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一定就是那个德太妃,怕事情败露所以连夜派人毁了证据。”秋一拍桌子,怒道。
“就算是如此,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德太妃只说侍卫告假回家,你总不能打上门去。为今之计只有从另外两名死者身上查探,说不定能找出他们四人认识的线索。”
冬冷静说道,这句话也正说中了冉竹心中所想。
“这两天辛苦两位哥哥出宫一趟,带上他们的画像查查可否有认识的人。记住,莫要让人发现。这幕后人消息十分灵通,留下那两名死者为家毁坏,想来做好了十全的准备。”
冉竹说道,眸光冷澈,话语间更是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度。
秋冬二人不再言语,点点头抱拳退出了偏殿。
晚间,冉竹闲逛至馨容殿,见平日守门应该四人的果然只有两人,在拐角处站了会随后慢慢踱步回了幻梦殿。
并不是她不信秋冬二人,或许对于如今的冉竹而言,凡事都应该亲自求证一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三日之约,她足足两夜没睡,没人知道她在忙什么,漫漫长夜唯有厚重白雪发出的簌簌声伴聊寂寂。
第三日上早朝时那面纱上眼睛周围明显露出倦意,可一双眸子越发冷静清澈。
御书房内,气氛十分凝重。
“正月十六,圣女与莫少卿一同前往刑部停尸房检查四名尸体,随后与幻梦殿的秋冬两名守门侍卫待在偏殿里一个时辰才出来。夜里在馨容殿附近徘徊随后返回。正月十七下朝后圣女乔装出宫去了宰相府,两个时辰后出府。今日一早再度出宫,秦彪和萧风已经跟上了。“柳木南的声音清朗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嗓音即便是刻意压低依然听得出儒雅的气息。
“其余,没了?宣墨挑眉问道,低沉语气里并无惊讶。
柳木南疑惑抬头,想了想说道:“从丞相府出来圣女曾和街市上的车夫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回了宫。”
“那就没发现有可疑人潜进幻梦殿?”海生在一旁提醒道。
元宵当晚,木河就告诉了皇上,冉竹答应与独孤子诺回扶余国的事,这几晚派秦彪和花麦饭死守幻梦殿左右,却似乎没发现独孤子诺的任何一点身影。
海生担心的是独孤子诺,而宣墨担心的完全是另外一个可能潜进宫里的人。
对于冉竹忽然答应独孤子诺回扶余国的这事,宣墨只觉的不简单,甚而能感觉到冉竹正在秘密做着什么事情。
小竹,你搞的这么神秘,是否与我元宵节那晚一样想抓那个人?
柳木南摇头。
“萧风这两晚也没去?”宣墨皱眉问道。
低下站着的人仍旧摇头。
“让花麦饭去调查馨容殿那两名侍卫是否真的回了家可有消息了?”宣墨沉声问道,眉心皱的越发的紧。
“那两名侍卫老家均在洛阳,想来最快也要后天。”柳木南回道。
“你退下吧。”宣墨挥挥手,随即转身吩咐海生道:“速宣莫少卿进宫,朕有要事相商。”
“是。”
三日之约,眨眼来至。
下了早朝的冉竹这次竟堂而皇之的出了宫,上了辆豪华马车绝尘而去,期间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横冲道路而来。
两辆马车停滞了会再度错开,然后豪华马车一路驶向城外。
这一切均被暗中跟随的秦彪和萧风尽收眼底,萧风示意秦彪继续跟随,他回宫禀报宣墨。
秦彪点点头一身黑衣劲装在众多房屋上轻跃跳起跟着那辆豪华马车出了城。
那辆普通马车行至灞陵桥悠悠停了下来,车帘被轻撩起一角便有冷风吹了进来,隐约见到车内露出女子白皙的下颚做出轻抬的动作,随后马车不在停留直接驶向前方密林里。
行至无路,马车上这才走下一人,身形款款,素裙长发。大大双眸带着些许倦意,望着前方被白雪覆盖住的隐秘小路,紧了紧手中的包袱这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车夫望着那女子踏入林中,纤瘦身影恍若一片枯叶在风雪里被吹得左摇右晃,但却没有停止脚步坚定的往深处迈去,留下一串串凌乱的步伐深深印在半米多深的雪地里。
他往前伸出的手上是想要找给女子多余的银两,却呆呆的看着女子消失在林间,被这一片恍景怔愣的忘记喊出了口。
第四十七章 到底谁死
残留记忆中四季常开的鲜花小路早已被白雪覆盖,两米多高的废弃温泉亦是白雪皑皑,只露出灰色圆石点点。
冉竹站在那漏风的破门处,抬眼望了下天空,便有飞雪落入她的眼里,眼睛快速眨了两下随即低头推门而进。
她知道木河一定会将独孤子诺带她回扶余国的事报告给宣墨,这几日他肯定会派暗卫中的人日夜盯着她。
之前街上两辆马车相撞是她前一天和那车夫说好的计谋,在两车相撞的时候,她依着那车夫强壮的身子做屏风进入了那普通的车里。
当然,她事先早已在原先的车里换好了衣服,以至于宫里的御驾车夫光顾着吵架没注意车内早没了人。
诚然,她撒了点小谎,花了重金才成功让那车夫敢做出撞宫车的不要命事情来。
大厅内,一身银白裘衣裹身的独孤子诺十分惹眼,让冉竹并没费什么力气去找。
他坐在一堆篝火旁,闭目宁神,头顶左上方屋檐破陋一角,大雪争先恐后落下,顷刻间又被厅内温度消融无形。
因全身被裘衣裹着,冉竹看不出他肩膀的伤势,她故意弄出了些响声,成功的让独孤子诺睁开了眼。
睁眼那一刹那,碧绿双目陡然射出狠厉,转瞬即逝,一如冉竹猛然狂跳颤栗的心。
“吵醒你了?”冉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见独孤子诺冲她走过来,生生忍住想要往后退的冲动。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独孤子诺走近,伸手薄削嘴唇止不住的往上扬起。目光落到冉竹肩膀上的包袱,眼底疑虑稍减,口气却是满满的惊喜。
冉竹同时也发现除了那裘衣与元宵节那夜相同外,他身上早已换了套衣服,虽然还是如常的白色但绸面上的刺绣图案变了。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又为何在这里等三天?”冉竹反问道,随着独孤子诺往篝火旁走去。此间眸光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独孤子诺的衣服,最终确定这是套新衣服,衣领口间的淡淡的迎红杜鹃花纹理勾勒的妖娆而隐秘。
“这正是我想等来的结果。”独孤子诺低柔说道,拍了拍身边的木凳,示意冉竹坐下。
“你这几日都待在这里?”冉竹站在篝火旁,暖着手问道。
“嗯,那宣墨到处派兵找我,这里是沁府废宅,他绝不会想到我就待在这里。”独孤子诺点头应道。
“那你的伤?”冉竹侧头问道,意思不言而喻,心中却敞亮的很。
独孤子诺怔愣了下,脸上很快浮起笑容回道:“这点小伤还难不到我,已无大碍。你别担心。”
冉竹回以一笑。
她当然不会担心,这新衣服这穿透肩膀需要他人上药的刀伤,自然是有人帮忙。
你真的来了,就好!
“我们还是尽快走吧,自元宵节当晚送你离开后皇上就一直对我疑神疑鬼。他每日晌午都会去我殿里,这会估计已经发现我不在了。”
冉竹故作急色说道,说话间望了望门外,一副担忧神色。
独孤子诺愣了下,绿莹莹的碧目安静的看了几眼冉竹,眼底卷起深不见底的漩涡般,看的冉竹心头浮起不安。
他笑了笑:“无妨,有为师在,他不敢伤你。”
冉竹亦笑了笑:“当初在皇宫说要和你云游四方,走遍大江南北,如今真的可以实现了。”
说完颇为期冀的目光看着独孤子诺,仿佛她才是等的那个人。
“好,为师就带你好好游览下这大好河山风光。”独孤子诺抚掌大笑,回荡的声音震的屋檐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砸在地上裂了一堆。
冉竹跟着笑笑,眼睑却在颤颤抖动。
二人不再停留往外走去,百米抄手游廊走过便还有一段十来米的小路,冉竹跟在独孤子诺身后缓缓走着。
每年的秋季她都在镇门口翘首盼望独孤子诺的回来,那身白衣是他的标志。大老远她就能感觉这就是她的师父,会早早迎上去与他一同回镇,只嫌路太短时间太少,可从未有一刻感觉这今天的短短路程是如此漫长。
“冉竹,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这沁府的?这密林看似简单但一般人进来却很难寻得到沁府的踪迹。就好像有一种力量将这沁府隐藏了起来。”
独孤子诺缓缓说道,仿佛在闲庭信步间与冉竹唠家常般。
冉竹楞了下,想起上次莫尊景带她进来的时候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独孤子诺此话忽然提起倒教冉竹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安,她双眸不自觉的抬头往外看了一眼。
“那你是怎么找进来的?”冉竹配合问道,心里也泛出了个疑问,十三年前她被沁父扔入灞河里侥幸不死被养父母收养,时隔七年他独孤子诺又是如何得知她就是沁府后代在她身边一待就待了六年。
“应该说是你们沁家人搬离了这里,撤走了设置在周围的阵法,所以我就很容易找到了。”独孤子诺回到。
说话间二人走出了沁府,独孤子诺站定转身抬头望了望悬挂在大门上的沁字匾额。
冉竹没想到独孤子诺突然停下,淬不及防整个人撞了上去,她急忙后退,双手却被独孤子诺反握住。
“冉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啊?”独孤子诺温温笑道,盯着冉竹的碧色眸光也是淡淡的笑意,却让冉竹整个脊背都僵住了。
“我在想沁家族竟然还会摆阵法,真是厉害。可惜我年纪小小就离了家,什么都不会,如今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冉竹淡淡说道,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眼睛扫过独孤子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明显最后这话是对他说的。
独孤子诺闻言放开了她的手,心头却松了口气,眼底笑意也有了几分温度。
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独孤子诺忽然开口:“冉竹,为师骗你利用你,你是真的愿意原谅我,跟我回扶余国吗?”
厉风呼啸,拍打着枯树残枝发出咔擦咔擦的闷脆声响,听在耳朵里悚人的很。
被问话的冉竹,此刻低着头看着没过鞋面的雪,在独孤子诺看来仿佛是在认真思考他说的话,手心都隐隐紧张出了汗,想着冉竹刚才亲密种种心中生出了期待。
可若他看到冉竹嘴角勾勒的冷冷笑意,恐怕原先的疑虑不再会起伏不定!
“伤我最深的不是你,而是白静和宣墨。我原谅你可以,跟你回扶余国后你可愿意为我杀了白静?”
冉竹抬头怯怯说道,本就两夜未睡的红肿双眸此刻更泛起盈盈泪光,贝齿轻咬樱唇,让人看了只想怜惜呵护。
那是她以前犯错误惹得独孤子诺大怒时常露出的可怜撒娇表情,从来没失败过,今日也是。
当她看到独孤子诺碧眸软下来的神色,心中亦是明白他对自己的戒备此刻才真正放松。
“只要是你想杀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冷风卷起独孤子诺的话语瞬间送到了冉竹的耳边,贴着她无血的唇而过,仿佛誓言之吻。
冉竹楞了楞,看到独孤子诺碧眸中的异样情愫,浑身忽然冷的很。
彼时,空中传来一声尖利喝声,带着骇人的无数破空嗤嗤而来,自漫天飞雪中陡然冒出数十把飞镖冲着冉竹身后而来。
独孤子诺面色一冷,伸手将冉竹揽至身旁,宽大裘衣带着一道劲风将飞镖轻松打落。
“冷冉竹你这个贱人,今天我看到底谁死!”鬼叫般的刺耳声音自半空中传出。一个黑紫色身影如一个迅速放大的黑点急速而来,伴随着咻声,一支利箭冲冉竹门面射了过来。
“白静你疯了。”独孤子诺怒喝道,跃起将利箭一脚踢飞,利箭被踢歪了方向插进了一旁的树干上,发出颤颤嗡响。
冉竹眼睛盯着上空一黑一白打架的身影趁此刻悄无声息的往后退着,一只手慢慢探入肩膀上的包袱里。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几次险些丧命。她一句话你就要杀我,这么多年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白静气急,将弓箭往身上一背,徒手就和冲上来的独孤子诺打起来。
“愚不可及。圣使如今在南蛮被水千代控制着,我如果带大宣朝的圣女回去,不仅可以牵制水千代反动为主还可以让宣墨大失民心,拿下宣朝指日可待……”
独孤子诺低声呵斥招招避让,低头寻找着地面上的冉竹,却被早已气疯了的白静一口打断:
“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装的都是她,你当我是傻子吗?没了冷冉竹我一样会帮你统一江山,今日我非杀了她不可。”
说完虚晃一招就冲着已经站在百米远外的冷冉竹而去,手中再度亮出数十把飞镖,目光泛着嗜血的狠意。
冷冉竹冷静的看着白静飞跃而来心中默默倒数,她的身后是紧追而来的独孤子诺,一只手攥紧,指甲掐进肉里沁出鲜血都不自知。
那张永生难忘的脸终于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冉竹睁大的双眸染起毁天灭地的恨意,另一只缩在袖口里的手向上抬起。白皙的手中举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于这冷风傲雪中冷声喝道:
“放。”
彼时一至支带着火光的利箭漫天飞雨般冲向白静和独孤子诺,落地声处更有天雷荡荡,整座密林晃荡不已一片浓烟滚滚,很久才平息。
第四十八章 一波三折
彼时一至支带着火光的利箭漫天飞雨般冲向白静和独孤子诺,落地声处更有天雷荡荡,整座密林晃荡不已一片浓烟滚滚,很久才平息。
空地上蓦地出现了一批士兵,将这十来米的地方围了个里外三层,地上随处可见的雪坑露出黑黝黝的土地,以及被火药炸的四分五裂的公箭,更多的是扎在那雪堆上,像个箭冢。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中间浓烟中那数米高残枝枯雪拢起来的雪堆上,手中长弓拉满了玄,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主子,有雷云箭在,那女子必死无疑。”她的身旁响起一恭敬的男子声音。
冉竹紧紧的盯着浓烟散开下逐渐清晰的高高雪堆,双眸通红,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低低回响:
“白静,你就这么死了吗?呵呵……死了。师父……””
“师父,师父……”冉竹口中喃喃叫道,浑身打了个冷颤,眸中肆掠疯狂。
记忆中有关于玄镇的美好种种排山倒海而来,独孤子诺温润的笑,皎皎月色桂花树下练武时宛若仙姿的样子,做一桌桌美味的他,她犯错时装傻撒娇下无奈宠溺的他……
耳边撕扯的厉啸一下下割着冉竹的神经,下一刻她跪在雪堆旁,伸开手拼命扒着雪,神思一度散乱。
士兵相互望望,不明白这刚刚接手他们将军位置的主子这么疯狂是为何意,见她在那挖雪,领头的示意一部分士兵放下弓箭帮助她一起挖雪。
“天明统卫,刚才跟在女子后面的男子会死吗?”冉竹头也不抬的问道,嗓音里有着她都未发觉的颤抖。
她导演了这一场假装跟独孤子诺回扶余国的戏,激怒白静露面。她只是想杀掉白静,可却从未想过要杀独孤子诺。
他处心积虑利用她是事实,她恨但更多的是心冷。何况徒弟弑师这样的罪名足以让她愧责不安一生。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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