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秦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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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秦十六-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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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爷是恼了寇桧夫妇。一时失手掐重了,忙给她揉了又揉,恨恨道:“这是还要银子呢。寇桧家的没这脑子,还是寇桧使诈。若不是爷现在不得找他……哼,等爷得了手的,非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可,叫他小子瞧不起爷。”
   青桂仍“嘶嘶”的呲牙,不解道:“爷知道纪家有家底,也就是了,为何定要那礼单子?莫非……爷信不过寇桧两口子?”
   七爷哼了一声,道:“自然信不过。你别多问,只按吩咐地办就是。套她话,看她还要多少。尽快给我弄来。”
   为什么要礼单子?因送的不是银子这么简单。这什么样的人送什么礼,送礼最能看出人心思来。只有要了礼单子,才能知道纪家人喜好些什么;只有知道纪家人喜欢什么,才能……
   他自得知纪家送了厚礼过来,晓得纪家家资极丰,这脑子就没一刻停下来不转的时候。州纪家的产业收入大部分是田租房租这样省心的,可见纪郑氏夫人并不是个善于理财的;纪家就两个孩子,儿子是个书呆子,万事不管,这若当了官,怕是更加不管了;就这一个小女儿……他若成了纪家女婿,岂不顺理成章帮忙照管纪家产业?假以时日,还怕到不了手?
   他在年家有些个什么?等老爷子过身那点儿银子?那够干嘛地?现下五哥五嫂说是带着他,可他也就比掌柜的略高一点儿罢了,哪里还是个爷?五哥精明,五嫂厉害,他充其量就小打小闹弄些银钱,“大权”二字想都别想。
   腊月里听闻六哥要出去玫州,他当是条出路六哥也是书呆子,身子又不好,身边没亲兄弟帮衬,有他个堂兄弟跟着过去,也说得过去吧。六哥哪里有五哥那样的手段?又是没六嫂,小妾丫鬟说得上什么话?他怎的也能混得比现下强。
   他是没少花心思讨好六哥,谁知道六哥竟是极奸猾的,愣是不给他半分自荐地机会,一直打太极到现在,眼见开春人就走了,他还在原地打转转。
   纪家的出现,实在给了他一条新路。与其一辈子给哥哥嫂子为奴为仆,不如自家出去闯荡一番!他素来觉得自家是龙困浅水,被五哥五嫂囚的,徒有本事没处施展,这要有了纪家的产业,何愁他不发达?
   纪家的小女儿……他咂咂舌,是个美人胚子,却不是中用的。他阅人无数,深知中用地妇人首要肉厚身软才好,像那纪家等小姑娘,干巴巴地一身骨头,卧上去岂不硌坏了人?还得养上几年……不过他原也不指望床上用她,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现在先要知道她爱些个什么,哄她上手再图其他。
   他摸着怀里丰腴地身子,道:“你没事也往雁回居、长生居两处走动走动……”
   说了这话,他自己也是摇头,雁回居人口少,二夫人又一向精明,他是没本事透进去。长生居……他原以为丫鬟多又是良莠不齐,总能透得些个,谁知道自青槐没了,六哥的一切都是那小妾和青樱经手,旁人沾也沾不得,小丫鬟是啥也不知道。而六哥那么护短的一个人,竟是个无情的,年前把跟着自己好几年的丫鬟都给打发了,四房也在那边跳脚,却是没辙。他就更没辙了。
   青桂在他怀里拧了身,斜眼道:“爷又想什么?爷不叫奴婢问,又不交代明白了,奴婢怎么行事?误了爷的事,爷又要来摘奴婢的不是了。”
   “浑说。”七爷重重掐了一把,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打听打听纪家姨夫人喜好什么、纪家小姐喜好个什么。瞧纪小姐往各处送的笺纸,连匣子都是上等的,想必是个极精细的……”
   青桂前后想通,心下又是泛酸,虽应了,却是不情愿的动静,吭叽道:“奴婢省得了……”
   七爷嗅着那醋味,轻哼一声,搂她过来亲了又亲,直亲到她身子发软,才放了她,掐着她的脸道:“心肝儿,你就踏踏实实的给爷去办,待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爷你还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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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15、祸从口出② 
    
   九爷不止是一个保镖。侦探工作也很出色。
 
   “老七是在五里巷春风楼吃的酒,跟着三个人,当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九爷打赏灯回来,叫人去打听了个明明白白,次日下了学往长生居来汇报,他道:“伙计说一直在谈铺子的事。元宵夜客人多,坐了多久伙计记不得了,做东的不是老七,是个被称作陈员外的,连带咱们的宵夜,也都是这陈员外会的钞。”
 
   “老七也是借花献佛?”年谅揉了揉眉头,这倒像老七干的事了。自己不出银子不出力,使唤别人的东西擎好卖乖,最是他的特长。
 
   九爷冷笑一声,道:“许是。老七素来这种人。白来的便宜他定是要占到底儿的。”
 
   但老七也素来不会做那等白搭东西还不得好的事,他若搭了东西进去,必是要见到利的………哪怕是白来的东西。若说之前买花灯,许是要在几家公子小姐面前卖好吧;昨儿的宵夜又为的什么呢?
 
   讨好六哥?
 
   嗯。九爷暗自点了点头,许是这样。
 
   腊月正月这些席里宴上的,老七可是没少拉着六哥说话,紧着恭维讨好,落在他眼里只觉得那副小人嘴脸分外恶心。因看六哥一直淡淡的,想必是看透了老七的把戏,他也就没提这事。昨天晚上这事,定还是冲着六哥来的老七与他没什么结交,十二那仨毛头小子,老七更用不上什么。
 
   “六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琢磨着……昨儿这些人,没谁能落到老七眼里的。也就六哥你……他前阵子不也……花了些心思么。你心里也有个计较才好……”
 
   这话实在不好说,他与六哥算是兄弟里关系好的,尤其最近有了纪淙书这事。两人关系又近了一层,但,这关系再好,人心不也隔着一层肚皮?虽然六哥看上去是不待见老七的,他可以直说老七不好,但是若说老七要算计六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六哥会怎样想?别是枉做小人。惹得六哥不快,闹得兄弟生了嫌隙……
 
   他犹豫再三,但到底还是说了,总不能等六哥让老七算计了去,自己再后悔没早提醒吧,那是要懊恼死人的。
 
   年谅闻言一愣。哑然失笑,是啊,一直只记着老七好色,光顾守着妹子了,倒忘了老七年前也刻意来讨好过自己,不晓得打的什么主意,后出了七弟妹的事,老七挨了板子这才消停了些,若说昨儿还是为了前着地事。也未尝可知。
 
   “谢过九弟提点。”年谅点头道,“若是九弟不说,险些忘了前事。我自当小心。”
 
   九爷见他言出挚诚,并无半点敷衍不满,这才放心,心道六哥果然是信得过的。没白替他操心。便笑道:“六哥客气了。我也是怕老七狡诈,六哥仁厚,没的吃亏。”
 
   年谅知他好意,笑着再次认真谢过。
 
   九爷想说的也说过了,便又照例汇报了纪淙书的近况,说了纪淙书这两天表现极好。先生提醒他要注意行文篇幅的问题。他也应下了,有要改地意思了;又因着辩才极佳。能和那群举子们说上话了,应酬也就肯去了,不必九爷费什么口舌。
 
   年谅极为高兴。若是纪淙书能改了行文的毛病,以他地学问,金榜题名不在话下;若他肯应酬,能学得稍圆滑些个,那往后为官,也不至于让人太过忧
 
   他长出了口气,由衷一笑,姨母苦尽甘来,算是熬出了头,若是表妹再得良配,那便是十全十美了。
 
   “最近老七的人可有往咱们院里来闲话的?”送走了九爷,年谅招来夏小满问道。从前七爷不止自家跟年谅套过几回近乎,也会派丫鬟小妾们过来走动,有的没的地与满娘她们套话。
 
   “腊月里还有。”夏小满道,“后来七奶奶那事……之后就没了。怎么,这么说七爷打的是你地主意?!”
 
   腊月初七爷房里的妖精们没少往她这边跑,总是搞得她屋子香得呆不住人,害得她常要放半天味儿才能迈得进去脚。
 
   初时是玫州崖山庄来奉帐,妖精们便都是有话没话的套问这个;末了有风声说年谅要到玫州的事,妖精们又来探听虚实。到了祭家神那日,年谅去玫州的事才被老太君正式当众宣布了,不知道是老太君前期压制的好,还是因为有了七奶奶疯魔在先,年家诸人各怀心思,便也就没人理论这事。
 
   七奶奶疯魔的事一直让三房人大为头疼,后来又闹出那一通来,七爷挨了板子,老老实实的养伤,他房里的妖精们也就开始了冬眠期,猫院子里不出来了。长生居这才不再经常性弥漫熏死人地的脂粉香。
 
   现在若是老七打的是年谅的主意。夏小满抽了抽鼻子,阿弥陀佛,那她的鼻子又要遭罪了!也许她现在最该发明的是一部换气机……唔,或者吸氧器……
 
   年谅摇头道:“我也不晓得。老九今儿若不提,我便只想着提防他打表妹主意了。老七素来是老五地先行官,先前尚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便出了七弟妹那档子事,如今七弟妹的事也过去了……若说老七又是来先行试探的……”
 
   夏小满点点头,七爷能给五爷管账,肯定是一条藤上的;瞧着五奶奶能随随便便就打了七爷的人,想必七爷只是个小卒子。七爷背后是五爷,这当是真地。只是,若七爷是先锋,那五爷所谋何事?
 
   她想起五奶奶那三百两银票,那句“一宗是一宗,之前不相干,往后也不相干”,前账已清,这一个月这两口子都很消停,莫不是酝酿着找什么新地麻烦?年谅可是说话间就要去玫州了……
 
   这样的时候……上帝。你可不要耍我!她磨着牙,有些烦躁,搓了搓手,皱眉道:“玫州地事已是板上钉钉了吧?他们又能说些什么?这会儿咱们能被拿来说道的……”想起纪灵书,她翻了翻眼睛,道。“纪家人留宿府里?”
 
   在她的概念里,五奶奶只可能为了银子而翻脸。
 
   “纪家不是落魄了来投奔的!!”年谅没好气道:“姨母家有良田千亩房舍百间。为地表哥赶考才上京,不过因是亲戚方过来住着!你也瞧着表哥那般了,便是我拿个租宅子的银子,他也是不肯,定要还上,哪里用了年家什么?姨母在二婶那边。饭菜也是二房房头管的,又不走官中的,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说得着么?”
 
   说着说着,他就激动起来,恼道:“要说买官缺,那是我的主意,搭的什么?不过是祖父和四叔地人情面子罢了!买缺该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纪家能出!纪家不出,我出!哪里用年家毫厘了?四房要说四叔替我出了这个头。搭了人情不应当,也是四房来找我说。三房?说得着吗?!他们算个什么?!”
 
   “那个……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吵吵……再叫人听了去……”夏小满忙不迭摆手安抚他。他俨然是把纪家人当亲人,而当年家人是外人了。一提纪家人,就像被踩了尾巴一般,他立时就能跳起来与人拼命。
 
   夏小满忽然想笑,他还是个大孩子啊。二夫人说平素看他比谁都稳当,一旦急了,比谁都急,真个不假。
 
   “我只这么说说……”夏小满按下了气鼓鼓的年谅,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他们是找不到什么由头了。甭管他们打什么主意。打谁地主意。咱们就做两手准备,守得严严实实就是了。”
 
   年谅稳了稳情绪。指了指桌上的茶盏,叫夏小满递了茶过来,喝了两口,方心平气和了,转而问道:“采藻、采艾可吩咐下去了?”
 
   夏小满自己也拿着茶抿了一口润喉,听他问,忙放下茶盏道:“想着昨儿晚上回来的晚了,再专门找她们说这事,太过明显了,就今儿白晌说的。”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主要是因为昨儿晚上回来,她解手时发现生理期到了。估计还是那该死的“忘忧散”药物影响,这次比前次晚了五六天,之前一点儿感觉没有,来了却难受得要命。血色偏重,又有血块,她是腰酸腹痛,手脚冰凉,小腿还隐隐有些要抽筋儿的意思。
 
   她叫茴香煮了红糖姜汤水,灌了一大碗,又打了热水,兑了姜汁儿进去,烫了好一会儿脚,直到觉得身上有暖和气儿了,便蒙被大睡,直睡到翌日日上三竿。这还哪里有什么心思管什么采藻采艾?
 
   也是喝了点儿热粥,晒了好一会儿太阳,她这觉得身上舒坦了些,才想起昨儿那码子事。忙叫人招了采藻、采艾过来。
 
   采藻和采艾年纪都不大,平时话不多,都是行事稳当地孩子,半个来月她冷眼瞧来,采艾做事板板正正略显木讷,采藻则要灵巧些。
 
   她吩咐她们道:“六爷惦着亲戚,总怕他们缺什么短什么,来咱们家住着,就得咱们管着不是。府外的有小韦管家常去瞧,这府里雁回居那边就要你们俩上上心了。看看姨夫人表小姐那边少些个什么啊,又或是多些个什么倒不是旁的,你说这往姨夫人那边走动的,看的谁的面子?还不是看的六爷的面子!这些人情少不得是要六爷还的。咱们哪里能问姨夫人去?这就要你们俩机灵着些,多留心,也好让咱们心里有数,知道是谁要与咱们亲近不是……”
 
   果然,采艾就似懂非懂,只规规矩矩应下;采藻则脸上带着了然,笑着应道:“姨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她点点头打发她们去了,自己又有点儿怅然,既觉得采艾木头,怕她误事;又觉得采藻太机灵,也不是什么好事,聪明人总是不好掌控地。人才难得,忠心的人才更加难得。
 
   如果有“以后”,娃娃还要自己培训才好。那些穿越前辈们买孤儿训练死忠,绝对是真理。
 
   这会儿年谅问了,夏小满就把大概怎么和两人说的学了一遍,又说了两人的反应,以及自己的看法。
 
   年谅点点头,道:“我也是瞧着采藻机灵些。且看她们怎么行事吧。院子里,还是青樱、采菽、采妥当些。”
 
   从前只青樱青槐他信得过,是能商量事情、交代事情的。采菽采也只一般。而来五年地满娘、与他同床共枕的满娘,他不是信不过她为人,却是嫌她太怯弱,只能在他发牢骚时做个倾听者,万不能指望她去做什么事。
 
   如今,却是不同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祸福福,谁说得准呢?满娘这不就是因祸得福么,这一忘,倒变得伶俐多谋,事事想得周到,办得妥当。福气……是她的福气,也是他的福气……
 
   “满娘。”他宽慰的笑了笑,伸手过去拉她的手,刚待说话,却又皱了眉头,攥紧她地指尖,问道,“手怎地这般凉?”
 
 
 
 
  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16、祸从口出③ 
    
   满娘的指尖冰凉冰凉的,那凉气直往他掌心钻。
 
   年谅皱了眉头,攥紧她的手,问道:“手怎的这般凉?”
 
   夏小满被掐的一咧嘴,呲着牙道:“哎,你轻点儿。”
 
   年谅微松了些,仍攥着她的手,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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