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双的话还在继续,冉竹早已心痛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逻辑,因为爱她,所以要杀了她全家!
“我到底有什么瘟疫身份?”冉竹侧头问道,胸口苦涩无比,如果可以,那个害她全家被杀的破身份她能不能不要?
“你是大宣朝刚被发现的圣女,圣女是不可以与皇上成婚的。因为目前没有多少人知道,皇上为了蒙蔽世人,便先向你父母痛下杀手。”
莫求双说道,认真神情由不得冉竹不信。
“那你知道我是圣女,岂不是也很危险?”冉竹反问道。脑海里对于“圣女”二字充满痛恨。
“嗯,再加上尊景对你情深意重执意要与你成亲,皇上早已视我们为眼中钉,欲杀之而后快。老夫老了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可尊景还年轻,所以老夫就算为了我儿也会和残暴无仁的皇上对抗到底。”
莫求双说道此处亦是一脸愤慨,慈父形象根种冉竹心中,叹息了声接着说道:
“只可惜他身上带着宝玉,常人一碰便自燃而亡,所有人都无法靠近。”
“我能靠近,对不对?”冉竹眉头皱皱,对于不经意说出口的话自己心里亦是惊讶了下,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倒是莫求双目露诧异,试探问道:“你可是记起什么来了?”
冉竹摇头,苦笑道:“我若是能记起来,也不会什么都问您了。”
莫求双点点头,不再言语,屋中陷入一片沉寂。
这种安静令冉竹心里更加难受,脑子不期然想起昨日宣墨走时对莫尊景说的话“莫尊景,小竹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娶她会遭来全家灭门,他也坚定了心要娶她,这份深情她怎可辜负!
就算浥轻尘此刻就站在眼前,可敢娶她的人是莫尊景。前尘往事她早已忘却干净,自天地间她睁开眼就是莫尊景,闭上眼便是莫尊景的声音。
他为她都能赌上性命,她为什么还要纠结过往,去想已经忘记的人呢。
她一定能为尊景做些什么,为他们的将来做些什么。
思及此,冉竹平复下胸中激动,轻声问道:
“您心里一定有了对策,对不对?”
她亦不笨,既然莫求双能开口说对付宣墨,以他做宰相的资质怎是不会逞口舌之快的。
莫求双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赞赏的看了眼冉竹,当下也不再啰嗦,直接说道:
“我希望你回到皇上身边……”
莫求双话还未说完,只听门被**力推开。一阵凉风卷入,冉竹还未看清人影,就被人抓住往外拖。
“尊景。”冉竹诧异道,却迎来他怒气勃然:
“我不准你回他身边去,不准!”
“逆子,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莫求双气愤道,眼底一丝慌乱闪过。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打冉竹的主意,你这辈子别想!”
莫尊景怒道,气势更比莫求双上一层,坚决态度不容任何人反抗。
冉竹彻底楞了,心中虽明白尊景是舍不得她去冒危险,可她心中却早已答应了莫求双刚提出计策的这第一步来。
彼时,张管家出现在了门口,当他看到莫尊景时脸明显黑了下,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俯身恭敬说道:
“大人,皇上派人传来口谕,来人正在大厅等候,还请大人,少主,少夫人前去听旨。”
第十四章 执意进宫
一行人或坐马车或骑马,随着领头的侍卫往玄镇而去,因为宣墨带来的口谕便是让莫求双等人去玄镇觐见他。
此前冉竹还疑惑宣墨怎么那么快知道莫求双来了洛阳,待出门看到他那带有标志性官府身份的马车,心中便了然。
上车前她本打算借机会问问莫求双那未说完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奈何莫尊景一点机会都不给,直接将她拉进了另一辆马车里。
虽然疏影未得召见,但他不放心心情不好的莫尊景,于是扮作了随从跟了上去。
一路上,莫尊景黑着张脸坐在马车里,冉竹几次开口跟他说话都不搭理,令冉竹心里好生郁闷。
万般无奈之下,她撒了个小谎:“尊景,我肚子有点疼。”说完捂着肚子,苦着脸看着坐在对面的莫尊景。
果然,莫尊景开了口:“我让疏影进来看看。”虽然面色郁郁,可口气缓和了许多。
冉竹见他真的起身掀车帘叫坐在外面的疏影,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尴尬笑笑““只是有点疼而已,不用劳烦他。”
莫尊景察觉出冉竹是在装疼引他说话,一肚子的气就那样没了,他反手拉住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轻叹了口气道:
“你以后离他远点。”
莫尊景口中的他,冉竹自然知道是谁。
“尊景,我不知道你为何对你父亲成见这么大,就见他连夜赶来参加你喜事这点,就说明你在他心里挺重要的。”
冉竹轻声说道,希望能修复下他们父子的关系,虽然她自己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他在屋中对你说了什么?”莫尊景跳过之前的话题,对冉竹的劝说不置可否。
冉竹楞了下,她还以为莫尊景全听到了呢。
“你今日在大厅那般配合他,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身边的张从喜武功了得,我跟刚过去就被他发现,待我好不容易甩了他之后刚过去就听到他说那话。你觉得一个让他儿媳进宫的公公是好人?”
莫尊景激动道,提到进宫二字,他心口就堵得慌。
虽然他们未行对拜礼,可在他心里冉竹已是他的妻,纵然以后冉竹真的会离开他,他也不希望她是被人利用。
“尊景,有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冉竹静静说道。
心里虽然讶异莫尊景心细如针,可对于他的跟踪还是有些不满的,但冉竹自觉得她是有问题在先,所以并未指责。
一句话令莫尊景目瞪口呆,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都知道了?”莫尊景艰难开口。
她知道她是宣墨的皇后,所以当张从喜说宣墨有口谕来的时候,她竟是比谁去的还要急。
莫求双这边让他们成亲,随后又揭穿冉竹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冉竹靠近莫尊景,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道““尊景,我知道你为我好,那些事情确实很痛苦,你为我着想瞒着不说我都知道。可那是属于我的记忆,我有权知道。我也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一生,”
就算莫求双不说,尊景不说,有宣墨在,她早晚也会知晓。
这一趟被召唤去玄镇,依着宣墨昨日的态度来看,今日必然会提出带她入宫的话来,唯有这样才能就势顺理成章的入宫。
“所以这就是你要进宫的理由吗?”莫尊景怅然问道。
是啊,在玉昙殿前她就是到最后还替宣墨挡了致命一剑,不管有多么怨恨她的心底自始自终都是牵挂着宣墨……
“尊景,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保护自己。“冉竹以为尊景是担心她会受宣墨骚扰,伸手五指并拢保证道。
尊景,不管如何,我都要为我们赌一次机会。我救不了我的家人,或许我能救我们。
”我尊重你的决定。”莫尊景点点头,身上散发出颓废气息,他靠在车窗边,只觉得心力交瘁。
无论他怎样做,终在冉竹心上未有分毫位置,对于冉竹的依偎他看成是分别前的施舍慰藉,心里有气却舍不得推开她。
莫尊景,无论她失忆与否,你都没机会。他在心底嘲讽自己。
对于尊景这么痛快的答应她,冉竹心中着实惊讶了下。不过看着尊景闭眼十分疲倦的样子,她将自己心中的复杂想法给生生压了下去。
今日无雪,阳光普照,霜前冷,雪后寒,化了雪水的路上马车尤其难走,当他们一干人等来到玄镇时,已是晌午。
玄镇门口早已全被戒严,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将其围的水泄不通。张从喜上前亮出宰相的腰牌,为首的侍卫长在例行查看了马车人员外便将他们放了进去。
先进镇门便是一座特色花墙,再接着便是一里花田。
因是冬天花卉不多,那堵五米宽三米长的花墙上斜刺里伸出摇摇无数一串红,一派火红景色,十分热闹。
冉竹望着那堵花墙,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是故她多望了几眼。
“这玄镇真不愧是贡镇,这么漂亮。尊景你看那堵墙,是谁那么心思灵巧,竟然想得出利用木头的空间来架起花墙来。我以为只有我们那才有,不过我们那是砖头镂空……”
疏影似乎心情大好,一进镇就开始喋喋不休。
莫尊景早已注意到花墙,见疏影问,抬眼看了下同样正望着的冉竹道:
“做花墙的人近在眼前。”
“你?”疏影惊讶道,同时冉竹听到莫尊景说话也转了过来。
冉竹见莫尊景在看她,心中咯噔了下,问道:“是我吗?”
“嗯,你年纪轻轻便做了这玄镇的掌花管事,因那片土地太过贫瘠无法种出花草来,于是你在十来岁的时候便在那片地上设计了花墙,算是物尽其用。”
莫尊景淡淡道,心中却痛了下,她的一切过往他虽未参与过,可却一一记在心中,熟到比他自己的生活记忆还要熟烂。
冉竹自顾沉浸在大脑空白的纠结里未曾注意到莫尊景眼中的失落,此刻路两侧的花田里腊梅怒放,黄白花色朵朵交相辉映,上面覆盖着白雪,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光芒,带着冷香扑鼻而来。
而就在腊梅的尽头,宣墨和大小官员正站在那里,仿佛正朝这边走过来。
满镇腊梅忽的失色,一如冉竹陡然冷下来的脸色,她不期然的望了眼莫求双,却见他也正瞧了过来。二人彼此心照不宣,轻微点了下头随后就见莫求双先行一步迎了上去。
一夜时间洛阳来了天底下两名最有权威的大人物,让洛阳官员既激动又忐忑,与莫求双作揖还礼寒暄客套,但碍着皇上在大家还是很自觉的点到为止。
宣墨的目光早已越过莫求双落在冉竹的身上,今日冉竹穿了身藕荷色长袄,淡色长裙,衬得她脸上的淡淡妆容在腊梅照映下清秀水灵的很。只是这般看着,心中便生出无限欢喜。
“皇上是何时来的洛阳?”莫求双惊讶问道,显的他一点都不知情似得。
宣墨伸手挥退了身后官员,抬眼却望了下莫尊景,带着愠怒说道:
“朕来洛阳为的是什么,你还会不知道?只是朕倒是不明白你包庇隐瞒,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两句话令在场人再度跪了下来,疏影心中大是不爽,但屈于形势只能跪着,随即一股冰冷湿骨的寒夜从地面渗透膝盖而来。
冉竹跪到一半却被人扶起,她讶然抬头就听宣墨的话语在头顶响起:
“地上凉,你就不用跪了。”
一句话令疏影更是气歪了嘴巴,可在冉竹听来却是刺耳的很。
“皇上,小儿做事或有冲动,微臣此次来便是将皇后完璧归赵,还请皇上看在他救了皇后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莫求双低声恳求道,绝口不提自己来洛阳的目的,见宣墨沉默不语,继续道:
“听说边关战事紧急,微臣愿意调出十万大军供童将军驱使,捍卫我大宣朝江山。”
这句话令宣墨脸色明显有了松动,心中却暗骂了声老狐狸。之前他在朝廷上收到童将军传来的八百里加急,说张云带过去的军队将近一半老弱残疾,根本不能上战场,饶是他当初按照冉竹的方法速战速决,将张云连夜迁出长安城,可还是被莫求双换了人马。
边关战急他屡屡相问对敌之策,莫求双只说缓上一缓,绝口不提出兵之事。他无法只好将手中三万兵符交于另一可信大将速速前往支援,却不想莫求双是在这里等着将他一军。
“好自然是极好的,可宰相您身在长安,那些军队首领离了你朕担心他们上场不尽心啊,都是生死大事,可不容半点马虎。若让你身赴战场,朕又不忍心,真叫人为难。”
宣墨沉声道,将话题转移到了兵马上,除了疏影暗中松了口气外,包括冉竹在内均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沉着神色。
她知道,莫求双必然有办法帮尊景免了罪责,十万兵马换二人性命,也是值了。
“皇上考虑的是,微臣年老体弱有心无力啊。微臣愿意将这十万兵符交出,由皇上派出得力干将带领,助童将军大败南蛮。”
莫求双随口接上,说话间双手掌心里正托着兵符,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宣墨神色终于有所松动,望着那兵符,脸上挂着笑接了过来。心中却无奈的很,十万兵符,让他再次放弃了惩治莫求双父子的大好机会。
“念在莫少卿救助皇后有功份上,功过相抵,年关将近,朝中案件事务繁多,宰相和莫少卿还是早些启程回去吧。”
宣墨沉声道,只字不提冉竹,可话里意思早已明了。
莫求双急忙称是,起身拉着莫尊景就走。莫尊景甩开他的手,自顾转身离开,竟是连冉竹都未看一眼。
而莫尊景今天的沉默顺从,和冉竹脸上死水一般的神色则令宣墨眉毛一度挑起。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落,深邃双目微微眯起。
第十五章 知你失忆
莫尊景出了玄镇拉过一匹马就拼命挥甩马鞭,扬起地面无数泥泞脏扑扑的雪,疏影见状急忙抢了张从喜的马追了上去。
“老爷,少主好像是去老夫人的方向去了。”张从喜看着莫尊景策马消失的方向,不确定的说了句。
莫求双沉沉的呼出口气,目光复杂而沉冗道:“十几年弹指而过,她若还健在,知道我做了这么多事后,不知她还会不会坚持当初所想。”
“老夫人一定会保佑老爷达成所愿,少主早晚会了解您的一番苦心的。”张从喜认真说道,目光犹豫来了下继续道:
“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
“老爷您趁疏影公子救治少主时,在冉竹药里放了忘川水让她忘却前世记忆,又编造出血海深仇来。可是冉竹回到宣墨身边,宫中对她熟悉的人不在少数,届时她听到的和您说的有出入,您不担心她会怀疑您吗?”
张从喜说出了他心头一直以来的疑虑,虽然他知道莫求双向来不做无用功,但还是想不明白他的意图。
“老夫这步棋也并未打算行的长久,若她不失忆依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再回宫里的,玉昙殿一战她被宣墨和独孤子诺早已伤透,是问谁重新活过来还想再跳一次火坑。冉竹这女子看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实则固执起来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就算宣墨是皇帝他也没办法,这不昨晚还是放她回来了。”
莫求双说道,提起冉竹,脸上嫌恶尽显:
“我让她进宫,她若一直当宣墨是仇人自然是最好,那么拿下宝藏取得龙血草指日可待。若哪天记忆恢复了,她的娘还在我手里,我依然有拿她的办法,左右她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如今尊景越宠她,对我们也是越有利。”
张从喜是他从虎口里救下的孤儿,论衷心无人可比,亦是莫求双肯耐心跟他解释的原因。
“所以您说她是莫府的儿媳,让少主也自以为真的能娶她,是在他们二人之间种下牵绊吗?”
张从喜恍然道。
“尊景为那冉竹付出种种,差点连命都不要,也是该她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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