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即使你是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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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即使你是龙套-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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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孟公子这样说着,果然见他颔首。在又要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揪住了他的衣袖,感觉到他的脚步猛然一顿,她压低声音道:“将菜拿回家以后,我在放鹤亭等你。”

    她并非能预测一切的高人,但却莫名的知道他一定会去。一个时辰后她行至郊外放鹤亭,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孟公子。气质出众的男子坐在亭子中央,红泥小炉上煮着一壶清茶,看见她来,他合上手中扇子。

    颜桑走过去,在干净的石凳上坐下。她并未开口,他便也没有开口。彼此相对无言许久,颜桑看着茶壶上冒出的袅袅水汽,压制住自进入亭子开始便跳个不停的心,然后开了口。

    “你喜欢我吗?”

    “啪嗒”的一声,孟公子手上的茶壶盖落在了地上,他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顿了顿,然后捏紧手上折扇,语调里没有起伏平静的答到:“喜欢。”

    这便是了。

    她问:“缘何喜欢?”

    他抬首,一双寒玉般的眸子望过来,清清冷冷的,却让她心中感受到了莫名的燥热。

    孟公子反问她:“需要原因?”

    她便一下子无话可说。想想自己一个人活过来的平静的十几年,再想想他出现的几日在她心上掀起的惊涛骇浪,她明白自己并非是真的想要一个原因,她只是极其不确定他的想法罢了。

    这样的一个男子,总给她一种他不属于她,他早晚会离去的感觉。

    她理顺自己的呼吸,而后摇摇头,轻笑:“我想不需要了。”说罢望着他漩涡般的双眸,又点了点头,“我也喜欢你,没有原因。”

    孟公子呼吸一顿。他以布覆手提起茶壶替她倒了一杯茶,而后推到她的身边淡道:“往后,叫我缀之。”

    她看着那杯滚烫的茶,颔首。

    明明该是教人脸红心跳的场景,两人却偏偏有一种旧友相聚的熟稔感,若非胸腔中快得吓人的心跳,她便会真的觉得自己很平静。

    她听着他用那种泠泠碎玉般的声音风轻云淡的告诉她他的真名,他来自何处。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竟在不知道这个男子名字的情况下,便这样的将自己的一颗心赔了进去。

    想到此处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端起茶来送到嘴边,立即便被滚烫的茶烫得轻呼一声。茶杯滚落在地上,前一秒还淡定自若的男子一下子靠了过来,急问她可有烫到。颜桑怔了一怔,嗅到他身上微微檀香,嘴上倒是并未觉得疼痛难忍,反而是心上,莫名的痒得难受。

    “……痛。”

    她这样轻轻呢喃了一声,便见他眸光一黯亲了过来,温软嘴唇轻覆在她微肿双唇上,温柔的辗转,缠绵。颜桑轻合双眼,将满腹的话语吞回肚子里,环住他纤瘦有力的腰。

    放鹤亭外有不知名的野花开放,清香盈满她鼻间。

    整整三个月,孟缀之日日陪她上街买菜。他并非像她想的那样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相反,他对于民生百姓竟是颇为了解,他也并不是个失礼的人,对于少女们的邀约总是婉言谢绝,若非像上次一样被逼得急了,他是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语来的。

    她对他的了解唯一正确的便是桂花糕,这样一个清清冷冷的男子,竟是嗜甜如命。想起他曾经将一整包的桂花糕都送给她,她不由得感叹,他一定是真的很喜欢她,不然又怎会将自己连看书都舍不得放下的桂花糕送她。

    “我喜欢桂花糕,也喜欢你。比起桂花糕,我更喜欢你。”

    她问这问题时,他正在弹琴,听到这话他将手按在琴弦上,而后补充道:“一月我要回京一趟,到时候,替你带京城的桂花糕来。”

    她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怀中,忽略掉莫名升起的不安点了点头。

    “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孟缀之走的那一日,天空飞着小雪。她被他命令不准去送,身上还裹了件带着他身上体温的披风。望着他走出院门,消失在门的转角,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就像是本来好好的落在地上的一块石头,无端的被举到了天上,没办法上去也没办法下来,悬得难受。

    好在还有家务需要操持,她努力的让自己像从前一样的买菜做饭,甚至还花了自己存了许久的钱买了胭脂给自己,但却依旧没办法平息那种不安的心情。

    就这样悬啊悬,颜桑悬了整整一年。

    一直到第二年的一月,她才将他盼回来。那日早上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下着小雪。一听见走过的货郎说他回来了,正在买菜的她连身上的脏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跑到了上儒客栈。她停在客栈门口,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起,便正看着孟缀之扶着一个女子下了马车。

    “你不必总这样小心翼翼的扶着我,我又不是自己走不了……”

    “你是走得了,但你这样冒冒失失,我们的孩子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像是一道巨雷从头顶劈下,颜桑白了脸色。她张大眼睛,看到她所熟悉的孟缀之的脸上带着她所陌生的那种微笑,极度宠溺,极度迁就,即便是对着当时的自己,他虽温柔,却也从来不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缀之。”

    还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她颤抖着嘴唇便叫了他的名字。身穿蓝衫的清俊男子转过脸来,只看见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的女子挎着个装满青菜的菜篮子,对着他露出一种像是绝望又像是不肯相信的表情。

    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而后开启双唇。

    “你是谁?”

    颜桑只觉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她觉得自己的双脚被地上的雪冻得麻木了,就连心也是一样。

    她不信他会变心,但他此刻的表情却让她觉得,他是真的不认识她。

    可是,可是怎么会呢?明明是曾经无比亲密的人,他走之前还答应替她带京城的桂花糕,此刻却揽着另一个女子笑意温柔。就算是变了心,他也没有理由不承认,他知道她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孟缀之从马车里又拿了一大包糕点出来,扶着那女子就要走进客栈,颜桑狠心道:“孟缀之,你答应过替我从京城带桂花糕回来。你的桂花糕和你的承诺一起,都被雪埋掉了吗?”

    她几乎是丢弃自己全部的尊严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看在旁人的眼里却是无比可笑。孟缀之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上儒客栈高高的石梯上看着她:“你要桂花糕?”

    “不。”她用力摇摇头,双眸中的泪水凝冻成冰,“我不要桂花糕,我只想要你。”

    他小心翼翼看了身旁女子一眼,这才皱眉轻斥道:“不说我已有家室,你出门之前都不照照镜子么。”

    颜桑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做家务而弄脏的衣服,缓缓地,绝望的弯起嘴角。

    他嫌她脏。

    时隔一年多后,她终于又听到他嫌她脏。

    身边已围了一圈的百姓,阿月也在其中。见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似要撑不住,阿月匆忙的扶住她的身体。

    “阿桑姐姐,虽然一年前孟公子的确来过此处游山玩水,但他和你并无交集。你这是怎么了?”

    颜桑僵住。

    “痴人说梦。”

    孟缀之说罢转过身,对上身边女子时,唇边又含着温柔的笑。他扶着女子的手,两人终于是进了客栈,只留下一圈看热闹的人。

    颜桑张大眼睛看着那人进了客栈,再转过头去看阿月。

    “阿月,你说我从前与孟缀之毫无交集?”

    “是。”

    “你看着我的双眼,再说一次。”

    她的双唇在颤抖着,阿月虽露出担心神色,口中却没有丝毫犹豫,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闪躲的直视着她的眼睛道:“阿桑姐姐和孟公子,从来都没有丝毫交集。”

    颜桑觉得天旋地转,再转头去看四周的旬阳县百姓们,他们议论纷纷,但说出的话无非都是在怀疑。他们怀疑她脑子出现了问题,才会臆想自己和天人之姿的孟公子有过一段情。

    颜桑提着菜篮子一步一步的走回家,一面走一面在小雪中流泪。她终于明白他没有变心,他只是不记得她了。不止他,还有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记得她和他的故事。她曾和他那么亲近,放鹤亭中老松树下,轻摇折扇把酒言欢,这些事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想一想便觉得心酸。

    颜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她却不再试图去引起他的注意。这个男子已有了自己的妻子,不久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她甚至不希望他再将她想起来,她一个人难过便够了,她不想他想起这些事来感到内疚,陪着她一起难过。

    闲下来了,她还会想去放鹤亭里,自己为自己煮一壶茶,说一些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

    她本以为这样便算完了,却不曾想半个月后,她同他的纠葛才算真的是完了。

    那一日天气回暖了一些,她披了件厚棉衣一个人去菜市场买菜,走过祯祥坊时多看了一眼,便看到孟缀之扶着肚子又大了一些的他的妻子从里面走出来。

    脚步不知不觉便放慢了一些,待到反应过来方觉自己这种行为实在可笑,对着别人的夫君心跳不已,遂又加快了步伐。谁知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女子惊呼。

    “马惊啦!快让开,当心哪!马惊啦!”

    颜桑回过头,看到的画面便是孟缀之将自己的妻子拉到一边,他自己却来不及躲开。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背影是她熟悉的那样挺直。眼中有泪落下来,甚至连自己都来不及反应,她便在群众们的惊呼声中,将他用力拽到了一边。受惊的疯马将她狠狠撞倒在地上,她迷茫的张着眼,只觉身上传来剧痛,有马蹄从她身上狠狠地踏过,有马车从她身上狠狠的碾过。

    一片混乱里,她张大眼睛从马蹄残影里看到了他的眼睛,里面漫起一种似惊讶似惊慌的眼神,但却不是她想看到的恍然大悟的眼神。他看她的目光仍旧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个不知为何救了他一命的陌生人。

    她果然还是自私的,到最后还在盼望着他能够想起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脱离了自己的躯壳,飘到了空中。能清晰的看到孟缀之在马蹄踏过后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急急送到医馆,能清晰的看到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能清晰的看见,孟缀之有一瞬间变得迷茫的眼神。

    她死去的消息她的父亲并不知道,因为她的父亲还在外地处理公务,是以她也就不必看到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痛苦和绝望。而孟缀之,他已经不会再为她的死亡而感到难过了,她不知道在空中飘了多久以后,终于亲眼看着孟缀之和他的妻子为她摆了灵堂,担心尸首腐烂,他亲手将她被踏得满是淤青的身体装入棺椁之中。

    “多谢你救我夫君。”

    他的妻子扶着大大的肚子,这样说着。

    孟缀之亦是向她的遗体作揖。

    “多谢。”

    颜桑飘在空中,虽然能看见天空又飘起了小雪,但却感觉不到冷。她翘起嘴角笑了一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算是什么心情。

    “因为是你,所以不用谢。”

    在她脱口而出那一瞬间,孟缀之本来打算上香的动作一顿,茫然抬起头向她所在的方向看来,眼中一片虚无。他的妻子随着他一起看向空中,却只看到漫天雪花。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孟缀之又怔了片刻,随即摇摇头将香插进香炉。

    “不知为何,我的心口突然疼了一下。”

    颜桑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她匆忙的用手背擦着脸颊,却只擦到一片虚无,偏偏泪水像是喷泉般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她努力的擦了许久,终于放弃擦泪,任眼泪流了自己一脸。

    就是在那时,她的身后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会让你那么难过。”

    许久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回过头,正看见一个穿着怪异短裙的少女,她就站在她的身边,拿着一本质地奇怪的书籍,一遍一遍的对她说着“对不起”。

    颜桑不理她,她便一直这样的说着。

    过了很久,她终于沙哑着嗓子问她:“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

    “因为……”那个少女将书递到她的面前,嗓音也有些不稳,“因为我写了这本,因为孟缀之是男主角,所以不管他爱上过谁,到最后他都只能回到女主角的身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将他写成了男主角。”

    “……那么我呢?”

    颜桑停下了哭泣,但满脸的眼泪却还残留着。她动了动手指,有些艰难的问出口:“我到底算什么,为什么他连我是谁都会忘记,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我曾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是男主角,而你只是路人。你是路人,是炮灰,是龙套,在里根本连描述都没有,所以剧情走回正轨,你的故事便被所有人遗忘了。”穿着睡衣的少女想了想,吸了吸鼻子,很艰难的张大红红的眼睛补充道,“孟缀之没有变心,他只是随着剧情,不能控制自己的爱上了他的女主角。”

    他没有变心,但他爱上了其他女人。

    因为她只是龙套,所以她在男主角的心里连一点点的印记都没办法留下。

    颜桑静静的没有动,她低下头去,却看见孟缀之轻轻地吻在女主角的额头上,极尽温柔缱绻。

    她轻轻呢喃。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是龙套……”

    “你也可以不当龙套……你甚至可以去拯救他们。”

    颜桑尚未小声念叨完一整句话,自称作者的少女已将一杯奇怪的液体递到她的面前,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握着水杯的手指颤动着。

    “喝下这杯水,成为龙套拯救者,你便能够将和你一样痛苦的龙套们拯救出来。我没有办法进入故事里,只有本来便是故事里的人,才能不停地穿越,穿越成不同的人,弥补当年我犯下的错误。”

    “在别的故事里,也有别的龙套,像我一样的痛苦吗?”

    “……抱歉。”

    “只要我去拯救他们,他们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吗?”

    “拯救成功的话,我就能创作和你一模一样的角色陪伴他们一辈子,他们可以避开男女主角的主角光环,幸福的生活下去!”

    小雪静悄悄的飘落在地上,颜桑最后望了地上的孟缀之一眼,接过那杯液体,一饮而尽。

    从那时开始,颜桑便不叫颜桑了。她的名字成了言伤。言尽君伤,住君心上,年岁悄长,一世一忘。她经历了自己都数不清的事,遇见了自己都数不清的人,从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再到最后的冷静自持,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拯救完那些龙套还要多久,但她还是不想放弃。

    每一次任务完成,得到可以延续生命的液体作为酬劳之后,她总会选择清空自己的记忆。除去那种攻略留下的经验,她连上一个任务对象的名字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无论她投入了怎样的真情,都只是任务一场。任务对象的故事,任务结束以后便忘干净。

    她用一种近乎无情的方式在拯救注定被炮灰掉的龙套们,尽管作者总是告诉她,有人说她是在耍弄龙套们的感情,有人说她接近龙套一开始便是怀着攻略的目的,有人唾弃她嫖完就跑的行为,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停下。

    她被怎样说都无所谓。

    只是因为,不想那些龙套们经受跟她一样绝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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