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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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 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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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年迈体衰,眼睛又看不见,能不能逃出生天?

    凭着记忆走去莫老头常坐的墙角,摸到他时常摩挲的位置,往日景象涌上心头,手握成拳,无意识在那院墙上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碎石粉末随之簌簌而落。

    突然,手掌一痛,好似被什么硬物铬了下。

    易倾南微微一怔,停下动作,借着火光看去,只见那断墙里面夹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再定睛一看,却是半截破瓦罐。

    呃,谁这么缺德,砌墙的时候弄个瓦罐砌进去?!

    正待走开,想想又觉得不对,从旁边找来个铲子,对着那断墙用力砸下去。

    砰的一声,一大块墙体倒塌,另外半截瓦罐也现了出来。

    易倾南并不甘心,继续砸着,整堵断墙快要砸完,一铲子下去,声音又有些异样。

    这回不是硬物,而是个拳头大小的油纸包,层层包裹,最里面还裹着张软布,软布揭开,露出个青色的牌子来,长约寸许,小巧精致,像是个长命锁之类的东西,然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

    牌子两面都刻有纹路,背面是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正面却雕着精细的火焰图案,被她手中的火把一照,颜色变幻,竟是七彩耀目。

    易倾南惊疑之下,见这牌子模样古怪,又藏得蹊跷,只怕是莫老头的东西,忙包裹还原,贴身收好,匆匆返回。

    夜风阴冷,众人在那坟前空地点了个火堆,围坐一团,一面为惨死的亲人祈福,一面拉紧衣衫静候天明,但凡有人啜泣一声,便又都跟着大哭起来。

    五人中除易倾南外,都只是十来岁的孩子,骤然遭此大难,又是伤痛又是惊骇,个个身心疲惫,只觉得今后天地茫茫,渺无去路,越哭越是伤心。

    易倾南看着他们,叹一口气道:“别难过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没说完,突然面色一凝,食指凑到唇边:“嘘——别哭!”

    众人吓得齐齐噤声,易倾南侧头倾听,远处隐约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糟了!

    是那些黑衣人回来了!

    易倾南霍地站起,来不及熄灭火堆,只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快找地方躲起来!”

    众人听她说得慎重,赶紧将包袱背在身上,撒开脚丫子,急急往旁边的树林里钻。

    那树林后方就是二虎与石头捞鱼虾的河沟,众人下到河滩,感觉涨了点水,路也不好走,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易倾南急中生智往前方黑漆漆的桥洞一指:“快,躲进去!”

    福贵奔在前面,先钻了进去,石头忙把翠丫推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接下来是二虎,易倾南蹲在最外面,示意大家捂住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似被人急急挽住,马蹄声停下来,有人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口音。

    “是,王爷!”回答之人听起来是名中年男子,过得一会,声音又响起,“启禀王爷,村里好像刚被大火烧过,到处是血,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座新砌的坟墓……”

    “奇怪了,这不起眼的小山村,难道招惹了什么祸事?”那年轻男子语调清淡,似是半点没将这奇异景象放在心上,道,“算了,我赶着去接裴将军,也没时间管这闲事,你这就去青州城找吴越,叫他派人来处理,然后再到沧州来与我汇合。”

    那中年男子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调头而去。

    年轻男子默了一会,挥挥手,一队人马有序离开。

    距离尚远,易倾南也就勉强听得这么几句,知道不是那些黑衣人返回,心头一宽,等那蹄声远去,便转头去看桥洞里几人,见他们一个个憋着气一动不敢动,便是唤道:“好了,人走了,我们出去吧。”

    刚踏出一步,又听得远处得得蹄声,倏地退后回去,比个手势,定住不动。

    这回的蹄声却是来自不同方向,一队从西而来,一队自东而往,齐齐在石桥上相遇。

    来人均是手持火把,个个黑衣黑裤,倒影映在河面上,易倾南大着胆子往那水面一瞟,认出其中一队正是那群黑衣人,吓得缩头回来,死死捂住嘴巴,背心被冷汗浸湿。

    他们果然又折返回来了!

    好在河水渐涨,水声哗哗,倒是掩盖住了桥洞里几人的呼吸声。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人高声喝问。

    易倾南听出是那晚自称属下之人的声音,心头一个咯噔,又听得另一人冷声答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既来得,我们便也来得,何必管那么多!”

    一言不合,就听得刷的一声,刀剑出鞘,势成对峙!

    “住手!”声音低沉,正是那名黑衣人首领,“敢问阁下可是从南疆而来?”

    “是又怎样?”

    “原来是赫……失敬失敬,手下行事鲁莽,还请阁下勿要介意。”那黑衣人首领话音立变恭敬,抱拳道,“阁下,请——”

    “你这人,倒是几分眼力……”有人轻笑出声,略显调皮,又是个年轻的男子嗓音,“罢了,既然人家已经让道,你们也就不必挥刀亮剑吓唬人了,走吧!”

    蹄声轻快而去,易倾南侧过头,看到翠丫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滴溜溜直转,似是有话要说,赶紧又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

    “大人,我们人数比对方多,方才为何……”

    “你懂什么!你没见他们亮剑的招式,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正是夷陵皇族的侍卫,这年轻公子不是赫连廷,就是赫连祺!”黑衣人首领哼了一声,又道,“我看他们也只是路过,点火筑坟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又有脚步声急急过来:“启禀大人,属下还发现了大队人马通行的痕迹!是往沧州方向而去!”

    “那瞎子果然有帮手!圣焰令只怕已被其取走!”黑衣人首领一挥手,“传我命令,追!”

    黑影晃动,奔马如闪电般射出!

    轰隆隆,声震四野,天地俱惊!

    易倾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屏息良久,忽觉不对,照理说那人马早已远去,为何这咆哮之声却是久久不绝?

    猛一回头,却见远处黑影攒动,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啊,是洪水!

    易倾南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觉眼前白花花一片,立时被卷入其中,冰冷刺骨,瞬间没顶。

少年游 第十七章 史上最强山大王

    小五不会凫水,但易倾南却会,而且技术还不错。

    起初是猝不及防,被那大水一吓,给呛了一口水,人在水里扑腾几下,猛然一惊,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脚下一蹬,双臂划动,钻出水面。

    只见河面上漆黑一片,不时还有树枝草根缠绕着飘来,易倾南生怕那些黑衣人尚未走远,不敢大声叫嚷,慌乱中,见得身边有段浮木,忙伸手抱住,用力朝岸边游。

    水势湍急,流速极快,这个身子短手短脚,力气又小,真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不知游了多久,飘了多远,几乎是要昏厥了,迷糊中摸到岸边的石头,又勉强打起精神,慢慢攀爬上去。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光亮,易倾南浑身湿透,坐在块大石头上,一边喘气一边朝周围看,早已不见几人藏身的石桥,却是置身于一处全然陌生之地,山林,河滩,乱石,很显然,自己被大水冲到了下游地段。

    定了定神,她开始检查自身,还好,手臂有几处擦伤,脚踝有点红肿,身上倒是大体无恙,再看携带的装备,却没那么幸运了,怀中贴身收藏的牌子还在,包袱却不见了。

    易倾南欲哭无泪,回忆一下,只依稀记得在河里扑腾之时,自己似是努力扯开束缚,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无意扯散,被水给冲走了。

    包袱里有衣服,有钱,还有那包药草,全都没了。

    旺财被吃,村民惨死,莫老头失踪,伙伴们冲散,这下才真是孑然一身,两袖清风。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这该死的贼老天,就见不得她半点好吗,非要把她往死里整?!

    易倾南咬牙,腾的站起,直指苍穹:“我偏不信这个邪!老天爷你听着,我易倾南在此发誓,无论如何,一定好好地活,活出个人样儿来!”

    说完这句,又一屁股坐下,呃,起身太急,头晕!

    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湿衣贴在身上,河风一吹,冷得她直打哆嗦。

    没法,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沿着河边往前走。

    一路不辨方向,盲无目的走着,上坡下坎,穿林过桥,走了大半天,不知不觉走进一片庄稼地里,见得那青皮包裹的黄澄澄的玉米,眼睛放光,再挪不开脚步。

    自打跟刘喜一伙动上了手,恰逢剧变,经历逃亡,这一天两夜,她就没吃过东西,早饿得前胸贴肚皮!

    她从来不是什么自命清高的卫道士,那个啥,失节事小,饿死事大,乞丐都做过了,做回小偷又何妨?

    脑子里还在鼓劲,脚步已经毫不犹豫迈过去,纵身一跳,一个踉跄,正好摔在株高壮的玉米上,也顾不得许多,双手抱住颗玉米棒子,一拉一扯就给掰下来,剥开叶片,张口就咬!

    满口生浆,还带着股清甜!

    易倾南激动得热泪盈眶,飞快嚼着,又去咬第二口。

    忽听得背后一声怒吼:“好你个小贼!又来偷吃!看老子不打死你!”

    风声突起,易倾南暗叫不好,本能低头侧身,一根粗壮的木棒从她身侧扫过,啪的一声打在旁边的玉米杆上。

    “一连几天都来偷老子的苞米,还给老子推倒一大片,老子起早贪黑种点地容易吗?”一名农户打扮的大胡子壮汉挥舞着木棒,嘴里还在骂,“今日总算是给我抓着了现行,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罢又是一棒子打来。

    “不是,大叔,不是我!”易倾南边躲边叫,“我只是路过,肚子饿了,这才掰了一个!我以前没来过,今天只掰了一个,真的!”

    那壮汉哪里肯信,一路追打:“你是哪家的?赔钱!把偷的苞米赔钱给老子!”

    易倾南如今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个钱字,眼见他蛮横粗暴,只顾抡起木棒打人,根本不听解释,只得抱着那玉米棒子左躲右闪,拼命奔逃。

    饶是她身形灵活,也敌不过这腹中空虚,双腿乏力,跑了一阵,便是上气不接下气,脚上也跟灌了铅似的,好不容易跑出了玉米地,摆脱了壮汉的追逐,迷迷瞪瞪地,一头栽进个草垛里,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那玉米棒子,听得附近有人在说话。

    “孩儿他爹,怎么这样大的脾气,是谁惹了你?”

    “这还用说吗,不就是那偷苞米的小贼,今天正好让我碰见,唉,原本打算逮了他去找他家人说理,没想到叫他给跑掉了……”

    “跑了就跑了吧,几颗苞米,对咱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还要攒钱给妞儿看病呢,唉,要不是那上游下暴雨,河里涨水,把咱的鱼塘给淹了,我也不至于心疼这几颗苞米……”

    夫妻俩说得唉声叹气,易倾南听得恍然大悟。

    原来是暴雨促成山洪爆发,河水猛涨,将躲在桥洞里的几人一并卷了去。

    等说话声远去,她蹑手蹑脚爬出草垛,凑近那农舍的窗口,小心翼翼往里望。

    屋里很是简陋,有些略显破旧的家什,靠墙有张木床,床上睡着个一两岁的小女娃,面色青白,病怏怏的样子,却是醒着,瞪着双乌溜溜的眼睛与她对望,口中依依呀呀做声。

    自己居然慌不择路,自投罗网!

    易倾南怕那壮汉回返,不敢逗留,忽又见得木架上晾着几件衣服,顺手扯下件男人的衣衫,又拽下条裤子,裹成团与那玉米棒子一同抱着,大步开溜。

    奔了几步,却又停下来,总觉得那双无辜的眼睛在跟前飘来荡去,不得安生。

    易倾南在腰袋里摸来摸去,在衣角边上摸出几个铜板来,这钱没装进包袱,本是想着放外边零用的,一咬牙,转身回去,往那窗台上一放,扭头就走。

    自己有手有脚的,只要吃饱了肚子,还怕赚不到钱?

    咱有骨气,不占别人便宜!

    只是,这个想法最终被现实击得粉碎。

    ……

    十天之后。

    易倾南失魂落魄站在通向上京的官道边上。

    那日出了村子,找僻静地方换下湿衣,又跟人问明了去上京的路,便是豪情万丈出发,谁知这一年正是旱灾刚过,所到之处比清河村愈发不如,到处都穷得响叮当,她又要躲避那些黑衣人的追剿,不敢走大道,只能钻小径,成天在山林里游荡,哪里有机会赚钱?

    这些天来,就啃过点农人遗弃在地里的瘦小红薯,摘过些树上无人问津的酸涩野果,每日脑袋昏昏,每晚眼睛发绿,只差在山崖上对月嚎叫了。

    还有,当日在河水里泡了许久,后又裹着身湿衣奔来跑去,许是染上了风寒,头重脚轻,虚弱无力,没钱去看病,只强撑着一口气,才能走到这里。

    什么鸡鸣狗盗,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禽兽不如……如今都不管不顾了!

    她要吃饭!要活命!

    豁出去了,干吧!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白花花的馒头,脑子里也是白花花一片,勒紧了腰带,卷起宽大的衣袖,手里握着把不知在哪里捡来的破斧头,朝着那辆徐徐驰来看似贵气的马车,直直冲了上去。

    “停车——”

    马车如她所愿,慢吞吞停下来。

    易倾南看着那膘肥体壮的骏马,直吞口水,恨不得扑上去一把火烤熟了,大吃特吃。

    “你想做什么?”那赶车的青年车夫瞧着她瘦小的身板,污秽的衣着,不屑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上京裴府的马车!”

    什么赔付不赔付,易倾南那顾得上这么多,用力一挥手里的斧头,恶狠狠道:“打劫!识相的把钱都给我交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啪嗒一声,年久磨损的斧头断为两截!

少年游 第十八章 狭路相逢(上)

    绿光幽幽的大眼,挂着口水的小嘴,不时磨蹭的白牙。

    刹那间,那青年车夫真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从野地里奔出来觅食的饿狼!

    随后,再看到乱得像鸡窝样的头发,豆芽儿菜一般的身高体型,还有那乌漆麻黑又长又大的衣衫,以及小手里的那半截斧头木柄,禁不住哈哈大笑。

    “我说你这小孩,没事家里呆着去,别出来瞎闹!”

    他见易倾南站着不动,神情变得不耐,斥道:“快走,快走,别挡了我家主子的道!”

    官道宽阔,人烟稀少,易倾南等了大半天才等来这辆马车,又怎能轻易罢休?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自诩有点功夫,虽然开局不利,倒也不慌张,将个木柄当做神兵利器般握在手里,呲牙咧嘴,气势汹汹,输阵不输人:“没钱不要紧,给吃的就行!”

    “原来是个要饭的!”青年车夫更加不屑,轻蔑挥手,“我告诉你,讨饭就到别处去,少在这里纠缠,要是耽误了我家主子的行程,你小子这颗脑袋可赔不起!”

    易倾南饿得眼冒金星,耳边嘤嘤嗡嗡的,随时都有可能瘫倒,自然不想与他多说,见那车帘被风吹得飘起,露出小半张年轻男子的侧脸来,只轻忽一瞥,但见鬓角墨黑,面颊莹白,眼睫低垂似惺忪初醒,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鼻端又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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