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大哥,又怎么了呀,怎么还盯着魏公看哪。”
单雄信勾了勾嘴角,低声道:“感觉魏公和秦琼,罗士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点诡异啊,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兄弟啊,你是不是觉得这热闹的气氛里,总有点让人不安的东西在呢?”
徐世绩奇道:“有什么让人不安的呀,我看这样不是挺好,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了,这大厅里我也看过,一无伏兵,二无兵器,就是想动手,也不太可能啊,看,魏公现在回席了,我想,很快就是要跟翟大当家结拜兄弟了吧,只要这个仪式一进行,我们瓦岗从此就再无隔阂,可以一心对敌了。”
单雄信点了点头,看向了门外,喃喃地自语道:“奇怪,外面怎么好像没什么动静了?刚才还大呼小叫地,我这里都能听到呢。”
徐世绩的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转头看向门外,却突然听到李密大声说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请暂且放下酒碗,听密一语!”
众人都停止了吃喝,也停下了手下正在划的拳,齐齐地看向了李密,只见李密的黑脸之上,微微有些酒红,他笑道:“今天是我们瓦岗寨大喜的日子,也是欢宴,宴会之上,怎么可以没有助兴节目呢,大家都是江湖汉子,想不想见识一下翟大当家的过人武艺呢?”
众人齐声大叫道:“好啊,我等愿看翟大当家的神功。”
翟让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魏公过谦了,翟某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拿出来现丑了,今天是喝酒高兴的时候,别坏了大家的兴致啊。”
李密笑道:“翟大当家此言差矣,你今天不露两手,这才会败了大家的兴致呢,大家说,要不要看翟大当家的武艺啊。”
“我等要看,我等要看!”王德仁笑道。
孟让也跟着笑道:“翟大哥,露两手吧,让兄弟们开开眼哪。”
翟让笑着又喝了一大碗酒,打了个重重的酒嗝,他现在已经有七八分醉了,站起身,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兄弟们想看,那,那翟某就献丑了,只是,只是这厅里在吃酒呢,只怕,只怕是施展不开啊。”
李密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两人身后的一个兵器架,上面稀稀拉拉的只挂了一张醒目的大弓,再就是一边的角落放了两把佩刀,李密取下了这张大弓,说道:“翟大当家,此弓足有五石三斗,我李密是拉不开的,只有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才能拉开这样的大弓,今天趁着酒兴,你来试试这弓力,如何?”
翟让大笑着摆了摆手:“哎呀,不行啊,我最多只能开五石的弓,五石三斗,我可开不了,只会让大家笑话呢。”
李密摇了摇头,突然低声道:“翟大哥,这弓看起来大,但弓弦没那么紧,其实只有四石七斗,我说五石三斗,是说给大家听的,你把这弓拉开,必能收服这些山寨首领之心啊。”
翟让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哈哈一笑:“也罢,今天大家高兴,我就勉为一试吧,不过,要是翟某拉不开这弓,大家也别笑话我啊。”
众人齐声大笑,王德仁红着脖子叫道:“翟大哥可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区区五石三斗的弓,必然不在话下,你尽管开吧,让兄弟们也开开眼。”
翟让笑着从李密的手中接过了大弓,走离了席位,李密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坐席,面带微笑,拿起酒爵,轻轻地咪了一口,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冷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翟让的身上,却没有人留意到李密身后那个壮如熊罴的卫士蔡建,已经悄悄地站到了翟让身后的兵器架边,而那把看似不经意放着的钢刀,已经就在他的脚边。
翟让气沉丹田,拉开了弓步,左手握住弓臂,而右手搭上了弓弦,双臂上的肌肉一阵鼓胀,而腰肢也是瞬间鼓气,低吼一声:“开!”
弓弦动了动,刚刚拉出三分之一不到,就无法再开了,翟让的脸色微微一变,只这一拉,他就知道,此弓起码是有五石五斗的,他的心中暗道,李密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故意出洋相吗?
翟让的心头火起,他平时最多拉开过五石二斗的弓,可是今天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若是这弓拉不开来,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他觉得这多半是李密在搞鬼,想要削弱他在众山寨头目面前的权威,他松开了手,回头看了一眼李密,只见他面带微笑,怡然自得地坐在席位上,一边咪着酒,一边看着自己,眼神中透出一丝嘲讽,笑道:“翟大当家,这不过是个游戏,拉不开就不要勉强了。”
翟让咬了咬牙,怒道:“不过是个弓嘛,还不至于拉不开,且看我这回!”
他使劲地抡了抡膀子,摇了摇头,有些浑沌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不少,他再度拉开弓箭步,这回他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满脸胀得通红,腮帮子鼓鼓地,两臂的肌肉开始极度地隆起,大喝一声:“开!”这一下,弓弦竟然给他慢慢地拉开,到了七分,八分的程度,渐成满月!
一边的山寨头领们哄然喝彩:“翟大哥神力,拉得好!”
刀光一闪,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去死吧!”(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二章 火并
翟让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几乎要把他的人劈成两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巨力,他惨叫一声,双手猛地一拉,似乎是要拉开那个袭击自己的人,而这张五石三斗的大弓,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力量,瞬间就拉成两段,“叭”地一声,分持在他的两只手中,而那绷断的弓弦,则猛地弹起,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顿时就是一条深深的血印,血如泉涌。
可是比翟让的脸上血喷的更凶的,却是他背上的血,蔡建面无表情,一刀一刀地往着他的背上招呼着,血肉横飞,翟让甚至给砍得连头都回不来,他发出一阵象蛮牛被屠宰时的那股恐怖的低吼声,想要回头反抗,却是给蔡建重重地一脚踹倒在地,然后又是一阵砍刀在他的背后,身上肆虐,惨不忍睹。
李密面带微笑,坐在自己的席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似乎不是在看杀人,而是在看一幕戏剧,那个青铜酒爵被他优雅地捧在手上,轻轻地沾着他的嘴唇,就在他身前不到五尺处,翟让仍然被蔡建这样一刀刀地屠杀着,溅起的鲜血与碎肉,甚至有些掉进了他的酒杯之中,把他那双洁白的手,还有一身上好的蓝色绸缎,染得一片腥红。
徐世绩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跳了起来,大吼道:“保护大当家,保护大当家啊!”他说着,就去摸自己席边的佩剑,可是他刚刚抽出佩剑,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前去,就只觉得腿上一痛,膝盖处象是被什么东西打到了,哪还站得住,顿时就仆到了地上,而脖子上被锋冷的剑刃扫过,血流如注,他能看到一柄血淋淋的剑尖,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王伯当那冰冷的话语声,在他的耳边回荡:“茂公,不要动,不然我没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单雄信猛地跳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象徐世绩一样冲向翟让,而是直接往着门外跑去,突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才还明亮的日光,瞬间不见了,因为,罗士信和程咬金两个伟岸的身影,如同两尊门神,堵在了大厅的入口处,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手里已经抄起了铜鞭与铁锏,全身甲胄,满脸杀手,冷冷地盯着单雄信,摆开了架式。
单雄信的额头冷汗直冒,他看到程咬金和罗士信的背后,门外的流水席上,已经倒下了一大片人,杂役和厨子们,正把那些软得如同烂泥一样,也不知是死是活的翟让和各山寨头领们的手下向外拖,而房彦藻正率着几百人,抄着明晃晃的家伙,从罗士信和程咬金二人的身后涌进了大厅,冲着还愣在席位上,不知所措的翟弘,翟摩候和王儒信等人就奔了过去。
单雄信的眼皮在跳动着,他听到身后的惨叫声,还有房彦藻那大嗓门响起:“魏公有令,只诛杀翟氏一党,余者不问,各位寨主勿得轻动,不然以翟氏一党论处,格杀勿论!”
单雄信满脸都是汗水,他能听到徐世绩的呻吟声,也能听到翟让最后的惨叫声,对面的罗士信和程咬金满脸杀气,手持铁鞭,一步步地向着自己逼近,如同两尊死神,他的嘴唇抖了抖,突然,他作出了一个决定。
只见单雄信双膝一软,直接对着罗士信就跪了下来,磕起头来:“魏公在上,请饶我一命,饶我兄弟一命!”
李密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没有料到单雄信竟然这样直接就怂得求饶了,可是他转而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放仗者不杀。”
李密的话就是命令,而单雄信的动作也是一个信号,那些寨主和不知情的官军降将们一个个如梦初醒,全都跪倒在地,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有王德仁二话不说,从席上弹起,想趁乱冲出大厅,却是给房彦藻早早地盯着,冲上去一脚踢翻,几个如狼似虎的军士上前,一阵拳打脚踢,打得王德仁鼻青脸肿,在地上哀号不已。
房彦藻狞笑着一脚踩上了王德仁的头,厉声道:“姓王的,你在弘农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不是想杀老子吗,今天看看谁杀谁!”
他说着,抄起一把大刀,就要往下砍,李密冷冷地说道:“彦藻,住手!”
房彦藻微微一愣,这把大刀停在了半空中,奇道:“魏公,这小子跟咱不是一条心的,想逃跑啊。留了做什么?”
李密放下了酒爵,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他轻轻地拂了拂身上溅落的血迹与尘土,顺手理了理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在他面前,翟让已经给砍得几乎成为一堆血泥,五脏六腑流得满地都是,而这堆血泥还在条件反射式地抽动着,一双大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给杀了。
李密冷笑道:“翟让,你不知好歹,还想爬到我头上,本来我顾念你当初的收留之恩,不与你计较,忍了你这么久,你却不知进退,居然还想分裂瓦岗,拉队伍离开,这就是你的取死之道了。”
他说着,环视大厅,对那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各寨头领与官军降将们说道:“各位,翟让贪心不足,想要拉队伍离开我瓦岗,分裂义军,这是我们瓦岗寨绝对不能容忍的,今天,我李密在这里宣布,瓦岗寨不是大通铺,客栈,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股子自由散漫的山头主义,以后绝不允许存在,瓦岗只有一个领袖,就是我李密,如果有谁再有异心,想要自立,想要叛逃,翟让就是下场!”
单雄信带头喊道:“魏公万岁,魏公万岁!”可是他的声音明明是在发抖,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单雄信一起,对着李密山呼万岁,一个敢抬头的都没有,扑鼻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而翟让的尸体,终于停止了抽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四十三章 影帝李密
刺鼻的血腥味道弥漫在整个大厅里,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这会儿一片死寂,就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李密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厅内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徐世绩的身上。
徐世绩的脖子上血如泉涌,不住地顺着王伯当手中的长剑上的血槽流下,在他的身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由于刚才的厅内情况一片混乱,王伯当不敢轻易地松开架在徐世绩脖子上的长剑,也不敢给他包扎止血,等到了现在大局已定,翟让,翟弘,翟摩候和王儒信等人都死于非命之后,徐世绩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他的脸色惨白,人都接近昏迷的状态,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李密连忙几个快步,走到了徐世绩的身边,看着王伯当,嗔道:“三郎,你怎么这样,把茂公伤得如此之重!”
王伯当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了架在徐世绩脖子上的长剑,说道:“魏公,茂公一开始就想上来救翟让,我这也是不得已,后面的场面太乱,我不敢放了他,所以就。。。。”
李密摆了摆手,沉声道:“好了,我已经说过,罪在翟氏一族及其部曲身上,茂公并不在此列,他忠心护主,值得嘉奖,要是有一天我李密遇到危险,希望你们都能象茂公这样来救我。”
王伯当和秦琼等人齐声称诺,李密蹲下了身子,看着面如金纸,嘴唇在微微哆嗦着的徐世绩,轻声道:“茂公,对不住,我和翟司徒的矛盾,无法调和,如果他只是针对我个人,那我可以让他,但他现在想要拉走队伍,另立山头,这是我不能忍的。”
徐世绩吃力地动了动嘴唇,眼中泪光闪闪:“魏公,你,你不应该,不应该这样下,下死手,有什么,什么事情不能,不能说开呢?翟大当家他,他毕竟,毕竟对你,对你恩重。。。。”
说到这里,徐世绩已经是泣不成声,李密的神色也变得黯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有什么业报,就冲着我李密来好了,此事就是我一人的谋划,与其他人无关,茂公,你先养好伤,别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他说着,看了一眼徐世绩脖子上的伤口,说道:“来人,拿上好的金创药来,我要亲自给茂公裹伤!”
王伯当连忙从一边的几个杂役手中拿过药盒,拿出两贴金创药膏,李密亲自拿起这金创药贴,敷在了徐世绩的伤口上,他的脖子上给划了一道大口子,所幸没有切到血管太深,瓦岗军的伤药效果极灵,一贴药粉上去,立马在伤处凝成了一道血痂,暂时地止住了血流,李密又紧跟着拿过了两道长长的绷带,在徐世绩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很快,他的脖子上就被白色的药带绑得严严实实,只有伤处还有些殷红色的血迹了。
李密站起了身,这时候在场的众多山寨首领们,刚才才从地上抬起了头,看着李密的举动,一看到李密重新站起身,电眼环视大厅,这些人又连忙低下了头,李密微微一笑,说道:“让各位受惊了,刚才我已经把话给说得清楚,翟让罪有应得,除此之外,我不诛杀一人,此事就此揭过,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只需要引以为戒,在我李密的瓦岗寨里,不允许有人起异心,另立山头,不听号令!”
所有山寨头目们都是汗出如浆,不停地点头称是,李密扭头看了一眼房彦藻,说道:“外面和翟让老营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房彦藻的脚仍然踩在王德仁的头上,他说道:“外面的流水席上的各大当家的部曲护卫,已经全给药翻了,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一样,都捆在了一起,不过没有出人命,老营那里,裴柱国的兵马已经把那里团团围困,邴长史正在劝降徐军师,有茂公在这里,想必徐军师也不会乱来的。”
李密的眉头一皱:“怎么老营没有控制住,裴柱国是干什么吃的!”
房彦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徐盖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出事,所以没有大吃大喝,而是戒备森严,裴柱国的兵马一接近,他们就闭营而守,现在两边正在对峙着,不过魏公你放心,老营里不过两万多人,裴柱国现在就带了三万多铁骑围住他们了,加上内马军,想要消灭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李密摇了摇头,沉声道:“胡闹,什么消灭不消灭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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