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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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 第5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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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明白,为何天权会换了个人似的对自己刀剑相向,他是裴夜的七星卫啊,从来都是服从裴夜的命令,忠心耿耿,说一不二……这个世界混乱了,已经超过她所能接受的程度!

    “傻孩子。”莫老头低声一叹,朝着天权的方向问道,“是不是我把令牌给你,你就放了我们?”

    天权默不作声,手上力度不变,横在易倾南颈前的刀刃也没半点移动,就听得莫老头哑声道:“你放了他,我就给你令牌。”

    “爷爷?”易倾南忍不住叫道。此时此刻,她要是再不明白当前情景,她就是个傻子,爷孙俩正面临生死考验,能否逃脱,全靠眼前持刀之人的一念,关键是,莫老头身上根本就没有令牌!

    “先把令牌交出来。”天权沉声说道。

    “是。”莫老头抖抖索索摸向胸怀,慢慢掏出个湿漉漉的布包来,朝天权递过去。

    天权原本是从背后一手按住易倾南的双手手腕,一手持刀压在她的颈项上,见得莫老头的动作,眼睛都没眨一下,“抛过来。”

    易倾南见状心头一沉,在赫赫有名的七星卫面前,莫老头想要耍花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听得莫老头低声答应着,手掌忽然扬起,将一物朝水潭里掷去。

    水花溅起的同时,天权放开易倾南,纵身直扑水潭。

    说时迟那时快,莫老头一掌击出,只身扑向天权,与他缠斗在一起,“小五,快走!”

    易倾南怔愣了下,看着水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时难有动作,她看得出莫老头已经是身受重伤,实乃强弩之末,而天权却是以逸待劳,而且七星卫的武功高深莫测,至于两人水性如何,她则是一无所知。

    走,还是不走?

    虽说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就这么逃走,莫老头怎么办?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就听得哗啦一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你再不走,老子做鬼都要打死你!”

    是莫老头!易倾南心头一松,刚朝水潭跨出一步,就见他眉头一皱,被人大力扯下水去。

    “爷爷?爷爷?”易倾南着急唤道。

    只见水下你来我往翻腾得厉害,渐渐地,水面泛起点点红色。

    “爷爷!爷爷你回答我!”她吓得大叫起来,忽而又见水面浮出个身躯来,潜游一阵便是整个人冒出来,一步步走向岸边,正是天权。

    易倾南呆呆望着他,还有那手中雪亮的刀锋,失声大叫:“我爷爷呢?你杀了他,你是不是杀了他?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天权冷哼一声没说话,脚步却是没停,走到水深齐膝处,忽而背后一个黑影扑来,将他的大腿紧紧抱住,打死不放。

    “小五,走啊——”莫老头喊得声嘶力竭。

    “放开。”天权冷然出声,去掰莫老头的手指,甚至用脚去踢去踹,但莫老头抱得太紧,十指死死扣紧,双臂如铁箍般缠住他,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是纹丝不动,天权面色一冷,持刀之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不,爷爷!”易倾南倒退一步,眼见刀锋一下又一下扎进莫老头的身体,血水不断涌出,但他却哼都不哼一声,而是把天权抱得更紧,脸庞转向她所在的方向,瞎眼直直望过来,面上浮起个慈祥得近乎古怪的笑容。

    “小五,记住爷爷是怎么死的,记住……”

    “爷爷……”易倾南眼泪止不住地流,视线模糊,只能看到那两道缠在一起的人影,还有刀刃噗噗扎进皮肉的声音。

    一切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忽然之间,她猛醒过来,狠狠抹一把眼泪,朝那渐渐僵硬之人投去最后一瞥,便是义无反顾朝相反方向狂乱奔去。

    “站住。”天权见那少年逃走,沉声一唤,脚下刚动了一动,没想到那原本渐松的束缚又猛然夹紧,这瞎老头竟死而不僵,又生生缠紧了自己。

    一刀,又一刀……直至那枯瘦的身躯颓然倒下,彻底失去生命力,静静仰躺在水潭之中,耽误这许久,他往岸上望去,树林里已没了那少年的踪影。

    天权收回目光,低头在水潭巡梭着,突然看见水底一物,弯腰捞起,正是莫老头之前掷出的一只铁盒。

    铁盒入手,天权脸色一沉,忙将盒子打开,里面却是块石头。

    扑通一声石头掉入水中,水花溅在水中之人的唇边,竟是从未有过的安详。

    易倾南一直在跑。

    穿过密密的树林,越过一座又一座土丘,谷底荆棘遍布,杂草丛生,见不到半点阳光,她专门找黑暗的地方钻,跑着跑着,见得前方树木高耸,想也没想就纵身一跃,居然还真跳上低端的一处树丫,咬牙爬了上去。

    一尺,两尺,三尺……

    一丈,两丈,三丈……

    离地面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她慢慢停下来,隐身在枝叶中,噤声屏息,一动不动。

    手里攥着一大把干枯的叶片,那是狂奔的路上她随手扯来的,看也没看就贴在了后腰上——被沈晴衣偷袭刺中的伤口,又在水潭里浸泡多时,已经痛得麻木,痛都没什么,感染也有可能,最怕的却是血流不止,血水会顺着树干流淌下去。

    此时的易倾南,既惊恐又警觉,面对七星卫的追踪,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又小心,一不在意就有可能被发现,这条小命是莫老头牺牲自己换来的,她万万不可辜负。

    想起莫老头,易倾南心头又是一痛,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进将军府当家丁,在京城随便找个差事混着,等着莫老头来找她,也许那样的话,处境会大为不同?

    但是不进将军府,又怎么能与裴夜相识……

    易倾南在自己掌心狠狠一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裴夜,还想他做什么?

    莫老头死了,是因为自己而死的,是被裴氏父子害死的,虽说不是裴夜亲自动手,但天权是他的手下,执行的是他的命令,他难逃其咎,他也是凶手之一。

    唇瓣紧咬,她仰了仰头,逼回眼眶里快要滑落的眼泪,默念着裴氏父子的名字,从今往后,她跟那个人就再没瓜葛了,再没关系了,再也回不去了。

    易倾南静静待在树上,双手紧抱着树干,把自己当做是一根树枝,整个人都被伤痛、孤独、无助、绝望等种种情绪包围着,胸口空荡荡的,心里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莫老头那回头一瞥的脸容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在对着她笑,从来没有这样慈祥的对着她微笑。

    尽管多年来他总是凶巴巴骂她打她,但他心里是疼爱她的吧,他的余生,都是为她而活,一点一点把她养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安全,如果没有这场杀戮,他会带着她离开上京,去往天虞山,那个他口中幸福而宁静的地方。

    爷爷……易倾南在心里低喊。

    对不起,她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再没补救的机会,那个凶她疼她的人,再也活不回来了。

    眼睛湿了又干,干了再湿,此时此刻,她俨然忘记了自己的前世,觉得自己就是小五,就是那个自小父母双亡辛苦长大的小女孩。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日,或者一日?期间她看见了那个持刀追来的人影,看见了那刀锋上还没擦去的血迹,看见他在树林里徘徊搜寻,终是朝前而去。

    四处安静下来,危险似已过去,但易倾南还是没动。

    过不多时,就见那个人又返回到林中,查找一阵,再次离开。

    时间静静流淌,易倾南一动未动,心如死灰般枯寂。

    谷底寒气逼人,眼眶周围的泪水已冻成冰渣,抱着树干的双手也已冻得与之黏在一起,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还有后腰上的伤,如若再这样过个一天半日,她不是被冻死,就是伤口感染身亡。

    天地之大,可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没有,什么都没有,莫老头死了,裴夜变了,这世上再没亲人了……

    真的没有了吗?

    眼前突然闪过几张灿烂的笑脸,石头、翠丫、二虎、福贵,还有常宽和江玉涵,那些曾经同甘共苦的伙伴们,心底微微一暖。

    忽然间警醒过来,自己与莫老头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伙伴们是跟自己一起进府的,二虎他们现在还在将军府里,石头兄妹也时常亮相于人前,如今自己被追杀,伙伴们势必会被连累……怎么办?

    莫老头已经不在了,她不能再让伙伴们惨遭厄运,她不能再失去他们。

    不能躲在这里消耗时间,她得回去报讯。

    想到这里,易倾南感觉自己的心又跳起来,激动起来,一咬牙,双手用力一扯,差点扯下一层皮肉,可她已顾不得许多,往树林周围看了看,跟着就要滑下树去,忽然听得林子外间响起阵阵脚步声。

    好几条人影急急奔来,为首那道英挺高伟的身影,不正是那个让她爱恨不得的人?

    裴夜,他终于还是来了。

姻缘错 第八十九章 决裂(中)

    看着底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易倾南眼眶微暖,不觉把身子往枝叶深处缩了缩,鼻端有点痒,她拼命忍住了。

    受了伤,又泡了水,受寒是难免的,可是这个时候哪里敢打喷嚏,就是呼口气都不行,要知道底下个个都是高手,稍微一点动静,他们就会有所察觉。

    如果被发觉,她的下场是不是也跟莫老头一样?他们会搜出她的令牌,然后将她作为当年御天教余孽抓捕归案,打入天牢,择日斩首示众吧。

    易倾南唇角微扯,自嘲笑了笑,昔日与众人同桌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可惜终究已成为过去,而现在,她只能是这么远远望着,注视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眸光徐徐移动,最后定在那张最为出众的俊脸上,她死死盯着,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在他没来之前,她曾经幻想着能从他脸上看到着急,从他眼中看到担心,可那只是幻想而已,实际上,他何曾有什么情绪涌动,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沉稳。

    “可有发现?”她听见他停步在问,就站在离她躲藏之树木的对面,俊脸在丝丝缕缕的白雾中若隐若现。

    “除了水潭里的老者尸身,暂无别的发现。”回话的人是摇光。

    “是那个青龙使?”裴夜沉声问道。

    “是。”摇光低道。

    易倾南听得闭上眼,心头一阵刺痛,之前她还有丝侥幸,也许就在她奔走逃亡的时候,莫老头使出奇招摆脱天权,趁其不备潜水而去,然后爷孙俩还能在别处重聚,就像当初在上京街头一般,可是摇光那个“是”字,彻底毁掉了她心底那一线希望之光。

    “尸身收敛好了没有?”裴夜又问。

    摇光点头道:“已经运送出谷了。”

    “他应该还在附近,再找。”裴夜淡淡丢下一句,便是负手朝前走去。

    易倾南呆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口中之人说的是自己,是了,想必天权已经向他汇报了假令牌的事,他们父子俩没拿到真正的圣焰令,怎么会罢手?接下来,他们全力追剿的人该是她了——

    那枚小小的牌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人如此痴迷疯狂,以往相识一场的情分都不管不顾了吗?又或者,那些都是假的,是他为了迷惑她让她放松警惕而制造的假象?

    裴夜,他是这样的人吗,是吗……

    易倾南摇了摇头,脑袋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痛,喉咙也痛,而胸口更甚,如同破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呼呼灌着冰冷刺骨的寒风,视线渐渐模糊,她咬着干涸的唇瓣,轻轻伸手上去,抚一下自己的额头,再一点点滑到面颊,手指过处,一片火热滚烫。

    皱了皱眉,她有丝了然,自己在发烧,还烧得厉害。

    受伤又受寒,在这雾气萦绕冰冷彻骨的谷底,如若不及时医治,不需别人动手,她也铁定是个死字。

    可此时被困树上,底下又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守着,她连溜下树去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去找寻医找药,更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上京城里还有谁敢收留她?

    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她的干爷爷容泽礼,老爷子肯定能救她,但她如何才能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心思动荡,易倾南没留意到自己喘息粗了一粗,就见那道已经走出几步的人影忽而停住,慢慢转身过来,朝她藏身的大树望过来。

    见他如此,易倾南吓得全身僵住,一动都不敢动。

    被发现了么?她暗忖,下一步他会做什么,会不会跳上树来抓她?

    心跳如鼓,忽然间有种冲动,想要闪身而出去面对他,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派人追杀自己和爷爷,为什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而是赶尽杀绝?还有,在裴府那些相知相伴的日子,真的只是在演戏吗?

    “谁,出来。”裴夜在树下沉声道。

    果然被他发现了,自己那点伎俩,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法眼。

    易倾南自嘲一叹,刚要起身闪出,就听得底下不远处一声轻笑,“还能是谁,自然是本王喽。”只见一名锦衣裘袍的俊秀男子从树林里步出,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正是康亲王宁彦辰。

    裴夜收回望向树顶的眸光,看向来人,面无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都来得,本王怎么就来不得,有宝大家一起寻,有财大家一起发。”宁彦辰随意往四周望了望,挑眉道,“怎么,这崖底下没有发现?”

    见裴夜冷着脸没说话,他又自顾自说下去,“听说你爹现身了?可惜啊,本王来晚一步,没能亲眼目睹你们父子相认的感人场面,还有你,英雄救美,好不威风……”

    “你到底来做什么?”裴夜淡淡打断他道。

    宁彦辰哼道:“还用问么,你我目的一样。”

    裴夜瞥他一眼,转身往回走,宁彦辰微怔一下,忙追上去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装什么装,赶紧跟本王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冒出个遗孤来了,那孩子不是早死了吗?”

    易倾南听得在心底暗骂一句,你家孩子才死了,但见裴夜根本不理径直往前走,宁彦辰跟在其身后续道:“听说那安靖郡主在这件事上立了大功,现在你爹也回来了,这桩婚事你怕是也拖不下去了,干脆选个黄道吉日,风光大办得了……”

    “你少管。”

    听裴夜好不容易挤出这句,宁彦辰笑了,“本王有个秘密,你可想知道——”他拖长了语调,故意卖关子道,“其实你们都错了,事情压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当年御天教的遗孤是男婴,可那个人实际是……嘿嘿,所以他根本就不着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树林,各自手下也纷纷撤场,眨眼间林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山风依旧肆掠。

    枝叶上的冰渣被风刮起,吹到易倾南的脸上,手上,她抬了抬眼,眼睫似乎都被冻住了,半晌才回神过来,朝树下看了看,他们应该是走了吧?

    可她还不敢轻易现身,生怕那些人跟之前的天权一样只是佯装离去,还会再次回来,于是在树上又待了好一会儿,耳朵竖起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小半个时辰之后,确定周围没人,这才艰难地,一步步滑下树来。

    这谷外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想要擒住她的高手,他们企图守株待兔,可她却不想让他们如愿,抚了抚后腰的伤处,她打定主意,先在谷里找个地方养伤,等体力恢复再说。

    也没个确定的路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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