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包子咽了口口水,恍惚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马车在门外等着呢,还不快去搬东西。”莫尊景冷道,口气虽不比刚才冷厉,但依然吓人。
包子连头都来不及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只是个孩子,你好端端冲他发火做什么。”冉竹无语道,对于莫尊景的失常有些难以理解。
莫尊景见冉竹眸中除了有怪责并无其他异样神色,心中松了口气,也觉得自己刚才凶了点,脸上有点尴尬,但嘴上却不讨饶:
“你没觉得他垂涎你的美色一直在围着你转嘛,让为夫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他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那也不行!”
背着一堆药材正在雪地里挪动着肥胖小腿的包子身上忽的起了身恶寒。他转身看着远处竹屋下两身素白的一男一女似乎在争执着什么,浑身肥肉抖了抖……
简短的闹剧在冉竹的无语,莫尊景得意神色下告终,看着疏影身上挂着数十个大小包袱,二人不由都傻了眼。
四人在竹屋吃了最后一顿饭,就算是要离开,莫尊景的饭菜要求也同样精致苛刻的很。
包子今天也是出奇的卖力,一顿饭吃的冉竹和疏影赞不绝口,莫尊景也只是哼哼了事。
饭毕,包子收拾了餐具就和莫尊景还有疏影出了门,三人都快走出竹桥,发现冉竹没跟上来,不由都转了身,见到她正在一间间锁门,疏影咧嘴笑道:
“这里的门不用锁,一般人进不来。”
“哦,可是出个门总是要锁一下,万一我们回家发现有小贼来过,岂不是扫兴。”
冉竹淡淡哦了声,但还是坚持将门窗都关好锁好。
“回家……”莫尊景看着那忙碌的纤瘦身影低喃道,眉眼间一片柔情。
“酸。”疏影没好气道,双手交叉胸前想表示不爽,只是出门前又多收拾出来的几个包袱让他双手无法成功表达心中不满。
三人等到冉竹跟上来这才往外走去,同样基本不出门的冉竹也才发现原来竹屋并不是她想的那么小。穿过好一片厚雪覆盖的密林才走了出来,转过一个小巷视界陡然开阔起来。
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市,冉竹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只是,她在人群里眼巴巴的看着人来人往,偶有走过来的中年女子都让她心莫名一跳。最终,她失望的收回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正和疏影低头私语的莫尊景。
“莫公子……”冉竹呐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你叫我什么?莫尊景准回头,星目邪气的看了过来。
“莫公子啊。”
“不对,重新叫。”
“那该叫什么。”
“叫夫君,郎君,实在不行尊景,我也勉为其难接受。”
“……尊景。”
“嗯,娘子,叫我有何事?”莫尊景一张脸顿时笑靥如花,妖孽的脸晃闪了在旁边默默看着的一群女子。
“……那个,你说走之前将我娘亲带过来,我到现在都没看到她,是不是她在哪里等着我们一起汇合?”
冉竹口气里有着不确定,看着莫尊景渐渐淡下去的笑容,心里不安感加重,之前因为莫尊景戏虐而起的微好心情早已一扫而空。
她之前其实觉得家仇未报如何能安心成亲,她亦不能昧着良心将这种生死大事连累到莫尊景身上。
本想等见到娘亲再做商量,这两天无聊时跟包子打听了下莫尊景的身世,这才明白自己嫁的人是有多么厉害,嫁的府邸是多么有背景……
想到莫求双那天说帮她报仇的话说的那么自信满满,冉竹并不是个非要凭一己之力报仇才能证明什么的老古板的人。
既然莫求双是宰相,那么报仇势必有望也不会连累莫尊景,而自己在娘亲的见证下也可以安心成婚了。
只是……
“她可能出去远游了,我这几天都在找她但没找到,不过我在她门上留了纸条。也通知了你娘亲的邻居,她收到消息后一定会赶来的。”
马车带着莫尊景沉沉的话一路绝雪尘而去,在地上留下两排不规则的车轮轨迹……
而就在当夜,一大批御林军忽的从四处巷道冒了出来,齐齐往竹屋涌去……
第六章 烧毁竹屋
花青雪是个很安静的美丽女子,除了初见冉竹醒来道贺了几句外平日里鲜有说话。因她不住在竹屋里,做好日常事情与给冉竹换药换布后就会离开。
冉竹发现莫尊景对青雪不似常人,言语间十分正经尊重,有时候她路过厨房时还看到尊景与青雪研究食谱。
想到疏影那天对莫尊景露出那种眼神,冉竹心里对青雪的身世更加好奇了。只是碍于觉得和莫尊景他们不熟,不好意思开口问。
这天莫尊景和疏影似是接到了什么重要消息,急急离开甚而没和冉竹打声招呼。
而今天青雪在做完事后也出奇的没有离开,站在冉竹的门口一直看着门外的大雪。
冉竹躺在床上修养,连日来被莫尊景强制命令不许下床走动,心中早已憋闷不已。
见此,再也按耐不住下了床,这次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厚裹了一层这才走出了门。
“青雪……”冉竹本想客套几句就开始转入心中八卦正题,却被青雪轻声阻断:
“嘘……”
冉竹望着青雪凝脂般的手抵在她娇艳的红唇上,呐呐闭了嘴,心中如何也不信青雪是一般的下人。
就比如此刻她身上披着的银狐毛,就不是一般家庭穿得起的,还有她身上自然散发出的恬静气质……
这样沉默的僵局并未持续多久,就听青雪再度开口:“有人来了。”
天地间簌簌大雪飘落,地面上铺了成白面似的雪,平滑整齐。冉竹伸长脖子望去,连包子都耐不住寒回屋睡觉取暖去了,哪里有人?
青雪的眸光里有几分压抑几分欢喜,低低说道:“一会来人说什么,你尽量少说话。记住。”
说完转身往屋后走去,很快消失在了大雪中。
冉竹依言站在那里没敢走,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住的优昙花树,心里却在猜测着青雪往后屋方向干什么。
因为后屋除了一片光秃秃还未盛开的数百株红梅,什么都没有。
漫天大雪下忽的出现了三个人,从远处走过来,不急不缓。为首一人抬头望了眼竹屋门口站着的女子,眼底里精光一闪而过。
待冉竹将目光从优昙花树收回来,那些人已经踏上了竹桥。
“果然有人。”冉竹心中为青雪喝彩,却也有些无措。
这里是莫尊景的家,想来来人自然也是来找莫尊景的,她是不是该把包子从被窝里拖出来呢?
冉竹心中想道,这么会功夫那三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可知道我是谁?”莫求双站在台阶下,话里有着探究。
冉竹望着容颜与莫尊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中年男子,见他黑色大鼈披风里一身昂贵的丝绸棉袄更显气度不凡,但目光里的凌厉与周身散发的阴鸷让人心生排斥。
冉竹想起青雪的话,摇了摇头,心中却在猜想他是不是莫尊景的父亲。
“您是找莫公子的吗,他有事出去了。”冉竹说道,虽然此人让她心里不舒服,但来者是客,出于礼貌她应该问下。
“我来找你。”莫求双抬脚走上台阶,踩得木质台阶咯吱咯吱作响,他径直走进竹屋,卷起阵阵寒风。
冉竹不自觉的哆嗦了下,心想莫非他认识自己,急忙跟着进了屋,而他身后二人则留在了门外。
“不知先生找我何事?”冉竹疑惑问道。
“先生?前两天听尊景说你失忆,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莫求双自顾坐在一张椅子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只是这样的眼神看的冉竹头皮有些发麻,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尊景的父亲,也是你未来的公公。尊景没告诉你?”莫求双轻叹了口气,似乎对冉竹失忆一事颇有些伤感。
冉竹则是彻底傻了,机械的摇了摇头、她醒来那日还曾将自己和莫尊景想到一块去了,后来觉得疏影对莫尊景有意,所以就绝了这心思。
却不想,她真的和莫尊景有关系,而且还是未过门的妻子……
脑子里不期然的浮现出莫尊景处处体贴的样子,虽然话语忽而粗鲁忽而动情,可总是让冉竹不知所措红了脸……
“三个月前你们不日就要完婚,可你却遭人暗算受了重伤。幸亏尊景他们到的及时救了你,也是老天开眼。如今你醒来,看来是你和尊景的夫妻缘分未断啊。”
莫求双一番感慨的话语听得冉竹感动不已,她开始还觉得此人阴气太重,却不想开口这么慈善。
“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冉竹轻声道,有些惆怅。
“有些事情老夫以后慢慢告诉你,你也是必须该知道的。待你们完婚后,你就是我莫府的人。你的血海深仇,老夫自然会替你报了。”
莫求双和声安抚,眼底的冷冽一闪而过。
“我有血海深仇?我就是被仇家所伤?告诉我,我到底是怎样的人?我的家人在哪?”
冉竹激动道,双眸睁的大大的,拼命想记起什么可脑子除了空白还是空白,想的急了胸口竟开始痛了起来。
“你伤势未好,此事以后再说。我来就是告诉你和尊景,婚期就定在回到洛阳的那天,我已经派人在老家那里开始准备。”
莫求双见冉竹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呃蹲在地上,心中冷笑一声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低头望着冉竹,嘴角扯出一丝嗜血的笑意,语气依然慈善:
“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家人都死了。”
“谁,是谁,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冉竹咬牙问道,反手抓住莫求双的双臂,眸中染起一片血红。
虽然莫求双话只说了一半,可任谁也会将他的话联想到杀冉竹的人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魔尊和疏影不和她说如何受伤,亦不谈论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全死了!
冉竹只觉胸口刺痛难抑,口中痛苦低呼一声,眼前一抹黑缓缓倒了下去。
莫求双望着地上昏过去的冉竹,不屑冷笑了声,抬手示意门外人进来,将冉竹抱上了床。
屋后百株红梅外是一片青湖,上面早已结了层厚厚的冰霜,湖中央站着一名男子,背着一柄长剑,长长的斜刘海几乎遮住了他半个英俊的面孔。
岸边,青雪轻盈的银狐毛上落满了白雪,不知站了多久。她的眸光火热而痴恋,天地间早已虚无唯有远处男子身影。
“每年都来看这里的雪景,也不嫌腻。”话语却和莫尊景一样十分不讨喜。
男子侧身对着青雪,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半晌沉悦嗓音响起:
“每年都来看这里的雪景,你不嫌腻?
一样的话语,不一样的含义……
青雪的脸极快的红了下,胸膛里几分委屈丝丝缕缕缠绕,口中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我乐意看。”
男子耸耸肩自顾欣赏着天地风景,干脆转了身,徒留一柄长剑的后背给青雪。
“可恶。”青雪气愤道,跺了跺脚,却舍不得离开。
不管如何,努力到现在,他们之间好歹可以正常交流了,如果这算正常交流的话……
想到此,青雪心中又充满了自信,望向男子的背影更多了几分痴恋,口中曼曼轻语逸出:“风双子,我喜欢你……”
风双子忽然转了身望向她这边,青雪不由吓了一跳,还以为刚才自己的话被他听到了。
“快回去,她需要你。”风双子简洁丢下一句,双脚轻掂了下湖面白雪,整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漫天大雪中。
风双子的耳力一向很好,他说的她一定是冉竹。想到此青雪急忙掉头往竹屋跑去……
大雪下的更急了,似乎要将人吞没一般。
“皇上,雪下的这么急,我们进屋吧。”海生担忧的声音响起,却未有人回应他。
密集的雪落在院中宣墨系着的金黄风衣上,堆满厚厚一层。披风里伸出了一只素长的手,有雪落在上面很快消融成水。
“那天她在玉兰轩,教朕如何分化莫求双的势力,便是用这水来比喻,真是贴切啊。她一直很聪明,只是不愿意展露锋芒。”
宣墨沉声道,深邃目光里浓浓的哀伤思念**裸的呈现在洁白的雪中。
冉竹,我说有好消息给你,我知道你听了后定会满心欢喜。
玄镇的记忆我一一想起,你却已不在……
我,对你不起。若有来生,就算你做错万件事,我也定信你宠你……
海生手中提着暖炉哆哆嗦嗦的站在宣墨的后面,知他又在想念冉竹,心中亦是伤感,莫尊景将冉竹带走,当晚就传来了她不治身亡的消息。
那一天,宣墨和独孤子诺像是疯了一般要跟莫尊景抢回冉竹的尸体,那莫尊景带着冉竹似是从人间蒸发了般遍寻不着。
他们二人将痛恨发泄到了彼此身上,足足大战了三天三夜,直至白静出现强行带走了独孤子诺这才得以暂时告终。
想到白静那一身恐怖的怪异武功,差点让皇上丢了性命,虽然事隔海生依然后怕不已。
之后皇上更是大病了三月,这几日才能下床,可一下朝后就来到了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海生望着那寂寥孤单的背影,转身抬头透过灰蒙蒙的白雪看了眼前方匾额上的玉昙殿,在心中连连叹气。
雪,下得更大了。
第七章 失之交臂
飞驰的汗血宝马在宽阔的官道上一路疾行而去,刚毅轮廓上如黑曜石般的晶亮星目闪耀着耀动流光,翱翔飞天的龙纹黑金色披风在清晨微曦里被风吹的几近与地面平行,邪肆张扬。
他的身后跟着四名劲装侍卫,拼命挥动手中短鞭方能堪堪赶得上宣墨挥马的速度。
彼时皇宫朝殿门口,一群大臣正焦急的望着紧闭的大门,这边头刚沾枕的海生又立马被人给捞了起来。
“大总管这都什么时候皇上还不上朝,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云霆飞说话间就将海生往外推。
海生心里叫苦不迭,昨夜花了半夜时间才攻进了竹屋,烧了竹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派人去取来皇上的汗血宝马,来回折腾等于一夜没睡,。刚看着皇上出了长安城爬回来睡觉,脑子糊涂竟忘记跟大臣们编个宣墨不上朝的谎言了……
这是宣墨登基十三年来第一次不上早朝,海生慢吞吞的穿衣服开始在脑子里想着各种理由。
生病?这三个月间他病的还不够重吗,可一趟早朝没落过。
出去微服?……
“哎呀我说你快点,童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军情,水千代半个月前对边陲地区发起进攻,扶余国如今和南蛮联合,童将军那边战况吃紧啊。”
云霆飞也是个急性子,见海生在那磨磨蹭蹭,将衣服往海生身上堆并将今天最要紧的事情说了出来。
海生楞了下,童将军手中只有几万大军应付水千代都很勉强,再加上一个擅使阴谋诡计的独孤子诺,后果不堪设想……
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宣墨与他说过的一句话:
“此次拒绝了水千代,亦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前两个月来水千代一直赖在皇宫不走,想尽各种办法希望能让宣墨娶她为后,但宣墨不为所动,直至一个月前她带着怨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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