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他们的性命。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对面山岗之上的李密,才是唯一的目标!
裴仁基双眼圆睁,刚才战车部队给直接吓得自撞时,他就恨恨地一拍马鞍,厉声吼道:“弓箭手,回来,重新列阵,不许乱!”
但是瓦岗军中路的大批步兵,已经开始有点动摇的迹象了。上一战的童山大战,瓦岗军的精兵锐卒损失了太多,尤其是征战多年的老兵,这样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看起来瓦岗军这一战有三十万众,但起码有二十万以上都是新附的山寨部队,这些人平时跟着掠阵,打打顺风仗尚可,碰到这种绝对的逆风战时,士气就开始迅速地下降,而军纪这时候,也几乎是荡然无存了。
裴仁基气得一咬牙,他连下三道军令,想要弓箭手们重新列在前方,用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可是只有两三千人还跑了回来,其他人干脆掉头就向后跑,不仅如此,这些人的逃跑还给整个军队作出了极为恶劣的示范效应,本来在战车兵的后方排成方阵的五万方阵步兵,这会儿也开始有不少人跟着弓箭手们逃跑了,留在裴仁基面前本来又宽又厚的战阵,顿时就变得薄弱了许多。
裴仁基意识到这个时候军令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有将领们的带头突击,才有扳回局势的可能,他大吼道:“铁骑军,给我逆冲,有挡路者,杀无赦!”
一边传来一阵大吼之声:“裴将军,我来助你!”
裴仁基的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只见罗士信一马当先,带着万余铁甲骑兵冲了过来,在步兵们纷纷溃散,如潮水般向后动摇的情况下,这一支逆流而行的骑兵,显得格外地显眼,一路之上,罗士信毫不留情,槊刺锤击,足足杀了几十名溃兵,打得这些逃兵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不至于挡住了罗士信反击的通道。
跟在罗士信后面的,则是郝孝德,李公逸,李善行,孟海公这几支山寨人马,还有一支服色特别的部队,个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虽然装备一般,但看起来士气颇为高昂,领头的两人,一个高大威勐,骑着高头大马,另一个人看起来文弱书生一个,却是双目明亮,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
裴仁基没有见过这两人,奇道:“二位是?”
罗士信笑道:“裴柱国,这两位是咱们齐鲁地界的好汉,是俺老家的,这位是北海綦公顺,而这位先生姓刘名兰成,可是齐地有名的智多星啊,前几天刚刚来投奔魏王的,这些兄弟,就是他们带来的精兵。”
裴仁基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客套了,沉声道:“各位,我们的兵马加起来有三万多人,多过敌军,但是现在敌军士气如虹,驱赶我军的溃兵一路而来,其势难当,我军只有反冲击敌军,才有稳住阵线的可能。”
他看了一眼后方山头上的李密,叹道:“魏王的内马军已经交给秦琼去对付后营的敌军骑兵了,他身边已经没有了部队,若是敌军攻山,必然无法抵挡,我们现在是全军唯一的指望了,说什么也不能连累魏王。”
刘兰成的眉头一皱,沉声道:“裴柱国,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仁基的脸上闪过一线不悦之色,但仍然说道:“刘先生请说。”
刘兰成正色道:“我军已经势崩,这时候再强行抵抗,已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护送魏王撤退,我等在此抵抗,节节后退,裴柱国率部曲骑兵护卫魏公先行撤离,敌军人手,无法将我军的溃兵全部击杀,只要我们收拾残兵,仍有反击机会。”
裴仁基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我军没有到这种绝望的地步,现在我们几个手上的兵力,仍然多过敌军,只要应对得当,仍然可以逆袭成功,再说了,单雄信的大营还在敌后,如果他能出击,断敌后路,加上我军东边的两万多骑兵回击,还是可以反败为胜的。刘先生,你既然不想出战,就和綦头领一起先去保护魏公吧,这里有我们,就不劳你费心了。”
刘兰成叹了口气,对着裴仁基行了个礼:“在下告退,祝裴柱国旗开得胜。”
说着,他拨马回走,綦公顺也向众人一抱头上,带着三千多人向着李密所在的山头奔去。
裴仁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沉声道:“弓箭手上前,长槊手居后,给我射击那些逃兵,清理我军正面,一旦有了一条通道,骑兵给我反突击,一定要把敌军给我压回去!”
罗士信睁大了眼睛,大声道:“裴柱国,反击的事情,交给我大罗吧,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让隋军冲到魏王的主营山下!”
通济渠北,浮桥的桥口,王世充骑着雪山狮子马,立在这里,前方的部队已经跟瓦岗军反击的部队陷入了厮杀,这一波瓦岗军的反击,也算是拼了老命,裴仁基的部曲骑兵除了留五十余骑护身外,其他所有的铁骑全部交给了罗士信反击。
如果是在平原上,这种内马军铁骑的突击,还真是很难抵挡。只是现在的战场上尸横遍野,还有到处都是瓦岗军的逃兵,内马军骑兵完全没办法冲起来,几乎只能跟不断涌上的隋军步兵原地肉搏,一边士气如虹,一边咬牙苦撑,三四里宽的正面上,两军战线缠在一起,所有的将校全部亲自上阵,捉对撕杀,一时间,也算是战局暂时僵持住了。(未完待续。。)
第二千二百四十九章 天宝大突击
宇文成都的双眼圆睁,气得一把抄起了手中的大弓,大吼道:“哪来的婆娘,竟敢暗箭伤人!”因为得力部下的战死,宇文成都怒不可遏,这一下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对着那黑珍珠子一箭射出。
黑珍珠本来一刀得手之后,想要去救孟海公和房彦藻,一看到宇文成都一怒举弓的架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拨马回转想要逃跑,只听得身后一声弓弦震动的巨响,刚刚奔出十余步的黑珍珠,给这一箭直接射穿了后心,整个人都从马上飞了出去,直到十余步外,又撞倒了一个骑兵,这才落到了地上。
宇文成都一箭射毙了黑珍珠,放下了大弓,骂骂咧咧地说道:“奶奶的,可惜了我的宇文导师。”
趁着这会儿功夫,孟海公和房彦藻的部曲连忙抢上,持盾的持盾,救人的救人,连忙把孟海公和房彦藻二人扶到了马上,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宇文成都恨恨地再次放箭,而他身后的从骑也跟着射击不止,但是百余名忠心的护卫部曲以身体和盾牌死死地挡在了后面,尽管这些人不停地惨叫着倒下,但总算护着主将逃出了生天。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在斗将的时候,两军的骑兵也开始了厮杀,战果自然是一边倒,本来就技不如人的瓦岗军骑兵,即使是这些大将的部曲,但个人能力跟这些宇文成都的部曲骑士还是差了许多,也就宇文导师和房彦藻,孟海公打斗的这几十回合功夫,一千多瓦岗骑兵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眼看着房孟二将落后后给救回,剩余的瓦岗骑士们纷纷拨马回转,四散而逃,对面童山之上的李密,再次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宇文成都抄起了凤翅镏金,一指正在下山的李密,吼道:“全他娘的给我上,目标李密,擒之者赏万金!封柱国!”
李密跑下了山,骑上了一匹青霜马,他这副造型,尤其是头戴的紫金冠,在万军之中显得非常的醒目,而那一身贵族范儿的金甲和貂皮大麾,也是战场上极易辨识的目标。
秦琼的眉头皱了皱,说道:“魏公,你这样的打扮太显眼了,敌军一眼就能看到,宇文成都这条疯狗已经杀红了眼,李公逸,房彦藻,孟海公,李善行和郝孝德五位头领都挡不住了,还折了黑珍珠,只怕咬金和长乐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杀到这里,就危险了!”
李密哈哈一笑:“叔宝,你不是一向自诩勇将吗,怎么,碰到宇文成都,你没有把握了吗?”
秦琼咬了咬牙:“不,魏公,末将当然不惧与宇文成都一战,只是,只是您这样末将无法分心照顾您。”
李密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无妨,我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的将士们都看得到,让他们知道,我李密就站在他们身后,一步也不退。叔宝,如果我化装成一个小兵的模样,人是安全了,可是军心还在吗?”
秦琼叹了口气,眼中冷芒一闪:“魏公放心,只要有我秦叔宝一口气在,必能护你周全!”
中央战场,右侧,裴行俨从密集的骁果军重装步兵阵列中冲出,他的浑身上下已经遍是血迹,左腿和右肩之上,两处伤口在哗啦啦地冒血,他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些黄色的伤粉,抹于伤处,灵药见疮,出血立止。
两个部曲骑兵跟在他身边,持盾紧紧地护卫着,一个骑兵突然看向了童山方向,惊唿道:“将军,魏公,魏公他下山了。”
裴行俨脸色一变,看向了童山,只见李密一身皮袍金甲,就在山下骑马指挥,他的身前,是密集的骑兵护卫,秦琼横枪立马,紧随其身边,而宇文成都正率着几千铁骑,发了疯似地向着那里冲击,程咬金和孙长乐二员骁将带着部下迎击上前,二人正跟宇文成都面对面地厮杀,却是给打得节节后退,一如他们的部下,也是给这些骁果骑兵们打得伤亡惨重,离李密也是越来越近了。
罗士信的声音从裴行俨的身边传来:“行俨,不好了,宇文成都这狗东西杀到魏公身前了,魏公危急,咱们得赶快去救啊。”
裴行俨咬了咬牙,回头看着正战成一团的两军骑兵,说道:“不行,现在我们的部队正在和孟秉和元武达苦战,我们一走,这里就崩了,士信,你在这里顶一下,我带着护卫去救魏公!”
罗士信点了点头,沉声道:“把我的护卫也全带去,我们死了没事,魏公千万不能出事,不然全军就完了!”
中央战场,左侧。
单雄信在乱军之中,出入如飞,寒骨白下,已经不知有了多少亡魂,而他的身上,也起码中了六七根箭,靠了护身的硬气功和双层大铠,才把这些骁果勐士射出的重箭给消化了不少,不至于伤了骨头,但箭杆之处仍然在隐隐地渗血,这位飞将军,仍然是伤得不轻。
一槊刺出,又是一个骁果军骑队长被挑乱马下,单雄信长吁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身边的一个骑卫连忙说道:“将军,看,魏公那里危险了,正在求救呢。”
单雄信咬了咬牙:“你带五十骑过去支援。”
那个骑卫睁大了眼睛:“可是,可是魏公的信号是要将军你亲自带部曲去啊。”
单雄信指了指自己满身的箭矢:“老子都他娘的成这样了还要我去?再说我去了这里谁来指挥?我不能救一人而毁我整个外马军。你去吧,我这里腾出手就会去的。”
骑卫叹了口气,转身带着几十个人向着李密的方向驰去。单雄信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冷笑着自语道:“掐吧,宇文成都,你可得争点气啊。”
程咬金和孙长乐的身上已经受创十余处,而宇文成都的身上仍然是毫发未伤,凤翅镏金轮转如飞,程咬金的长槊与孙长乐的铜锤只要一沾上,就给荡出老远,宇文成都冷笑着边打边道:“为了李密,赔上自己的小命,值得吗?看你们也算好汉,闪开一边,饶你们不死!”(未完待续。。)
第二千三百零六章 胜负手
王世充微笑着看着前方的战线,不时地点头,魏征骑着一匹瘦马,就站在他的身边,神色却是严肃得多,他的眉头深锁,说道:“看来我军的这一波攻击,也只有到此为止了,后方的费青奴虽然成功地调动了李密的内马军护卫,但毕竟兵力太少,现在已经逃离了战场,若是让秦琼的这一万铁骑杀回来,那我们可能会陷入被动。大帅,是不是要出胜负手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什么胜负手啊?”
魏征回头看了一眼河南边的沈光所部,正色道:“现在我军手上可用的机动兵力,就只有沈光的这两千精骑了,如果现在调沈光过来,再加一把劲,一定可以打垮裴仁基。”
王世充摇了摇头,笑道:“不,沈光要防偃师方向的敌军,一个是我最担心的杨玄感,另一个嘛,守将郑也有可能开城出击,我们不能不留人手防备,现在大营里只有三百人在防守,敌军若是突袭,是挡不住的。”
魏征勾了勾嘴角,看向了左侧,说道:“那请主公发令,让单雄信现在全军反正,投降我们,然后对李密反戈一击,有他这两万人马,李密也一定吃不消的。”
王世充还是摆了摆手:“不行,雄信现在按兵不动,就是因为这两万人不是他全部能控制住的,这次他能秘密地让青奴穿过他们的防区,出现在北氓山里,立下如此大功,已经是奇功一件了,不能要他做得更多。毕竟这两万人马多半是李密给他的,他自己的人也就几千,现在能按兵不动,就不错了。”
魏征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主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李密扭转形势吗?”
王世充哈哈一笑:“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我怎么会错过呢?玄成,现在我给你看一出好戏,一定会让你终身难忘的,来人,把那人带上来,咱们去个高岗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对,就右侧那个高坡,快!”
帅旗之下,李密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会儿回头看着后方连营里的大火,还有在火场中来回追逐的秦琼内马军,费青奴的骑兵在火堆里若隐若现,来回穿梭,绝不与秦琼的部下近身作战,一直是引着他们在这些火营里绕圈子,绕来绕去,火势却是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李密渐渐地看清楚了,对方的骑兵只有几百,倒是秦琼的万余兵马,在这转圈的过程中跑散了有一半多,现在只带着四千余骑,跟在费青奴的后方紧追不舍。
李密恨恨地一跺脚:“上了狗贼的当了,可惜叔宝不在高处,看不到贼人的数量。来人,火速去通知叔宝,让他放弃追击费青奴,赶快回来。”
两个传令兵飞奔而去,李密一下子抽出了宝剑,沉声道:“现在正面的情况很危险,罗将军和裴柱国他们怕是难以抵挡,敌军的士气越来越旺,我军骑兵在这样近身作战中冲不起来,现在是拼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刘先生,请你的部下随我的卫队一起,亲自突击一回!”
刘兰成的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李密身后的大旗,说道:“魏王,您这是在赌啊,拿着瓦岗的前途来赌这一战的胜负,值得吗?现在胜负难料,若是我们现在撤退收兵,还是有机会的。就算在这里等秦将军的兵马回来,也比较稳妥啊。”
李密摇了摇头,神色坚毅地说道:“不,刘先生,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只有拼命一回,才可能取胜,王世充的部队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畏生死,但是他们毕竟是人,这样战了半天,已经有点疲劳了,我军虽然也是咬牙苦顶,但战线基本上稳住,只要我们这支生力军一冲,一定可以冲垮敌军的攻势,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啦。”
刘兰成摇了摇头:“可是敌军也有预备队没有投入,河对面还有沈光的两千骑兵没有动,王老邪狡猾,他是在等魏公您先出掉所有的余力啊。”
李密咬了咬牙,沉声道:“不管这么多了,战机稍纵即逝,我不能等秦琼的骑兵回来,让所有将士看到帅旗前移,让他们知道,我李密亲自反击了!”
他说着,跨上了战马,带着几百名部曲护卫,飞奔而下,刘兰成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