情报人员的隐秘所在。
拐了两个弯之后,王华强走进了一间写着“人”字号的大门,两个黑衣蒙面的壮汉守在门前的甬道,见到王华强后齐齐地行礼。
王华强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进了二人身后的大门,一阵机关响过后,双层铁门重重地合上,里面的一切动静外界都无从得知。
白面无须的安遂家穿了一身朴素的缮丝宫服,坐在里面的一座方圆四五丈的宽大大厅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正一边擦汗一边喝着一杯酸梅饮子,看到王华强后站起身,笑道:“现在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王华强也笑了笑,径自走向了摆在正中央主位的一把高背椅子,坐了下来,回头对着安遂家说道:“生意忙嘛,今天我快傍晚的时候才从江南回来,想起来正好是见你和日子,就直接来这里了。你这阵子在宫里怎么样?宣嫔还好吧。”
安遂家哈哈一笑:“有你老兄源源不断的经济支持,宣嫔自然一切安康,最近太子和晋王之争已经愈演愈烈了,宣嫔这次就是让我来问一下你,这二位的相争,行满你打算站在哪一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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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夺储之争
当年王华强在南陈时施恩于陈国长公主陈宣儿,回大兴之后,王华强很快就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也一时淡忘了此事,但他在开皇十一年,南征回来时却碰到了陈宣儿的母亲施氏带着几个幼弟上门来报恩。
原来当年陈叔宝的父亲留下的嫔妃子女众多,光是皇子公主便足有一百多人,陈亡以后这些人也全被迁来了大兴,时间一长,供养这些南陈宗室所需要的巨大开支就成了让杨坚和高熲头疼的问题。
最后还是高熲想了个办法,把陈朝的公主们弄进宫当了嫔妃和宫女,而其他的皇子和那些以前陈宫里的妃嫔们,则都在陇西关中一带划出块土地,在地方官府的重点监控下让其自食其力,而陈宣儿的母亲施嫔,则带着她那两个未成年的弟弟,在临行前受了陈宣儿的委托,特地找上了王华强这里,非要当面致谢恩人。
王华强当时就意识到了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一边慷慨解囊,给了施氏母子一大笔钱,一边想办法打通宫中关系,让安遂家化名春福,成了陈宣儿的贴身太监,此时的陈宣儿在宫中成了一位嫔妃,名叫宣嫔。但杨坚由于众所周知的妻管严,从不敢碰别的女人,所以这位宣嫔也只能每日独守冷宫,度日如年。
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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