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将帘子掀开,同时另一位太监上前,欲伸手扶着杜晓月。“不用了,本宫自己下轿。”杜晓月在“我”字还没有说出口时,想着红绸和青竹再三的告诫,终于改了自称。
太监收回手,杜晓月下了轿,红绸和青竹立刻跟在杜晓月的身后,同时传来一道朗声而沉稳的请安的声音:“微臣杜康永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杜晓月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时,蒋良娣、丁英葳及杜晓月的三位哥哥、两位嫂嫂也跟着说着同样的说。也在这时,杜晓月见着了自己无缘见的三哥,可惜他低着头,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叫杜正轩;杜夜寒和杜初阳是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他们的两位夫人也是今天才见着。
“爹、娘、大娘、哥哥、嫂嫂们,你们都快起来吧!”杜晓月走到他们的面前,弯身,直接扶起蒋良娣,杜康永及他人也站了起来。今天的蒋良娣有盛装打扮,画过装的蒋良娣脸有了红晕,杜晓月看了也很满意,只是当杜晓月扶着她时,她的眼框就开始红了,害得杜晓月赶紧开口说话,“我们进屋里说话吧,外面太冷了。大家别拘束着,还是像以前一样吧,大家说说笑笑,就很好。”哎,没办法,杜晓月是被蒋良娣哭怕了的,才醒来的那一天,可是亲自体验过的什么叫泪如涌泉啊!
杜晓月的话说出口,自然有宫人来引领,进了正厅……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杜晓月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自受——因为那场面真的比听宫里面的那群妃子们闲扯的还要无聊:先是随意问候了几句,杜家的人,包括蒋良娣说话很客气,基本上都是长话短说,能不说的就不说,接着,就有女官来说,该赏赐东西了,等一大堆的东西赏赐完了,再接着聊了两句,女官又来说,是该回宫的时候了。
“回宫?”杜晓月微挑眉,不急不漫地问着女官,“本宫来来这里还未到一个时辰,就得回宫了?”
“回娘娘,按着宫中的规矩,这次娘娘省亲只有一个时辰。”发官欠着身体,必恭必敬地回答着。
杜晓月坐在正上位的软座上,两手叠放着,右手拇指轻轻点着左手。半晌,才不急不慢地说:“本宫今晚在留在杜府,麻烦女官大人回宫去给宫里人说一声。”
“娘娘,您不能留在杜府!”女官跪倒在地,肯求地说着,“宫中的规矩不能违反,还请娘娘三思!”
“规矩?”杜晓月想到今天早上,太后召人请自己到太宣宫,问皇帝昨晚有没有去过昭阳宫,加上昨天太后的刻意安排,不难想像,太后是在打算让皇帝留宿昭阳宫。如果只是一般的留宿,杜晓月不介意宫里多了个男人,但是,太后的留宿很惹人遐想啊!所以,杜晓月现在心里正打算着,这要过安静的日子是不是非得跑到冷宫去才过行安稳——这几天,那些妃子们已经明显开始分派别了,有站在李千柔那边的,有站在童如烟这边的,也有是两面派的,还有张雪曼和柳梦南各自成一派的,没事就往昭阳宫走,探探杜晓月是站在哪边的,要知道,杜晓月是唯一的一个进宫半个月还是处子身的人啊!加上她家的势力,拉拢她,就会有很大的一座靠山的。虽然杜晓月每天都是含糊其词,不表明态度,但那些妃子位并不放松行动,所以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很不安稳,甚至有些烦燥了。
想到这里,杜晓月轻笑着,本想着要怎么着才能进冷宫的,结果今天的机会就这么送上来了!这大好的机会当然不能让它跑掉啊!红唇微扬:“本宫已经决定了自然不会改变。不过,女官大人请放心,如果出了什么事,本宫会一人担下,不会累及旁人。现在,你退下吧!”虽然红绸有说过这女官叫什么名字,但在杜晓月睡了一觉后,早已望了她是姓张还是姓王了。
“可是,皇后娘娘……”女官跪在地上不肯走,心里不停地在骂着,谁说皇后娘娘好相处也不生事来着,现在她罢明了要跟宫规对着来啊!如果回去内务大人怪罪下来,这女官没有了也罢,只怕小命也要没了啊!
“同样的话别让本宫说两遍!”杜晓月将左手靠在扶手上,托着头,扫视了屋里其他人一眼,制止了想出来劝解的人,再半闭上眼,“本宫累了,红绸、青竹,现在回本宫以前的房间吧!”
“是!”红绸和青竹面色早就青,原以为杜晓月说要留一晚是已经得到批准了的,现在的结果是她故意与宫规作对,难道她不知道拖延了回宫的时间是要受到惩罚的吗?
起身,慢慢地走到蒋良娣的面前,携着她的手,轻声地说着:“娘,我们去好好说说话吧!”也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了。杜晓月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杜晓月自然知道在规矩极为深严的宫中,现在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但是为了不让自己以后的一生都过在宫斗中,现在就自己把自己斗到冷宫去吧!
“月儿……不,皇后娘娘!”蒋良娣忽然间跪了下身,泪如雨下,“娘求你,回宫去吧!不要任性,以后还有机会回家来的,娘也可以进宫看你的啊!”
“娘……你这是!”杜晓月想把蒋良娣扶起身,但蒋良娣就那么跪着,甚至还想磕头,杜晓月心中难受,说什么,她也是这具身体的娘,她那么跪着,让杜晓月有种深深的罪恶感,也跟着跪下了身,结果杜晓月这一跪,屋里其他的人也跟着跪了。
“唉!”杜晓月生气也不是,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看着那女官及那群宫女太监们,杜晓月下了命令,“红绸、青竹,带着女官和宫女太监们先下去,把门关上,你们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准靠近!”
非杜家的人退了出去,杜晓月把蒋良娣扶了起来:“大家都起来吧,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
“娘娘,宫规不可违反,娘娘还是准时回宫吧。”杜康永起身了,但却躬着身向杜晓月说着,“如果娘娘想家人了,臣等可以进宫探望娘娘。”
杜晓月一脸平静,将蒋良娣扶到椅子上坐了,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抚着她的心,淡淡地看着屋里的人。杜康永已经将台抬起来了,直视着杜晓月,眼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一丝怒气;丁英葳虽然努力地压抑着脸上的不满,但她的眼却很直接也很彻底地告诉了杜晓月,她现在是对杜晓月非常不爽!
而杜夜寒和杜初阳,封了官后,就住到了自己的官府里,所以杜晓月只是在那天的金銮殿里见过一面,但也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谁是谁,只听红绸或青竹有提过,杜夜寒长得有些豪迈,似乎是个将军料,但却不懂武,所以,杜晓月凭着这个特点,不难猜出那位面相粗犷有着丁英葳三分豪气穿着蓝色官服人是杜夜寒;而长相文雅有着杜康永七分面貌蓝衣官服的男子就是杜初阳了;另外一位一身浅蓝绸缎衣服的男子就是杜晓月的三哥杜正轩了!
杜正轩虽然生得很俊,容貌间没有遗传到杜康永,只有在眉目间与丁英葳有着三分相似,全身上下有种洒脱悠闲之味。同时,杜晓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玩味的眼神,杜晓月心下直笑,这杜正轩也真够奇怪,杜晓月在杜夜寒和杜初阳的眼里都看到了一丝担忧,至于在那分不清谁是大嫂谁是二嫂的眼里都看到了一些害怕和担忧,反观他,似乎他只当他是个看戏的人!
有趣!杜晓月忍下了嘴角的笑,原来这杜家还有一个与杜家格格不及的人啊!
第十八章
“月儿!月儿!”蒋唐娣轻轻地唤着一直沉默的杜晓月,却在被丁英葳瞪了一眼后,再次低下了头,沉下了眼。
杜晓月自然是看到了丁英葳的眼神,淡淡地扫了丁英葳一眼,然后与杜康永对视,看着那双满是严肃与冷静的眼,杜晓月没有看到他的一丝担忧,担忧女儿会不会因犯宫规而被冷落。“爹!”杜晓月缓缓地开口了,语气里透着淡淡地伤感,“您是知道的,我本不愿入宫,但父亲生我养我十多年,所以,我听从父命,以报达父亲的生养之恩。
只是,女儿无能,进宫后不得皇上的喜爱,就算是想回家探探父母,也是在众妃之后。其他的妃子回家探亲都可以休息一晚再回宫,而女儿却只有一个时辰。
不是女儿一心想违反宫规,只是女儿在宫寂寞,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希望能和家人多聚聚多说说话罢了。
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不受皇上的喜爱,虽然女儿也努力地反思着,想改变这种状况,可惜……所以,女儿在担心,担心哪天女儿被其他的人挤下后位了,被打入冷宫了,就再也见不到了父母了……”
一席话,杜康永的眼里也闪过一丝难过,杜晓月再接再励:“其实进冷宫也没什么,反正也是迟早……晓月只是不放心父母罢了。”杜晓月并不知道杜家的势力已经达到哪种程度了,只是在有的时候听着昭阳宫里的宫女们耳语:说杜宰相又上书弹劾了某某地方官员;或是杜宰相建议实施什么政策,皇上又答应了;或是乾清宫里的小太监传说皇上与杜宰相有着不同的意见,最后又怎么妥协了……
这些,并不是杜晓月关心的内容,只是杜晓月在闲得发霉时,忍不住会想:自古帝相间都会存在权力的纷争,当矛盾激化的时候,要么是宰相把皇帝踢下台,自己当皇帝;要么就是皇帝把宰相办了,然后株连九族或流放边疆。要知道,这些在中国的古代史上,可是很常见的。
而这斐亚国的朝局中,杜晓月虽然不了解具体的状态,但仅从皇帝选后及宫人们的传言来看,杜宰相的势力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了皇权,所以,皇帝和杜宰相间不会一直就这么风平浪静。就算杜晓月对皇帝不够了解,但能感觉出,这皇帝并不是一个甘于被要胁的人,和杜宰相的决斗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只是,不知结果会是谁赢罢了!
“月儿,你暂时先在宫里,也许……”杜康永感性地说了两句话,眼里也流露出一丝的不舍,可就在这里,一旁的丁英葳轻轻咳了一声,杜康永的话微微停了停,眼里重新恢复了清冷,“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今晚不能留在杜家——除非你想让杜家惹祸上身!”
“呵!惹祸?!”杜晓月微微一笑,声音里透着几分不屑,“晓月当然不敢给杜家惹祸,否则是怎么死的也说不准呢!”杜康永似乎有些怕丁英葳,说来也是,丁英葳有着她自己的一帮人,杜康永现在的势力很大一部分还得靠丁英葳撑着;从丁英葳走路时略带力度的脚步来看,她应该是传说中就从小练武的人,所以,以前蒋良娣和杜晓月怕她也是有理的!就算现在杜晓月到了宫中,可以不用担心她哪天不高兴时会找自己的麻烦,但她可以找蒋良娣的麻烦啊——这也是杜晓月现在的心里最为担心的一点。
杜康永微微一愣,没有了下文;蒋良娣和丁英葳只是看着杜晓月,不过目光却不相同,一个是害怕担心,另一个则是一脸同意,顺便再给一个“你很识像的眼神”。
“娘娘多虑了。”杜夜寒上前一步,笑着说,打破这种沉闷,“娘娘是一国之母,没有人会伤害娘娘。就算有心人要与娘娘为难,臣等也会竭力护着娘娘的安全。”
“谢谢哥哥。”杜晓月走向杜夜寒,轻笑着,然后福了一礼,杜夜寒也赶紧还着礼。“只是,希望哥哥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小妹遇着困境时,三位哥哥真的能帮小妹一把!”
既然人家丢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客气还是礼貌的套数,这边先把话放出去,让他们应了下来,至于以后他们帮不帮,杜晓月并不是很在意——他们三位是站在哪一边的,杜晓月还不是很清楚。
“好了,父母之命不可违,本宫这就回宫去了吧。”杜晓月还是决定不让蒋良娣那双悬泪欲滴的眼真的把泪滴下来,也让她心中安稳一些,还是决定顺从她的意思吧。只是,答应让红绸、青竹回家的事,可能得泡汤了。
“娘娘真想这么走了?”杜正轩眼里带着三分笑意,七分看戏的眼神,斜靠着椅子,云淡风轻地问。
“不走还能怎么样?”杜晓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算他是想看戏,但杜晓月不想当猴子,“如果三哥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如说来听听!”一个人唱戏很累,要玩就得多拉几个人下水。“不过,那个方法最好能让父亲娘亲及大娘所接受!”当说到‘大娘’这个词时,杜晓月加强了语气。
“呵呵。”杜正轩只是笑,并不说话。
“娘娘还是请回宫吧!”丁英葳不紧不慢地说着。
呵!终于开口了?杜晓月不得不佩服丁英葳这句轻而威的话,就像是一篇文章最后的一句总结一样,自然没有可以回转的余地。
走到门前,伸手将门大开,对着如同木头一样站在门口的红绸和青竹及站在院子里的女官说:“回宫!”然后踏门离去。
当杜家的人送走杜晓月的凤舆后,杜康永和丁英葳最后进了屋,杜家三兄弟只是站在门前,一直沉默的杜初阳开话了:“大哥,三弟,你们发现没有,四妹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是啊!”杜夜寒接过话,叹息着,“比以前的胆大了,敢同我们说话了,以前见着我和老二只是低着头,蚊子一样的声音叫一声哥就没话了。现在,她连爹的话都敢反驳了。”
“哎,三弟,你以前和四妹最熟,你觉得她是不是像变了个人?”杜初阳用手顶了顶一旁的杜正轩。
“这个……”杜正轩有所犹豫,“我和四妹也不是很熟,只是在见了我以后,她敢抬起头来看我一眼罢了。但我觉得她浑身的那种气质也变了,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样,平静而从容,但我看得出,她还是最为在意姨娘——这是没有变的。”
“对啊!上次皇上册封她为后时,我就发现了她的变化。”
“可那天我还见她在走向皇上时,全身似乎在打颤呢。”杜初阳有些不同意兄弟二人的意见,“我觉得她并没有变化多大,只不过以前是杜府里不受重视的小姐,而现在是娘娘了,所以她才敢……”
“你没发现,她似乎并不把宫规放在眼里?”杜正轩轻笑,“宫规,皇权威严的象征,不在乎宫规,就是蔑视皇权——这其中的意义,二位哥哥应该知道吧!”
说完,杜正轩倒插着手,笑呵呵地摇着步子,边走向马厩边说:“二位哥哥,小弟我要再次游历江湖了,保重!”
第十九章
“停轿!”坐在凤轿上的杜晓月并没有晕晕睡睡,反而精神大好,大声地对外面的的随从说着。话一说完,轿停了,外面的女官也轻声恭敬地问着:“娘娘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这轿子摇得本宫头晕,本宫想休息休息。”杜晓月再次恢复了懒懒的声音,同时也靠在软轿内,闭上了眼,“就地休息,等本宫休息好了,再继续回宫。”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与宫规对着来,否则这出宫晃悠也没什么意思了。
“娘娘!万万不可,耽误了回宫的时间,是要被治罪的!”女官急急地说着,同时也跪在了凤轿外。青竹和红绸相互对视着,不知道杜晓月唱的是哪出戏,今天不能回家,青竹和红绸在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小的遗憾,只好期待每年一次的宫中的探亲假了。但现在,杜晓月又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害怕被太后处罚吗?虽然太后对杜晓月与其他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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