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琪大姑眼睛都没睁,淡淡道:“你们都给我安安静静的,不要乱说话,主子的事,不是我们可以乱嚼舌根的。当然,即使真有什么事,皇上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下人的。”
熏羽望着黛琪大姑沉默了半晌后,重新开口:“黛琪大姑,我们都希望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样,大家讨论一下,也许有解决的办法也不一定。”
因为熏羽的声音太过于镇定,所以,黛琪大姑不由地睁开眼睛看向熏羽。
熏羽呵呵一笑,依然是平日里傻傻憨憨的样子。黛琪大姑摇了摇头,摇去刚才脑中产生的错觉。
“我娘以前总跟我说,遇到事,如果自己没办法解决,就要找可以信任的人一起商量,这样,人多主意多,说不定就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了。”熏羽憨憨笑着道。
黛琪大姑蹙眉,望着熏羽不说话。
“是啊,黛琪大姑,说说吧,也许我们可以想出办法呢?”
“黛琪大姑,阿薰说的对,我们坐着发愁,还不如一起想想办法呢。”
……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黛琪大姑的眉头越皱越紧。
:得凤女者得天下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黛琪大姑的眉头越皱越紧。
而熏羽则一直望着黛琪大姑,一眨不眨,固执而认真。
“唉……”黛琪大姑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镇定和威严一下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颓然,“我说了,你们也不要太惊慌,是……叛国罪。”
“叛国罪”三个字是随着黛琪大姑的叹息缓缓吐出的,这三个字好像三团黑色的毒药,被一团迷雾包裹着砸向每个人的心间。
叛国罪?众人有点怔忡,好像一时之间听不懂这三个字。他们以为,这三个字离他们好远好远的,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了交集。
一时间,一群人静谧,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一股寒意从他们的脚底窜起。
“是因为什么事?”沉默间,熏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平稳而镇定,好像“叛国罪”三个字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熏羽的镇定不由引来众人惊奇的侧目。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云笑笑的心里不比他们镇定。莫名其妙地被人掳来这里,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命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那时候,奇珉该怎么办?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她还想陪着他一辈子呢,想看着他们的孩子娶妻生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坐着等死。
“唉……阿薰你就别问了,问了,你也没办法。我们只能等主子能想办法脱困,不然……”黛琪大姑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大姑,麻烦你告诉我吧。也许我们真能商量出办法也不一定呢,无论如何,总比坐在等死好吧?”熏羽不放弃,依然不疾不徐劝道。
黛琪大姑看着熏羽的眼神蓦然惊奇。云笑笑不再说话,固执地直视着黛琪大姑。
“……阿薰,你以前傻呵呵地是装的吧。”盯着熏羽望了半晌后,黛琪大姑说了一句与正在讨论的问题无关的话。
熏羽一愣,然后淡淡一笑,“我们家乡有一句话,叫做大事精明,小事糊涂,妈妈也一直这样教我,我也一直这样要求自己。”说完,熏羽坦然地看着黛琪大姑。
黛琪大姑紧紧地盯着熏羽,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去。而熏羽也毫不躲闪,任黛琪大姑盯着她看。
众人看看黛琪大姑,又看看熏羽,都不敢出声。
良久之后,黛琪大姑的目光变得柔和,低低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听说,有人从老爷的书房里搜出了通敌叛国的信件。”
黛琪大姑的声音迟缓而沉重。熏羽知道,黛琪大姑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呃……”熏羽目光一沉,然后垂眸思索,半晌后,再次抬眼,“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不知道了。”黛琪大姑摇摇头,“我一个下人,哪能知道那么多。”
熏羽皱眉,然后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众人都安静地看着她,不敢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将希望完完全全放到了一个小女奴上。
不过,也许那些和熏羽同屋过的人倒是真真切切地对熏羽有信心。因为他们每日听熏羽讲故事,总觉得熏羽知道很多很多。
而且,知道的东西都是别人不知道的。
熏羽想啊想啊,也想不出一个脱困的办法。她倒是想出很多办法可以试一试,但是,她现在身份与往日不同,不仅是一个小女奴,而且,还是一个囚犯。
想着想着,熏羽就有点困了。这段时间,一刻不停地干活,然后又是生病,身体被搞得虚弱无比,比以前更容易犯困,只是被她一直强抑着而已。
现在没活要干,虽然周围环境奇差,臭气熏天,潮湿无比,而且,还面临着砍头的危险,熏羽还是困了。
熏羽打了个哈欠,说了一声,“我困了,睡一会儿,睡醒再想办法。”就蜷在草堆上睡着了。
众人愕然。有些人甚至差点惊掉下巴。
真是讽刺,竟然是因为进了大牢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睡觉。在失去意识之前,熏羽在心中自嘲一笑。
没多久,众人就听到熏羽发出均匀的呼声,嘴巴张得更大,不可思议地盯着睡得安然的熏羽。
黛琪大姑愕然了半晌,就自嘲地摇头一笑。她刚才是急傻了,才会相信这个傻乎乎的丫头真的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腾国皇宫,御书房。
腾国的皇帝腾玦坐在书桌后,一手持笔,一手拿着奏折阅览,偶尔,提起笔在折子上写几句话。
一身黑色龙袍用金线绣着龙,冷酷的脸像是用万尺冰层下被冰冻了千年的花岗岩雕刻而成的,全身散发着高贵而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一个小太监站在他身边为他研墨。
“王上,国师求见。”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禀报声。
正在运笔的腾玦手中的笔顿了顿,然后继续批阅,“让他进来吧。”
门被一个小太监推开,一个一身白袍男子走了进来。
白袍男子的容貌很淡,淡得像是围绕在山顶的雾霭,整个人好像被云遮雾绕着,说不出的飘渺和神秘。
“王上。”白袍男子并没有下跪,而是将右手放在左胸口,向腾玦躬了躬身。
“说吧,神佑,你这次找孤来,又有什么事?”腾玦抬头望了望叫神佑的白袍男子,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王上,今天,臣观星象,发现拥有神凤之身的凤女已经来到了腾国。”白袍男子望着说桌后的腾玦,慢悠悠开口道。
“……所以呢?”腾玦的嘴角嘲然一扯,抬头望向神佑,轻飘飘问道。
那双眼,漆黑如没有星月的夜空,好像有着漩涡的深色海水,带着冰寒的气息和铺天盖地的霸气,盯着神佑时,神佑觉得从脚底泛起一股凉气。
“臣之所以急着来找王上,是因为臣发现,凤女有难,王上得找到她,并救她于危难之中。”
腾玦的嘴角再次嘲讽地扯了扯。得凤女者得天下。是谁说出这么脑残的预言的。
“她不是很厉害的凤女吗?还需要孤救吗?难道不能自救吗?”腾玦口气中的嘲讽很明显。
神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为难地揉了揉眉头,然后再次硬着头皮开口:“王上,臣知道你自从在奇国的洛神寺见到凤女之后,就对她不满,可是,臣拿人头担保,她真的是凤女。”
不错,腾玦和神佑就是上次熏羽在洛神寺的姻缘殿遇到的人。
上次,他们本来离开奇国的时候,把熏羽一起带走的,可惜,等他们要带走熏羽的时候,熏羽已经离开洛城了。
而本来就不乐意带熏羽进宫立后的腾玦正中下怀,于是毫不犹豫就离开了,神佑也怀着遗憾随着离开了。
“孤相信你的判断,但是,孤不会娶她为后的。孤可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语言,娶一个又丑又没有什么特色的皇后。孤会被别国耻笑的。”腾玦的语气斩钉截铁。
“王上……”神佑危难地看着腾玦,不知道该怎么劝。
“不必再劝,孤不会答应的。”腾玦头也不抬地拒绝。
“王上,那不做皇后,把她带进宫来怎么样?臣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再次寻到她的位置。”神佑苦着脸,退而求其次道。
神佑心里那个苦啊。为什么王上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话呢?从很久以前,腾国的国师就一代又一代地流传着一句话,得凤女者得天下。
而她接掌国师职位后,也确实从长期的天象观察中证实了预言。
“随你,堂堂国师大人,安排一个人进宫,只要不妨碍到孤,不威胁腾国的安全,孤也没理由反对。”腾玦依然头也不抬。
“谢王上。”神佑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腾玦反对到底呢。
神佑向腾玦再次行了一礼,就快步往出走。他得快点,如果凤女有什么闪失,或者被别人带走了,他就白辛苦这么久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得凤女者得天下,如果让别国的人带走了神女,那就糟了,腾国说不定真会落到别人手中。
所以,这次一定要成功,不能像上次在洛神寺那样错过机会了。
至于让他家王上立凤女为后的事,可以慢慢来,只要先把她带进宫就好说了。
牢房里。
熏羽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时,就发现牢房里点起了一盏小油灯。
熏羽所在的牢房虽然在地下,但是还是有窗户的。在靠近牢房顶部的最上方,有一方小小的窗户,可以照进一点阳光,所以,白日并不用点油灯。
熏羽坐起身,发现每人身前摆着一碗玉米汤和一个窝窝头。而自己身前,除了这个,还有一碗米饭和一小碟应该是菜的东西。反正那菜黑黢黢的,看不出是什么。
“已经这么晚了啊。”熏羽自顾自嘀咕了一句,端起汤碗咕咚咕咚喝汤。
喝了几口,缓解了口中的干渴,就拿起窝窝头来啃,啃了几口后,就把剩下的半个揣进怀里,然后把那小碗米饭倒进玉米汤里,用手指搅了搅,就呼噜呼噜开始吃。
:自救
喝了几口,缓解了口中的干渴,就拿起窝窝头来啃,啃了几口后,就把剩下的半个揣进怀里,然后把那小碗米饭倒进玉米汤里,用手指搅了搅,就呼噜呼噜开始吃。
那吃相,好像是几个月没吃饭的乞丐。其他人望着熏羽的吃相,惊得嘴巴大张。
终于,熏羽放下手中的碗,打了一个饱嗝,一副满足的样子。
“阿薰,你是不是想到好办法了?”熏羽旁边的一个小丫头怯生生问道。
见熏羽如此没有顾忌和担忧,她们觉得,阿薰一定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不然,不会这么有胃口。像他们,就丝毫没有食欲,愁都愁死了,哪有心情吃东西。
熏羽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静观其变吧。”熏羽淡淡道。
是啊,熏羽决定静观其变。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将自己想到的办法付诸实施的契机。
在牢房里呆着,她就是有再多想法也是白搭。希望他们会被审讯,而不是问都不问就送上断头台。到时候可以看看可不可以为昆季府的老爷洗脱嫌疑。
估计这种可能性很小。在那些上位者的眼中,他们这些奴才的命就像一颗草籽般很轻贱,不会给他们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很可能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们送上断头台。
但是,如果他们被不分青红皂白地送上断头台,他就想办法煽动大家喊冤,就算不能让腾国的皇上饶他们一命,也希望能引来奇国在腾国的探子。
奇珉曾经告诉她不同地方不同探子之间的暗语,所以,熏羽决定将暗语加到喊冤的口号里,不怕奇国的探子听不到。
以前,她不敢乱用暗语,是因为她总对别人说一些奇怪的话,很可能会被人怀疑的,何况她还是从奇国来的。这样,不仅联系不到奇国的暗探,还有可能会死得更快。
更糟糕的是,泄露暗语,还会暴露奇国的暗探。
可是,这次就不同了,这么多人跟她一起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不会有人认为,奇国的探子强大到占据了整个昆季府。
“怎么静观其变?”有小丫头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她不想死啊。所以,如果熏羽可以想出办法,就太好了。
“这样,我跟大家说一个万不得已的办法。那就是如果我们最终被送上断头台,那我们就喊冤。”熏羽环视了众人一圈,然后郑重叮嘱道。
“喊冤?没用的。”牢房里的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应道。
哪个被送上断头台的囚犯不喊冤?!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你们听我说,当然这个喊冤不能乱喊。我们要统一一下口号。”熏羽的眼神自信而坚定,让众人不由认真地听她的话。
“口号?”众人愕然。
喊冤还需要统一的口号?!众人有点愣神。
“对,口号,这样,坐过来一点。”熏羽对众人招招手。
众人互视一眼,全都向熏羽身边移去。就连黛琪大姑也站起身,走到熏羽身边坐下。能保命,当然好了。
“这样,当日,我们就喊……”唧唧唧,叽叽叽,熏羽压低声音,将刚才想的口号细细讲了一遍,“你们要好好记着,到时候要统一,这样才能引起大官们的注意。或者,能传到皇上耳里也不一定。”
当然,熏羽不会告诉他们她真实的目的。她的真实目的,当然不是引起什么腾国皇帝的注意,而是引来奇国暗探。到时候,能救几个就救几个吧,熏羽在心中有点歉然地想。
熏羽把口号又再次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几遍,直到所有人记住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为止。
“大家都记住了吧?”熏羽脸上显出一抹满意的笑,“这样,我们还得想办法通知其余牢房的同伴,让他们到时候和我们一起。黛琪大姑,你有办法吧?”熏羽转向黛琪大姑。
黛琪大姑垂眸思索了片刻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管这方法最后有没有用,但是,总要试一试。
其余人都在默默地默记刚才的口号。这可是用来保命的,马虎不得。
可是,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口号里要有一些奇怪的话。
例如“鸡都不吃米了”,“天上云彩好白啊”,又或者“神马都是浮云”啦,“姐(哥)喊的不是口号,是寂寞”啦之类的云云,总之,这些话到底和喊冤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这里面有些话是真的奇国探子的暗语,而有些话则是熏羽为了混淆视听乱加进去的。希望混淆的不是自己人的视听啊,熏羽不止一次在心中祈祷。
众人心中虽有疑问,但是,却不敢问出口。他们看熏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这样的口号一定是有道理的。
不过,他们不敢问,黛琪大姑却是敢的。
“……阿薰,为什么要喊这些奇怪的话。”黛琪大姑“吧啦吧啦”把熏羽口号里奇怪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直直望着熏羽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熏羽暗自汗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望向黛琪大姑,一脸郑重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些话很怪?”
“是啊!是啊!”众人狂点头。
“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囚犯,而是外面的民众,如果听到别人喊这样的口号,会怎么样?”熏羽问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