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熟人,可毕竟男女有别,同室沐浴算什么话?!
易倾南想着那日应付裴宝的情形,故技重施,捂着肚子低叫:“哎哟,我肚子疼,福贵你先洗,我出去解决了再回来!”
王福贵不疑有他,只道:“那你快点,身上有手纸没有?”
“有的,有的!”易倾南捂着肚子匆匆奔出门。
她并未走远,就在门边躲着,等听得里面水声差不多停了,悉悉索索应当是在穿衣服,便又揉着肚子快步进去,正好见王福贵穿戴完毕,便道:“外面黑灯瞎火的,我有点怕呢,你就在门外等着我,我几下就洗好,我们一起回去。”
王福贵自然答应,却并不迈步出去,只往门边挪了几步,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吧。”
易倾南哪里肯干,在心里暗骂一句二愣子,面上却笑呵呵道:“你还是出去等吧,我身上还有些疹子没好,小心过给你!”
“我不怕的,我……”
王福贵还要再说,被她一把推了出去:“你就出去待着吧!”
房门关上,确定这傻大个不会贸然闯进来,易倾南这才急急脱了衣裤,就着那一桶凉水,三下两下洗了个战斗澡,胸部有点胀痛,但也无计可施,只得随意揉了揉,任由它去。
穿好衣裤,方才舒了口气,这才进府第一天呢,真是费心又累身,往后的日子还长,可得浑身都绷紧了,半点松懈不得。
洗了澡,身上清爽凉快了,心里也舒坦了,和王福贵有说有笑往寝室走,刚走到门口,只随意一瞥,却见里面众人直挺挺站着,两派对峙,左三右五,一个个咬牙切齿神情愤慨的模样,正是濒临爆发的边缘。
并没察觉他俩回来,那人数占多的一派当中有人阴阳怪气哼道:“兔儿爷就是兔儿爷,怎么,不服气?要真不服气,你就脱了裤子让大家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爷们!”
那被言语羞辱的清秀少年脸色苍白,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正微微颤抖。
对方人多,声音也是趾高气昂,齐齐迸出:“脱!脱!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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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亲们,龟央家人在住院,最近更新会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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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第五十八章 进退两难
就在易倾南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场中少年们已经开始背文了。
这裴府家规乃是不予外传之物,自不比世间传颂的名文佳句,少年们都是第一次得见,加之时间匆促,只是囫囵吞枣读了两三遍,考验的就是个强记,要想背得多流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知道是热炒热卖,头脑稍微活泛点的便动了心思,趁着记忆犹新,或许可以多背出一些,于是高高举手,抢着先背。
郑直事先已经跟下面交代好了规则,此时少年们站在场中原地待命,被点到之人出列,各自去往场外考点,由数名蓝衣家丁负责考验背诵,郑直自己则是巡回查检,统计成绩,两处地方相距百尺有余,并不能听到他人背诵之声。
这场景,倒让易倾南想起了她的中学时代,放学后捧着课本等在教师办公室门口,一个接一个进去背英语课文,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话说回来,自己置身事外看别人折腾,倒真是件很惬意的事,瞧,这会儿正在背诵的几名少年,或面红耳赤,或抓耳挠腮,如她所想,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当然也有表现良好的,比如刚刚被点中过去背诵的常宽,但见他大步走过去,一旦站定,噼里啪啦开口就背,基本没什么停滞,看他对面家丁微笑点头的表情,应该没多少错处。
识字和背词是学戏之人最起码的要求,字都不认识,怎么看戏本学新戏;台词都记不住,上台那是要丢人现眼被人扔鸡蛋喝倒彩的。常宽在戏班子里是挑大梁的武生,深受班主展天魁看重,平日对他也颇为严厉,基础打得扎实,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江玉涵,那就更不用说了,武生注重武打,台词唱腔都不多,而旦角注重文戏,只要在台上一站,大段大段的唱词便是娓娓而出,毫无错处,如今限时背诵这么一篇家规,倒也不算太难。
看来他俩顺利进府是没有什么悬念了。
易倾南继续看下去,这背书的少年来来去去,很快场子里就空了半数,人一少,福贵那高高壮壮的身形立时瞧见,二虎就站在他临近的一组,两人正巧被点到,一前一后过去背文。
这两小子对于易倾南来言却是知根知底,家里穷得叮当响,从小就要帮着大人干活,哪有机会去读书识字,顶多就是能写出自个儿的大名来——那还是当初她教他俩写的,而现在要认一大篇生字,还要在这短时间内背诵出来,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易倾南自己没能上场,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两名昔日伙伴,暗忖这书一背完,两人就该退场了,自己再迎上去,三个难兄难弟正好团聚。
不曾想,她一心笃定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二虎与福贵各在一名裴府家丁面前站着,镇定背出来,虽算不上是滚瓜烂熟,却也不似之前的少年们背得磕磕碰碰,结结巴巴,福贵还稍差点,中途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背下去,而二虎则是匀速背完,通篇基本没有窒滞,就连那在旁查检的郑直都听得连连点头。
易倾南在不远处看得却是惊诧万分,就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也不至于刮目到如此地步,大半文盲摇身一变,就成了过目不忘的天才,可能吗?
难不成这里面竟有猫腻?
殊不知,她在场外看人,有人却在台上看她。
宁彦辰一直关注着底下那少年,只见他全神贯注盯着场子里的比试,小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时而愉悦欣慰,时而惊诧不定,时而蹙眉沉思,实在不明白,不就是背个家规吗,有什么稀奇?
又是当的一声锣响,郑直站在台上,高声宣布:“本轮比试结束,成绩最佳的前九名已经入选,招录为本府三等家丁,立签活契,即日入府。”目光往底下扫视了一圈,又面带和善道,“除这九人之外,所有进入最后一轮比试者,每人发放两吊钱;进入第二轮比试者,每人发放一吊钱;今日所有榜上有名者,每人发放半吊钱,以此感谢各位参与,下次有机会再来。”虽然事先并无此项支出名目,但自有贵人承担,他也乐得顺水推舟,借花献佛,赚回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易倾南听得那叫一个透心凉,一吊钱就打发了,下次?这回一进就是九个,下次招募家丁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瞧着那一个个背书失利颓然步出的少年,眼珠一转,状似不经意嘀咕一句:“这不对啊,隔得这么远,背得这么小声,谁知道背错没背错,万一要是那听的人耳朵不好使呢……”
声音不大,说完立时闭嘴,却正好让周围的人,特别是那几名前两轮比试都成绩不坏的少年听得一清二楚。
少年们正是沉闷失落之际,一听这话,顿时炸开了锅。
这个说:“就是啊,一个人要听那么多人背,难免有所缺漏,说不定那九个还没我们背得好呢!”
那个嚷:“我觉着我背得挺好的,怎么就把我给刷下来了?肯定是问题!”
更有不怕事的二愣子,旁边家人没拉住,啪的一声,把刚领到的两吊钱给摔地上了,扯开嗓子叫道:“不公平,该叫他们九个上台当众背,背得好与不好,大家说了算,我们即便是输,也要输个心服口服!”
一时间,落选的少年皆是振臂高呼:“上台背诵!心服口服!”
“上台背诵!”
“心服口服!”
年少轻狂,压倒性的声音响彻天地。
易倾南原想着挑拨一句引发众怒,拖延时间,借机再想办法重回赛场,没想到这把火烧得太过,竟使得群情激奋,公然与主办方叫嚣对抗,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不由得暗暗叫苦。
二虎和福贵还在那九人当中呢,她这会儿也想起那名送他俩到此的老者是谁了,就是在青州城外办学堂的谭老先生,虽然不知二虎他们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但回想起方才那句“多家关照”,可以确定的是,他俩顺利过关应该与此有着莫大的关系,说不定老早就得了题目,从早到晚念它个几百几千遍,也死记硬背下来了。
其实上不上台并不重要,要想推翻比试结果,最好的办法就是旁敲侧击,悄然怂恿,让旁人揭发那郑大管家泄题作弊的真相,而她自己有的是法子撇开干系,不担心日后受到大管家的报复,但如此一来,二虎和福贵必将受牵连。
哎哎,是谁不好,却偏偏是他俩!
出卖同伴的事,小五哥可做不出来,但眼看就要尘埃落定,进府无望,如何是好?
这头易倾南急得不行,那边郑大管家在台上面不改色,张口欲答,忽然间眼睛瞪大,望向某处,众人不由自主随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原本紧闭的裴府后门大开,从中步出一道英伟挺拔的身影。
“既然不服,那就再比。”俊脸沉静,声音淡淡,却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喧闹声。
如此气场,除了那裴大将军,还能是谁?
相见欢 第三章 暗器凶猛
那名出言讥讽的少年名叫高鹏远,跟那个章峰一样,也是跟黄芩走得很近,两人算是他的哼哈二将,而被强逼脱裤的少年却是江玉涵。
所有新晋进府的少年都是十四到十六岁的年龄,其中外形条件最好最引人瞩目的,除了那浓眉大眼硬朗挺拔的常宽,便是易倾南和江玉涵,两人都属于那种面容俊俏身形纤瘦的类型,皮肤白,模样靓,叫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印象深刻。
易倾南都还好,举手投足间豪爽大方,不失英气,但凡有事蹦跶得比谁都高,胆子又大,性情够浑,连将军府的旗杆都敢劈,便没人敢小瞧她,而江玉涵,淡眉秀目,男生女相不说,动作轻柔和缓,说话细声细气,还是个内向忸怩的性子,又因为带了点角儿们惯有的清高,除了自幼相熟的常宽,对谁都是淡着一张脸,这样的举止,最易招惹不满,特别是在他接受了易倾南那半只馒头之后。
虽然进府才刚一天,新人们却已自动分化为两个派别,一派以易倾南为首,下面是王福贵和陆大庆;一派以黄芩为首,下面是章峰和高鹏远,以及另外两名少年,而常宽和江玉涵态度还不是太明确,既和易倾南这边的说话聊天,也和黄芩那边的交流搭讪,但午饭时那半只馒头,却是使得两人的立场一下子变得清晰鲜明起来。
易倾南还不知是那半只馒头埋下祸端,更不知就在她和王福贵姗姗来迟之前,负责管理三等家丁的管事周林曾来过新人们的寝室,言明在众人当中选出两人,次日一早就去清波园帮忙,协助表小姐迁居事宜。
清波园是裴老夫人的起居地,府里中馈内务都是由老夫人主持掌管,而表小姐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女,在府里也算是个说得起话的半小主子,去清波园帮忙也就是在老主子和小主子面前亮相显彩,因为是新人,业务不熟,也不会让他们做太多事,观摩学习的成分居多,确是十足的美差,故而周林说完来意,屋中少年一个个都是面露兴奋,主动请缨。
谁知周林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掠而过,指名道姓点了易小五和江玉涵,只他二人在约定时辰与自己一道前往,其余众人则是留在家丁苑内做大扫除,继续背书学规矩。
那黄芩从小到大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虽不得已卖身为奴,却自持样貌端正,会识字,还看过几本医书,便以为自己定能在一干少年当中鹤立鸡群,倍受青睐,很快就能脱颖而出。
谁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靠着加试侥幸过关的易小五,模样俊逸,脑袋灵光,硬是把他的风头给抢了过去,轻轻松松就博得管事的好感,还有那个江玉涵,样子生得比女孩子还秀气,动作举止比女孩子还轻柔,也是让管事一眼看中。
他原本还想着进府好好做事,大干一场,争取当上个小管事,说出去也给自家涨点威风,叫那些街坊四邻另眼相待,竖指夸赞,不料这同伴之中却亦有妙人,论文,他不及那易小五和江玉涵;论武,他不及常宽和王福贵,十人当中仅占个中流,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这口气憋在心里,好生难受!
周林在的时候还好,生生忍着,等周林一走,便是脸色暗变,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江玉涵得了喜讯心头欢喜,唇边噙着一丝浅笑,正铺床准备早些睡觉,展开被褥的时候不自觉翘起了兰花指。
本是个无心的动作,看在黄芩眼中就变了味,心火一起,不屑哼了一声,旁边的高鹏远心领神会,指着江玉涵便骂道:“看你那得瑟样,不过是个兔儿爷,有什么了不起!”
江玉涵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一时委屈,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正准备上床就寝的少年们都围拢过来,高鹏远见己方人多,很有点仗势欺人的意味,一把推开面前的江玉涵,转身去抱自己的被褥,嘴里还不迭念叨:“真是倒霉,跟个兔儿爷挨着睡,我可受不了,小章,咱俩换换!”
章峰站着没动,撇嘴道:“我不换,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老子生平就最讨厌那些个不男不女的戏子,看着就恶心!”
常宽上前一步,挡在江玉涵身前:“姓章的,你说什么呢!小江又没惹你,你别有事没事针对他!”
陆大庆也看不过去了,帮口道:“是啊,都是住一个屋的,小五说了,我们得团结友爱!”
他不提易倾南还好,这一提可把黄芩心里那股子火气给惹出来了,冷笑道:“易小五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比这兔儿爷强一点而已,别以为模样长得好,就能攀上高枝讨主子欢心!”他一开口,其余四人便跟着附和起哄。
常宽这下可看出来了,对方是存心找茬,而且五人同气连枝,不依不饶,他与江玉涵本是一个戏班子唱戏,同台搭档,情谊自是不浅,眼见江玉涵受欺负,心里也来了气,沉声道:“你好歹试试再喊一句!”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陆大庆见对方没回应,便去拉他:“算了常宽,大家都少说两句,睡觉吧。”
江玉涵也红着眼眶,低声道:“阿宽,算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章峰哼道:“莫说再喊一句,就是再喊十句又如何?你当我们是被吓大的?”
那高鹏远听得有人帮腔,气焰更盛,阴阳怪气叫道:“兔儿爷就是兔儿爷,怎么,不服气?要真不服气,你就脱了裤子让大家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爷们!”
“是啊,脱了一看便知!”
“脱!脱!脱!”
易倾南与王福贵走到门口,正听到高鹏远那句激将威逼之言,以及众人异口同声的低吼。
王福贵朝易倾南瞟了一眼,大概是想起自己当年强行扒人裤子的恶劣行为,脸上有点红,撩起衣袖就要冲进去帮忙,却见眼前人影一闪,身旁那人先冲了进去!
“脱裤子是吧,行,我来帮你!”
高鹏远只觉得面前一花,接着便是下体一凉,裤衩被人给扒到了膝盖!
少年们刚洗过澡,大都是光着膀子,下面只穿条亵裤,这裤衩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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