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很后来的事情了。
接下来是我进入百里珍珠的思维后。看到的一整个故事,看起来似乎很纠结,也牵涉到不少的人,但经过我的努力梳理之后,发现这仍然是一个俗套的狗血的司空见惯的三角恋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邻国,与白渚相邻的墨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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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我美么?”
百里珍珠回眸一笑,眸中赫然印出他的胞妹百里青黛木然的表情。
在百里珍珠的这一笑间,朗朗的日光霎时变得黯淡,盎然的花草也瞬间失去了颜色。
看惯了百里珍珠的绝世风姿,百里青黛相当严肃地点点头:“美,确实很美。百里珍珠,你一向都有做人妖的潜质。”
“青黛,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你亲爱的兄长呢?”百里珍珠无奈地叹气,弯下腰来,轻轻弹去粘附在衣角的一点蒲公英的散籽。
现在,他的这个掸衣角的细微举动,引来了百里青黛更多的讥诮和嘲笑:“百里珍珠,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一个男人。你这种吹毛求疵的生活习惯,和这种婆婆妈**人生态度,已经到了正常人能忍受的极限。我敢打赌。任何接近你的女人都会受不了你。”
百里青黛说完这句话,便用一种极端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她的兄长。
绝美的五官,发丝乌黑如鸦。如瓷般剔透的皮肤。长身玉立,着一袭纯白如流雪般的的棉衫。除了垂在腰间衣绦上的鹌鹑蛋般大的青玉明珠以外,全身上下再没有一件多余的修饰物,没有一丝多余的色彩。
百里青黛轻轻地叹气,除了口头上攻击他是人妖以外,她实在挑无可挑。这样素色调的装束,只有在百里珍珠身上,才会被穿出翩翩出尘的味道。
事实上,百里珍珠身上不但没有一丝扭捏的女儿情调,反而有一股如晨风般的清新味道,亲切而美好。
或许,太过于美好的男子,世人已经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修饰,便只能诸用“人妖”这样的词语来表达心中的赞叹。
“事情好像和你说的正相反。我所接触过的女人,比起当今皇上来,只怕也是有多无少。”
百里珍珠微笑着,漫不经心地对着阳光查看自己的双手。他的手指干净而修长,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红色的健康的光泽。
百里青黛绝对相信他的话。
这些年来,他出入皇宫已经不下百余次,对皇帝老儿的情况,简直比对自己的亲爹还要熟悉。
皇帝身边有多少个女人,这些女人资质如何,他早已烂熟于心。
更妙的是,百里珍珠的女人缘一向好得离谱。
他的这双手,曾经悄无声息地将皇宫里的绝世珍宝“借”出来,品玩尽兴之后。再悄无声息地送回皇宫,无一人能察觉。
百里珍珠“借”起皇帝的私藏物来易如反掌,那么“借”几个皇帝的女人品玩品玩,想必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也许凭他的容貌和身手,根本不用借。
皇宫中的大多数女人们,守着冷落的房庭,有几个不寂寞。
这些寂寞的女人们,在某个寂寞的深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然后她们漆黑的房内,烛光忽然亮起,看到一双灿若星子、温柔似水的眸子,一个宛转浅笑的男子。
在她们发出惊叫之前,已经有一双温暖潮湿的唇,温柔地封住了她们的嘴。
这个男人的唇散发着迷离的气息,令人沉醉。
他的拥抱如藤蔓,无法挣脱。
纵使日后她们回想起当夜的沦陷,心中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对于她们来说,那个天神般的男子,以及那晚的一切,因为太过美好,而丧失了真实的力度。她们宁愿相信那是一场梦,一场*梦。
一场刻骨铭心的,足以令她们铭记一世的*梦。
百里青黛不只一次在心中哀叹:百里珍珠这样的男子。对世人无疑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对女人。
现在,这个专门制造灾难的男子,正在专心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他刚换下来的青布衣衫。
百里青黛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车上,望着兄长细致地将衣服叠好,放进衣匣子里面,皱起眉头,发话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样的荒山野岭,你偏偏才换上这样雪白的装束。之前在闹市上行车的时候,你却穿着寒碜的粗布衣裳。你这个人做事,是不是有点太混乱?”
百里珍珠头也不回。他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衣匣深处传来:“青黛,我问你,我的身份是什么?”
百里青黛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回道:“我只知道你是天字头号盗贼。不仅盗物,而且窃花。”
“但是在世人眼里,我被公认的身份却只是一个年轻无能的捕快。”
百里青黛点点头:“十分年轻,十分无能。”
她显然很赞同百里珍珠对自己另一个身份的评价。
谁能想到,一个视大内宫廷如自家后院,和皇帝分享着老婆的大盗,现实生活中的身份竟然是一个捕快。
百里珍珠白天在官府里当值,百无聊赖地巡街,偶尔抓着一个技艺欠佳的小偷就高兴得要发疯,到了离班时间就飞快地脱下皂衣走人回家,到了发饷银的日子,他还会和衙门里的狐朋狗友一道,吃个小饭,喝点小酒,甚至还会到二三流的青楼中点上几个女人抱上一抱,搂上一搂。
在百里珍珠当值的这几年,从来没有办过一件像样的案子,也从来没有抓捕过一个足够分量的犯人。他甚至很不会做人,从来也想不到给上司送点像样的礼物。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一事无成,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青衣捕快。
他既没有仇敌,也没有太好的朋友。他在衙门里进出,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走在大街上,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把平庸扮演到极致,本就是一种天才。
正因为在光天化日下的这份平庸,他才能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不慌不忙地换上夜行衣,心安理得地丢砖掠瓦,飞檐走壁,而全然没有后顾之忧。
因为即使他失手,也不用担心被追捕。
谁也不会怀疑一个捕快会是那个偷盗者。
即使怀疑到捕快身上,他的平庸也会成为他最好的掩饰。
所以。即使东窗事发,他绝对会是全天下最后一个被怀疑到的人。
毋庸置疑,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聪明的人都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诠释自己的聪明。
百里珍珠好像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状态,他如鱼得水地在两种完全相反的生活里来去穿梭,而且很有点自鸣得意的意思。
只不过,生活不会永远那么安逸。就在前一天,他忽然接到官府的指令,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剿灭为祸一方的“绿蝇山寨”,活捉绿蝇山寨的头目“绿蝇公主”。
绿蝇公主极其手下的团伙恶名远播,这并不是一项优渥的差事。
面对这项不太优渥的差事,那些与百里珍珠素来就没什么交情的同僚们,不约而同地发扬了同僚间友爱互助的精神,将这项差事完完全全地推给了百里珍珠。
百里珍珠不是傻子,但是这次他几乎连想也没想,就接下了这项差事。
一向习惯于扮猪吃虎的他,此行的目的当然不会只是打打山贼那么单纯。
“我之所以穿成这样,因为这是能最快打入绿蝇山寨的方式。”
“喔?”
“你是否知道绿蝇公主有一项特殊的爱好,是她的致命伤。”
“我不知道。”
“色。男人的美色。”百里珍珠沉吟道:“此次上山,我是抱着豁出一切的态度而来的,牺牲再多也在所不惜。”
百里青黛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我不觉得你还有什么可牺牲的,你难道还有什么贞洁可言?”百里珍珠的脸上露出无比坚毅的表情,朗声道:“我百里珍珠,拿的是朝廷俸禄,吃的是国家皇粮,是该出面为百姓做点事的时候了。”
百里青黛冷哼一声:“你这话拿来骗骗你自己就好了。千万不要说给我听。”她顿了一顿,接着道:“若不是为了传说中存在于绿蝇山寨的那笔宝藏,恐怕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来。”
百里珍珠的眼中发出异样的光彩:“虽然只是个传说,但是我已决定亲自前往,探个虚实。当然,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就最好不过了。干完这一笔,你我下半辈子的吃穿都不用发愁了。嗯,即使取不到宝藏,为民除掉一害也是好的。”
百里青黛不禁莞尔,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必已经忘掉,他自己就是民间一害。
正在此时,忽听山上传来一声锣音,由远及近。
“哥,你好好干,我会在后方为你加油鼓劲!”百里青黛微微一笑,飞身上马。
“亲爱的青黛,难道你不准备和为兄的共同上山,携手并肩对付那女色魔吗?”
“我只答应送你上山,没答应陪你送死!你的贞洁丢了事小,本姑娘的名声毁了事大!”
话音未落,百里青黛连同她的马车已经在十丈开外。
百里珍珠苦笑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地摸摸胸口,脸上的神色顿时化为一片凄凉。
他的银子和银票,统统不翼而飞了。
百里珍珠不禁哀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啊,连亲哥的钱都要黑……
就在这当儿,只听:
“当——当——当——”
铜锣声越来越近,百里珍珠已能逐渐看得清,一路从山上下来的,是两个膀圆腰粗的汉子,一个高大魁梧,一个身形较矮。
他们身上都穿着样式极为普通的汗衫,黝黑的皮肤上泛着油腻的汗泽。
虽然他们还在五丈开外,百里珍珠却似乎已经能闻见他们身上那股酸不溜丢的臭汗味。
他做出一副低头赶路的样子,急匆匆朝这两个大汉走过去。
立刻,一个粗野的声音兴奋地叫嚷起来:“哈!野鸡他们下山打劫连毛都没打回去一根,我们俩巡个山就碰见这么肥的一只鸭子!”
百里珍珠正在心中默默辩解,本少不是肥鸭子,本少不是肥鸭子。
脸上摆出一副受了惊的样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听得那两人一路叫着“发达了!”,向百里珍珠飞奔而来。
他们嘴里已经开始喊那句标志性的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为什么所有的强盗在施行抢劫前一定要喊出这句话来呢?难道就不能换一个稍微新颖一点的说法吗?
百里珍珠边在心中叹息,边做出一副由于过度惊吓,导致双腿无法动弹的窝囊模样。
“两位好汉,小弟忙着进城会见一位朋友,不知这是好汉的地盘。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小弟这就原路返回……”
百里珍珠声音在颤抖,舌头也似乎打劫了。黄豆大的汗珠似乎也要从额头上落下来了。
两个壮汉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对视一眼,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原路返回!哈哈哈!”
百里珍珠并不算太瘦弱的身躯,在魔鬼般的笑声中如筛糠一般地发抖,连眼中都开始泛起隐隐的泪光。
他不仅是本职工作上的精英,连扮起受了惊吓的路人甲起来,都神形兼备。实在无愧于他自己颁发给自己的“天下一甲青年”的荣誉称号。
个高的壮汉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道:“快把身上的银子银票统统交出来,别让大爷等!”
百里珍珠一脸沮丧道:“不瞒二位大爷,小弟原本身上确实有些银两,只是刚才已经让一位不知名的好汉全部抢走了……”
如果亲妹妹也能被称作是“不知名的好汉”的话,百里珍珠此刻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矮个壮汉眼睛一瞪,脸一横:“放屁!我们哥儿俩每天都是第一拨下来巡山,其余的兄弟还在山寨里睡大觉呢!”
此时还是清晨,确实还不到抢劫的最好时机。
高个壮汉粗声道:“别跟他废话,搜他娘的!”
两人达成了共识,不再言语,只是同时伸出两只黝黑黝黑的手,在百里珍珠身上上下摸索。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第一次被女性以外的生物这样热情地抚摸全身,百里珍珠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起鸡皮疙瘩,在两名大汉虎视眈眈的逼视下,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了挂在腰间的青玉珠上,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乖乖,这是什么宝贝?”高个汉子口中发出惊叹。
矮个汉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百里珍珠的异常举动,蛮横地将百里珍珠试图遮掩的手扯开,于是,他的眼睛里也折射出和青玉珠同样绿莹莹的光芒。
高个子则二话不说,直接劈手将那颗鹌鹑蛋般大小的青玉珠扯了下来,托在巨蒲般的手中仔细端详。
百里珍珠反抗无效,只能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妹妹:抢走了亲哥的银票,然后把最值钱的玩意留给了歹徒,多么可怕的先见之明!
矮个子嘴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咱们今天可算是撞大运了,白拣了这么个稀世珍宝,咱们可能在寨主面前好好邀一把功了!”
高个子骨碌一转,将伸开的五指重新合拢,慢悠悠道:“我今天的运气的确不错,白拣了这么个稀世珍宝。寨主见了,一定欢喜得不得了。”
他几乎是将矮个子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偷梁换柱地将“咱们”换成了他自个儿。
矮个子一听这话不对,连忙道:“这话怎么说?难道这宝贝没有我的功劳?”
高个子眼睛一瞪,瓮声道:“人是我先看见的,宝贝也是我搜来的,跟你有他**的什么关系?”
利益当前,这人翻起脸来竟比翻书还要快。
矮个子急红了眼,手里持着锣,跳起来就给了高个子的脑袋一下子。
高个子吃了暗算,顺势扭住矮个子那只行凶的胳膊,用了吃奶的力气往反方向拧。
矮个子吃痛,嗷嗷地大声叫唤起来,边叫唤,边问候高个子的十八代祖宗。
高个子于是更加卖力地拧矮个子的胳膊。
矮个子于是更加卖力地叫唤和问候,双脚也没闲着,抽空就往高个子的裤裆里猛踹。
百里珍珠在一旁看他们打得热火朝天,他作为一个外人不方便打搅,于是不声不响地找了个树墩坐下来,很认真地开始观看他们的肢体对抗。
百里珍珠一向是一个修养很好的人。
太阳的光已经开始有点炽热的意思了,打架又是一项很需要体力的工作。
他们俩几乎同时停下了手,喘着粗气瞪着对方,似乎要开始玩目光杀人的游戏。
“呼——哼——呼——哼——”
在静谧的树林里,在几乎令人窒息的眼神对抗中,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当然格外刺耳。
高个子和矮个子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这才发现旁边的树墩上,坐着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他双目紧闭,右手托着腮,嘴里还发出这样的声响:
“呼——哼——呼——哼——”
他们打得如火如荼,他竟然睡着了。
矮个子心中本就气闷,这下更是暴跳如雷。
他几步窜过去,伸出右脚,百里珍珠踉踉跄跄地从树墩上摔了下来,眼睛里满是刚睡醒的迷蒙。
矮个子收起右脚,心中疑惑得很:刚才我那一脚有没有踢到他身上?如果没踢倒,他为什么会摔了下来?如果踢到了,我为什么没有感觉?
“大……大哥,你们……你们打完啦?”百里珍珠揉着身上并没有被踢倒的痛处,讨好地笑着。
矮个子瞪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百里珍珠嗫嚅道:“没有二位大哥的批准,小弟怎么敢走……”
他当然不能走。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随这二人上山。
矮个子一愣,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这个人倒有意思的很,你身上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话说到这里,他的眸子里忽然闪出一道亮光。
因为他终于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已经身无长物,却还有一样比青玉珠还要耀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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