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自己太累,所以才中招。
次数多了,他就留上了心了,每次在疲惫不堪的时候,就会全神戒备,按理这院中护卫的身手,在他全神戒备的情况下是点不了他的穴的,可是对方不管他怎么防,就是能准确无误的点中他,最后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而且高得可怕。
在弈院,冥红和慕秋的功夫都是相当了得,特别是慕秋耕是高深不测,到底有多高,他们不知道,但他试探过好几次,慕秋的确不在院中。
那这个藏在暗处之人是谁?他就百思不得其解了,在院中十余年,第一次知道这院中还隐藏着如此高手。
但那人对他没有恶意,除了助护卫点他穴道外,绝不出手。
门是出不去了,就去找梅院找末凡的晦气,可是去了也白去,反正是见不到人,发着脾气,踢破了他的大门,不过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搬了新门去换上,踢破的门自然有人拿去修理。
不管他踢破多少扇门,马上就换上多少扇,就象这些门事专门为了让他踢而准备的。梅院也没什么改变,只是给平时负责修理木器门窗的工匠增加了工作量罢了。
闹到后来,他也没闹得没劲了,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没有就在院子里瞎逛打发时间。
每次他逛到一个地方,傻站了许久以后,才发现,他所站的地方都是玫果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这时他又正好站在了后山河边,脚下正是那次在后山游水,被玫果半偷半抢抱走衣衫的地方。
仿佛看到玫果将他的衣衫丢在地上,跳上去乱踩的样子,当时他怒火冲天,这时嘴角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笑过之后,见他转身要走,不自觉的朝那冲他做着怪相的身影追上两步。但那娇小的身影在山水间淡褪,慢慢消逝。
他的心跟着下沉,沉到水湖谷底,恍惚间,难道是她的魂回来了,回到了弈园?
突然间象有一道无形的力道,拉着他直奔向玫果的住处。
在远门寇猛的停下脚,急促之间,竟忘了他是习武之人,狂奔之下,竟没有调节自己的呼吸,这一停下来,剧烈的喘息着,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顾不上自己是否呼吸顺畅,看向院内。
院内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小丫头坐在门边上玩着石子守着门户。
门口还摆着那只放憋的缸,只是一句没了鳖,空空的让他的心更生了凉意。
不觉中走到台阶下,静看那合拢着的雕花门,那晚他几乎被她气死在门里,现在看着却没了气……
刚迈上一步台阶。
小丫头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道:“离公子,郡主没回来……”下面的意思当然是,他不在,这门是不能进的。
离洛停了下来,呃了一声,是没回来吗?搓搓脸,自己这是怎么了?
又一个丫头在门口唤着两个小丫头吃饭了。
两个小丫头见离洛在,又不敢就这么丢下他离开,这儿虽然是郡主的私院,但前面的人可是郡主的夫侍,也是这院子里的主人。
“你们去吃吧,我只是随便逛逛。”离洛自不想丫头们为难,扰人家过了吃饭时间,只有吃冷饭了。
小丫头这才欢欢喜喜的向他曲膝行过礼,小跑出了院子和门口等着的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笑着走了。
离洛转过身也不离开,就在石阶上坐下,凝望着那个空缸,眼里空洞无神。
第396章人鬼交心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个冰冷冷阴柔女声传进离洛耳中,他全身一震,视线从水缸快速移到站在门边上的那袭随轻扬的白色下摆。
再慢慢上移,最后停驻在那张冷眼看着他的绝秀清雅的脸上,或许不再是人的原因,她这时的脸没有什么血色,白得近乎透明。
他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忘了动作,忘了思考,也忘了呼吸,直到她轻飘飘的从他后边走过,推开那两扇雕花门,迈进屋,才想起起身,懵懵的跟在她身后,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果然回来了,是不舍得这个地方,还是来找索命的?
玫果在镇南王府打寒宫钰和子阳扛了水缸离开后,但急着查看佩衿的伤势,细查过后,发现只是微微刺伤膝盖处的韧带,只消吃些消火之类的药物,好好休息几日便不会有什么事。
没过一会儿功夫,果然管事领了一个自称‘严辛’的男子前来。
那男子大约三十来岁,长相不差,可以说算得上英俊,但是不知是不是钰毒物接触太多,总让人感觉他眼里带着股阴霾之气,让玫果看见他就觉得全身毛孔‘飕飕’直竖。
他说他叫严辛,但玫果哪里认得他,看向靠坐在椅子上的裴衿。
佩衿到处游走,打探消息,一些特别人物自然是见过认得的,包括这个严辛,当然严辛却认不得他的。
佩衿细仔看了来人,并无易容等痕迹,向玫果轻点了点头。
玫果这才对严辛道:“以后要辛苦你了。”
严辛听见对他说话,才敢略抬头看了看站在上方的玫果,这一看之下竟微微一愣,早听传闻平安郡主貌美无双,又是皇家贵族,定是艳美绝伦,傲慢十足的女人,不想竟是这么一个清雅得可以说过份的姑娘。
但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却有一股寒气,让他心里一惊,不知她向来如此,还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她?忙低了头不敢看她,“为郡主效劳是贱民的荣幸。”
一抹冷笑从玫果嘴边一闪而逝,微笑道:“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
严辛埋头自然,没看见玫果闪过的寒意,听她好声好语,略放了心,“一心听从郡主吩咐。”
玫果点了点头,吩咐管事的先带他下去暂时安顿置下来,第二日随她一同回弈园。
严辛离开的,马上叫来得力的护卫好好看实了严辛,不能容他有所闪失,她不能不防子阳杀人灭口。
安排好事务,才向冥红和慕秋等人慎重到过谢。因为在王府,与他们之间的行为举动,不能不有所顾虑,只在言语上写过,至于其他也就只有以后再补了,这时天色以后再补了,这时天色已是不早,大家便各自散伙回屋休息。
她在王府中的院落十分的宽敞,房舍众多,夫侍们到了府中,除了平夫以外,别的夫侍不能在她寝室中过夜,但是个备有房间,无需挤在一间屋里。
她对寒宫钰的为人实在不在放心,怕她针上帝有什么一时半会不会发作,又让人难以察觉的毒药,亲自送佩衿回房后,便没再回自己的寝室,留宿在佩衿房中,关注他的伤势有无变化。
一宿过去,并无什么病态毒发,才安了心,备车备马回弈园。
回到弈园,个人自然先各自回自己院落了。
玫果也不例外,坐了这许久的车,回到弈园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回去更换衣衫,不想竟看到坐到门口发呆的离洛,心里嘀咕,不知这个末凡弄他回来做什么。
看他匆匆离去,在这儿出现,不用想也只得是末凡招的他回来,一想到末凡心里就堵得难受,想了这么久,以为已经想通了,看来并不是这回事。
走到桌边,拿起温着茶壶自顾斟水一杯,正要喝,回头见离洛仍跟在她身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不走?”
离洛转到她前面,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你回来了?”
玫果愣了愣,以前她回来,遇到他,可向来是互不搭理,他几时问候过她?“我不能回来?”
离洛请咳了声,避开她有些不耐烦的视线,“不是,你是回来看看,还是有别的事?”
玫果见他回了弈园,哪里会想到他仍然开不知自己尚在人世的事,心里纳闷,这才几天没见,怎么这人就不正常额?“没事,我就不能回来?”
“难道你不是回来找我的?”离洛眼里透着失望,他宁肯她恨他,也不愿象现在一样,明明是他害死了她,她却对他不屑一顾。
玫果对他的话更是摸不到魂,“我找你做什么?我要换衣衫了,你回去吧。”
离洛拉着头,长叹了口气,慢慢离开,又走两步又回转身看她,“你当真不是回来向我索命的?”
索命,玫果这才想起,他指的是诱她出宫,坠崖之事。
那件事她不是不恼,但为他解毒的那些日子,便已经想开了,既然他也是无心之过,再说也后悔了。
参与那事的人还有肖恩,她能原谅肖恩,又何必对他耿耿于怀?那事过了也就过了,不必再提。
“我只问你一句,那日我坠崖,你是真难过,害是假难过?”她没忘那日在涯下听到他那撕心裂肺的鬼泣之声。
他没默了,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许久才低声问,“你在下面还好吗?”
下面,玫果双眉一挑,突然想到什么,难道他尚不知自己还活着?“你回来可见到末凡?”
他凄然一笑,她回来果然是为了末凡啊,“不曾见,我回来,除了下人们,没有人在院子里。我也寻了他几日,不知去了哪里。”
“下人们没说吗?”
离洛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下人们一问三不知。“
玫果算是明白了一点,肖恩隐退,末凡不可能不知,那离洛之事,他也自然不可能全不知情,虽然不知他为何几日不在院中,但如不是他交代下什么,离洛怎么可能在下人口中什么也问不出来?
听说末凡不在,她竟长松了口气,不必担心见到他以后,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正是因为末凡事先的安排,离洛才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么说来,他是当自己是鬼魂?
这一发现让她又起捉弄之心,转身看着他。
他此时眼里又透着她在村庄初见他时的那种自责,后悔,绝望,痛楚掺和在一起的神色。
突然心情大好,虽然不再恼怒于他,但有机会就小小的折磨,报复他一下,绝对是大快人心。
他抬起头,见她定定的看着他不知想些什么,神色古怪,就如她活着的时候想着鬼点子折腾人的时候一般,心里更是难受,”在下面还好吗?“玫果故意长叹了口气,”一个人孤孤单单,你说能好吗?“
离洛心如刀绞,蓦然抬起头,双眸有些泛红,”对不起,那日令你枉死,非我所愿,如果……“他咬了咬唇,如果玫果还活着,这些话,他自是说不出口,但如今她已是鬼魂,还有什么课瞒的。
玫果灵机一动,他当自己是鬼魂,说话没那么多顾虑,或许能借这机会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这念头一动,已不再是刚才所想的纯粹捉弄,装作难过的样子,”如果什么?““如果你当真觉得太过孤单,我下来陪你,可好?”他的神色突然柔和起来,竟还有一些期望之色,“我一直想下去陪你,只是怕你不待见我……”
玫果心里一动,鼻子竟有些发酸,这还是她以前所认识的离洛?那条冷血蛇?
他等了等,不见她回答,又咬了咬唇,“虽然你我并不合,但有时打打闹闹,不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
玫果听得心里难过,他这个样子,也实在让她心里过意不去,虽然自己对他并没什么想法,但也不愿别人为乐自己伤心难过成这样,想告诉他自己活着,但有些事情的确应该去弄清楚。
虽然可以用别的方法同样可以知道,但那又需要更多的时间,再说从他嘴中得知,且不更加精确?
忍下涌上的冲动,幽幽道:“既然你是无心,那为何要助子阳害我?”
他唇角轻勾,笑了笑,那笑却苦涩凄然,她如果是知道的,“你自小高高在上,有万人拥着护着,哪能知道世上有血多事都是出于无奈,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得付出更多更宝贝的东西。”
“你的说无奈,是指留在弈园?”玫果小心试探。
他摇了摇头,“我到弈院,还年幼,不懂得什么是无奈,只是知道我留在这儿,有朝一日,为效命,便能让族人安居乐业。”
果然,玫果深吸一口气,再呼出,这一切都是母亲的安排,笑了笑,“怎么说,你们留在这儿也都非出于本心,想离开,想高飞也是在情在理。”
他眼里闪过一抹屈辱之色,但很快被自责淹没,“也难道你会这样想,我自小在弈院园,除了你儿时……罢了,过了的事不说罢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在这儿长大,随王妃拿的武,王妃便是我的师傅,这儿……这儿是我的家。”
玫果完全懵住了,他当这儿是家?
第397章 人鬼有别
玫果完全懵住了,他留在这儿并不出于无奈,而是当这儿是家?而当自已母亲是师傅……
这是什么跟什么?既然如此,那为何又要与子阳串通一气?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与子阳……”玫果话说出口,才又想起,或许真是小恶魔过于的邪恶让他恨自已入骨吧,再次涌上的怒气,瞬间消减,“你就这么恨我?”
“过去的确厌恶你,但谈不上恨,我助子阳,只是为了一个人情。”离洛想反正她已经不在了,能这么坦言相对,也是极好的,虽然不指望她能原谅自已。起码一会儿他下去了,两人见面,也不至于象仇人一样。
玫果心下已是了然,不过她要他亲口说出,“什么人情?”
“我的村民所在地的饮水河中两年前出现了一种会放毒的怪蛇……”他说起怪蛇,忍不住又看向玫果……而玫果这时看他的神情也带了些玩味。
这神情与那个肖巧与她实在相似到如出一人……而她尚在村中……没想到能再见玫果鬼魂,竟放下娶她的话,顿时觉得头痛。
如果肖巧不同意嫁他也就罢了,同意的话,也只有负她了。
反正只要玫果愿意,他就要下去寻她的,不管二人打也好,闹也好,终强过现在这样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只要人一死,这世上的恩恩怨怨也就了了,也算不上对不住肖巧了。
玫果见他提到怪蛇,也自然想到那日水中被他强吻之事,对着他也有些别扭,脸上神情也开始不自然,忙低头饮水掩饰自已的不安。
“那蛇怎么了?”
离洛见问,收起纷乱的心思,“那水有毒,村民均或深或浅的中了毒,有不少村民中毒过深,丧了命,所幸三皇子路过,用他的太医所配的灵药解了村民的毒,大家才算避过那一场灾难。我们村民众多,当年王妃没少费心思,才将我们安顿下来,如今那水有毒,却是喝不得了,可是我们这么多人一时间又无处可去,而王妃去所去无踪。正无奈之下,子阳要太医配制良药,虽不能解了水中之毒,却将那毒淡到不至于取人性命。
情出无奈,也只能暂且如此,等寻到王妃再做打算,不过欠下了三皇子这天大的人情。“玫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真是天大的人情,如果他知道事情真相,不知他又会做何感想?
离洛只道她不相信自已的话,但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事情说出来了,他心里也算好受些,“这后来,子阳不时与我联系,不过都只是随意聊聊,并无其他,直到……”
他说到这儿,咬住唇,不再说下去,神色间显然有不便出口的话。
“直到什么?”
离洛犹豫了片刻,这过了的事,也没什么说不得的,“直到你与太子联姻,子阳要我助他娶你为妻……”
过去他对她并没情义,她爱嫁谁,嫁谁去,都与他无关,甚至还巴不得她早些嫁,离他们远些。所以嫁太子,嫁子阳对他而言没什么不同,也就欣然同意了,正好还了子阳那个人情。
可是这时说出来,才发现不再是以前那般无所谓。
玫果心里突然点起了一把火,这家伙为了还人情,就把她当货品出售了,拍案而起,怒目碉视,“姓离的,你可真可以啊?在这院子里,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老死不相往来都没问题,你凭什么算计我?”
她发火在他意料之中的,不过他还不习惯忍耐她的脾气,把脸往旁边一撇,“你过去在院子的时候,整天做的都是害人的勾当,我当然想你早些出去,大家清静。”
这话在玫果听来当然很不中听,拍着桌子,一句那小P孩做的好事与我何关,差点就说出口了,好在反应得快,硬吞了回去,眼里透着一丝不屑,“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