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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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 第10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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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这也将她后来停止洗浴之后就长高变美的原因解释清楚了,只是这个变化过程又是生疮流脓又是浮肿变形的,实在不堪回忆。

    望了望莫老头的瞎眼,一抿唇,将自己私自停药已然剧变的事又咽了回去。

    当然不会承认是她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在作祟,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已经这样了,就顺其自然吧,再说这真要变回那黄黑狗皮膏药,还不得让那王爷将军逮去乱棒打死?!

    另据莫老头讲,那晚他逃离之后,几经周折来到上京,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院子,主人家有事出远门,要三五月才回来,于是就在这里落了脚,寻了好几日,总算把她找到。

    两人久别重逢,又絮絮说了好一阵,午饭是莫老头弄来的,无非是些干粮,简单果腹,比起将军府的饭食不知差了多少,易倾南却心情大好,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易倾南找来工具打扫屋子,回想着莫老头方才所露越墙而过的那一手,突然心中一动,喜声唤道:“爷爷!”

    “什么事?”莫老头靠坐在门前,如今已经认主,语气自然平和了不少。

    “爷爷求你帮我个忙,你还记得同村跟我要好的石头吗,他妹妹翠丫被坏人卖进了这上京城里的青楼,你帮我去救她出来!”

    哪知莫老头却是摇头:“我哪有闲工夫管这些,不过是山野小孩,是她自己命不好,不理也罢。”

    易倾南听他语气不屑,急道:“可她才十岁啊,还是个孩子!进了那种地方,若不施救,这辈子就完了!”

    莫老头阴沉哼道:“那又如何,当年风教主宅心仁厚,救苦救难,到头来却被人恩将仇报,反刺一刀,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境地!”末了嘿嘿冷笑一阵,又道,“你不用说了,就算是你以少主身份下令,我也不会帮你救人的。那丫头知道一点你的底细,最好便是死在当晚的利刃烈火之下,永绝后患,现在这样倒也罢了,我也懒得动手,就留她一条小命吧。”

    易倾南被他脸上流露的戾气给惊吓到了,呆呆站着,半晌无语。

    她却不知这青龙使原先是个脾气古怪的江湖大盗,后受了风潇大恩,被其收服,这才转了性,忠心耿耿追随相护,这十余年无人管制,又是黑暗度日不见天光,慢慢地那凶悍之气又回来了。

    既是如此,翠丫的下落,连同石头可能身陷将军府的事,也不必再提——

    不能靠别人,那便小五哥自己出马!

少年游 第四十六章 脱胎换骨(上)

    那两人还坐在屋子里等着易倾南洗浴完毕,归来复核身份。

    相较于宁彦辰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搭话,裴夜显得甚是安然淡定,看过了文书,默想了一会儿,又从别处取了一卷画轴,展开端详。

    却是一副年轻男子的半身画像,着一身碧色宽袍,头上松散挽个发髻,姿容轩秀,气度清奇,如青山绿水般淡雅无害,其眉眼五官并不陌生,正是那失踪的展家班乐师白沐。

    宁彦辰见他看得出神,好奇凑上前去,看清那画上的人像,不觉笑道:“这家伙倒长得人模人样的,哎,你说我皇兄颁下密旨四处寻他,究竟所为何事?”

    裴夜头也不抬:“为人臣者,不敢揣测过问圣意,执行便是。”

    “迂腐!”宁彦辰骂了一句,忽而神秘笑笑,压低了嗓音道,“本王在想,他会不会是我皇兄遗珠民间的皇子?毕竟这些年来容皇后仗势专横,一直压制后宫,皇兄虽妃嫔无数,却子嗣稀少,才只宣儿一个皇子,偏生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从小就靠着灵丹妙药保着,我皇兄为江山社稷着想,早做打算也是应该的。”

    他说的却是后宫掖庭敢怒不敢言的事实,皇后容氏早年依仗外戚势力,在后宫独断专行,暗地里弄没了不知多少皇子公主,有无故落胎的,有母子双亡的,还有幼年夭折的,当时苍汉皇帝宁江析凭借丞相兼国丈容渊的扶持初登帝位,只顾着巩固皇权,削弱王侯权力,哪有心思去管后宫的纷争,后又逐步架空了容渊的实权,打击外戚一族,待到江山一统,政局安定,君主大权牢牢在握,却已是十余年过去。

    而今容皇后所出只嫡子宁恒宣,以及两位公主宁清玥和宁梓媛,后宫只有德妃庄氏与昭仪赵氏分别育有一名公主,除此之外,宁江析再无子女。

    宁恒宣年方七岁,却是容皇后在怀他之时遇上祸患,被以前加害过的一名妃嫔下了慢性隐毒,虽事后积极救治,但还是落下病根,后在分娩前夕又适逢皇帝宁江析清理外戚势力,其父容渊被扣以奉诏不遵的罪名,即便是念及旧日功勋不予重责,却仍落得个早早告老归田的境地,经此巨变,宁皇后终是动了胎气,九死一生才诞下嫡子,小皇子甫一出生就胎伤发作,好在皇宫内苑灵药众多,什么百年山参,千年茯苓,成形首乌,灵芝仙草,便都用在了他身上,这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但据太医断言,嫡皇子先天受损严重,若非天降奇迹,只怕很难捱到成年之时。

    近年来,朝堂各方势力其实已将目光投注在康亲王宁彦辰身上,因为根据苍汉法典与前朝惯例,若皇帝无有皇子继位,则可由公主的驸马或是亲王之中择优选出一名最具贤能者,荣登高位,继承大统。

    苍汉几位公主年纪尚轻,别说驸马,就连门亲事都没定下,众臣便也不予在意,而这位康亲王,正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同胞皇弟,可谓身份显赫,血统高贵,然在朝中只是个闲职,并无实权,且成天恃才傲物自由散漫,甚至很多时候还闹出些麻烦事来,其中影响最大的一件,却是当年苍汉与少商之战,这位亲王在京中听得捷报频传,对那位屡建奇功的少年将军好奇心遂起,偷偷乔装打扮奔赴前线,却误闯敌军阵地,陷入包围圈中,两天两夜突围无果,要不是裴夜率军援救及时,只怕早失了性命。

    尽管他惹事不断,声誉平平,却仗着皇兄的庇护与宠爱,只除了几次闭门思过与扣罚俸禄的小小惩罚,多年来倒也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大臣们也是清楚他的脾**迹,对未来立储之举犹有怀疑,虽然心思暗涌,却也按兵不动,明里暗里并无丝毫表现。

    上则无人管制,下则无人问津,他便继续我行我素,日子一如既往地悠闲自在,但即便如此,似方才这等犯上之言,也是实在过分了些。

    裴夜目光一凛:“你想找死么?当心隔墙有耳。”

    “本王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宁彦辰嗤笑一声道,“再说了,你裴大将军的府邸,曲阵星卫双重保障,还怕有人浑水摸鱼,窃听窥探?”

    曲阵,乃是指九曲连环阵,星卫,说的是北斗七星卫。

    裴夜熟读兵书,天纵奇才,某日一时兴起,在自家府邸东北一座茂密的桃花林里,利用地形地貌设置了一个奇妙的阵法,名为九曲连环阵,顾名思义,该阵曲曲折折,混混沌沌,纷纷扰扰,却是变幻莫测,牢不可破。

    至于北斗七星卫,则是裴夜身边的七名贴身侍卫,这七人乃是其祖父亲自挑选的七名孤儿,秘密养在别处,练就一身不俗功夫,七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默契如若一人,后跟随裴夜经历战火硝烟腥风血雨,在尸海骨堆里摸爬滚打幸存下来,既是属下又是战友,对他自是绝对服从,忠贞不二。

    能在这九曲阵与七星卫的双重屏障下突出重围,逃之夭夭,那白沐却是第一人!

    阵是死地,人却是活物,这样的结果,令得七星卫懊悔不已,深感惭愧,连同主子裴夜也该是颜面无光。

    宁彦辰说罢,大概也是想到这点,见裴夜面无表情,便笑道:“都怪我皇兄,莫名给出个只许生擒不可伤损的命令,否则你那曲阵和星位还是管用的……”

    皇命不可违,是以当时那白沐自损其身从阵中拼死杀出,众人怕刀剑无眼伤他性命,自然不敢强加阻拦,到头来却是眼睁睁看他施展轻功越过高墙而去。

    眼看奇功一件变为憾事一桩,裴夜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宁彦辰虽然不解,却也不好再行招惹,讥讽几句倒也罢了,笑道:“不过此人年纪与你我相仿,我皇兄却哪里来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应是本王想多了吧。”

    见裴夜仍不理睬自己,宁彦辰目光一转,望向门口,却蹙眉道:“那小子洗澡到底要洗多久,怎的到现在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间脚步声声,终是停在门前,有人禀道:“将军,易小五带到。”

    裴夜淡淡应道:“进来吧。”

    随着他唤声,房门打开,那少年身着新衣,满面春风,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少年游 第五十一章 再向虎山行(上)

    月白风高,凉风习习,正适合作奸犯科打家劫舍。

    夜幕最是浓黑之际,易倾南被莫老头带着,翻飞游走在上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上京城的街道她已经记熟,此时便充当了莫老头的眼睛,一会儿言东,一会儿道西,因为是夜里,难免有所偏差,白白饶了几个大圈子,多耗了不少脚力。

    当然,这脚力是莫老头的,不是她的,所以毫不心疼。

    这就是所谓轻功吧?

    有武功就是好,连走路都不费鞋,直接用飞的!

    莫老头尚且如此,那个被尊为苍汉战神的裴大将军应该更厉害,一双鞋大概可以穿三五年吧……

    哎,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易倾南在心里呸了几句,暗骂一声花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美男呢,这取了令牌之后就会跟莫老头离开上京,继续浪迹天涯,在没参透圣焰令的奥秘之前,还得一如既往躲避追杀,隐姓埋名过活,如此,便是和美男挥手说拜拜了。

    但在此之前,她得想法把石头找到,把翠丫救出来,莫老头不答应,那就靠她自己的力量!

    上辈子她深受怪病折磨,独来独往,神经兮兮,身边没个亲戚朋友,这辈子好不容易得来几个同甘共苦谈得来的伙伴,又一同经历过那样的尸山血海生死大劫,又岂能轻易放弃,置之不理?二虎和福贵已经没了,这石头兄妹,她更要他们好好活着!

    还有莫老头,大半生都在为她那爹卖命,现在老了残了,也该是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好好享几年清福,什么报仇啊,什么复教啊,遥远而虚无的目标,想想便是,别再费心……

    一路心思转动,恍惚间就见前方一座漆黑静寂的小院,到了!

    院门上果然是贴着盖了官府大印的封条,挂着乌沉的大锁,这却也难不了爷孙俩,莫老头仍将易倾南只手携了跃上墙头,轻飘飘落入院中。

    易倾南双脚着地,也顾不得去看周遭的景致,径直冲向自己的那间小屋。

    门锁着,窗户却是半开,她三步两步翻上窗棂,莫老头随后跟进,从腰间摸出一物,屋内登时珠光莹莹,将原本黑沉的环境照了个大亮。

    竟是颗难得一见的夜明珠!

    易倾南在戏班子上台演戏的时候见过假货,此时看见真品,忍不住撇嘴,这老头有此宝贝,根本就不差钱,还故意折腾自己上街乞讨,连吃碗干饭都要捱棍子,老戏骨啊,真影帝啊!

    眼风瞟了好几眼,又转回来,不经意往四周一看,一下子呆住了。

    这是虾米状况?

    她的床呢?她的桌呢?她的柜子呢?还有各式各样的摆设呢?

    地上放的,墙上挂的,顶上悬的,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间空屋!

    连个薄纸片都没留下的空屋!

    那姓裴的,这也查封得太彻底了吧?!

    易倾南翻窗而出,又依样画葫芦查看了隔壁几间屋子,结果都一样。

    “怎么回事?”莫老头沉声问道。

    易倾南咬了咬唇,面露沮丧道:“应该是被将军府的人给收走了……”见他脸色在珠光映照下愈发青白,赶紧低声解释道,“不过不要紧的,我是藏在一个普通道具里的,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查收物品罢了,谅他们也不会在意。”

    那个普通道具,就是那只报废的虎头。

    当日从城南唱堂口回来,易倾南感念那身虎皮套子帮了大忙,让自己躲过一劫,特意将虎头挂在墙上,当做图腾祭拜——

    究其实,这只是个幌子,真相却是她灵机一动,以缝补衣服为名,向裘香借来针线,把那令牌缝在虎头罩的内里,又加缝了几层软布盖住,看不出摸不到,除非是拿斧头劈开,否则决计发现不了。

    还有那件裴府的灰衣,她想来想去,剪去原先衣摆处的徽记,给缝上些戏服常用的五彩花边穗子,衣长变短,图案添加,经过一番改头换面,弄得个花里花俏的,跟一堆戏装道具随意混在一起。

    戏班子人多,东西也多,房间原本就不够,那杂物间已经堆得满满的,所以有些常用之物也有放在各人屋里,大伙都习以为常,并不觉稀奇。

    她正是念及此种心态,不遮不掩,反而是大大方方把东西亮出来,那虎头就挂在房门对面的墙壁上,进屋可见,灰衣也是随意搭在木架上,走近便取。

    自觉是万无一失之计,怎料到这裴大将军却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竟将一屋子东西都下令搬了去!

    易倾南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倒不如就在院前屋后挖个土坑埋下,说不定还屁事没有!

    莫老头听她说过戏班子和钦犯白沐的事,微一皱眉,刚要说话,忽然间不知听到什么,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将珠子一收,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易倾南被他悄然带去窗下,屈身埋头,她自持听力敏于常人,这会儿却什么也没听到,正想探头去瞧,却被莫老头用力按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我去引开他,你自己先回去,这墙能翻不?”

    “能,爷爷你小心……”易倾南话没说完,就见他旋风一般从窗口掠出去。

    过得几秒,再大着胆子伸长脑袋去看,只听得叮叮当当,院子里两人缠斗在一起。

    莫老头衣衫脏污不辨其色,须发飘舞,面容狰狞,手持根烧火棍,那人却是着身黑色夜行服,面上蒙一方黑色布巾,只露出双深沉淡漠的眼,手上却是柄雪亮的短剑。

    奇怪的是,那短剑看似精光耀目,烧火棍状若乌黑寻常,二者相击,火星四溢,烧火棍却无半点损伤。

    两人瞬间已经拆了好几十招,蒙面男子虚晃一剑,转身就走,莫老头随即跟上,从地面追至墙头,逐渐远去了。

    易倾南看得疑惑,那人的身影竟有点眼熟,难道是在村里见过的那些黑衣人之一,可为何会只他一人,而且还反被莫老头追打奔逃?此时也不容多想,小心翼翼出了屋子,在墙角听了好一会,确定外间静寂无人,这才提气蹬墙而上,又抱膝跳下,趁着夜色的掩护从原路折返。

    一直等到次日午时,才见莫老头回来,衣角还染了血,直把易倾南吓了一跳,甚是自责,连声追问。

    “莫怕,这血不是我的,是那小子的。”莫老头安慰她道,“那小子内伤未愈,我一棍戳去,引得他喷了一口血,也是个硬气的,还接下我那么多招,这将军府倒是人才济济。”

    他喘了口气,又道:“一不做二不休,打跑了那小子,我又去了趟裴府,原想是探探路子,没想到那府邸戒备森严,侍卫也是个个难缠,差点被他们结成的阵法给困住,好不容易才退了出来。”说罢长叹一声,“这裴府不能硬闯,还得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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