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南方的后军那里却传来了一阵散乱无章的号角之声,至少几百支号角在急速地吹着,这是敌军来袭的音符,宋老生的脸色一变,连忙转着看向了后军方向,只见南边的烟尘滚滚而来,急促的马蹄声震天动地,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敌军,已经冲到了后军的一里之内,而尖厉的啸声现在已经能听到了,隐约之间,一面绣着狼头的大旗,迎风招展,从那烟尘中展现了出来。
宋老生吃惊地张大了嘴:“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有突厥人?”
冯士弘的脸上尽是惊惧之色,声音在微微地发抖:“宋,宋大帅,现在,现在怎么办。”
宋老生突然叫了起来:“传令,快传令,中军转向南方,给我顶住,顶住突厥人的冲击啊!冯士弘,快,快带骑兵反击,千万别让他们冲进来!”
烟尘之中,箭雨如飞,隋军后军的那些轻装部队和辅兵们可就惨了,被几十步外的弓箭这样轮番清洗,如同一片片地蝗虫扫过密集的人群,又似大风刮过麦田,成片成片地倒下,伤者哭爹叫娘,而身上完好无损的人,则扔下了手中的所有东西,没命地向着中军的方向逃跑。
李世民就在史大奈的千余突厥骑兵的身后五十步左右,他驻马挥鞭,直指着对方后军那一片狼籍的阵营,笑道:“宋老生啊宋老生,他的治军还是不严啊,尽管他想到了我们可能从南边突击,但还是大意了,这些辅兵们根本没好好地布置防守的阵型,现在我们的面前,一马平川,给我传令,所有骑兵不必保持阵型,给我散开了冲击敌军后军的溃兵,赶着这些轻装部队去中军方向,绝不给宋老生所部重整,转向的机会,快!”
段志玄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暴诺道:“遵命!”他正要向前冲,只听身后一声如雷般的断喝声响起:“二公子,二公子,等等俺老刘啊。”
李世民转头向后一看,只见刘弘基和长孙顺德双双带着几百名骑兵杀到,浑身上下却是干干净净,没染什么血土,多数人的手上,还拿着长长的骑槊呢。
李世民笑道:“弘基,来得好快啊,后面的战事如何?”
刘弘基笑道:“隋军已经给你们就冲垮了,我们到的时候,敌军左翼的溃兵已经逃得到处都是,甚至冲散了中军慕容罗喉的阵列,让他根本无法转向,那慕容罗喉无法收拾残局,只能带着几千手下退回了霍邑城,唉,要不是你下令不许恋战,这会儿我们不知道都能击斩多少敌军溃兵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城南那点溃兵有啥好追的,现在宋老生的主力都快要垮了,他的前锋精兵给父帅和大哥拖着,后军辅助轻装部队已经溃散,中军无法组织,正是我们取胜的良机,你们是生力军,强冲敌军帅旗那里,给我活捉宋老生,这可不比几千个杂兵人头,更有意义吗?”
刘弘基两眼放光:“放心吧,二公子,宋老生的人头,我取定了!骑兵,跟我来!”
李世民看着刘弘基远去的身影,心中一动,大声叫道:“给我传令,全军骑兵一起大喝,已斩宋老生,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给我听到!”
常达飞快地连刺两下,两个渊军骑兵被他挑落马下,他长出一口气,收住了战马的脚步,又是一个冲击回合,他身后的骑兵已经不到开始的一半,他转回马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王长谐果然还是有点门道,不过我们毕竟人多,再冲两回,他们就顶不住了,兄弟们,加把劲啊!”
正说话间,突然战场上响起了如雷般的吼叫声:“已斩宋老生,已斩宋老生!”
常达的脸色一变,扭头看向了南边方向,只见宋老生中军方向的大旗,已经消失不见,身后的战场上,漫山遍野奔驰的都是黑衣玄甲的唐军骑兵,甚至还有不少皮帽兽袍的突厥人,来回奔驰,左右驰射,隋军士兵无不应弦而倒。
常达刚才杀得性起,根本不知道身后之事,这下终于看到身后的大军如山崩一样,连在前方与李建成撕杀的刘林之的步兵,也开始动摇了,不少士兵们顾不上攻击前方的渊军,都开始向后看,人心惶惶。
突然,渊军的步军这里也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声:“已斩宋老生,隋军放仗不杀,放仗不杀!”
这一阵吼声成了压倒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刚才还在犹豫动摇的隋军步兵们,终于一哄而散,扔下手中的长槊,边跑边脱起盔甲来。
王长谐的叫声在常达的耳边炸响:“哈哈,常达,你完蛋啦!”
常达突然反应了过来,抄起大弓,大吼道:“吃我一箭!”
(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已斩宋老生
王长谐心中一惊,连忙伏在马鞍之上,抄起盾牌挡住了面门,却不见有箭袭来,他抬头一看,却只见常达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王长谐气得一拍马鞍:“你小子逃得倒快!”
宋老生的脸色惨白,兵败如山倒的滋味,他算是尝到了,无论是前军还是后军,都已经崩溃,甚至连一向稳如泰山的中军,也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大批的士兵扔下盔甲与武器,逃得满山遍野,更多的军士则是跪地求饶,渊军的骑兵在战场上来回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即使自己放倒了大旗,仍然被一群渊军骑兵,如附骨之蛆,紧紧地跟着,怎么也摆脱不掉。
一个传令兵失魂落魄地说道:“大帅,这,这可怎么办,大军崩了,咱们现在收拾不了败兵了呀。”
宋老生咬了咬牙,沉声道:“先回城再说!”
他正要往城门的方向跑去,却只见李渊的帅旗已经移到了护城河前的吊桥那里,几千渊军在帅旗下集结,弓箭手们开始对城头放箭,吊桥已经收起,城门紧闭,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入城的可能。
宋老生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抚胸大哭道:“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么连城都回不去了呀。”
身后响起一阵密集的吼叫声:“休要走脱了宋老生,宋老生,拿命来!”
两个副将大叫道:“宋大帅,你先撤,我等为你死战!”
宋老生已经说不出话了,点了点头,向前奔去,两个副将带了几十个骑兵,转身大吼道:“何方狂徒,不知死活,想伤宋大帅,先过了我们这一。。。。”
他们的话音未落,空中一阵羽箭破空之声,烟尘里飞出一阵密集的箭雨,生生射穿了这两个副将身上的锁甲,二人大叫一声,吐出几口鲜血,落马而亡,刘弘基和几十名骑兵从烟尘中冲出,手上拿着大弓,弓弦还在微微地震动着,那两个副将身边的几十骑哪还敢抵抗,纷纷滚鞍下马,磕头求饶。
刘弘基厉声道:“宋老生呢,老子一直盯着他追,我知道你们是他的亲卫,若不说出宋老生的下落,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
他说着,一挥手,身边的骑兵全都搭箭上弦,指向了这些宋老生的部曲骑兵。
这些已经失去了战斗勇气的可怜虫们吓得浑身发抖,为首一员小校连忙指向了宋老生刚才逃跑的方向,说道:“大帅,哦,不,是宋老生往那里逃了,我们,我们是留下来给他。。。。”
刘弘基懒得听这些人再多罗索,一挥手,沉声道:“留五个人把他们给捆了,其他的人,跟我继续追!”
从骑们发出一阵呼啸之声,跟着刘弘基,如风也似地冲向了宋老生逃跑的方向,远远地,只见靠近城边的护城河那里,三四个骑士正在下马,一边脱身上的甲胄,一边想要向护城河里跳,显然是抱了一丝幻想,想要游过护城河,然后靠爪钩和绳索爬城而入。
为首一人,五十出头,身形高大威猛,可不正是宋老生?!刘弘基哈哈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宋老生,拿命来!”
宋老生刚刚脱掉身上的盔甲,只有这样才可能游过河去,他听到了背后那如雷鸣般的吼声,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却只见一杆长杆狼牙箭,那闪着寒光的箭尖,正在冲着自己飞来。
宋老生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闪躲,这一箭就生生地射中了他的咽喉,宋老生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手无力地伸出,在空中虚抓了两下,一仰天,就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护城河水里溅起一阵水花,瞬间就是一片血红泛起。
宋老生身边的几个护卫,悲呼道:“大帅,大帅!”一个个全都跪倒在了河岸边,痛哭失声。
刘弘基和手下的骑兵们冲到了河边,他顾不得去看那几个号哭的护卫,手一挥,几个部下跳下马,先是把那几个号哭的护卫捆了,押在一边,然后两个人跳下了河岸,不一会儿,宋老生的尸体就在那污浊血腥的河水里浮起,腰上系着一根绳子。
刘弘基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接过了河中的两个手下抛上岸的绳头,用力地拉了几下,宋老生的尸体就给他拉上了岸边,他抽出腰刀,一下子就砍下了宋老生那被河水泡得有些面目狰狞的首级,然后抽在自己的骑槊槊头,高高举起,围着霍邑城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跟手下的从骑们齐声大叫道:“已斩宋老生矣,城中军士快快投降!”
李渊远远地看着刘弘基的槊尖上插着宋老生的首级,对身边的李世民笑道:“二郎啊,果然是刘弘基斩了宋老生,你的布置还真是绝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刘弘基没有在冲阵时消耗多少力气,他的马跑得快,正好适合追杀宋老生,父帅,现在敌军出城的主力部队,除了慕容罗喉带了几千人逃回南城外,已经全部崩溃了,我军今天没有来得及制作攻城的云梯,要不要先收兵回营,再劝降城中的隋军呢?”
李渊摆了摆手:“不,现在宋老生已死,城中人闻风丧胆,之所以不降,是因为没有一个主心骨罢了,我们正好趁着这机会,一鼓作气,攻下霍邑。传令下去,弓箭手压制城头,步兵强行搭人梯和用爪钩爬墙,这霍邑城不过一丈多高,两三个人一迭就上城头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给我拿下霍邑城!”
李世民笑道:“父帅英明,孩儿这就去亲自攻城。”
李渊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局已定,我们的主力战士不要去冒险了,传令,让轻装辅兵和辎重兵们搭人梯,靠他们就够了,我的主力步骑兵还要留着跟屈突通作战,可不能在这里折损了!”
李建成的眉头微皱:“这些人并非良家子,多是奴仆与犯人,让他们立这功,真的好吗?”
李渊微微一笑:“按我说的做,我自有计较!”(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出手大方
渊军后军,辅助兵们并没有前方将士们的那种踊跃的兴奋感,还是不紧不慢地搬运着东西,从前方运回伤员,这就是辅兵和辎重兵们的真实一面,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有希望的未来,不过是混日子而已,打完仗后,他们仍然是奴仆的身份,看不到希望,活着,也就是最大的赏赐了。
长孙顺德带着百余名骑卫冲到了这里,大声道:“大帅有令,尔等辅助兵,现在火速去前线攻城,不得有误!”
一个年长的辅兵队长睁大了眼睛,说道:“将军,我等不过是些奴仆,战亦无功,我们的任务并不包括到前方去作战啊。”
几个辅兵跟着嚷了起来:“是啊,打赢了也没功劳,我们在这里做的不是好好的吗,前线已经大胜,并不需要我们顶上啊。”
长孙顺德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这是大帅的命令,大帅说了,这一仗人人都要参与战斗,战后,也会给所有人相应的封赏!”
最后一句让所有的辅兵们都兴奋了起来,几百人一下子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奔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什么?真的有封赏吗?”
“我们不是良家子弟啊,按律是没有军功封锁的,大帅真的这样说了吗?”
“不会是骗我们去攻城填沟的吧,我们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啊。”
长孙顺德摆了摆手,双手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面对越围越多的人群,他大声说道:“这是大帅的军令,不会有假,我军已经占了巨大优势,根本不需要尔等出力攻城,这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立功!我们是义军,跟官军完全不一样,暴隋的不少律令,就是不给人活路的,这才有了我们的起兵建义,什么奴仆不能得功的命令,大帅根本就不会遵守的!”
辅兵们暴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唐国公万岁,大帅万岁!”
“我等愿效死力,将军,带我们去攻城吧!”
“我愿意去,我愿意去!”
长孙顺德哈哈一笑,一挥手,说道:“大帅有令,调三千辅兵搭人梯爬城墙,要快!我只带走三千人,多的一个也不要!”
霍邑城外,李渊神色轻松地坐在一处小高岗上,天色已经黄昏,不少渊军的将士们正打着火把,集中在这座不大的城市的四门,看着前锋的战士们,踩着站在城墙根下的那些后军辅兵们的肩膀,靠着这种人梯爬上城墙,更是有不少辅兵们,站在城下,形成人垫,不停地接着从城头给打下,摔落的军士,这些人爬起身后,二话不说继续爬人梯上城头,而东城的城头,一面“隋”字大旗缓缓地倒落,而一面“李”字的义军大旗正冉冉升起,霍邑城内外,一片欢呼之声。
李渊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很好,这霍邑城算是拿下了,一天的时间,我们就消灭了宋老生的军队,拿下了这个关键的地方,这都是全军将士们的功劳啊,大郎,二郎,你们今天的表现很好,为父很满意。”
李世民微微一笑,拱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大哥今天死守住了正面,这才是首功之臣呢。”
李建成面露惭色,摇了摇头:“二郎,别这么说,今天多亏了你及时杀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大哥今天差点就坏了大事,谈什么功劳呢。”
李世民笑着拉住了李建成的手:“精锐骑兵都给小弟带走了,大哥只靠步兵就守住了正面,挡住了宋老生主力精锐的轮番突击,这不是功劳又是什么呢?现在攻城的也是大哥的步兵,当居首功啊。”
李渊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两兄弟就不要互相谦虚了,攻下霍邑之后,我们不能拖延时间,火速向西南方向前进,在屈突通作好准备之前,一定要围攻河东郡。”
“不过,在此之前,仍然是需要安民赏功,今天我说了,让辅兵的那些奴仆们都参与攻城,会按军规奖赏,传我将令,所有参与攻城的辅兵,全部给予良家子的身份,战利品也按斩获两个敌人的标准给予分配。”
李建成微微一愣,说道:“父帅,这,这个赏格太高了吧,要说分点战利品也是应该,毕竟人家不避矢石,冒着生命危险搭了人梯,但是他们并没有斩获,却给斩首二人的赏格,还直接给他们良家子的身份,这,这恐怕普通将士不服啊。”
李渊摇了摇头,说道:“大郎,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我们需要的,是人心的归服,为什么晋阳起兵,有这么多人来投?就是因为天下人苦隋暴政久矣!这些人为什么会是奴仆,囚犯?是他们天生就是这个贱命吗?不,他们多数人本就是良家子弟,百姓人家,就是因为被隋朝的暴政逼的走投无路,有些人参加义军给俘虏,有些人交不出苛捐杂税,只能卖身为奴,我们既然是建义,要兴兵除暴,就得为这些人打天下,不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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