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宰相是为何?
冉竹脑子正快速的转动着,就听头上宣墨传来一句淡淡声音:
“罢了,她也是无心之过,你们都退下吧。”
冉竹感激的望了一眼宣墨,虽然她是为防止玉兰糕古怪伤害宣墨做了假摔的决定,可宣墨毕竟不知道。
今日屡屡护她,令冉竹心中升起了几分欢喜温暖。
冉竹趁人不注意偷偷藏了一块玉兰糕在手中,正要叩谢起身时,德太妃声音冷冷传来:
“皇上,你龙体之躯,神武天威,一个小小弱不禁风的女管事就将你撞倒在地。说出去,谁会相信她是无心的?哀家看她就是故意让皇上出丑,传出去好让人贻笑大方,笑我大宣朝男子竟不如一个女人。来人,将冷冉竹压入大牢,重刑罚伺候!”
宣墨和冉竹皆是一愣,冉竹心里腹诽只是一个摔跤而已,她竟然能升级成为国家声誉,实在是令人无语。
“求皇上,德太妃开恩,害皇上摔倒奴婢心内甚是惶恐不安。但奴婢真的是无心,并未有半分不轨揣度。”冉竹弱弱说道,面色真如说的那般带了几分惶恐委屈。
不管如何,辩解是必须的,冉竹忽然相信有宣墨在,今天自己一定会没事。毕竟一盘糕点而已,明面上来说,算不得大事。
“朕身体如何,母妃最为清楚了。只是一个摔跤而已,母妃严重了。但她害的这一盘玉兰糕都散在了地上,lang费了母妃一片心意。该罚。“宣墨沉思了下说道。
”如何罚?“德太妃急忙问道,眸光里盛着期待。
同样期待还有不安的是跪在地上的冉竹还有一旁的海生。
“罚她一年俸禄,并且学会做玉兰糕,以后母妃就不用辛劳了,而儿臣也可以吃到玉兰糕。如何?”宣墨温和笑道,眉眼里是对德太妃的敬重与亲昵。
冉竹面上不作声,却在心里叫苦,一年俸禄也就罢了。以后若日日面对德太妃,少不得还有苦头吃了。
可这已经是最善良的惩罚了,她只能接受。
却不想,德太妃脸却冷了下来,眼眶通红一片,口气里满是委屈沧桑:
“莫非皇上心里还为上次哀家赐了冷冉竹红花汤一事耿耿于怀吗?”
“母妃您想多了……”宣墨安慰道,可德太妃突然说起的话却令他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他与皇后的新婚之夜,缠绵一夜的却是眼前跪着的女子。事后他竟一点都没想起让她喝红花汤防止生子,他那时归结于一心打探宝玉和皇后的下落故而忘记了。
可第二次,若不是德太妃自做主派人送了红花汤给冉竹,他依然没想起来。
宣墨自认为对白静他一心所系,从未想过与别的女子生下子嗣。可却不知为何,竟在心底了默许了冉竹。
想到此,宣墨心头大震,脑袋里更是轰鸣作响,混乱不已。
第三十八章 剪不断,理还乱(十四)
德太妃见宣墨话只说了一半兀自出神,心头一急,眼泪却流了下来。她捏着丝绢擦着眼泪,同时对一旁的碧螺使了个眼色。
宣墨见德太妃哭了起来,本就混乱的思绪竟一时也没了主意,更为注意到德太妃的异常举动。
倒是冉竹在一旁冷冷看着,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得了指示的碧螺立马站了起来,口气亦是满满委屈:“皇上,恕奴婢斗胆为太妃抱一句不平。今日又是入夏以来最为炎热一天,太妃亲自在厨房为皇上做玉兰糕,就怕别人做的不合您的口味。太妃身子一向怕热,您是清楚的。今日在厨房差点晕了过去……”
“住嘴,这是哀家和皇上的事情,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德太妃擦了擦眼泪,呵斥道。
“奴婢是为太妃您不平啊,玉兰糕非平常糕点,颇需费功夫。可却被一个小小管事这么肆意糟蹋,这么轻易放过她,以后谁还将皇上和太妃放在眼里……”
碧螺见宣墨没吭声,大着胆子将后面的话说完。德太妃面上带着愠色,可丝绢擦过眼角时,对碧螺露出满意的神色。
冉竹嘴角浮起嘲讽,果然是物以类聚,一个奴婢竟然也会这套。她静静的看着宣墨的挺直后背,双手紧紧拽着膝盖上的衣裙。
不管是浥轻尘也好,还是宣墨也好,眼前的男人早已洞悉她刚才是故意摔倒,那么光滑的地面哪里就那么容易摔倒呢。而且她摔跤之前故意抬高手将御案上的玉兰糕连盘子一起推到了地上。
事出必有因,他一定猜出了里面的古怪,所以刚才才会偏袒她。
那么,这次会护她周全到底吗?
“母妃日后切不可这么操劳,身体要紧。”宣墨柔声道,扶着德太妃坐进了龙椅里。却迟迟不肯说出对冉竹的责罚。
德太妃见此,便挣扎的要起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模样,嘴里期期艾艾道:“皇后失踪多**一直瞒着哀家,哀家打听之下才知道此事与她有关。可你不仅不治罪却处处包庇她。我一个不正的母妃哪里比得上这个女子,那这一盘玉兰糕又算的了什么……”
“母妃。”宣墨沉声打断了她的话,眉头一片紧皱,深渊的眸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御书房一片寂静,冉竹双眸睁得大大的看着只留给自己一片背影的宣墨。
“朕依母妃说的便是,母妃切勿伤心伤了身子。”
冉竹心里有轻微叹息响起,不知为何,对这样的结果她心里一点没觉得意外,却有几分失落落浮起,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莫名的情绪。
一句话算是结束了这一场纷争,有人欢喜有人得意有人忧。
“哀家并不是为这玉兰糕伤神,说出去倒觉得哀家小气了。只是皇后一事哀家觉得皇上此法欠妥,如今朝野上下皆是良臣忠将,皇上大可交给他们调查。这女子,嫌疑重大。将其关入刑部大牢,派人审问。皇上,你意下如何?”
德太妃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话语恢复以往的从容慈祥。
“皇后一事,儿臣已经着手调查。让母妃操心伤神了,儿臣有愧。就依着母妃所说。来人,将冷冉竹押入大牢。”
宣墨本沉着冷峻的面容上浮起复杂的踟蹰犹豫,但他话语却未有半分停歇,望着只是低头不语的冉竹,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海生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冉竹,心知此刻求情只会让她陷入更糟糕的境地。蠕动的嘴唇最终还是未发一言,眼睁睁的看着侍卫将冉竹押了下去。
见眼中钉没了,德太妃也没了心思待在御书房,与宣墨草草说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对身旁碧螺吩咐道:“去,提前给那边的人打个招呼,好好伺候一会要押过去的人。”
碧螺兴奋的应了声是,飞也似的离开了。
御书房内,只剩下宣墨和海生二人。
宣墨蹲在地上看着这些玉兰糕沉思不语。
海生面色焦急,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皇上,今天这事,冉竹姑娘定是闻出了这玉兰糕的不对劲,这才会撞到皇上……”
“朕知道。”宣墨打断海生的话,轻轻说道,面上一丝愧色。
“皇上,冉竹姑娘是无辜的啊。您,您心里比谁……”海生颤颤的说不下去了,虽然宣墨贤明,可他只是一个奴婢,指责皇帝的话可是杀头大罪。
只是为了冉竹,他还是鼓出了最大勇气说了堪堪一半但却已经极为明了的话来。
“朕知道。”宣墨说道,语气里有几分懊恼。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她趁人不注意揉自己右肩膀的快速动作,宣墨的眉眼里心疼中生出了几分温暖。
忽然想起五岁那年自己在御花园里爬假山,不巧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他一个不稳掉了下来。站在下面的娘亲双臂撑开接住了他,石头落下时,她整个人为了护住自己,右臂却被石头砸伤……
那年亦是炎热的夏天,狂热蝉鸣下,是娘亲温和心安的笑容。
当年给予温暖的人早已离去,二十来年过去了,宣墨甚至都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
却不想,一个冷冉竹,竟将他心底深锁的记忆轻易的勾了起来。
冷冉竹,朕越发的看不透你了。
这玉兰糕是谁也不能说出的秘密,德太妃又拿皇后失踪说事,她这一嚷嚷,不日整个朝野上下都将会知道。
想到此,宣墨只觉太阳穴鼓胀作疼,抬眼看着满地滚落的玉兰糕深深沉思。
忽然,他眉头一皱,一把拉过身边的海生急急问道:
“这玉兰糕有几片?”
“回皇上,一直是六片……咦?怎么少了一……”海生正低头寻找着,一抬头就见宣墨满脸的肃穆冷峻,忽然心中一沉脸色顿时难看的很。
二人相视一眼,均从中读出一个人的名字。
“你觉得,朕该信她吗?”宣墨说道,迷茫的语气笼盖了整个明黄龙袍的身子。
“皇上,老奴觉得冉竹姑娘心性不似常人,浮尘名利相争她从未参与。老奴,老奴……”海生心中知道这是唯一一次可以替冉竹正当光明说话的机会,可又担心话说的太满反而招来宣墨怀疑。平日满腹曲折迂回的套语竟生生的一句都想不起来。
突然,一声低笑自宣墨口中响起,他看着一脸担忧的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没想到她不仅聪敏灵活,竟还这般机智。罢了罢了,说给她听吧。倒是省了朕还要另想办法救她出来。”
“那奴婢这就去派人将她叫回来,这回应该没到刑部呢。”海生欢喜说道,抬眼期待的看着宣墨。
“慢着,姑且让她待一晚吧。算是给母妃一个交代,明日再将她带出来,将这玉兰糕里有安眠作用一事告知于她,”宣墨思考了下,随后摆了摆手。
牢房一夜,虽然难捱,但好歹是夏日,时辰也短睡一觉也就过去了。宣墨出神的望着地上的玉兰糕,心里默默想道。
第三十九章 剪不断,理还乱(十五)
刑部大牢,幽火明灭,夜深人静时。
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冉竹正缩在一个铺着稻草的角落静静呆着,她呆呆的看着手上早已没了温度的玉兰糕,秀眉拧成了一条线。
从被扔进大牢无人审问后,冉竹就在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闻着玉兰糕上的味道,那种令她不安的浓郁香味中带点苦涩的味道,她一直也没想起是什么来。
因担心此物有毒,她只是浅尝了一口,可除了甜中带点清苦的感觉外并未有什么不适症状。
下午德太妃故意挥退众人,明摆着是想单独和宣墨相处,今日御书房一事冉竹也明显察觉出宣墨对德太妃不是一般的敬重,甚而德太妃越矩发号命令以及贸然将一直隐瞒的皇后失踪一事说了出来。且不说是谁泄露了秘密出去让德太妃知道。
光是干涉朝政一事就可判德太妃罪责,但宣墨竟一点责备都未有表示,这足以看出德太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二人之间亲密形似母子,德太妃似是对宣墨的关心也不像假的。
那,德太妃为何亲自做一盘有古怪的玉兰糕给宣墨呢?
还是,自己判断失误,扰了他们吃糕点的雅兴……
想到此,冉竹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上的糕点,心头萦绕的不安感一直挥之不去。
这令她颇为沮丧,而且待在大牢里,她也没法找王太医检查这糕点到底是否有古怪。
不知宣墨何时能够放她出去,若是德太妃回头又做了一盘一样的玉兰糕来,届时谁为宣墨阻拦呢?
想到此,她盯着玉兰糕沉思了会,这玉兰糕里定不是致死毒药,否则德太妃与宣墨单独相处,若宣墨有个三长两短她定然难逃一死。
既然心里一直觉得此物有毒,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何尝自己不试一试?
冉竹这头想着,嘴巴已经张了开来,欲打算吃半块试试毒性,若真的有毒,那么余下的半块还可以找机会寻到王太医,一探究竟。
牢房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杂乱不匀,一听就知道不止一个人。
冉竹见来人眨眼间就来到了自己牢门外,随即将玉兰糕收起不动声色的放进了怀里。
“你就是冷冉竹?”为首一精瘦官员,眯着眼,鄙夷问道。
冉竹望向他,只见他长得獐头鼠目,形似竹竿,嘴角那八字胡稀稀拉拉的贴着皮肤,乍一看颇为滑稽。
尖细的嗓音听得冉竹耳朵生痒,只想伸手挠一挠。若不是这一身刑部侍郎官府穿在身上,冉竹差点以为他是太监。
冉竹点了点头,压下心头那好笑的想法警惕的看着他。
半夜提审,直觉不是好事。
刑部侍郎懒懒抬手,他身后走出两名属下带靠近冉竹时,伸出手一把就想将冉竹抓起来押出去。
“不用,我自己会走。”冉竹冷声说道,瞪了彪形大汉一眼,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信步昂首走了出去。
两名大汉呆愣了一下,随即跟在冉竹身后,那情景倒像是冉竹的属下一般。
刑部侍郎施旺霸仰头冲天自鼻腔了冷哼了声,心想一会有你好受的。
刑具室整齐排列着一排排各色的刑具,望着当中那一条宽大的板凳,冉竹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夜水牢酷刑后就在这条板凳上宣墨说的那些话,似是为了应和冉竹的复杂心情般,那夜被宣墨揪扯头发的后脑勺竟隐隐作疼起来。
案上啪的一声响起惊堂木,抽回了冉竹的思绪,她慢慢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堂上的侍郎。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走皇后,忤逆德太妃。说,你目的为何,同谋几人,都是谁,速速招来。”施旺霸冲冉竹抖抖手,一副快点招供的不耐烦神色。
宫中一道口谕,他愣是从下午直直守到了半夜,说什么非要等皇上就寝了才能大刑伺候这眼前女子。
害得他今晚和千香阁的头牌如花失了约,叫他心里怎么不恼火。
“我白日不小心打翻了德太妃的玉兰糕,若说这是忤逆德太妃,我自愿领罪。可皇后失踪是国家大事,这样的杀头之罪,我一个女子如何有这胆量去做。还请侍郎大人明察。”
冉竹清冷说道,心里却打起了鼓,宣墨只是派人将她关入大牢,并未说要审问。是故,她一直以为最多待上个几天也就能出去了。
可如今半夜忽然提审自己,这里实在是古怪蹊跷的很。
“承认有罪就行了。既然是打翻了德太妃的玉兰糕,那就让你长长记性,下回手要记得放在哪。来人,夹棍伺候。”惊堂木再度啪的响起,施旺霸本不耐烦的语气里添了几分兴奋,豆粒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折磨人的快感。
冉竹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也忽然明白,他审问是假,借机折磨自己才是真。
“皇上也说我是无心之过,侍郎大人凭什么下此重刑。就不怕皇上知道后罚你个滥用私行的罪过吗?”冉竹呼的从地上站起,冷声质问道。
偌大的刑具室里轻轻回荡着女子傲然清冷的声音,铿然掷地有声,听得施旺霸和几名大汉竟萎了身子,面露惧意的互相看了一眼。
冉竹只是故意诈他们一诈,见他们这般神色,心中便明白了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哼,要怪就怪你摔什么不好,摔德太妃的东西。你当我施旺霸是被吓大的,嗯?不长眼的东西,找打。”施旺霸心下一横,厉声叫道。说完再不给冉竹说话机会,鸡爪子般的手一挥,立马有两人拿来了夹棍。
一排的夹棍上均是黑色的斑斑血迹,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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