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月轻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抬手拿起桌上的刀叉,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顿饭。
其实她早就不用吃饭了,只是二十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而且很多时候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保持吃饭这个习惯还是有必要的。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凤倾月起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一带,并没有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不由微微侧过身,眸光扫向一路跟上来的男人,又落在门缝间的脚上,眉头狠狠的拧起,“你又想怎样?”
“凤儿,本尊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紫龙若无其事的收回脚,神色十分认真的说道。
“谈?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凤倾月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只要这男人一日不愿意坦诚布公,她就不认为他们之前有坐下来和谈的必要。
其实在心底,她更喜欢失忆时的紫龙,那时的他虽然也会有她不能控制的时候,可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给她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留着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如果是友还好,如果是敌,她将防不胜防。
只因,她看不透这个男人,就算他嘴上说着爱,他的爱也是有所保留的,让人看不到他的真心。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将万年前的真相说出来,我们再慢慢的谈。”说完,凤倾月掌风一带,大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望着被顺利关上的大门,凤倾月嘴角讥讽更浓。
大门外,紫龙垂眼瞧着房门的门把,良久,自嘲一笑,其实她说得对,一个连坦诚都做不到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坦诚相待?
他心中有着太多的顾虑,也有着太多的不确定,他害怕自己赌输了,害怕会再次在她眼底看到那样的恨意,所以自私的想要掩盖一切真相。
身姿微转,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紫色的背影透着无人能懂的孤寂。
走廊尽头,刚刚上楼的寒星正好看到这一幕,侧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银眸中快速划过什么。
次日。
‘叩叩叩!’
凤倾月尚未起床,房间的大门就被人敲响。
“进来,门没锁。”
在凤倾月的认知里,一扇普通的大门根本防不了什么,而且她一向浅眠,这门锁不锁都一样,只要有人闯进她的房间,她一定会察觉到,如果察觉不到,那人的修为就一定很高,一扇门更是挡不住什么。
门口响起门把扭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端着托盘的男人走了进来。
凤倾月抬眼一看,眼中划过淡淡的惊艳,这是一名很具有米国西部风情的小伙子,金发碧眼,让上去十分帅气。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散落在肩上的金色碎发,有着令人着迷的洒脱与不羁。
只见,他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微微转动,落在凤倾月身上时,划过一抹浓浓的惊艳。
“你是……”凤倾月微微坐起身,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下,露出胸前一大片涟漪的春光。
她住的这层楼有近十个异能者守着,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进来,除非这人是宾馆内部的人。
果然——
“美丽的小姐您好,我叫劳伦斯,是来为您送牛奶的。”劳伦斯扬唇一笑,看上去十分阳光,当然得除去他落在凤倾月胸前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菱唇轻扯了一下,旁若无人的下床,一身丝质睡裙,很好的勾勒出女人凹凸有致的曲线,特别是胸前的v领,那深深的鸿沟足矣让任何一个男人发狂。
“我记得我并没有要牛奶。”没有漏掉男人不自觉上下滚动的喉结,凤倾月眼中厉光一闪,上前欺近男人,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处子清香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小姐是我们镇上的贵客,老板吩咐了不能怠慢,所以……”
“所以你自作主张的送来了牛奶?”眉梢邪肆的挑起,斜睨着眼前的男人,凤眸中透出点点兴味。
“能为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劳伦斯笑得十分绅士,西方人独有的夸张表情,让凤倾月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凤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遂即又若无其事的道:“行了,东西放下,你可以离开了。”
湛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意外,以及淡淡的失意,但劳伦斯还是得体的笑了笑,跟着退了出去。
瞧着被带上的房门,凤倾月无语的摇了摇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刚才那个男人她查探了一下,并没有内力或者灵力,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叩叩叩!’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进来。”
大门被人推开,北一走了进来,当看见凤倾月一身性感的睡衣时,一张脸爆红,慌乱的垂下头,“主,主子,已经和‘绝煞’的人联系上了,他们发来了一个地址,说是稍后会送来一张请柬,让主子拿着那张请柬去到那个地方,自然能见到他们的老大。”
“这么麻烦?”英气的眉头狠狠的拧起,凤倾月在心里将皇甫皓狠狠的诅咒了一番,没事儿弄那么多程序干什么?!复又问道:“请柬送来了吗?”
“送来了,这是他们送来的请柬,和发来的地址,还留下了一辆车,说是方便主子去到那里。”北一头也不抬的递上手里的东西。
“车子?是你告诉他们我现在的地址?”随手接过一张纸和一张请柬,凤倾月突然问道。
“没有。”
“呵呵,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凤倾月低笑一声,随意的扫了一眼白纸上的地址,将金色的请柬展开,上面标注的,居然是一场地下拍卖会。
抬手一挥,放在床头柜上的米国地图就飞到了凤倾月手里,低着头的北一并未看见。
请柬上写着,地下拍卖会是在下午两点才开场,而现在还是上午,地点离这里虽然有些距离,但开车一个小时绝对能够到达。
凤倾月合上手里的地图,将那张白纸丢给北一,吩咐道:“去查查这场地下拍卖会,我要在开场前知道详细的资料。”
一张轻飘飘的白纸好似利刃划破长空,却在到达北一面前时,轻飘飘的落下,北一震惊的抬起头,伸手接住那张白纸,眼底的震惊还未退去。
“怎么,还有事?”凤眸斜睨着面前的男人,随意的一眼,却媚态横生。
北一猛地回神,再次慌乱的垂下头,“没有。”
说完,不待凤倾月再次开口,就急忙退了出去,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似的。
房间里,凤倾月无语的望着大开的房门,正想起身,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门边,当看见凤倾月的装扮时,整个人一震。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寒星一张俊脸爆红,慌慌张张的想要解释,当双眼触及某女胸前时,又猛地低下头,一副认真认错的态度,“对不起。”
菱唇微微抽搐了两下,垂眸看了看自己胸前,起身走到床前拿起一件外套,随意的披在身上,挡住了外露的春光。
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寒星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个女人在干什么,此刻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诱人的身姿,怎样也挥之不去。
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不由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液,本是想浇灭脑子里的那些东西,谁知唾液带着灼热的温度一直从口腔滑落胃部,再由胃部直窜小腹,形成一股燥热的暖流,在小腹处徘徊不散。
“你还有事?”凤倾月穿好衣服,转身就见寒星还站在门前,不由疑惑的开口。
“没,没事。”低垂的脑袋不曾抬起,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变化,男人的脸色越来越红,就连耳根也透出浓郁的艳红。
没事还不走?英气的眉宇轻蹙,正想说些什么,当目光触及男人身下支起的帐篷时,凤倾月后脑滑下三根又粗又长的黑线。凤眸转了转,像是想到什么,抬手一挥,寒星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一拽,身子不稳的向前两步,身后的房门‘嘭!’一声被关上。
“你……?”寒星猛地抬起头,见女人穿好的衣物,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尽量压制住小腹处上窜的燥热,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往日无常,“我,我刚才只是路过,没想到……”
“我知道。”
随着话音,女人的身姿突然欺近寒星,吓得他向后退了一步,尽量与面前的女人保持距离,“你,你……?!”
“你在害怕?”无视男人面上的惊慌,凤倾月只是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俊脸上闪过窘迫,却很快恢复如常,就连面上的潮红,也被他用灵力强制压下,“没有。”
“是吗?”菱唇轻扯了一下,再次欺近男人,揽住他的劲腰一个旋身,猛地将他扑倒在床。
男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的望着身上的女人,甚至忘记了反应。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能够感觉到女人柔软的身体,以及女人身上好闻的体香,不是十分浓郁,却十分的好闻。
凤倾月微微俯身,一手支撑在寒星的脑侧,一手缓缓摊开,掌心赫然躺着那粒乳白色的丹药,再次凑到了他的嘴边。
“吃下去。”
因为女人一次又一次要他吃下这粒丹药,寒星眼中不由出现一丝疑惑,侧眼打量着凤倾月掌心的丹药,半响才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吃下?”
既然凌落说过从不研制害人的丹药,这粒丹药应该也没有异常才是,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坚持要他吃下?
“因为,这粒丹药有着让人期待的效果。”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之所以没有强行让寒星吃下,也是考虑到他的身份,她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吃下这粒丹药,在恢复真身之后,才不会借题发挥。
银眸紧盯着身上的女人,想要看穿她这么做的用意,凤倾月也没有闪躲,任何他审视。
过了一会儿,寒星突然一笑,如烟雨中的薄雾瞬间散去,美得如同雨中盛放的纯洁白莲,一点朱红轻启,“如果我吃下这粒丹药,你是不是可以前嫌尽释?”
忘了他曾经贸然闯进她家,忘了他曾经维护赵灵儿,也忘了他们认识过,一切,重新开始。
“呵呵,一粒丹药而已,你要交换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凤倾月微微直起身,随意的把玩着手心的丹药,声音轻轻浅浅,让人无法分辨她话语里的真实性,“这粒丹药,是能改造人身体的丹药,至于我为什么让你吃下,纯属好奇而已。”
这话半真半假,她是想知道,这种丹药对神仙是否有效,特别是想证明一件事情,如果那个猜测属实,她就有了对付仙界的筹码。
瞧见女人眼中的精芒,寒星微微敛下眼帘,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声音低沉的开口:“我吃。”
他知道有些事发生过就是发生过,可是他莫名的就是不想两人处于敌对位置,他弄不清自己对她的感觉,总是感觉熟悉,却又总是抓不住。
仿佛曾几何时,他生命中也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肆意,霸道,天下万物皆不在她眼中。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也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是谁,长什么模样,也只有在面对她时,她的身影才能和脑子里的身影重合。
最重要的是,他有洁癖,这点全宗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他居然不排斥她,而且总是莫名的想要靠近。
这点,在他第二次见到她时,他就发现了,所以他才会想要在她家住下来,弄清楚这个女人究竟和自己有着怎样的关联。
乳白色的丹药落在他的掌心,朱红的唇角忍不住轻扯了一下,像是自嘲,随着掌心的靠近,红唇微微开启,就在丹药即将落进男人口中的前一秒,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团紫雾,雾气化作人形,抬手一挥,到了寒星嘴边的丹药就直直的向那人飞去。
“凤儿,不要胡闹,你这样做会遭到天谴的。”
“天谴,你认为我在乎这些吗?”凤倾月嘲讽一笑,身姿飞转,想要夺下那粒浮在半空中的丹药。
紫龙一惊,手中一个法印打出,在丹药四周形成了一面紫色的墙体,挡住了凤倾月所有的动作。
伸出去的手被半透明的紫色墙体挡了回来,凤倾月飘然落下,凌厉的视线直射那人,“紫龙,你不觉得你自己管得太多了吗?!”一次又一次的坏她好事,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他?
察觉到女人散发的杀意,紫眸中满是痛色,“凤儿,本尊只是不希望你这么快与天界对上。”他们的修为都还没有恢复,如果现在贸贸然做出什么事,惹恼了天界,那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他从来也不担心自己,他真正担心的人是她,如果让寒星吃下这粒丹药,那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呵呵呵,只是不希望我与天界对上?”凤倾月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一头黑色长发无风自动,渐渐在两个男人眼中化作一片赤红,美得夺目心惊。
“紫龙,不要用你的目光来看待问题,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而你,三番四次的阻止我,目的又是什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他是害怕她恢复修为的?
紫龙一定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而且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这点根本不需要猜测,北凰派暗室里的壁画,就已经足矣证明了。
她可以默认紫龙对她的隐瞒,也可以默认他待在自己身边,但是她做不到接受一个对自己有所保留的男人,更加不能接受他用他的标准来衡量一件事情的好坏。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她凤倾月何时成了那种做事只凭一时冲动的人?
紫眸中划过一抹狐疑,难道自己猜错了,她不是因为这人是仙界的人,就想要改变他的体质,收了他对抗仙界?
瞧见紫眸中一闪而过的狐疑,凤倾月冷冷一笑,“紫龙,你知道吗?就算我不用恢复记忆,我也能知道,为什么我万年前选了圣子,而没有选择你。”
“为什么?”几乎是女人话落,紫龙就接口追问。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上万年,万年来他也无法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因为我们都太过霸道,太过坚持自己的主见,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两只刺猬,如果硬要在一起,只能是两败俱伤。我们谁也不肯为了对方拔去自己的一身刺,最后的下场就是刺伤对方,痛到怕了,两人就只能渐行渐远。你可以纵容我,宠溺我,爱我,甚至是为了我与天界作对,但是在你的思维里,你永远是这场爱情的主导者,我是你的女人,你的所有物……”
“不!不是的!”猛地打断女人的话,紫龙无可抑制的暴吼道:“本尊爱你,没有任何人比本尊更爱你,本尊可以为了你与天作对,可以为了你万年沉睡,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说明吗?!”
“呵呵,哈哈……!”终是忍不住,凤倾月放声大笑起来,心里无端有一个角落在痛,分明没有受伤,却是鲜血淋漓。
手渐渐抚上胸前,那种感觉很陌生,却是真真实实的在痛,痛得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好不容易压制住那股痛意,凤倾月也停下了笑,静静的望向紫龙,一头飞扬的发丝归于平静,血眸中也是从未有过的平和。
“紫龙,爱情是不需要证明的,能让对方真实感觉到幸福的,那才是真正的爱情。”这些,也是她在那群男人身上学到的,以往的她只懂得一昧的索取,从来没有倾听过对方心底的声音,所以才会造就了她和幕清幽之间误会的加重,其实只要当初的他们坦诚一些,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压抑住那股心痛之感,凤倾月的脑子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血眸也渐渐澄清起来,菱唇微微勾起,像是明白了什么。
“真爱一个人,是没有身份的界线的,你的自称永远是‘本尊’,那两个字就像无法逾越的鸿沟,永远在提醒着我你的隐瞒。我不知道我万年前是怎样,但是现在的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的选择只会是圣子,不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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