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客院客房的床榻上……我真是无用,要是那会我的身子争气些,也不至于如今令三姐蒙受那等污言秽语……”
白世均叹气道:“这也怪不得你……”
白青亭随着亦道:“是啊,这怎么能怪七妹?只怪我的运道不好,总有些魑魅魍魉无端生起事非!”
白世均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有家奴来禀,说是中面大院千堂轩来人说,老太爷、老夫人有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问罪(2)
到了中面大院入了千堂轩正厅,那架势让白青亭觉得真有三堂会审之感。
白老太爷与白老夫人端坐上首,其余三房也皆已到齐,端坐各位,只余她嫡长房此时方到。
嫡长房在上首左下座的位子上一一落座之后,白青亭瞅着厅堂里各房的人神色各异,偷偷瞅着的当会,还对上左侧下去四房里白蓝依那饱含各种含义的眼神。
她猜想着,这白蓝依的眼神应是有信任、支持、鼓励等含义的吧,于是她回个谢谢的眼神儿。
白老太爷、白老夫人整这么大场面,就是为了说她嫡长房两姐妹的事儿,这事还不大事,白老太爷阴着脸好一会儿,看得白世均这个嫡长子渐渐有些坐立不安。
李知县那边同意和离的消息一来,他将同意的回信一回,他尚未来得及禀了自家父亲母亲,本想着待温均楼的早膳散后,他便亲自来千堂轩禀了二老。
然此刻看来,还是他疏忽了。
即便二老早不闻窗外事多年,可其他三房却非是省油的灯,也不知是哪一房跑到他前头先到二老跟前嚼了舌根。
白世均承着白老太爷沉出墨来的脸色,白大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心里直骂着那嚼舌根的那一房。
白红娟是事中主之一,自知给白家惹了麻烦的她低眉敛目,自入千堂轩后,便不敢多掀一下眼帘,怕稍一不慎便给自家父亲母亲惹来祖父祖母的训话。
白青亭也学着白红娟的模样。沉默着等着上首两位祖宗发话。
白橙玉则是难得的乖巧静默,白耀宗与白赤水自不必说,向来是极为守礼数的。
其他三房的姑娘公子们有的等着瞧嫡长房的笑话,有的等着白红娟与白青亭如何没脸,有的则暗底里瞄了好几眼刚归家尚未真正说过话的白青亭。
姑娘们自不必说,庄子一行已将她们与白青亭的关系拉近了许多,有些偷偷瞄着的只有其他三房的公子们,无论嫡庶皆对白青亭一脸好奇与婉惜,或幸灾乐祸的。
至于白红娟一事,自年前便闹了起来。自然他们心里皆有个数。
大都猜着这白红娟怕是要被休回白府的。要说刚听闻白红娟一事有何异样的,也就是因着被休改为和离而惊诧了半会而已,并不及白青亭一事来得震憾。
至于他们为何会晓得白红娟和离一事,自白青亭吩咐马妈妈让所有人改唤白红娟为大姑娘之后。她便没想瞒着。
白世均与白大夫人亦然。
等了半刻钟。白老太爷终于发话了。却是直接给白世均安了个不孝子的罪名:
“逆子!身为白家家主,一言一行皆为白府表率,可你瞧瞧!你瞧瞧你教养的两个好女儿!读的《女诫》、《内训》。都给读到哪里去了!”
听着白老太爷怒发冲冠的喝斥,白世均连忙起身跪到上首案几前去,连连告罪:
“父亲息怒!切勿因儿气坏了身子!”
白大夫人是白家当家主母,又是白红娟、白青亭的生母,无论是从大局来说,或从小家着手,皆是避不开的责任,白老太爷只严词责备白世均,而未提及白大夫人,不过是给了几分她当家主母的面子。
然她也不能真置身事外,白老太爷没当场落她的脸面,是白老太爷的慈心,她却不能因惜顾脸面而真失了公爹婆母的信任。
白大夫人跟在白世均起身之后,白世均一说完,她也跟着跪下告罪:
“父亲息怒!这都是媳妇之过!媳妇对娟儿是教导不严,对亭儿自十二岁离家,媳妇亦是失教之责!老爷****在衙门办差,皆是挑灯时方归,这教养儿女之任本就是媳妇之责,如今出了此等令白家蒙羞之事,求父亲、母亲责罚媳妇!”
这是求白老太爷轻饶了自家夫君,重罚自身之意。
在场的众人谁都听出了白大夫人的话中之意。
白老太爷不表态,只是重重地冷哼一声。
白老夫人见自家老头倔着不开口了,她端着一样十分难看的脸色,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这个时候再来说罚谁罚谁的话都晚了,也都不是最重要的!都起身说话!”
谁料白世均与白大夫人尚未起身,白老太爷闻言便又斥道:
“不许起身!”
白青亭等五个嫡长房的姑娘公子们哪里还在位子上坐得住,皆被白老太爷那一声厉斥斥得心口上一阵打鼓,打鼓后便由着白青亭起头,一个个连接起身,跪到白世均与白大夫人身后去。
白老夫人脸色难看又无奈地瞧了眼气急便要犯倔的白老太爷,又瞧了瞧跪满一地的嫡长房孙儿孙女们,叹气道:
“也罢!我且问你们,这红娟与大姑爷好好的,怎么就闹起和离来了?”
白大夫人回道:“母亲,娟儿与那李肖生早就没了感情,三天两头的闹,早闹得家不成家,这和离是早晚的事!”
白老夫人斥道:“胡说!这小两口的吵吵闹闹是常事,谁家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闹个小别扭便闹到和离的地步去!”
这时三房的嫡长子白启宗站起身,向白老夫人禀道:
“祖母,您有所不知,大姐与大姐夫可不是闹个小别扭那般简单,孙儿听闻前些时候,大姐与大姐夫还在食色生香酒楼里闹了好大一场!大姐夫嘴里直嚷嚷着……”
白启宗显示有所迟疑,未尽之言定然也不是什么好话。
白青亭听在耳里冷冷笑了一下,伸手轻拍了拍跪在她身旁的白红娟手背两下,抚慰下被白启宗之言刺得浑身微颤的激动情绪。
在场之人除却有那么几人尚不明就里之外,皆暗自偷偷笑着,有鄙夷,亦有窃窃私语的落井下石,而有的则默言不语。
白老夫人听出弦外之音,白老太爷更甚,他即时双眼瞥向李启宗,犀利的眼眸直逼突然站出来掺和的嫡三房孙儿,斥问道:
“直嚷嚷着什么?你还不速速道来!”
李启宗装模作样地瞄了几眼跪了一地的嫡长房一家,方似是极为难以启齿地回着白老太爷的话:
“大姐夫嘴里直嚷嚷着……要休了大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问罪(3)
白老太爷一听气得白胡子直颤:“他……他说什么!”
李启宗见白老太爷动了真怒,心中有些惶惶,要是他将祖父气出个好歹来,即便是自家父亲示意他出来说的事,他也免不了要狠狠受一顿家法!
他畏畏缩缩不敢再言,然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是覆水难收,这会他是急得如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瞥了好几眼自家父亲。
就在白世杨虽是无法,却不能对嫡长子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之时,白红娟先是磕了一个响头,尔后跪直了背脊,挺身道:
“祖父!那李肖生以犯七出之无子欲休弃孙女,孙女定然不从,方会在食色生香酒楼与那负心人大吵了一场……不料人尽皆知,孙女自知给白府蒙了羞,孙女请祖父执行家法处置孙女!但凭祖父如何处置孙女,孙女断然不改和离之心!”
“混帐!”白老太爷气得随手抓起案几上的茶盅掷下案去,伴着一声脆响,寒梅报春的青瓷五景茶盅便四碎开来,八方贱起。
白世均与白大夫人跪在最前头,茶盅又是向着白世均跪着的这边掷来,他虽未被掷中,却也免不了好几片碎片被贱到身上来。
白世均只觉得脸上瞬间丝痛,可这疼痛却远远不及他内心的疼痛。
“老爷!”
“父亲!”
白大夫人与他身后的儿女们不禁异口同声皆轻唤了声,白世均轻轻摇首。表示无事之后,便不再有所动作,只仍埋首敛目听着上首父亲母亲的教诲。
白老夫人对自已的嫡长子终归含着不忍,她虽看不到白世均脸上的细微伤口,但瞧着他这般低声下气地长跪不起,她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她向来便最为心疼白世均这个嫡长子,又有着重男轻女的观念,这会既心疼自已的嫡长子,又恼着败坏门风的孙女!
白老太爷指着白红娟怒骂道:“你早已是出嫁女!早已是李家妇!我白家的家法岂能因你一个出嫁女便能随随便便取出来的!你已不够资格消受!”
白老夫人亦满目怨愤,厉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白家从未有过泼出去的水能收回之例!你被休也好。和离也罢,从今往后不再是我白家的人!”
若说白老夫人先头尚能顾及白世均的脸面,此刻也因着白红娟连累白世均长跪受苦而变了心思,何况白红娟已亲口说出和离之事已成定局。她便也歇了想再撮和白红娟与李肖生破镜重圆之举。
这一转。便变成了只想尽快处置了已嫁出白府六年之久的白红娟。丝毫不理会白红娟是她嫡亲的孙女!
白红娟一听这绝决再不认她为白家女的言语,她瞬间似乎被抽空了力气,挺直的脊梁无力地弯了下去。她顿坐于冰凉的地面,满面惊呆悲痛,泪不受控制一滴又一滴地迅速滑落。
白老太爷对白老夫不再认白红娟为孙女的绝情,并不做任何表态,只沉默着,似是默认了认同了白老夫人的言语。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白青亭今儿个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白老太爷即便再恼怒再动手,也未说出此等绝情话来,白老夫人缓缓几语,却便作出此等绝人生路的决定来。
这样的祖父祖母当真冰冷绝情,毫无亲情可言,一切皆以白家的利益荣辱为准则,一旦谁人触犯,谁便得让这两位祖宗打入十八层地狱!
“母亲!”白世均一听嫡长女和离也回不到白府,他已无法再保持沉默,一反埋首受责的孝子。
他激动道:“母亲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娟儿是您的嫡亲孙女啊!她在李家受尽委屈,如今不得已欲与和离,已是千疮百孔,母亲怎么忍心再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白大夫人满面泪痕,她向白老太爷、白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求道:
“父亲!母亲!都是媳妇不会管教,娟儿未出阁时,媳妇只教娟儿害人之心不可有,却未曾让娟儿记住,那防人之心亦不可无啊!
媳妇愚昧蠢钝,教不好娟儿!方让娟儿在李家六年毫无作为,竟让奸人所害落了三次胎,这才让李家那狼心狗肺的钻了空子,以无子来羞辱我家可怜的娟儿!
父亲!母亲!媳妇不求旁的,只求父亲母亲只能容得娟儿,让娟儿在白府有一席之地!娟儿往后的一切花费不必从公中出,媳妇自个养着娟儿,但凡媳妇有口气在,有口饭吃,便不会弃了娟儿,让她在外四处流落!”
声声悲凄,句句泣泪,若说在场之人无人动容那是假的,可也仅仅只是动容。
他们各保各的利益,各安各的太平,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为嫡长房说一句道一声,哪怕只是一字半句,他们都吝于站出来。
他们在怕一旦站了出来,他们会一同承受了白老太爷与白老夫人的怒火,更怕一旦与嫡长房沾上,便会惹得一身腥!
嫡长房的大姑娘嫁为李家妇,如今先是闹得被休,后又起了和离,这其中即便白府自家人皆知是李肖生负的心,可外人哪里会知这其中是白红娟的无子无能,还是李肖生的狼心狗肺?
即便这些皆传了出去,又有几人会信?
外人只会道,白家教女无方,六年无子犯七出之条,却凭着蛮横不许李家休妻,拼了命只和离,还千方百计取回当年嫁妆,这样无贤无德之女便是出自白家!
这白家尚有许多未出阁的姑娘与未娶的公子,这样一来,岂不皆受白红娟所累?
这往后嫁娶要得良缘,岂非是难如登天?
白世炎夫妻想得最为通透,二人不管也不关心白红娟与李肖生谁是谁非,他们只知道若真白红娟与李肖生和离,那往后他们的女儿蓝依要说一门高门大户的姻缘怕是难了!
白世杨夫妻虽满脑子铜臭,未曾如白世炎夫妻想得远,但基本的也知这白红娟一旦真和离归家,那对他们未出阁的两个庶女亦是有一定的连累。
想到此,白世杨也有点心焦,再怎么是庶出,白绿雪与白银珠也是他的亲骨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问罪(4)
然,白三夫人却是不同。
她心中喜滋滋地看着嫡长房的戏,看得十分畅快,这其中的道理她也明白,毕竟身为母亲的她,怎会真不明白这名声对儿女是多么重要?
但她的嫡长子白启宗已娶妻,嫡长女白朱丹已出嫁,就是庶子白光宗亦已娶了妻生了子,余下两个庶女,她是全然不放在心上,嫁得好算她们命好,嫁得不好与她也无半点干系,她才不操那个心!
而白世通夫妻也带着焦虑,他们同样如白世炎夫妻一般,并不想白红娟与那李知县嫡长子真和离了,他们的嫡子长白绘宗虽已娶妻生子,可他们尚有两个女儿待字闺中!
白二夫人显然只为自已的嫡长女白紫衫忧心,白世通却是连庶长女白黄月也担忧着,想着白黄月已有一段成为污点的亲事,若再加上白红娟和离之事影响,他这庶长女往后怕真的只有青灯古佛相伴了!
白青亭自知长辈们皆在场,两位祖宗又明显下一场审问便是她,她跪着安安份份,扶着身旁的白红娟不发一言,只一双黑如墨画的眼眸渐渐深沉。
白青亭安安静静,白橙玉与白耀宗更没有发言的余地,他们亦是跪着默着,听着自家父亲母亲为自家长姐辩白,与表明嫡长房的立场。
其他三房的姑娘公子少夫人们,除了白启宗出声插得一两句,其他人皆噤若寒蝉,就连想出声相助的白蓝依亦被白世炎夫妻压得死死的。半字不得出。
“你!”白老太爷气结,指着白大夫人半晌,终归做不出骂嫡长媳的污言来。
白老太爷骂不出,白老夫人被白大夫人驳了要将白红娟赶出白家家门的话,这会已气得横眉竖眼,直接骂道:
“哼!你何止是不会管教,即便管教了也是管教无方!你身为白家长媳,更是白家掌中馈的当家主母,却如此无用!红娟未能相夫教子,未能与大孙女婿琴瑟和鸣。这其中皆因你教女无方!
红娟是个不得用的。莫非你这个做母亲的也是个木头么!
整整六年,红娟在李家落了三次胎,每回她所受之苦,所经之难。你这个母亲便半点未曾过问么!即是过问了。你又做过什么!
但凡在当时你做点什么。教导一番开导一下红娟,红娟也未能落得如此地步!这会红娟闹得和离,污我白家门风。我要赶了她出这白家门,不许她再做白家女,你倒是来充当慈母来了!
你说!你还能当得这白家当家主母么!”
这话,严重了!
宛如阵阵雷豉,急疾闪电,白老夫人言中欲夺了白大夫人的掌家权之意一出,即刻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劈中白大夫人脑海,生生将她劈得三魂去了两。
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