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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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蛊-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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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然来皇宫大半年,可从未接触过什么朝廷官员,更别说当今宰相了。可莫宰相为何对她一副愤恨不已的模样,那说明早就认识自己,可和宣墨说话偏偏又是一副不认识的口气。

    冉竹想到此又看了一眼莫宰相,果不其然他狠狠瞪了一眼过来,只是他站在宣墨身侧,除了冉竹无人看得到他怪异举止。

    “你和这焦尸认识?”宣墨沉声问道,刚才的好心情早已不翼而飞。

    这几日他单独与水千代相处了一番,发现关于六年前的事情水千代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件事情,而且问深了便推说不舒服不愿详谈,只是逼着他兑现娶她一事。

    不知为何,在水千代和冉竹之间,他会不自觉的偏向相信冉竹。

    是故,今天他本想和莫宰相谈完送水千代回南蛮一事后就传召冉竹,因为有些东西如果说是假的,那么摆在人眼面前的东西就需要有人来鉴别真伪。

    却不想,碰到她偷焦尸碎骨,这行为教人难以理解,更生出几分怀疑。

    冉竹点点头,她本也没想瞒着宣墨,既然问起自然大方承认。

    “她是谁?那夜你为何不说。”宣墨问道,口气冷了下来。

    “回皇上,这焦尸是奴婢从小长大的好友露蝉,也正是因为那一白玉簪上的字,奴婢才知道这一切的事实真相。”冉竹说的隐晦,因为目前为止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皇后和宝玉失踪。

    是故,她猜想莫宰相应该也不知道此事。

    “什么事实真相?回皇上,老臣看她就是一派胡言。皇上明明有令,任何人不得碰触焦尸,你倒好,不仅碰了还偷了尸体。皇上,老臣恳请下命令重罚此女。”

    莫宰相长袍一挥,庄严说道,一副清廉公正的神色。

    我踩到你家祖坟了吗,竟然这么跟我过不去。冉竹在心里腹诽道,可脸上却毫无一丝表情。

    宣墨自是听出了冉竹刚才话里的意思,可莫宰相说的字字在理,他也不好反驳。想了下说道:

    “朕自会惩罚她,不过朕还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问完了再罚也不迟,爱卿先回去吧。”

    说完将布袋丢到海生怀里,冷冷看了他一眼,大踏步离去。

    只是这么一眼,看的海生早已汗流浃背,四肢冰凉。

    莫宰相自鼻腔冲冉竹冷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看的冉竹甚是莫名其妙。

    宣墨走的很快,海生和冉竹还有吓傻了的丹青一时竟没跟的上来。他随意看了眼四周景色,随后淡淡道:

    “苍夜,速去玄镇调查露蝉此人,已经将她和皇后还有冷冉竹的关系都打探清楚。”

    “是。”暗影花丛里低低闪过一句,随后一阵悉索响动,便再没了声音。

    “若一会皇上问起什么,你就说是我见你思友心切,拉着你去取了写碎骨安葬。皇上对我一向不薄,不会太过责难我。”海生在冉竹耳边迅速说了一句,将布袋塞到了冉竹手里,随即抬脚追宣墨而去。

    冉竹楞了一下,将布袋重新放进了腰间贴身收好。可鼻间不由一酸,心里既感动又惭愧。

    一直都是我拖累你,怎么能让你背黑锅,更何况这也不是我冷冉竹会做的事!

    一行三人跟在宣墨身后,一路无话,海生和丹青一路心惊胆战,倒是冉竹因为想到接下来只需坦白她和露蝉的关系便好,心中不知是坦荡还是太过乐观,竟是一路闲情逸致的赏花走进了御书房。

    宣墨和冉竹刚一进去,海生和丹青就被拦在了门外。

    “海生大哥,姐姐肯定又要受责罚了。这可怎么办?”丹青拉着海生衣袖,担忧道,一双大大的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海生紧抿的嘴唇上早已血色全无,踮起脚尖颤颤的张望着里面,可哪里看得清什么。

第三十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十二)

    御书房内,宣墨端坐在御案后,玉骨般的手虚托着下巴,狭长而深邃的双眸看着眼前素净的女子,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白静总是一人淡漠站在窗前凝望的样子。

    那时候他常常站在远处观望,为自己娶了一个画中一般的女子而感到高兴。

    可冉竹的安静不似白静的安静,淡淡然中生出几分亲切,让人总是忍不住想靠近。

    或许便是这份感觉,宣墨在心底开始愿意相信她的话。

    “来说说这露蝉。”宣墨另一只手轻敲了下膝盖,收回了思绪,问道,表情平静的很。

    冉竹摸了摸腰间鼓出的地方,那里,露蝉正安静的躺在里面,等着自己送她归乡。

    “她是奴婢玄镇唯一一起长大的好友,住在镇西头。从小体质区别其他一般女子,甚至比同岁男子还要高壮些。后来那一场瘟疫后,她同奴婢不幸都成了孤儿,但她心灵手巧,雕的一手好玉雕,皇上您曾经都夸她手巧……“冉竹说着说着忽然就闭嘴了,回忆脸上浮起一丝淡淡忧桑。

    她又忘记了,宣墨失忆了。

    宣墨敲着膝盖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对于冉竹说的这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可通过她的诉说自己似乎真的做过夸人这样的事。

    那么,今日她白衣素装,是为了祭奠她的好姐妹了。

    前提,六年前他真的是在玄镇的话。

    “你不知道除了特殊日子宫中禁止穿白吗,这是大忌。”宣墨沉声问道,不怒而威。

    冉竹淡淡看了一眼宣墨,心里想到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一只手在衣袖上方捏了捏,状似无辜道:

    “奴婢外面套了一件薄纱,粉色的。”说完朝宣墨走近了几步,白裙外一层极淡极薄的淡粉色薄纱外装隐隐现于宣墨眼中。

    这是去年及笄生辰那日,师父送她的礼物,薄如蝉翼,清凉无比。

    宣墨心中不觉好笑,刚才在外面光顾着救她竟然没注意这件薄纱,“仅凭一个残缺的白玉簪子,你如何认定她就是露蝉?你说她是帮助皇后来窃宝玉,然后被皇后所杀。可光凭你一人所说,朕如何信你?如果有人在朕面前参你绑架皇后和宝玉,到头来再反咬一口,朕又该信谁的?”

    宣墨淡淡说道,眸光犀利的看着冉竹。

    那夜他本就要问了,奈何提到了水千代竟一时岔开了话题,这几日又被水千代缠着。今日得了空,不管如何他都要听冉竹给一个解释。

    冉竹听到宣墨问此问题,毫不惊讶。这问题其实她也早已想过。

    露蝉是她的好友,在外人看来,她同样可以唆使露蝉迷昏白静,借白静之手拿走宝玉,然后自己在故作被人下药,成了所谓攀凤凰的夙愿,再如宣墨所说制造死亡嫁祸给白静。

    可,那白刺刺准备好嫁祸给她的证据,宣墨似乎忘记了。

    想到此,冉竹抬头微微一笑,眸光灿烂自信:

    “皇上,您可忘了海棠轩那张画着优昙花的纸,虽然模糊了您却一眼认出了是奴婢平日闲画的。是问,若奴婢真的是主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那么凑巧的就丢在了露蝉尸体外。这明显是有人待露蝉死后故意丢在树荫下,否则一夜大雨这白水墨勾勒的画早被大雨刷干净了。”

    冉竹痛快说道,将心中推测说给宣墨听,是她早就期望的事情。

    宣墨微微颔首,竟与冉竹保持着同一个抬头高度,听她这么说脑海里终于记起那张画纸,也是因为它还有出现在凤仪殿里身着里衣的冉竹,他当时才笃定的认为皇后和宝玉失踪与她脱不了干系。

    “还有……”冉竹停顿了下,稍稍提高了下嗓音让宣墨注意力集中过来:

    “那夜奴婢在凤仪殿呆了一夜直到清晨,哪里还有时间去作案。”

    那一夜的情景在冉竹脑海里渐渐浮起,虽然彼此都被下了药,可那一夜缠绵却生生的烙在了心上。

    欢愉享受早已没了印象,可痛楚伴随着她入了水牢吊了城墙,紧接着再一次被毫无半分温柔的粗鲁宠幸……

    冉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抬眼偷偷瞟了下始终沉默的宣墨,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在想着些什么。

    半晌,御案后一低低声音响起,带着挪揄:

    “你那天早上不是说梦游过来的。”

    一句话令冉竹立马红了脸,她尴尬笑笑,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宣墨看着眼前女子,白皙面容上飞起两片红嫣,眸光里尴尬羞涩又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宛若雨后初绽的花朵,娇嫩而淡雅。

    想起那夜二人**,如今细想起来似是风露相逢,浑然一体,心头不由一动。

    “你觉得朕该信你吗?”宣墨低低说道,眸光迷茫而挣扎,似溺水的人抓住漂浮的木板,却又担心木板不能带他到彼岸。

    冉竹深呼吸一口气,挥散掉脑海里那些痛苦的记忆,稳定心神再度开口:

    “皇上,容奴婢斗胆问一句,但说之前还请皇上先恕了奴婢的大不敬之罪。”

    她最后要问的,才是最为关键的话题。

    “朕答应你就是。”宣墨颔首点头,见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忽然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审问的,怎么倒头来被她拿了主动被问话了。

    “皇上,这世上能碰明珠宝玉的是否真的除了皇上便只有皇后?”

    “当然。”

    “决无第三人?”

    “决无第三人。”

    “好。奴婢问完了,谢皇上回答。”冉竹脸上笑容更甚,待听得宣墨斩钉截铁的问话后更是自信满满。

    看来,白静离回宫的日子不远了。倒是省了她想方法到处大海捞针的去寻找她的藏身之处。

    露蝉,待她回宫之日,便是我为你报仇之时。冉竹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心中默默说道。

    这份神情看的宣墨不禁有些怔愣,对于冉竹这莫名其妙的问话心中觉得她定有因才问,可见冉竹一副谈话到此结束的神情,宣墨闷闷的收回了下一句的问话。

    “你如何得知宝玉叫明珠的?”宣墨想到了另外一问题,不等冉竹作答随即恍然道:“定是皇后告诉你的。”

    冉竹正想摇头,如今她要纠正一切本该属于她的真相,就算宣墨还没有恢复记忆,甚至他一辈子可能恢复不了,她也绝不能再让白静来混淆这一切。

    可没等她有所动作,门外便响起了海生的声音:

    “回皇上,德太妃来了。”

    “快请母妃进来。”宣墨沉声说道,随即起身迎了出去,目光掠过冉竹,不由多看了两眼。

    宣墨没叫她出去,冉竹只好寻了御案一处不显眼的位置站好,对于德太妃上次赏赐的红花汤还有碧螺盛气凌人的表情,着实令冉竹对她没好感。

    大门洞开,一声温和慈爱的关切话语伴随着一袭华贵服装的女子映入了冉竹的眼帘,眉目慈祥,满脸温柔笑意,看的人心里不禁自暖三分。

    冉竹愣了愣,她心里本将德太妃想象成很严厉刁钻的老太太,却不想是这般平易近人的和蔼端庄女子。

    “今日闲来无事做了一些玉兰糕,拿来给皇上尝尝。趁热吃吧。”雍容仪态中透着一股自然散发的逼人贵气,从冉竹面前走过。

    随着德太妃说完,一碧色女子端着一盘精致的玉兰花形状糕点放在了御案上,一股热气夹杂着淡淡糕香飘进了冉竹鼻子里。

    冉竹不由深吸了一口,突然眉头一皱,本赞赏的眸光顿时沉了下来。

    这玉兰糕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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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剪不断,理还乱(十三)

    德太妃轻瞟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白衣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虽然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可却让人无法忽视。

    但宫中闲时禁穿白衣。

    这女子竟敢如此大胆违背宫规,皇上却并未责罚,着实令她心中大为惊讶。

    想到此她不由多看了两眼,面上故作不悦的开了口:

    “这是哪家的女子,竟然在皇宫里穿白戴素,皇上也不管管。”

    果不其然不出德太妃所料,那女子还未开口,宣墨先开了口:

    “母妃,她衣服是素净了些,但外面套了件粉丝薄纱,算不得违背宫规。”

    宣墨说完朝德太妃笑笑,目光极快的掠过冉竹,正发现她耸肩的动作,虽看不清她的脸,宣墨脑海里竟浮现出她翻白眼的表情,嘴角不觉浮起一丝笑意。

    随即心头一愣,有些愕然。

    为什么会觉得她会做那般可爱神色?似是记忆力固有一般……

    “虽是如此还是太素净了些,宫里人多嘴杂,下人都该规矩些才是。”德太妃恢复了先前的和尚语气,宠溺的看着宣墨。

    宣墨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应了声好。想了下,起身拉着德太妃坐进了龙椅里,他自己站在了书桌一边,身后不远便是冉竹。

    “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与皇上有些体己话要说。”德太妃甚是满意,话语里都带了几分笑意,说话间将那盘玉兰糕往宣墨面前推了推。

    众人应声退下,宣墨拿起一块玉兰糕正往嘴里送,忽然身后一股重力压迫而来,因为来的突然他整个人撞向了桌角,手中的糕点也飞了出去。

    他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就听耳边响起玉盘摔落的清脆声响,眼角边咕噜噜滚过一片白影,他偏头一看,原来是桌上的玉兰糕随着盘子都掉在了地上。

    本正要退出去的下人看着地上冉竹整个人趴在宣墨的身上,一时不由傻了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起皇上!”一声厉喝惊醒满殿奴婢,只见德太妃狠厉的扫过冉竹身上,随即俯身与跑上来的奴婢将宣墨扶起来。

    这个时候冉竹早已爬起来,站在了一旁。她看着满地破碎的玉盘和玉兰糕,还有些滚到了她的脚边,心里呼出了一口气。

    玉兰糕散发着热香涌到了冉竹的鼻子里,糕点里一股浓韵香郁正是令冉竹觉得这糕点有问题的地方。

    玉兰花味清幽淡香,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重的香味。而且香味中带着一丝极淡的苦味,冉竹从小伺弄百花奇草,这样的味道令冉竹心头本能的不安。

    宣墨挡着桌子,她不可能直冲过去摔盘子,否则岂不是小命不保。虽然假摔实在有些狼狈,好歹没让这些古怪的糕点入了宣墨的口。

    右肩膀处传来一阵酸疼,刚才撞宣墨她可是用了全力。想到此她不由看了一眼正被众人手忙脚乱扶起来的宣墨,见他神色正常,心中略略放了心。

    只是,接下来……

    “放肆还不跪下。哪来的下人这么没规矩,皇上你也敢撞!”德太妃怒道,满脸寒霜。她低头瞟了一眼地上的玉米糕,眼里一丝阴郁不舍滑过。

    “回德太妃,是冷管事,可能刚才不小心摔跤碰到了皇上御体。还请德太妃息怒。”海生急忙作揖回到,见冉竹不吭声,一手将她大力摁跪了下来,还不忘冲德太妃小心陪着笑:

    “没见过世面,定是被吓坏了。一时没听到太妃您的话。”

    “冷管事?”德太妃听得觉得耳熟,可一时想不起谁来,不由喝道:“抬起头来。”

    冉竹依言抬起了头望向德太妃,却见她眼中一抹惊讶滑过,随即便是浓浓的痛恨厉色。

    虽然一息一瞬,可冉竹还是捕捉到了。不知为何,冉竹忽然想起御花园莫宰相来。

    她与他们皆是第一次见面,可二人均是一副痛恨嫌恶的神色。

    若是为一盘玉兰糕,德太妃这般神色,冉竹只会觉得这玉兰糕更加有问题。

    而莫宰相是为何?

    冉竹脑子正快速的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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