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想到去莫求双的兵器库看兵器的?”宣墨不解道。
秦彪听到这话,脸不自然的红了下,也不隐瞒:
“因那双刀剑看的十分新鲜,我朝的兵器库最近又没有新出的兵器,所以我就去莫老贼的兵器库逛了下,顺手拿了一把回来。”
宣墨听到这话,笑了笑,将双刀剑拿起随后一下扔进了秦彪怀里,沉声道:“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
“多谢皇上。”秦彪连忙感谢,喜滋滋的将双刀剑抱在怀里,见宣墨微沉着脸,似在沉思,不由探头问道:
“皇上,属下有一事不明白……”
“说。你什么时候也磨叽了。”宣墨头也不抬的说道。
“除夕夜您收到圣女娘亲的纸条,就带属下一人去了桂花园。怎么到后来您会误杀了她呢?难道那批黑衣人是她带来的?”
秦彪一脸疑惑,当下直言道。
端着茶的海生,双手微微一抖,头不自觉的抬起,目露期冀紧张。
宣墨重重靠向椅背,双目微阖,半晌,低低道:
“因纸条上留言她有要事跟朕商量,且不许带人前往。所以朕只带了你,也担心这里有诈,让海生带领一批御林军在远处守着。之后如你所说,正挟持小竹娘的黑衣人将你引开,朕刚上前去扶她,她却叫朕赶紧离开。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他们人多势众,朕堪堪自保,而且当晚朕发觉小竹娘亲行动缓慢,应是受了重伤。”
说到此宣墨停顿了下,张开了双目,眼底浮起几分惆怅,声音缓沉而低哑:
“朕看到她有性命危险,便举剑过去,本意是杀掉她身后的黑衣人顺带她突围出去。却不想那黑衣人推了她一把,朕来不及收剑便冲她挥手,但她已然没了躲避的能力……”
房间安静了下来,半晌也没人说话,忽然有低低呜呜的哽咽声自一旁传来,仿佛蚊子声一样。
“你哭什么?”秦彪在地上巡了几圈这才发现哭声是从海生身上传出,好笑问道。
“是老奴无能,没听到桂花园里的动静,否则皇上也不会让圣女误会。老奴这就去跟圣女解释去。”
海生将茶放在茶几上,擦了擦眼角就要离开。
“不用了,她不会相信的。”宣墨摆手,脸上浮起一丝疲惫。
“皇上……”海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是不是还发生什么事了?”秦彪惴惴不安道,那夜他光顾着那黑衣人酣战,等回来时就看到圣女冉竹抱着一具尸体,十分伤心。
“是问,换了你亲眼看到朕杀了人,又见到黑衣人对朕跪拜甚而说着任务完成一类的话,你会信朕是被诬陷的吗?”
宣墨的目光从秦彪惊愕的脸上掠过,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挥挥手示意秦彪退下。
今日他的话尤其多,脑海里总是浮现冉竹刚才去暗卫府的样子,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冰冷气息,恍若两人。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有些事再也过不去了。
他派了木河回去,他似是能感觉到冉竹要去暗卫府见什么人。
“这一定都是莫求双搞的鬼,依老奴推测婉儿失踪这么多的日子定是被他抓走关了起来,利用婉儿的死让您和圣女之间误会加深。”
海生急急说道,上前一步激动的拉着宣墨的衣袖道:
“皇上您若是不去,老奴去跟冉竹解释。她一定会信的。”
“海生,她变了。朕能感觉到她和莫求双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圣女一事,她娘亲之死,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事情……”
宣墨静静的注视着海生,他眼里的惊慌难以置信反而令宣墨镇定了下来。
只见他身子慢慢探向前,明黄色彩与桌上黄布交相辉映,拍了拍海生的肩膀,深邃目光里不无自信:
“相信朕,会还你一个玄镇的小竹。”
“皇上……”海生眼眶又红了起来,心底隐隐不安。
“记住,她若想做什么,不要阻拦,随她去。”宣墨沉声说道,在海生肩膀又重重拍了下,整个人沉沉往椅背上靠去。
他想看看,冉竹对他,到底还有几分情意,即便拿上这江山来做赌注!
木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上,微臣有事禀奏。”
海生接收到宣墨的示意,擦了擦眼角,急忙上前去开门。
冉竹回到幻梦殿的时候,正听到颖冰阳抓狂愤怒的声音响起。
一群婢女挡在佛堂门前,任颖冰阳如何喊叫坚决不开门。
“颖姑娘,先不说奴婢们没钥匙,就算有钥匙,不得圣女同意也不能私自开门让你进去。至于您说的金钗,还请等圣女回来再寻找。姑娘,请回吧。”
素锦横亘在颖冰阳和那群婢女中间,态度不卑不亢。
颖冰阳又是一番怒叫,奈何素锦面色沉稳,拒不退让,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着实令颖冰阳吃瘪不已。
冉竹还是第一次看到颖冰阳这副颓废模样,心情不由大好,她伸出手,戏虐道:
“你找的,可是这个?”
“还我!”颖冰阳大叫一声,整个人扑了上来。
冉竹也不逗她,任她夺了去,看着颖冰阳投过来的犹疑眼神自当没看见便想回寝殿里休息。
这时,一小太监自殿外跑了进来,远远就看到冉竹的那身火红长衣,急急恭敬说道:
“圣女,请留步。皇上请圣女到御书房走一趟……”
第三十二章 萧风免罪
因萧风身份特殊,御书房外侍卫添了足有两成,分散在四周,海生站在门口,亦是一脸肃穆。
自门外走过的太监婢女均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纷纷绕道而行。
御书房内,柳木南,花麦饭,秦彪,木河,各自两排站在御案旁,宣墨端坐其后。
冉竹坐在下首,靠近木河和秦彪,均望着地上被铁链捆住手脚的萧风。
“朕依着你的要求请了圣女来,有什么话快说。”宣墨沉声道,脸上阴云满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色。
许是当了多年暗卫首领,秦彪几人并未多加为难萧风,面圣前还替他净了脸,束了长发,不至于太过凄惨。
萧风跪着的身子慢慢直起,目光不经意的掠过冉竹红纱遮面上的双眸,见她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喉咙上下翻动了下沉沉开了口:
“自半年前,就是皇上与白静大婚前一个月她要挟属下为其办事,找出浥轻尘过往写的书信交与给她,当时属下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直到丹青被她派到圣女身边,属下这才明白。事后您派苍夜去玄镇调查,白静本叫属下杀了苍夜但属下未从。”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唯有苍夜愧责地话语在空气里回荡:
“苍夜回来后向您谎报焦尸露蝉的实情,那时候属下已经知道圣女才是那个能真正接触宝玉的人,担心皇上会因此和圣女误会加深,于是将苍夜收押,之后的事情皇上您都清楚了。”
苍夜说完,俯身趴在地上,等候宣墨的审判。
众人面面相频,苍夜说了这么多,似乎就说了两件事,他找了浥轻尘的书信给白静,让其要挟丹青监视圣女。二来就是,他抓了苍夜破坏了白静的阴谋。
熟识萧风的人,一如宣墨在内,都明白萧风对宣朝,对他的衷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萧风这么说无非就是告诉他们,他亦是在此中在爱情和责任中煎熬着,希望能将对皇上和圣女的伤害降到最低。
冉竹的手指动了动,低垂的双眸平静无波,心底却翻起了淡淡思绪。
几封伪造的书信,让丹青害了她多少次,从大婚起到玉昙殿,这种如魔噩一般的怀疑根植在宣墨心里一直如影随形,害她几次死亡。
临死前丹青才堪堪说出了对不起三字,一切恨意终随着一柸黄土散尘缘。
而她在这深宫里,却逃不得离不开,被宣墨伤的早已身心俱残!
“你是暗卫府的首领,就让你替她找找书信,未免屈才了。她找你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宣墨沉声问道,两道剑眉皱拢在一起,目光里射出凌厉。
萧风眼角余光瞥了下冉竹,见她依然无所动作,口水咽了下回道:
“她让属下寻找先祖皇帝藏宝的地方,还有开启宝藏的方式。”
“这么机密的事情暗卫府的书库也有记载?”宣墨吃惊问道。
“回皇上,但凡是皇族事情,暗卫府都有专人负责记载。不过放在很安全的地方,还请皇上放心。”
回话的是柳木南,看来他负责书库一事。
“不对,她知道了。你竟然为了个女子将皇家的命脉告诉他们。萧风,朕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宣墨忽然厉喝道,桌上奏折随着他的话早已被推翻在地,只见他迅速起身,浑身戾气暴涨,从一旁的剑架上抽出一把剑就要冲萧风刺去。
冉竹那两颗假的古戒和宝玉,就是证明白静知道打开宝藏的先决条件。若不是萧风说,还能是谁!
如果独孤子诺和白静拿到真的古戒和宝玉,他的江山如何还能保得住!
这番突如起来的举动,将几名暗卫都吓坏了,大家想都没想就挡在了萧风面前,齐齐跪下叫道:
“还请皇上息怒,饶萧风一命。”
跪在最边上的柳木南拉住宣墨的腿,让他进退不得,气急不已。
“事已至此,属下无话可说。我罪孽深重,死在皇上剑下,我死的不冤!你们让开。”
萧风伸手推着挡在前面几人,奈何他们如盘丝般动也不动。萧风的眼早已红透,心中激荡无比,可口中却严厉的很:
“我一日不死就还是你们的老大,听我命令,让开!”
“皇上激动了,萧风对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就算被要挟期间他也是极尽可能为皇上办事。我猜想他就算知道藏宝的地方和打开宝藏的方法,依他这般聪明,也不会傻到将这些都告诉白静。萧风,你说呢?”
冉竹淡淡开口,瞥了眼这乱糟糟的场面,轻吐的呵气将唇前的轻薄红纱一下一下鼓起,樱桃般的红唇若隐若现。
这一句话令宣墨冷静了下来,更让一心羞愧求死的萧风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差点忘了冰阳还在冉竹手上,他不能一死了之。
思及此,他急忙点头说道:“皇上,丹青是浥轻尘的妹妹,属下不忍她丧命白静手下。为了救她一命,将宝藏典册给苍夜看过,但那上面除了古戒和宝玉是真外,藏宝地址和方法皆被属下改过。事后白静来找属下对证过,属下便是按照上面假的回答。”
“你倒是侠义心肠,为了救别人,通过别人的口传给白静。就没想过你心爱女子会被白静一怒之下杀了吗?”
宣墨冷笑道,不相信苍夜说的话。
其余人亦是不说话,想来他们也觉得萧风此话有些牵强。
“依我猜,那时候苍夜应该收不到关于那女子的任何消息了吧,觉得那女子可能死了或者可能逃了。而白静没了威胁,萧风又摇摆不定亦是知道不能信任,也不敢强逼萧风。”
“两厢之下,苍夜便想救丹青,也是能理解的事情。或者依着白静的性子,没了利用价值的人都是死路一条,所以苍夜才迟迟不敢放出消息,即便是假的。”
冉竹幽幽回道,算是解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轻抬眼看了下宣墨依然阴云般的脸,继续说道:
“保护皇朝安危自然是萧风首要事情,可萧风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爱就可能犯错,他犯下的错所幸并且涉及到皇家命脉安危,只不过都是些对我的伤害罢了。我打算饶恕他,皇上觉得如何?”
话语轻轻淡淡,过往伤害,从她口中吐出仿佛一缕尘烟轻飘的很。
宣墨慢慢转身,目光明灭不定,半晌,沉声回道:
“你要原谅他?是要朕放了他的意思吗?”
冉竹静静回望,坚定的点了点头。
“曾今过往,你真的打算既往不咎,那些伤你的人你都打算原谅了?”
宣墨缓和了口气问道,目光里露出一丝期冀。
“我只是个分得清主次的人,知道要找谁为这场过往负责。”冉竹回道,嘴角浮起的笑带着残忍隐匿在凉薄红纱里,却尽收在宣墨眼底。
“萧风,告诉朕,德太妃和白静到底是何关系?为何屡次配合白静陷害圣女?”
宣墨转过头,压下心底的刺痛,问着苍夜,自动忽略了冉竹的话。
冉竹抬手轻揉了下眼角,彼时萧风的话沉稳响起:
“回皇上,因属下一直不配合白静命令,她的很多事情属下都是事后得知。依属下猜想德太妃应该在白静进宫前就和她认识。”
“这还用你说。”宣墨气道,这么明白的事情谁看不出来,但看到萧风一脸愧责,看来是真不知道个中内情。
“如此也可证明,萧风对皇上衷心未变。皇上,还请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柳木南适时求情道,他一开口,大家再度异口同声的为萧风求活命。
冉竹看着柳木南,此前柳木南紧紧抱着宣墨,就算萧风喝令也不曾放手,可以看得出他和萧风关系无疑是最好的。
感觉到有人看他,木南循着目光却发现冉竹正看着他,随后她的目光轻轻落到了萧风戴着铁链的手上,又继续看着柳木南。
柳木南心头一动,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激动起来。
宣墨自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回想了下这一年来的个中种种,除非萧风隐藏的太深,确实没发现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皇上,属下有个建议,萧风对德太妃和白静比我们几人都要熟悉,不如让萧风戴罪立功查出她们。德太妃和莫求双一直联系密切,搞不准他暗里和独孤子诺谋合,如果查出来也是一举将莫求双拿下的好机会啊。”
冉竹端起桌上杯子轻轻呷了口,目光里的赞许透过飘着茶叶的茶水破碎照应出来。
“你可赞成?”宣墨持剑的手垂了下来,剑尖在地上滑出刺亮火化,他偏头望着正喝茶的冉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话说的真好。”冉竹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了轻微擦响。
这一句话令宣墨手抖了抖,刚毅威严的容颜上亦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浮起复杂神色,她是要告诉他,在她眼里萧风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吗?
他到底是不如萧风的,否则冉竹不会为萧风求情。
“我不打扰皇上审问了,先行一步告辞。”
冉竹缓缓起身,虚垂在空气中红纱下露出白皙胜雪的下颏,红衣长裙在地上拖曳出一道暗色长影,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她淡定自若的走出去了众人的视线。
宣墨定定的望着她,不曾挪开视线,亦如冉竹不曾回头望过一眼。
第三十三章 小试牛刀
这长安的雪似是总也下不够似的,将歇了口气,又马不停蹄的下了起来。
冉竹从御书房出来已是夜晚,外面灯火通明,从露出的光线里看到落下的白雪速度更急了。
她拒绝了海生的陪伴,一个人踏进雪地里,在雪地上走出一幅连她自己都看不懂的图像来。
听着寂静的道路上都是她一个人踩雪的声音,心中升起孩子般的欢喜,脸上却落寞满挂:
“原来,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远处有数人脚步声传来,沉稳有序,伴随着轿撵上木头与木头衔接间发出的轻微擦响在夜里听得十分清楚。
眨眼间就离冉竹仅有百米远,那轿撵忽然做出掉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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