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是她,连宁彦辰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情景来得太意外了,易小五竟是女扮男装!平日里贪财重利世故圆滑的少年,竟是个娇俏柔弱我见犹怜的女孩子!
饶是他见多识广处变不惊,此时也有丝慌乱,还有丝迷惘,甚至连心跳都加快了,手指还拉着她被撕裂的衣襟,久久没有松开。
忽然间有种冲动,想将这动作继续下去,把剩下的这层层束缚剥个精光……谁叫她骗人呢,连他堂堂亲王都敢骗,哄得他团团转,这就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易倾南看着他眸色一点点加深,呼吸也随之沉重,以为他是起了歹念,顿时惊惶起来。
要知道她因为是现代人穿越来此的缘故,性情爽朗,不拘小节,平日里与一帮后生小子称兄道弟打得火热,可骨子里毕竟还是个未识**的姑娘家,如今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对方是个气血方刚的年轻男子,而自己又是衣衫半解的恼人模样,再强大的心理防线,再过人的胆识勇气,统统都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不要……”易倾南费尽全力也喊不出句完整的话,眼眶酸涩,几乎要哭出来。
“现在才知道怕么?”宁彦辰冷笑一声,心神回复,手指搭上她胸前的布带,作势欲解,其实他也不是真要做什么,只不过,心里那股怨气消除不了啊,这可恶的小骗子,是该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易倾南瞪着他的手,脸上血色尽褪,空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却苦于穴道被封口不能言,只得暗暗集聚内息,伺机自救。
对方实力远胜于己,不可硬拼只能智取,她眨了眨眼,硬生生逼出滴泪来,水汽顺着眼睫滴下,本想趁着这示弱的机会博取同情,再乘机暗自运功解穴,不料宁彦辰点穴之法有些独特,她强行冲关又难免急躁,但觉气息在丹田游走乱窜,并不往腋下而去,却是直直朝胸口涌动,忽然间喉间一股腥甜,喷出一小口血来!
宁彦辰本就注意着她的神情,先见着她眼泪落下,心头已是一软,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见那小身子骤然软倒,与此同时,手背上一阵温湿,当下骇然,赶紧将之接住。
“小丫头还挺倔……”他无奈一叹,又好气又好笑,语气里有着一丝不自觉的担心,“本王不过是吓你一吓,你那么当真作甚,还气得呕了血……”边说边将她翻转过来,手掌抵住她的背心,推拿几下解开穴道,便是一股真气注入进去。
再探她脉息,弱而不乱,渐趋平稳,宁彦辰心知并无大碍,真气一收,放她躺倒在地,忽见那敞开的衣襟,以及胸前微微的起伏,心跳几下,手指竟有自己意识般,缓缓伸了过去。
这感觉,似带着三分迷乱,三分生气,还有三分欢喜,和一分渴求,对他而言实在陌生,将要触及的刹那,他强自回神,暗骂一声荒唐,自己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逗逗她也就是了,何必毁了一世英名?
心底又莫名地有些许不舍,但终究是镇定下来,平心静气给她整理衣袍,那撕裂的中衣已经没法复原,只得随意拉扯合上,再将外面的夹袄系上扣好,做着做着,他突然停下来,盯着那夹袄看了好一阵,越看越是皱眉。
这好像是……裴夜的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裴夜在沧州率军作战时应该就穿的这件短袄,左边袄肩上曾经因为箭伤破了个洞——
宁彦辰手指往记忆中的部位摸索过去,果然,摸到针线缝补的痕迹。
裴夜的袄子,怎么会穿在小家丁的身上?
该死,这两人……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宁彦辰愈想愈觉可能,再没心思仔细穿戴,只胡乱给她套上外袍,任其昏迷不醒,自己掏出张锦帕来,擦去手背上的血迹,坐到一旁认真思索上述问题。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反倒是心里怒气渐盛,还透着一股子酸味,索性不想了,又开始研究起那四周的铁壁来。
易倾南这一晕,约莫也就一刻钟工夫,便悠悠醒转过来。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胸前衣襟已经合上,外袍也已穿好,动动手脚,行动已无限制,除了微感乏力之外,周身上下并无疼痛,再偏头一看,宁彦辰人在离她五尺开外,正半跪半蹲着,朝那铁壁上仔细摸索。
宁彦辰听得她苏醒的动静,起身过来,问道:“感觉好点没有?”
易倾南还有些发懵,望着他没说话,宁彦辰见此不由得一哼,习惯性地伸手就要往她头上敲去,“瞧你那傻样……”手伸到半空,突然回想起先前见到的少女娇躯,跟着又想起那件眼熟的夹袄,心头一动,又自收回,轻轻别开眼去,故作清淡道,“能自己起来么?”
“能。”易倾南答得飞快,立时从地上爬起来。
之前她是平躺着倒不觉什么,此刻站起身来才发现身上衣袍被穿得歪歪扭扭,拧成一团,显然是某个养尊处优之人的杰作,宁彦辰也看到她的不妥,轻咳两声道:“本王不擅这个,你自己弄弄吧。”说罢还很有风度地背过身去。
这场景,如果是换做别的女子,只怕是羞都羞死了,但那不是别人,是易倾南,是上房揭瓦下地劈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五哥,刚刚那一幕她上有布带下有长裤,就露了些许肩膀半截肚皮,比前世的比基尼不知保守了多少倍,看了就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后来他给她穿衣服会不会摸一两把占点便宜,反正她都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占了就占了吧,大不了下回找个机会占回来!
想到这里,易倾南心里平衡了,还有着小小的期待,脑子里浮现出如下画面——
宁彦辰被五花大绑,衣不遮体,正眼露惊恐望向自己,口中不住哀求,“求你,不要啊……”
而她则是居高临下,魔爪伸出,狞笑着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放心,爷不会怎样,爷只画个两幅三幅就作数。”
两幅三幅……裸画呗。
这时代没那先进科技,拍不出裸照,只能画张裸画——
康亲王的裸画啊,必然价值千金,她赚翻了!
就在易倾南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一心二用胸怀大志浮想联翩之际,背对着她的宁彦辰也是心头翻腾,终于没忍住,闷声问出,“你这模样,裴夜知道吗?”
“将军?当然不知道了。”易倾南不假思索否定,觉得他这话问得实在没水平,以裴美人那冷酷无情的性子,要是知道她作假进府,知道她欺瞒哄骗,还不得扒她一层皮,一脚踹出裴府去!
“当真?”宁彦辰转头,心里居然有丝喜悦。
易倾南刚好将自个儿打理完毕,闻言点头,“小人不敢撒谎,将军他确实不知道小人是……嗯,小人是有苦衷的,求王爷饶恕小人隐瞒不告之罪。”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诚意,当机立断,扑通一声跪下了,有道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搞定一个算一个。
“说吧,怎么回事?”宁彦辰负手而立,摆出亲王的威仪。
“唉,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易倾南又开始发挥她的特长讲起故事来,无非就是自己孤苦伶仃流落江湖,生活所迫进了戏班子,在这龙蛇混杂之地但求自保而选择女扮男装,戏班子解散后又来到裴府当家丁,无法回头只能做假做到底……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她自己都感动了,可对方是宁彦辰啊,表面荒唐实际精明的康亲王,自然没那么好糊弄,听得沉稳淡定,问得一针见血——
“那你今天进裴夜房间找什么?”
姻缘错 第七十七章 男男之恋(上)
他咬她,居然咬她?
易倾南傻眼了,又是惊骇又是慌乱,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只觉得麻麻的,酥酥的,有一点点疼,更多的是痒。
那种痒,从脖子上开始,逐渐往全身各处蔓延,到达四肢百骸,随着血液奔流,全都涌向心脏,心神动荡,心痒难耐。
裴夜咬得并不重,明为威胁,实则亲昵。
这一咬本是临时起意,只是在嘴唇含上的一刹那,鼻端嗅得那若有若无的幽香,唇下是柔软细腻的触感,昔日那些甜美火热的回忆立时涌上心头,不由得沉浸其中,久久不愿放开。
他后悔了。
早知如此,他该更早出手,敲醒这颗固执的小脑袋,而不是顾着那点主子的尊严,一味地旁观,任其胡来,以至于白白耽误了这些日子,还险些让小家伙逃掉!
还好,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来磨合……
“将、将军,不……”易倾南声音发颤,根本没办法抵抗,事实上,她也不那么想抵抗,这是她一直喜欢着的男子啊,做梦都时常梦见,对于他的亲近与触碰,她高兴都来不及,心已软作一滩春水。
然而正是这种柔软,使得那梗在心底的问题也愈发尖锐起来——
他没识破她的真实性别,把她当做个小男生在亲热!
还有眼角余光瞥见的那个小老虎布偶,大嘴裂开,像是在嘲笑她,鸠占鹊巢,霸住别人的东西,还舍不得放开!
身体骤然冷了起来,心里也跟着一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猛然一推,竟挣脱了他的束缚,同时身子往后瑟缩,退到安全地带。
裴夜眼底情潮未褪,浓烈欲炽,喑声道:“你敢躲。”
易倾南偏头,避开他伸过来的大手,“将军……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裴夜见那少年小脸一板,手握成拳,明明底气不足却非要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一时忍不住笑,“怎么不对?”
“就是不对。”易倾南梗着脖子,说得气愤难平,又不无委屈,“你既然跟郡主娘娘定了亲,就该一心一意对她,而不该跟我……还有,我是男人咧……”最后一句简直说不下去,心虚,止不住的心虚。
“说你醋了你还不认。”裴夜含糊一声,不理会她的闪躲,仍是将手掌按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扳过来拥在怀中,平声道,“定亲的事,我会解决。”
短短八个字,却如平地惊雷,震得易倾南心跳一滞,几乎忘了呼吸。
“您……说什么?”是她幻听了吗,还是理解错误?
“笨。”裴夜大手摩挲着她微乱的发髻,漫不经心地道,“我不会成亲。”很早以前就有此念,小家伙的出现,无损结果,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但是,郡主她很在意您啊,她又没做错什么……”易倾南结结巴巴地道,想着沈晴衣的种种优点好处,不由得为她说话,那样清雅高洁的女子,只能让人肃然起敬,实在讨厌不起来,“而且当年是您主动招惹人家的,您自个儿送出的定情信物,自个儿求来的亲事,怎么能出尔反尔,说变就变呢?!太过分了!”
“谁告诉你的?”裴夜皱眉问道。
“是……裴宝哥。”易倾南小声地道,难道裴宝是信口胡说,事情原委并非如此?婚事是双方家长定下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心里其实是不乐意的?胡乱想了一会儿,心底喜悦渐生,又忍不住低问,“您刚刚说的,是真的?您要……退婚?”
“这个大嘴巴,该好生罚他一罚。”对于她方才所说,裴夜却没否认,只淡淡道,“郡主,跟幼时不太一样了,我不想违背心意,这个亲,结不得。”
“怎么个不一样法?”易倾南好奇地问。
“不关你事。”裴夜抿唇,似不愿多说这个话题。
又来了,一句话就想打发她,若换做平时,易倾南铁定忍气吞声,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头脑发热,竟反驳道:“那您刚刚还抱着人家,半天都不松手……”
裴夜听得哭笑不得,看不出,这还是个小醋坛子呢,“她晕倒了,而我离在最近。”想想又道,“只一会儿,我就交给沈文轩了。”
易倾南暗暗一喜,面上却不表现,只是叹道:“还有个大问题……”她打定主意,趁此机会,要了解清楚他的真实性向,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子;到底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
双性恋都还好,最怕就是他只喜欢俊秀少年,那她到哪里去给他变出个男儿身来?
“什么?”裴夜在心里嘀咕,这小子,真够别扭的。
“那个……”易倾南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正经道,“我是男的,您也是男的,两个男人在一起,您不觉得很怪吗?您真喜欢我,还是您只是图一时新鲜?还有,您是独子,以后要传宗接代的,可我不接受您娶别的女人,还跟她生孩子!最重要的是,您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一口气噼里啪啦问完,这才觉得紧张不安,心里竟有丝害怕,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说出她没法认同的答案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就在易倾南开始坐立不安之时,裴夜终于启唇。
“不是图一时新鲜。”
这算什么答案?易倾南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眉开眼笑地道,“您的意思是,您喜欢我……”忽然又想到那关键问题,声音低了下去,“可我是男人……怎么办……”
“上天注定,该怎样就怎样。”裴夜抚一下额,实在不明白小家伙怎会如此纠结,自己都不在意他是男人了,他干嘛还一副懊恼不已的表情?
易倾南思索着又问,“传宗接代的问题,怎么办?”
裴夜默了下道:“不要紧。”他是无所谓了,再说还有裴宝,生了儿子可以过继。
“但是……”易倾南咬了咬唇,呐呐道,“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女人呢,您还会喜欢我吗?”这种白痴加二百五的问题,其实她都很鄙视,换做自己那肯定是不屑一顾,但又不得不问,必须要问啊!
还好,今日裴夜前所未有的耐心满满,人品爆发,却是有问必答。
“那更好。”这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是女人更好,他也不会再时不时觉得别扭,以往在军营里听来的知识都不管用,还得去另找图册来学习,不过,这样回答会不会伤到小家伙的自尊?感觉小家伙挺在意这个是男是女的问题,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执着的刨根问底……
原以为小家伙必定又是满脸愁云,抛出新的问题,哪知道一眼瞥去,却见那少年眉眼弯弯,正咧嘴笑得明媚灿烂,语气也是轻快了不少,“其实您还是更喜欢女人吧,您是不是在想,要是我是个女人,你会更开心?”
裴夜斜睨她一眼,“我没这样说。”
“想了就想了,别还不承认。”他这模样,算是默认了吧。易倾南好不容易忍住笑,心底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不过她还没打算立时就告诉他真相,毕竟他还没跟沈大小姐解除婚约呢,再等等吧,半年都过去了,也不急在一时。
而且她还有点怕,他会不会生她的气呢,气她的隐瞒和欺骗……
想到这里,小手试探着摸索到他的衣袖,轻轻拉住,大眼睛眨巴眨巴,低道:“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小家伙这是在表达对他的亲热呢。
裴夜低头看着那小手,反手将其握于掌中,似是感觉到那少年的不习惯,他微微用力,“说。”
“您以后不准对我生气发火,凡事都要先听我解释,尤其是在我做错事的时候。”那些言情小说里男主和女主的误会啊,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清楚,而且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偏偏就是拖拉着不说出来,以至于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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