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情感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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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情感热线-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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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并不是乱抓,而是在白兰雪躺着的正上方的空气里,从头抓到脚,然后往旁边的空气里用力一甩。

好像就这么一甩,白兰雪身上的邪气,鬼魅之类,就能统统被甩走一般。

高东原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事情。如果这样都能治病救命的话,那御医馆里的那帮老头子,根本就不用混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做了这么愚蠢的决定,请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来。

正在这会儿的功夫,那萨满又是惊天动地地大喝一声,在床上猛跺一脚,身子骤然放低,头也飞快地弯了下来,无限接近白兰雪的头部,他的眼睛也无限接近白兰雪的眼睛,脸几乎要贴到她的面颊里去。

高东原吃了一惊,霍然站起身来,这野蛮人想要干什么?如果他们的愚蠢,令白兰雪受到任何损伤,那他吃多少后悔药都无济于事了。

正准备暴喝着阻止萨满的高东原,却在下一秒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又震怒转为狂喜。

白兰雪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切毫无预兆。

而她的视线,正好和萨满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萨满则直起身子,一声不吭地跳下床来,像是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只是,这场法事好像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他跳下床来时,腿竟然因为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幸而旁边的几个萨满眼明手快地将他扶住了。

“嗯?你……”

白兰雪睁大了眼睛,惊愕地追随着跳下床去的萨满首领。她甚至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的情况不允许。

“雪儿,别动,你大病初愈……雪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高东原前后颠倒的说着话。看着她想要轻举妄动,慌忙跑过来将她一把扶住。

和萨满首领的反应完全不同的,是之前还镇静得像一块冰的他。

他因为连续几天作息极为不规律,面颊已经消瘦得凹陷下去了一大块,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整个人处在一种极端消糜的状态里,令人看了都替他觉得累。

可是此刻,他却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的人一样——至少在白兰雪眼里看来是如此。

对于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一无所知。高东原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也全然不晓。只是,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和此刻眼睛里发出的近乎狂喜的光芒,知道他是真的关心着自己,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白兰雪避开他炯炯的目光,皱着眉头,再次努力地撑起身子。

喉咙好干,身上完全没有力气,却能明显感觉到,之前被抽走的灵魂,正在缓慢地归位。

一些回忆也在慢慢复苏。

想起了此前的最后的记忆,突如其来的剧痛;想起所有知觉的迅速沦陷,和最后听到的银铃般的声音;想起了不知道多久前,紫安闯进她的意识……或者是。她闯进了紫安的意识……

一切的一切,都如被点燃的火药一样,瞬间爆炸成巨大的蘑菇云,让她觉得脑子像是要裂开一样。

高东原顾不上说话,见她执意要起身,便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腰,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倚着床靠着。

然后抽出柔软蓬松的枕头,垫到她的腰下。

白兰雪无暇注意高东原的举动,一双眼睛只是牢牢地盯住方才和他对视过的萨满。此刻,他正在指挥其他的萨满收拾散落在屋子里的器具之类,自己则坐在角落里休息。

带着猛虎面具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而且,好像是注意到了某人目光的追随,自从白兰雪醒来后,他就再没有和她的目光相撞过。

白兰雪咬着唇,几次想试探着喊他的名字,却碍于高东原在场,生生地将这欲望压了下去。

他如果这样伪装,又这么努力地避开她的视线,一定是不想让高东原识出他的身份的吧。

可是,真的好想和他相认。这么久,这么久没见了,又是在这样的打劫后,猝然相遇。

真的好想念他。

想在他冰冷而温暖的怀里,痛快地大哭一场。

白兰雪幽幽地想,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萨满身上半步。

高东原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她神色的异常,见她目光凝涩,只当她是大病初愈后的木然。

“这些是什么人?穿的好奇怪。”白兰雪装作无意地一问。

“这是萨满,对亏了他们,你现在才能坐起来和我说话。”高东原的语气里,竟然有罕见的感恩意味。

他救了她?他的身子那般单薄,还来救她?难怪他现在看起来,几乎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兰雪的心狠狠痛了起来。

“王爷,小人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告退了。”

白兰雪一愣。这是那首领萨满在说话,毕恭毕敬的声音,显得有些粗粝和沙哑,全然不符合她的猜测。

这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不是他的。

莫非,只是人有相似,她猜错了?

高东原笑容舒展,大手一挥道:“做的很好,全部下去领赏。”

“谢王爷。”

程式化的,受宠若惊的回答。这不是他。白兰雪的心沉了下去。

失望地目送着这群人走了出去。那首领率先消失的身影显得那般虚弱落寞。白兰雪忽然觉得一阵烦躁。

“东原,我好渴。”

高东原坐在床沿为她掖被角,听到她这话,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白兰雪这才发现自己叫错了。她竟然叫他东原,天,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高东原不会就此大做文章吧?他一定会的,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有些呆掉地看着他。

给他一面镜子,他就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白痴。如果再流点口水,他花了三十年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就要被摧毁殆尽了。

谁料,木头人只做了几秒,高东原还是醒悟过来了,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哦,那我去给你……嗯,倒水。”

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的态度,白兰雪看着他满屋子找水。他眼睛长在鼻梁上,却好像不是用来看东西的。在屋子里像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好几圈,却没发现茶壶和水杯就在桌上,他的眼皮底下。

也是,他做王爷的,渴的时候连嘴皮子都不用动,自然就有人把水送到他手上来了。

他什么时候又给人倒过水了?

或许是,他不是不知道茶壶在哪里,只是一下子晕了头,有些无所适从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让白兰雪心里觉得不舒服。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可她真的受不了。这里面多少有一些池宿威胁的阴影在里面,可是就算池宿没有提醒,她就能安然接受了么?

不能,不能。

除非记忆能消褪,除非受过的屈辱可以被当作荣耀。

“喂,你的眼睛是用来当摆设的吗?水除了在桌上,还能在哪里?”她没好气地提醒。

高东原身子僵了一僵,白兰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表情好不狼狈。

如果换在以往,他该会粗声大气地顶回来吧,可是他只是“哦”了一声,就手忙脚乱地去给她倒水。

不知怎么的,白兰雪更加生气起来。

“高东原,停手吧,我不用你给我倒水。外面不是没有仆人,你这个样子被人家看见了像什么样?”

高东原像是没听到一样,笨拙地取了套青玉的茶碗,满满地倒了一碗水,用双手捧着,转过身来。

白兰雪看得一怔。

出乎意料的,他脸上竟没有丝毫的发怒迹象,反而相当平和。

不,不是平和,是虔诚。虔诚啊!

现在,连骂他都没有用了吗?

白兰雪心中一烦,皱着眉接过他手中的青玉碗,却发现那碗烫的很,白兰雪慌忙放在了床边的茶几上——桌子到这儿十几步,他就是捧着这么个烫得要命的东西,这么面不改色地端过来的吗?

他心里到底在想写什么啊?

高东原站在一旁,两只手被烫的红红的,他到这时候才知道痛了,拼命地搓,举到嘴边哈气。

她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吼道:“高东原,你这算什么?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我怎么了?你又怎么不吃我这一套了?”高东原龇牙咧嘴地反问,“你不要一醒来就发脾气,你这像是个刚活过来的人吗?”

他完全不看她的脸,自己咬牙道:“不准备点随时可以喝的温水在房里放着,这帮下人真是不想活了。”

没等白兰雪反应过来,他抓起那只青玉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骄纵的作风又回来了。

外面待命的领事急忙进来,知道情况不好,一声不吭地跪在下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高东原面色铁青:“今天是你负责值班吗?”

那领事点点头,手脚都在发颤。

“人都是你管的?”

“是……”领事的上牙下牙直打哆嗦。

“茶壶里的热水是你们灌的吧?”

“是……”

高东原点点头,指着桌上的茶壶:“喝下去。”

那领事的吓得面色煞白,哭都哭不出声来,只好跪着爬过去,将茶壶端起来。

白兰雪再也看不下去,咬着牙从床上爬下来,几步奔到那领事跟前,在他将一壶滚烫的开水喝下去之前,夺下了茶壶。

那领事的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下来做什么!疯了啊?”高东原咬牙切齿地扶住她,“连站都站不稳还逞什么强?赶快回去……”

“你少来!”白兰雪一把打开他的手,勉强扶着桌子才站住。

无缘无故被斥,高东原也显得很恼怒:“我又怎么了?”

“高东原,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哪有现成的温水?不都是将热水放凉了才有温水吗?你自己不会做这些事情,又不许别人进来伺候,自己搞不清楚状况,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赖在别人头上,你一向都这样蛮横惯了是不是?耍什么威风?你自己愚蠢烫了手,就要看着别人把肠子都烫坏是不是?只有你是人,下人就不是人吗?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蛮横狠毒的人?”

她说得太快太急,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高东原站在那里,有一会没说话,好像是在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过了一会,小声道:“你发什么火啊,我……我确实认为温水是直接就有的。况且,就算是我做错了,你在床上说不就好了吗?下人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吗?好不容易又活过来,你就不能珍惜点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开始的心虚,到后来变得理直气壮,伸手过来要搀扶她。

白兰雪叹了一口气,情绪一激动,她确实有些体力不支的眩晕了,任由高东原几乎是架着她回到了床上,然后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领事道:“出去吧,没你的事了。他要是找你的麻烦,你来找我。”

那仆人哪敢接她的这句话,一连道了好几声:“谢王爷饶命,谢姑娘恩德”,才抹着眼泪退出去。

高东原闷不做声地重新拣了只碗,给她倒了杯热水,拿扇子扇,又用嘴吹了半天,才将碗端过来递给她,看着她喝了下去,又给她弄第二碗水——自始自终没说话。

白兰雪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看到自己醒来,那种高兴到神采飞扬的神态,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发脾气,也是因为看她没有及时地喝到水,而迁怒于仆人。

而她冲他发火,就只是为他对下人的轻贱么?说到底,她不也是将心中的闷火迁怒于他么?

可是,就算是做错了,也不想道歉。他最好一直都这样不要理她,不要和她说话,她就最高兴了。

这是一个她发誓要将其置之死地的人,她绝不能因为他的小恩小惠而心软。

可是,那个人显然和她的想法相反,没憋多大一会就又开口了:“雪儿……”

白兰雪心中苦笑,不想和他说话,眨了眨眼皮表示听到了,让他有话直说。

“你昏睡的时候,手里一直握着一样东西,是什么?”

白兰雪皱起眉头,她的手里握着东西?有吗?

高东原继续道:“你握得死死的,我怎么掰也掰不开。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重要的东西……

一个画面闪电般地划过她的大脑,她蓦然睁大了眼睛,看看手里,已经没有了那样东西,于是立刻开始在床上一顿乱翻乱找。

“找什么呢?”

高东原凑过来,虽然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可是也不由得帮她翻床揭枕地找。

找了半天没找着,白兰雪忽然觉得一阵心慌,停下手里的动作,颤声问:“高东原,紫安……紫安是不是已经……已经……”

高东原手里的动作停了一停,又继续翻找。

他的脸背对着她,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可是他的声音传过来,是闷闷的:“嗯,她死了。她害了你,可是也为这个付出了代价,你——不要怪她。”

白兰雪激动地抓住高东原的手:“不是她害我的,不是!”

高东原转过头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不是她还能有谁?”

“我手里……我手里握着的,是一截断掉的指甲,那不是紫安的,紫安从来不留长指甲!”白兰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高东原一时怔住了,他的手从床上拿起,伸到她面前,展开:“是不是这个?”

一截染了丹寇的,殷红的指甲,半寸来长。形状修剪得极为精致。

声音,装扮,都可以作假,可是,从人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作不了假。

这就是当日死去之前,她从那个人指甲上,侥幸获得的证物。

这就是她在昏迷之中,一直紧攥不放的东西。

一切可以真相大白了,只是当初被错怪,被责难,甚至间接因此而死的那个紫安,已经不在了。

“有人一直在试图嫁祸紫安。这人心思太缜密了,缜密得让人害怕。紫安曾经公开放话,要置我于死地,全府上下的人都听到了。这人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决定嫁祸紫安而除掉我的。她知道,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所有的人都会怀疑到紫安的头上。她只需要采用紫安惯用的手法,秘密杀死我,就可以让紫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白兰雪打了个冷战,继续道:“在杀我的那天,她蓄意模仿紫安的形象,模仿紫安的声音,甚至连在我失去辨别能力的时候,她都伪装得一丝不苟——她什么破绽都没有留下——除了这截指甲。”

听完了白兰雪对死亡之前记忆的陈述,高东原闭上眼睛。

紫安是因他的错怪,而做出了过激的事情。而正是由于这件过激的事情,导致了她的香消玉殒。

如果他当时没有错怪紫安,也许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所以高东原此刻受到的冲击,和他所承受的痛苦,绝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得到的。

果然,再度睁开双眸的时候,他脸上已经聚敛了浓重的杀气:“我立刻就着人查,看是谁丢失了这么长的一截指甲。”

白兰雪没有反对。指甲生长的速度很有限,从她死亡到现在,那个人的指甲没有可能恢复到折断前的程度。

一个念头从白兰雪的脑海里划过,她颤声道:“我好像知道这人是谁。”

“谁?”高东原凝眸,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切齿。

“算了……先去查。我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她,这件事,绝不能再错怪任何人了。”

“我不管!”高东原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失控,“任何人,只要她这几天绞了指甲,全都得死!”

他对着外面吼了一声:“将府里所有的女人,包括前几天被遣散的,全部找回集中起来,马上!”

他的命令,立刻就有人开始执行。安宁了没几天的梁王府,又要因高东原的命令而战栗了。

高东原并没有出去,一直在房间里守着,可是他的心思,已经不能集中在白兰雪身上,整个下午,他虽然没再提这件事,却一直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白兰雪心中多少有些震惊,不是为高东原的冲动和蛮横,这些她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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