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的寝室呢,到哪里去了?
易倾南努力睁大眼睛,辨别着方向,不经意间瞥见前方一扇窗户洞开,不由得一喜,这不就是嘛!
不曾细想,她先将一包脏衣扔进,再翻身而上,钻入其中。
这窗户,好像变大了点。
还有这床,也变大了,大了不少呢。
整间屋子都像是变大了呢……
易倾南眨眨眼,正待好生看看是怎么回事,忽然对上一双冷光闪耀的眸子,尽在咫尺,触手可及。
是看花眼了吧?
易倾南挥了挥手,想要挥去眼前的幻象,却见光芒一闪,烛火燃起,映出一道高伟挺拔的身影,居高临下站在床前,那烛光,就在他的大掌中起伏不定。
易倾南瞪大眼,看得目瞪口呆。
做梦了吧,她居然看见裴美人了,还在自己的寝室当中!
“这是我的房间!”她仰头,宣告所属权。
裴夜面色微怔,并不说话,只默然看着她。
这样的神情让易倾南很是不爽,不是对她闭门不见吗,不是要逐她出园吗,既然都做了决定了,干嘛还跑到自己寝室来,是来看她的笑话吗?
“你出去,我要睡觉了!”她四脚八叉倒在床上,小脸上忿忿不平,“你放心,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不会缠着你的,我明早一定搬走,不仅要搬出飞鹤园,还要搬出将军府,打死都不回来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酒嗝。
裴夜侧了侧头,蹙眉道:“你喝酒了?”
“是啊,我喝酒了,那又怎样?”易倾南呵呵笑起来,“今朝有酒今朝醉!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你愁什么?”裴夜在她头顶上发问。
“我愁什么?哼,我才不愁呢!”易倾南腾地坐起来,啪的一拍床榻,指着他道,“告诉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易倾南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要去发现更多更大的森林!我要走得远远的,远远的……”远得再也不能见面了。
忽然觉得眼里有些又热又涩的东西涌出来,她伸手去抹,却是越抹越多。
“易倾南?”裴夜挑眉念道,缓缓摇头,“不如易小五好听。”
“你懂什么,易小五就是让你们欺负的,让你们嫌弃的,笑面虎,花孔雀,还有你这个裴美人,一个个都欺负我,嫌弃我,我不当易小五了,我要做回易倾南,我要赚大钱,我要做大人物,我要青云直上,步步登天,到那个时候,谁还敢瞧不起我?!”易倾南红着眼眶低吼,小拳头使劲捶着床板。
“裴美人?我是裴美人?”裴夜看着她的表情动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揉着眉心,“尽说胡话,我几时欺负过你,嫌弃过你?”
“还说没有,你都要赶我走了!你还把我关在门外!”一想到这个,易倾南就烦闷得想杀人,怒气冲冲瞪着他,“裴宝哥说的,难道不是你的意思吗?铁石心肠的家伙,你脑袋里进水了么,我这么好的下属,竟然要赶我走?要赶我走?”越说越气,手指都是不住颤抖。
“我不过是想冷你一冷。”裴夜轻轻叹息。
“你要赶我走!你就是要赶我走!你这混蛋!坏人!就知道凶我,就知道骂我,就知道罚我!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你听到没有,我讨厌你!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易倾南酒力上涌,情绪高涨,直气得哇哇大叫。
“你喝醉了。”裴夜扣住她的手,平静陈述事实。
“我没醉,我还要喝,喝酒可以壮胆,可以把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易倾南喃喃低语着,眼神醺然,两颊晕红,忽而吃吃笑起来,“你听见没有,我刚刚在骂你在吼你呢,我平时哪里敢啊,可是我现在可以随便说,随便吼,这就是喝酒的好处,你懂不懂?”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却是一片迷惘,“我骂了你耶,可是你怎么不生气?你平日那么喜怒无常,冷若冰霜,赫连祺说你就是座冰山呢,你怎不生气?”
没等裴夜开口作答,她又一敲脑门,自顾自说起来,“哦,我知道了,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难怪脾气这么好,任我吼骂!呵呵,原来是在做梦啊!”
一定是在做梦!
要不然她的房间怎么会变大,变得就跟他的寝室一样大,连室内摆设都是一样的,还有这床啊,也跟他那张黄花梨的雕花大床一模一样!
这梦真好啊!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平日里你是主子,你欺负我,在我的梦里,就该我当主子,就该我欺负你了!”易倾南心思笃定,兴奋得双眸发光,猩红如火,对哦,不仅要骂他,还能打他,“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知道吗?”
小手高高扬起,却又低低垂下,落在他英挺的俊脸上,掌下温热的触感,令得她浑身酥麻,如被电击一般,脑子里顿成空白。
“我怎么下不了手呢?”易倾南偏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眉开眼笑,凑近过去,“我不打你,我要非礼你……”既然是在做梦,便无须顾忌,不必害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尤其是在现实生活中想入非非却不敢做的举动。
小五哥要翻身做主人了!
裴夜唇角一扯,正待说话,忽见那少年朝着自己猛扑过来,颈项一紧,接着面颊微湿,被亲了个正着!
姻缘错 第四十二章 霸王硬上弓(下)
啪嗒!
易倾南退后一步,拍手大笑,“哈哈,我亲到了!我亲到了裴美人!”她欢喜得有些得意忘形,却没注意到,眼前男子的黑眸蓦然变得深幽起来。
“不许再叫裴美人。”裴夜举袖抚过面颊的湿意,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还有丝辛苦压抑的东西,强自镇定。
“凭什么不许,我就是要叫,就是要叫!”易倾南被他拭擦的动作刺激到了,冷笑着,笃定自己是在梦中,便全无过去的卑微,趾高气昂与他对视,小手更过分在他仅着中衣的胸膛上戳来戳去,“裴美人,我说你是你就是!而我小五哥,是你的主子!你要无条件服从!亲你一口又怎样,乖乖给爷过来,让爷再亲几口!谁叫你取这名字,裴夜,陪夜,你就是来给小爷陪夜的美人,知道不?”
“醉鬼,不可理喻。”
裴夜轻吐一口气,并不欲再纠缠下去,转身就走,可易倾南正在兴头上,怎肯放他离开,大喝一声,“美人哪里逃——”
裴夜听得风声,侧身一让,就听得扑通一声,那少年扑了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笨。”裴夜摇摇头,朝前走了几步,终是没忍住回头,却见少年姿势不变,全无动静,微诧之下,便是大步过去,一把将其捞起来,放回床上,轻拍小脸,“易小五?”摔晕过去了,还是醉倒了?
唤声刚落,那双闭合的眼眸倏然大睁,小手紧紧缠上他的颈项,嘿嘿直乐,“抓住了,我抓住你了!这下看你怎么逃!”
裴夜看着那晕红的小脸,哭笑不得,“你醉了,放开。”
“不放,打死都不放!”易倾南乱七八糟嚷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抑或是对方根本就没使劲,瞬间敌我颠倒,天旋地转,她竟压在了裴夜身上!
这种居高临下,全然掌控的局面,让她大是得意,禄山之爪再次抚上他的面颊,这一回,却是摸来摸去,不舍移开。
“果然是美人,皮肤这么好,连个痘痘都没有!”易倾南的手指划过那漆黑冷峻的眉眼,慢慢移向高挺完美的鼻梁,一面摩挲,一面啧啧赞叹,“手感真好,摸起来好爽,好舒服!”待摸到那薄厚适中的丹唇,忽而顿住不动。
“裴美人……”她喃喃地念,眸底闪过一丝迷惑,好奇凑近些,再近些,盯着那微抿的唇瓣,看得十分专注,极具钻研精神,“美人不是都生着张樱桃小嘴么,但你的不是啊!减分!嘴巴要减分!”
再往下,摸到他微生胡茬的下巴,她又不满叫道:“下巴长刺,硌手,也要减分!”
手指一路下滑,继而摸到喉结,易倾南愣了一愣,怔然自语,“是吃鱼被刺卡住了么,都肿成硬结了,怎不找干爷爷来医治?”
“够了。”裴夜按住她还在下移的小手,沉声命令,“起来。”
“不,我还没亲够!”易倾南格格笑着,手没挣脱,弯腰下去,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一口,边亲边笑道,“难得做一回翻身作主的好梦,这次我一定要亲个够!”在梦里,可以对他毫无顾忌为所欲为,还不怕露馅不用负责,真是赚欢了!
亲着,笑着,目光凝在那张微启的丹唇上,笑意渐收,忽觉口干舌燥,心痒难耐,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埋首下去,低喃道:“再让我亲一下,就一下,我只尝一下就好……”
嗓音微哑,带着醉酒的迷乱,和无辜的恳求,还有义无反顾的决心,如同饿狼觅食一般,朝着心心念念的美味扑上去!
唇瓣相贴,犹如触电,两人都是不由自主地轻颤!
裴夜还按着她的手,似是想推开她,又似是要将她扯近,易倾南哪里管得了这么多,重重啵了一口,随即发出一声轻叹,心满意足的同时,小嘴低低念叨,“别怕,我就亲一下,只亲一下,就一下……”然后,就在他唇上一下又一下地啄,虔诚地啄,亢奋地啄,不知足地啄,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蜻蜓点水,又似小鸡啄米,动作生涩,却满蕴激情。
口口声声说只亲一下,却不知亲了多少下!
裴夜被她啄得嘴唇发痒,忍不住想笑,刚一张嘴,岂料却被那少年逮住时机,丁香小舌适时探进,与他纠缠!
易倾南早醉得神志不清,完全是凭着自身本能在行动,时而吸吮,时而舞动,时而追逐,心是酥的,身是软的,颤颤巍巍,都快要碎成片了,可唇舌间的感觉却是如此清晰,这般甜腻,无上美味!
这春梦,真实得要命,美好得要命!
既然是梦,何不随心所欲,一晌贪欢……
然,没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舌尖一紧,已被缠住!
他,在沉静多时之后,终于有所行动!
此刻的裴夜,就像是一头蛰伏至深的猛兽,被人刻意撩拨挑弄得逐渐苏醒,恢复本性,反客为主,丹唇一开一合,含住那张肆意作怪的小嘴,热烈地,深深吮吻起来。
那只原本按在她小手上的大掌,不知不觉间放了开去,易倾南手上一空,不悦嘤咛一声,但觉腰间收紧,热力来袭,却是纤腰被他双手扣住!
明明她是在上面,明明是她在主导,可就是这一动,彼此地位已有实质性的转变。
他扣着她,托着她,吻着她,浓郁的雄性气息包围着她,而她,好似一条无所依靠的水草,双手攀住他的颈,无措依附着他,服从于他。
这怎么能行?
这个梦里,她才是主子啊!
易倾南不满推他,阻止他的动作,口中含糊道:“不,我不……”
“闭嘴。”暗哑的男子嗓音溢出喉咙。
易倾南脑袋一昏,依言住口,可下一瞬,他又在她的小嘴上轻啃慢咬,再次发令,“张开……”
看吧,就算是在她梦里,他还是那么武断霸道!
可她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心跳加剧,周身热烫,血液沸腾着直冲头顶,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轻颤起来,而他的身躯也不再清冷,渐渐升温,却似比她还要烫,相对于她的绵软,则是另一种硬朗刚强。
瘫软如泥,身如抖糠。
前所未有的战栗,从没经历的炽热!
易倾南忽然怕了。
即便是在梦中,她也怕了,情动如潮的感觉,令她无所适从,心生恐惧。
她又去推他,手肘隔出些许距离,慢慢直起身来,但他岿然不动,不仅如此,那扣在她腰间的大手稍一用力,便是将她又拉了回来。
笑话,这场被动迎敌的战争,他尚未满足,怎会轻易收兵,让敌手全身而退?
亲密继续。
易倾南的嘴唇微微疼起来。
她想停止,想后退,可是裴夜紧扣着她,解渴一般地吻着她,似感觉到她的迟疑,她的不专心,他停了一停,迎上她嫣红欲滴的脸,与粉嫩娇弱的唇,剑眉微蹙,喑声低道,“是你这醉鬼先来招惹。”
易倾南看着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只傻傻盯着,脑子里全无意识。
“疼……”她低吟一声,满目无辜,“不来了好不好?”
裴夜双眸微眯,看着眼前少年无助又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的眼,微微撅起的唇,轻颤瑟缩的身子,尽数倒映在他深幽的瞳孔当中,忽然黑眸一暗,盯住她面颊某处,仔细审视,嗓音微冷,窜出一丝薄怒,“这是什么?”
手指点在她的面颊,同时身躯轻移,亮出榻前的一点烛光,那处淤青之处便是现了出来,指痕俨然,清晰可见。
那是被赫连祺掐过之处。
当时只觉得疼,过后竟起了青紫的痕迹。
可易倾南哪里还有半分神智来回答问题,只觉得他的手指抚着自己的脸,动作生硬中带着轻缓,以及犹不自知的怜惜,这异样的温柔,让她含糊应了一声,舒服闭眼。
裴夜没等到她的回答,心头微恼,手上用力,令得那少年睁开眼来,不满一瞥,晶亮中似有泪光闪耀,如泣如诉,控诉着他的粗暴相待。
她却浑然不知,自己这样的眼神,有多媚态撩人!
平板的身形,稚嫩的小脸,竟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欲念!
只一个眼神,却让他刹那疼痛起来!
虽然心里还介意这答案,但裴夜已顾不上再行审问,抿了抿唇,喉结滑动几下,便是又将那少年拉回胸前,搂得更紧。
也罢,忍得够久,够辛苦了。
他已不想再忍下去。
这般如水如玉的小人儿啊!
“是男子又如何……”随着这声低喃,心结渐解,茅塞顿开,裴夜忽然抱着她往旁一滚,翻身而上,居高临下压制住她,而他的手,还扣在她的腰间。
“好重!”易倾南身上压力陡增,两人贴得紧实,但觉他身躯沉重,壁垒分明,胸口硬,胳膊硬,到处都硬,压得她小脸皱起,透不过气来,只得带着哭音,用力去推他,“你走开!走开啊!”
美人,本该是娇滴滴的么,怎地这样大力?
压得她快要窒息了!
他不是美人,是饿狼!
这下挣扎得凶猛了,幅度大了,力道也大了,身体无可避免更多接触,也不知碰到他哪里,就听得一声闷哼,随即又是一句低吼,“别乱动!”
这近乎惊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易倾南吓得小脸一白,更是挣扎连连。
“别动,别动了……”裴夜闭眼低喊,本想将少年扣得更紧些,止住其扭动的身子,不料易倾南动得厉害,一拉一扯之际,就听得撕拉一声,竟将她的外衫撕了个口子!
撕裂的口子就在她的腰侧,他大手一拢,毫不费劲探入。
她外衫里面仍是穿着他的那件夹袄,夹袄里面是件短短的中衣,他的手指就这么从夹袄的缝隙处伸进,拨开中衣的下摆,按在她腰侧。
那是属于少女的娇嫩肌肤,滑腻温软,只轻轻一按,指腹便如同按在一团棉花,哦不,比棉花更有韧性,偏生又是滑滑的柔美!
刚开始只是五指,后来连整个掌心都贴了上去,粗粝地磨蹭。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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