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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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 第10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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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是最后洗的,因为必须和以往的麻脸哥截然不同,她洗得特别特别仔细,这阵子每天都是浓墨重彩大花脸的,那些痘痘疙瘩什么的又才刚好,万一毛孔堵塞旧症复发,可就原形毕露了,但这是在古代,卸妆油洗面乳一概没有,只好用胰子代替,痛下狠手,用力涂抹。

    好在这将军府的胰子是特制的,加入了桂花一类的辅料,闻起来有点香,清洁力度也是不错,等到整张脸弄干净,摸着感觉到光洁细滑,外面裴宝已经连催好几回,等得不耐了。

    易倾南没理他,自顾自又洗了头发,全身擦干,再换上指定的新装,神清气爽踏出门去。

    裴宝正百无聊赖在院子里数树叶呢,一见出来个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少年郎,顿时目瞪口呆,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易倾南瞧着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这回又赌赢了。

    早前在青州之时她就近距离查看过这张脸,知道小五哥这原身的样貌其实长得极好,只是被那黄黑不均的肤色给掩盖了,加之身形瘦弱,衣衫粗陋,便如明珠投暗美玉蒙尘,尤其那中断了药水洗浴之后,满脸冒出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还破损流脓,更是令世人望而生畏,一眼瞥过便再不会看第二眼,哪还会注意到那俊俏细致的五官?

    面皮光整了,衣服换新了,可鞋子还是之前的那双,她偷偷设计改制的内增高,再加上最近小身板又确实长高了不少,这模样巨变,个头拔高,谁还认得出她就是当初在街头被人围追堵截的倒霉蛋?

    一路上都引得丫鬟驻足侧目,易倾南心情大好,走得那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原想早早洗脱嫌疑恢复自由,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宁彦辰,也不知他的确切身份,听他发问,只得尊称一声大人。

    宁彦辰听得唇角微抿,侧头朝裴夜促狭一笑:“这小模样长得倒是不错,要不就让本王带回去得了,做个童儿什么的,反正那戏班子也是散了,想唱戏也唱不了了。”

    本王?看他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是个王爷?

    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还有,他说什么,什么叫戏班子散了?

    易倾南惊得脸色发白,直挺挺站着,睁着双无辜的大眼,忽闪忽闪,不时瞟向堂上两人。

    裴夜若有所思瞥她一眼,沉声言道:“展天魁与钱通因窝藏要犯,已被衙门收押,所住地也已查封,待查明案情之后再予治罪,至于戏班众人,还得留在这里,随时提审。”

    这戏班众人,自然也包括她了。

    易倾南脑子转得飞快,这算是变相的软禁了,只不过,众人的待遇比展天魁等人好得多了,不必遭受牢狱之灾,已经是网开一面,不幸中的大幸。

    换个角度想想,反正戏班子都解散了,那住的地方也没了,出去之后还得现找,倒不如就在这将军府,管吃管住的,还能趁机打探下石头的下落,倒也不错。

    再说这里又是将军又是王爷的,自己即便有异议,也没资格发话啊,一切遵命,服从便是。

    裴夜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轻飘飘几句就将宁彦辰的心思堵死。

    宁彦辰也不放弃,只哼道:“难道本王就不会审吗?本王就管他一个,审他一个,你还怕本王给你捅出娄子?”说罢又转过头,对易倾南和善道,“住王府可比住将军府强多了,只要本王查出你与这白沐无关,便绝对不会为难你,我堂堂王府养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做,每天给本王编个段子解解闷就行,月钱不会少你的。如何,这就跟本王走吧?”

    易倾南听得还是有点动心,对方可是王爷呢,给王爷当差,可比在戏班子里强多了,往后在外办事也有了靠山不是?

    但自己这无名小卒,身份卑微,还是戴罪之身,真有资格自行选择吗?

    眨了眨眼,心一横,决定放手一搏!

    “小人愿……”

    刚吐出前三个字,那个意字还卡在喉咙里没蹦上来,就被那裴大将军清淡的声音堪堪打断:“也是,王爷府中的小倌挺多的,你去了正好跟他们作伴,好生热闹。”

少年游 第四十三章 大祸临头(下)

    这一夜,易倾南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脑袋里像是有个小人,拿着锤子不住地敲啊敲,叮叮咚咚,好生难受。

    不过她倒是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次日一大早,戏班子众人被大管家领着去给那裴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面容和蔼,言笑晏晏,指名道姓夸赞她的老虎演得好,过后又唤了大管家来,给戏班子里所有人都发了红包,她得到的那个是最大的,比班主展天魁的还要大,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哈哈哈哈……

    她捧着那红包,脸上笑开了花。

    可这红包在手里还没捂热呢,就觉得有人在使劲推她,嗓门大得跟打雷似的:“醒醒,快醒醒!”

    “吵什么吵!走开!”易倾南挥挥手,继续去抓那已经快要消失的红包,有了这么多钱,可以在上京城里买个院子,开个铺子,做点生意,把石头和翠丫找回来,就让兄妹俩来帮忙打点,然后就等着莫老头来找她,大家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啊!

    可那人实在不知趣,加重了力道摇晃:“别睡啊,快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易倾南如今最怕听的就是出事这两个字,一听这话,吓得连红包也不要了,硬生生从睡梦中跳出来,猛然睁眼,只见一张放大的少年面孔,脸色苍白,神情焦急,却是那在戏台上跟她大战三百回合的打虎英雄,常宽。

    昨晚那场戏并没有演砸,反倒是因祸得福让主家甚是满意,从她昏睡前一刹看到展天魁和钱通那一脸的笑容就能看出来,所以此时看见常宽这样也没什么感觉,只当他是跟自己开玩笑,这小子,台上的戏没演够,演到现实中来了!

    唉唉,那么大的红包,却原来是在做梦!

    易倾南一边暗地哀怨,一边揉着还有些胀痛的脑袋:“嚷什么啊,是不是要收拾东西走了?”临走之前,应该去给老夫人见个面请个安什么的吧,那梦中的场景,就要实现了……

    谁知一听这话,常宽竟是双手抱着头,颓然坐倒在地:“走?还能走哪儿去?关进大牢里?”

    “你说什么?什么大牢?”易倾南慢慢地也觉出不对来了,环顾四周,这正是戏班子所住的那平房,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面前的常宽,还有好些人影蜷在角落里,偶尔低低啜泣一两声。

    “出什么事了?”易倾南又往周围看看,没看到展天魁和钱通二人,便问,“展班主和钱叔呢?没在啊?”

    这不提还好,一提两人的名,角落里一直抱膝坐着的裘香就哭出来了:“展班主和钱叔,他们让府里的侍卫给抓走了!”

    易倾南震惊坐起:“为什么?”

    裘香只顾着哭着没回答,她旁边的江玉涵哽咽道出:“本来都是好好的,老夫人还叫腊梅姐姐赏了点心,还有酒水,你醉了,我们就没叫你,大家正吃着,突然就来了好多侍卫,把房子团团围起来了,抓了展班主和钱叔去问话,这会儿还没回来,刚刚又来了几个人,把我们的戏服道具也都给带走了……”

    易倾南听得满心疑惑,就算是戏没唱好,也不至于这样吧,更何况老夫人还赏了点心和酒水,就说明效果还是不错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抓人?

    忽然想到那个将自己灌醉弄进老虎套子的阿德,不觉心里一沉,问道:“是不是阿德?他在府里惹事了?”

    常宽摇头道:“不关他的事,昨晚我们在后台附近找了,没见着他的人,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我听展班主和钱叔说,这小子多半是被别的班子给收买了,暗地里在堂会上使坏捣乱呢,捅出篓子立马就溜了……”

    那边江玉涵含泪插上一句:“可我觉得也不该跟白先生有关,他是那么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他们肯定是弄错了!”

    常宽瞪他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着他说话,你没听那抓人的侍卫说吗,说白先……白沐是朝廷重金悬赏缉拿的要犯,一直窝藏在我们戏班子里,就是因为他,展班主和钱叔才被抓走问话的,连同我们的戏服道具,穿的用的,所有东西都一并收走了!”

    白沐是钦犯?

    易倾南半晌没回过神来。

    想想白沐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少言寡语的性子,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尽关在屋里吹拉弹唱,那双手除了写词奏乐,没觉得能做其他啊,整个人就是个闷葫芦,怎么就成了钦犯了呢?

    还好,她倒有先见之明,那件灰色的裴府家丁装这回没随身带着,而是在那小院里藏得好好的,就算是那些侍卫上门去搜查,都绝对找不出来。

    听常宽和江玉涵为白沐的身份争起来,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有的赞同常宽,说那白沐古里古怪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也有的帮着江玉涵,说白先生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就算天底下的人都犯了罪,也绝对没他的份。

    众人在屋子里争来辩去,互不认同,易倾南也不参与,随手拾起一块打碎的铜镜,对镜一照,脸上的浓妆还没褪去,想来昨晚事出突然,众人都慌了神,也没人打理她这醉酒之人。

    放下铜镜,正托腮蹙眉,思忖着如今的处境,却听得房门咣当一声,有人一步迈进,厉声喝道:“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众人见是名面容肃穆的侍卫,立时闭了嘴,噤声不语。

    那侍卫静默了下,眼光巡睃过来,突然道:“谁是易小五,跟我走,将军有话问你。”

    恰如五雷轰顶,易倾南一下子就蒙了。

    啥将军?

    不会是姓裴的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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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第四十八章 重逢

    不是吧,小倌?

    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易倾南内心深处那些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梦想击个粉碎。

    小五哥虽然无赖了点,却亦有节操,断不会去做个任人亵玩的男宠,更何况,她还没那资格,乃是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

    一念及此,立时改口:“小人谢过王爷美意,只是小人愿意留在将军府,与同伴们在一起。”

    真是反了!宁彦辰一拍桌子,动怒道:“你这小子,怎地如此不上道?他说的话你就信?我堂堂康亲王,何时养过什么小倌?”

    易倾南被他吼得有点懵,一时也辩不出真伪,眼光下意识又瞟向裴夜。

    裴夜视若无睹,只淡淡道:“那就当是我说谎好了。”

    宁彦辰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是你说谎!”

    裴夜点头:“是,我说谎。”

    易倾南疑惑看着两人,但见那康王爷咬牙切齿满头黑线,而裴大将军则是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再想想上京百姓口中广为流传的版本,什么力拔山兮单挑敌将,什么大军阵前正气凛然,若说让人信任,相较之下,绝对是后者!

    不自觉便朝裴夜的方位挪了一小步,宁彦辰见得她的小动作,更是郁闷:“我说你这小子真是有眼无珠,是非不分!真该拖出去打板子!”

    “王爷,请别威胁我的犯人。”裴夜一句说罢,不等他反应过来,即向门外唤道,“来人!”

    “在!”一名侍卫踏进。

    “把易小五带下去。”

    “是,将军!”

    宁彦辰眼睁睁看着那少年顺从被带走,脚步飞快,就像是在逃避洪水猛兽一般,不由得转头,朝那始作俑者气愤道:“你胡说些什么?竟说本王在府里养小倌?”

    裴夜斜睨他一眼:“我后来不是承认了吗,我是说谎。”

    “你是承认了,可谁信啊?你就是故意的,你——”宁彦辰指着他,人都走了,此时再纠缠这个问题也是白搭,可心头那股气还是有点不顺,只低声嘀咕,“死面瘫,就仗着你那张看似正经的脸唬弄人……”还有,那个没长脑子的傻小子,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不识好歹,不要也罢!

    易倾南可不知她又被某王爷记恨上了,走在返回的路上,自来熟地跟那侍卫闲聊搭话。

    “这白沐啊,我们戏班子的人都管他叫白先生,吹拉弹唱写词编曲那是一把好手,人又长得文弱秀气,谁能想到却是个钦犯哪,哎,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哥你说是吧?”

    “其实我们都挺震惊的,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案子,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像能飞檐走壁杀人放火盗窃国宝什么的,依我看,最有可能就是勾搭上大户人家的小媳妇,东窗事发,被人家告到官府里去了,嘿嘿,我猜得对不?”

    “你们大将军可真是英明神武啊,人皆不察的要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比那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还厉害,呃,不对,不能拿将军和只猴子比,猴子毛手毛脚的,哪有大将军长得帅……”

    聒噪了半天,那侍卫却是目不斜视,置若罔闻。

    她可不知道,此人正是裴夜的北斗七星卫之一,早已养成奉命行事不言不问的性子,至于什么八卦精神,那更是敬谢不敏,只在她最后说到猴子的时候,眼神微闪,嘴角有丝不易察觉的上扬,自然,不会让她看见。

    易倾南唱了一阵独角戏,无人应和,便也作罢,待回去那平房见得戏班子众人,都被她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之前遭遇祸事前途不明,一个个都是惶恐不安,心灰意懒的,也没人有心思去刨根问底,被她以误食发物皮肤过敏,经治疗已经痊愈为由,几句话给搪塞过去。

    众人继续在将军府住下来,每天都有人送来吃喝之物,床榻被褥一类也是有的,只是活动范围仅限于房前屋后,另外还得不时被提去审问一番。

    期间易倾南又被带去那房里问话,这回宁彦辰倒是没在,只裴夜一人,又将上次问过的问题问了一遍,易倾南早有准备,答的虽不是绝对原话,却也大体不差,没有丝毫破绽。

    这样安定和睦吃喝不愁的日子,对易倾南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只是那每日来往送食和周围把守之人都是裴夜的侍卫,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沉稳,任凭她努力讨好,百般殷勤,也没套出半个字来。

    足不出户,无人搭理,自然是没法打听石头的下落,只得将此又搁置一旁。

    这时刻处于监控之下,打坐练功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却没有身为囚犯的自觉,每日吃饱喝足了,就跟戏班子众人聊天吹牛,说点话本段子逗乐一番,令得这些原本垂头丧气的少男少女终日笑声不断。

    众人见她容貌转变,又天性乐观平易近人,再无之前的嫌恶感,相处愈久,也愈发亲近起来。

    这日一大早,大家围拢个圈子,听易倾南讲笑话。

    “……话说来了个小偷,问小孩几岁了,叫什么,小孩说五岁了,叫小虎,小偷说那好,咱俩一块玩,我叫逗你玩,姓逗,名字叫逗你玩。”易倾南摇头晃脑,绘声绘色地道,“然后小偷过去把院子里晒的衣服给拽下来了。小孩就叫娘啊,有人拿咱褂子呢,娘在屋里问谁呀,小孩说逗你玩。娘就说,好好看着。小偷又把裤子拽下来了。小孩又叫,娘啊,在拿咱裤子呢!娘问谁呀,还是逗你玩。娘生气了,就说这孩子,一会儿我揍你!看着,别喊!”

    不仅是屋里众人听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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