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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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伦王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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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本书静静的躺在大祭司的怀抱中,在白色的祭司袍的衬托下,愈发的庄严肃穆,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冷笑:看吧,神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存在的,即使有,也一定是玩弄人心的恶魔!
  
  “殿下小心。”大祭司温和的看着我,再次将书送到我的手中,轻声叮嘱:“不用做更多的事,只要能够打开这本书就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你神祭司的身份。殿下,试试看吧!让您的水神之力与神谕之书共鸣!只要共鸣,您的意思就能传达给伊亚女神,您就会成为上通神意的大祭司,只要得到女神的承认,这本书就会向您开启,显示关于未来的谕旨。”
  
  “是么?”我的手指碰到那本书,依旧是那种刺骨的寒冷,只是这次,我却没有退缩。
  上通神意的大祭司?我唯一的心意不过是回到自己的世界罢了,你会答应吗?
  我的手指次第抚过神谕之书封面上的女神像,柔和的眉眼、曼妙的身姿,指头冻得僵硬,慢慢的摸索到封面的边沿,大祭司鼓励的看着我,我轻轻的一翻——
  
  神谕之书从我怀中整个的掉落下去,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周围祭司的吟诵猛然顿住,所有的人都抬起头看我,那数不清的眼神,包含着数不清的意思,斥责、鄙夷、愤怒,甚至有幸灾乐祸。
  
  “看吧!看吧!她果然不是神祭司!西丽丝殿下欺骗了神庙!王族欺骗了神庙!王族想要摈弃神的意志!”有人跳出来,大声嚷嚷。
  是上次的那个行刑祭司!我认得他。他满脸的小人得志,挑衅的看着我。台下的祭司们乱成一团。
  
  “王姐——”艾鲁克带着随从拔剑冲过来,被迅速围拢的神庙侍卫挡住。
  他一脚踢翻一个侍卫,手中宝剑唰的一下刺入另外一个的心脏,毫不客气。
  那个侍卫瞪大了眼在他面前倒下,他已干净利落的抽回剑指向面前越聚越多的侍卫,眼神冷冽如同刀锋:“让开!谁敢阻拦我,就像他一样死去吧!我是巴比伦的王,哪怕神……也无法否认!”
  他的嘴角微微挑起,让那张孩子般的面容带上了几分难言的狷狂,傲视万物,手掌生死。他身后的随从竟然都是好手,每人都在第一时间拔出剑来,围拢在艾鲁克的身边,伺机而动。
  
  “艾鲁克……”我站在高高的神台上,孤零零的,有些反应不及的看着他,风吹起我的衣角。
  “都退下吧!”身边依然是那个温和的声音,我扭过头,就见大祭司弯下的腰,背弓成一个流畅的弧度,让贴伏在他身上的白色祭司袍优雅美丽。
  他捡起那本神谕之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安静的看着神台之下众人的争执吵闹。
  
  神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可是,至少要像他这样,方才不辜负那些崇拜他的信徒。
  
  “都退下吧,你们。”大祭司看向那些惊疑的神庙侍卫,不顾下面众多祭司跳脚的争执叱问:“是我不小心碰掉了殿下的神谕之书,是我的错。”他第三次将书递给我,握住我的手放在神谕之书上:“再试一次,殿下!我相信你可以的!”
  “将您的控水之力引导到神谕之书上!”他深深的凝视着我,目露焦急。
  我恍然。
  
  是的,我怎么可以忘记了我失败的后果!艾鲁克的王位动摇、王权与神权的碰撞、巴比伦的信仰危机、民众的迷茫无措、埃及的趁虚而入……
  我不能失败!可是,我的确不知道如何控水呀!
  
  我急躁的看着大祭司,隐隐乞求。
  大祭司极轻的叹息一声,侧了侧身,站到我的身后,袖子一抬,宽大的祭司袍便挡住了周围人窥视的目光。
  “不要担心,慢慢来。”他抬手覆在我的手背上,低声道。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轻,我的心却是猛然一颤,神台下士兵之间的械斗仿佛在这一瞬间远去,我的身体与心灵都只能感觉到大祭司围绕在我身边的气息,温和、宁静,还有他的心跳,就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么的沉稳而有力。
  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这样的姿势,仿佛将我圈在了他的怀中,那种让人心颤的温暖铺天盖地而下,让我再想不到其他,手指一动,神谕之书的金色光芒闪动,在我指尖慢慢翻开……
  
  天地一片安宁,片刻,巨大的欢呼平地暴起,将我从晃神中猛拽了回来。
  我茫然抬头,却见大祭司已远远退开,跪在地上。
  风从我身边吹过,卷起热浪,无数的人呼喊着我的名字,激动无比,我只能捧着书怔怔的看着跪伏在地的大祭司。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用这样谦卑的姿势跪在我的面前,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额头触碰手背,可我一点都不喜欢。
  
  艾鲁克猛然冲了过来,狂笑着抱起我,在我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王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闭上眼睛,被他抱得头晕眼花。
  如果伊亚认同了我,也只可能是那一瞬间,当我被大祭司抱在怀中时,我心如明镜内外澄澈,犹如佛家的“悟”。
  

西丽丝远嫁



  巴比伦在与埃及的这场战争中输得很惨,巴比伦高大巍峨的城墙上可以跑双驾的马车,却依然没能挡住埃及兵的战车;巴比伦的城门由黄铜浇灌,整整十座,却依然没能挡住埃及兵的刀枪。巴比伦在这次的战争中,成为埃及的属地,即使埃及法老退兵,依然留下了大量的埃及士兵驻扎。
  
  “赫布美瑟斯欺人太甚!”艾鲁克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手上抓着他的宝剑,满屋的侍女都跪了下去。
  “艾鲁克!回来!”我厉声喝止,艾鲁克气得将宝剑一扔,一回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咬牙道:“即使我们输了,也要输得有骨气。我巴比伦的男儿从来不怕战死,但是,绝没有向敌人下跪的道理!”
  他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睚眦欲裂。
  我抓住他的手,高声道:“可是现在他没有让你下跪!他只是让我去为他的士兵祈福!”
  
  艾鲁克一把挥开我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要去为那些杀害我巴比伦士兵的敌人祈福?你要乞求他们百战百胜勇往无敌吗?你要乞求埃及的战车再次踏过我巴比伦的土地吗?王姐!你是我巴比伦的神祭司,你不是赫布美瑟斯的侧室!”
  他第一次对我这样的疾言厉色,让我有些颓丧,颓丧我如此疼爱着的弟弟竟然会这样说我。
  我摸索着矮墩的边沿坐下,有些恹恹儿的低声道:“你以为我愿意向那个凶狠如狼的男人服软吗?可是,巴比伦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百废待兴,埃及士兵却是士气高涨,难道你要再跟他打一场?”
  
  艾鲁克大步上前就要再说什么,被我不太耐烦的一口打断:“是!巴比伦的士兵不怕死亡,但是,没有谁应该白白为了你的骨气去死!艾鲁克!你是王,你在享用你的尊崇的同时就要为你的臣民负责!”
  艾鲁克嘴张了张,神色嗽然暗淡下去,我心头一慌,知道自己说得重了,不由得去抓他的手,他却一下子缩回身后,赌气的看着我,我再抓,他瞪我一眼转身便要走。
  
  我哑然:这个孩子,年轻的巴比伦王,不过才十三四岁,却已看着自己的父王被埃及法老杀死,看着自己的士兵死在对方的铁蹄之下,看着自己的民众被对方抢掠,甚至,连自己的王姐都被迫远嫁。我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我作为他的王姐,却这样说他?他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罢了!
  
  我追过去,叫他:“艾鲁克!艾鲁克你听我说!”
  他一脚踢开脚边的宝剑,那宝剑哐嘡一声撞在墙上,剑身滑出一半,他已转身奔出我的宫殿。
  我来不及穿鞋,就这么赤着脚从地毯上跑了下来,提着裙子飞奔而去,一路高呼他的名字。
  
  王宫里的侍卫惊讶的看着我,然后飞快的低下头去,远远的,我看到艾鲁克步伐矫健就要转过长廊,长廊的尽头,却仿佛看到了伊尔斯的身影,我高呼一声:“伊尔斯,帮我拦住他!”
  伊尔斯横臂出剑,艾鲁克的步子顿时一顿,身子只能一侧避过。
  锵的一声,伊尔斯并未出鞘的长剑撞在廊柱上。
  伊尔斯冷冷一挑唇:“小孩子而已!”艾鲁克神色一怒,就要反驳,目光扫过来,我已跑到近前。
  
  我从石栏上跳过去,一下子挂在艾鲁克的肩上,手臂紧紧的缠着他的脖子。
  艾鲁克嘟囔了两句,身子晃动了两下便停住了,一旁的伊尔斯冷冷看着,然后一转身,就这么毫不恭敬的走了。我听到艾鲁克咬牙的低骂:“这个该死的男人,我一定要治他的罪!”手却已抬起来,将我的手臂抓住。
  
  我的脸贴在艾鲁克强壮的背上,胸口起伏,士兵们退得远远的,我低声道:“艾鲁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责备你。只是,现在的巴比伦如果需要五年来恢复,那么,再经历一场战争的巴比伦即使十五年也不一定恢复得起来。艾鲁克,你还年轻,可是,那个赫布美瑟斯却不一样!”
  
  艾鲁克背着我,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气息渐稳。忽然,他的手绕到身后,在我腰上一抓,我低呼一声,居然已被他抓到怀里。
  艾鲁克坐到一旁的白石栏杆上,看到我赤 裸的双足,皱了皱眉:“王姐的身体才好没有多久,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
  我将满是沙土的脚缩回来,赧然一笑,艾鲁克却瞪我一眼,将我的脚抓到他的手中。
  
  人的脚上有许多许多的穴位,几乎可以映射人的全身,所以,才会有足疗,可这也说明,人的脚非常的敏感。
  艾鲁克的手掌上有许多的茧子,握剑的、拉弓的,还有骑马的缰绳勒出来的。他的手掌干燥而有力,虽然年龄不大,却已经长得高大又强壮。他的手这么一握,刚好将我的整个脚都握在掌中。
  
  艾鲁克将我抱到他怀里坐好,自己却略略弯下腰,轻轻的擦去我脚底的泥土,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我,声音一瞬间柔软起来:“赫布美瑟斯怎样?”
  
  艾鲁克掌心的温暖从我的脚心一股一股的往上窜,仿佛整个人都被他包裹起来,暖洋洋的舒服。
  有一个这样的弟弟,真是件美妙的事!
  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放松了身体依靠在艾鲁克怀中,有些发懒的低声道:“赫布美瑟斯一路征伐,不但将埃及的领土扩大了那么多,而且还在占领了叙利亚之后不久就攻下了巴比伦,你当别的国家都看不到么?赫布美瑟斯其实犯了一个错误,你看我巴比伦,与米坦尼比邻而居,与埃及却隔了那样大一个沙漠,他居然千里迢迢越过沙漠来攻打巴比伦,这会给米坦尼造成怎样巨大的威胁?如果我巴比伦被他埃及占领,米坦尼还能安稳吗?所以,最多几年的时间,埃及与米坦尼甚至是再远一点的赫梯都必然会发生一场可以想象的大战,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与埃及硬拼?不如休养生息,等着过几年后,你也大了,巴比伦的实力也恢复了,再想办法从那场大战中捞些好处出来。”
  
  这会儿的巴比伦远不像数千年后的伊拉克那样干燥炎热,反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植物,高大茂盛,每年的十二月到次年二月还会降下不少的雨水,因此,巴比伦的早晨还是比较凉爽的。
  我在这样凉爽的早晨窝在艾鲁克的怀里颇有些昏昏欲睡,长长一段话说完,竟然不由自主的蹭了蹭艾鲁克的胸口,猫一样,顿时,头上便响起艾鲁克的低笑来,连我靠着的胸口也传出微微的共振。
  “什么长大了呀!我现在就长大了呢!”艾鲁克有些不满的抱怨两句,我睁开眼笑他:“现在的艾鲁克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才对!”
  
  艾鲁克呼的一下瞪大眼,气鼓鼓的看着我,那模样,仿佛恨不得将我一口吞下去。
  他的手臂猛然环过我的双腿,将我抱起来,大踏步的往我的宫殿走,磨着牙怒道:“王姐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看一下我到底长齐了毛没有?”
  我嗖嗖的瞪大眼,猛然在他胸口一推,惊慌失措的跳下来,再次提着裙子飞奔而去,忙不迭的答他:“不!不用了!你……你肯定长齐了!”
  
  我是个傻瓜,我怎么忘了,小孩子最讨厌被人说他是小孩子了,更何况是艾鲁克这样能够绝对随心所欲的王?尤其还是在巴比伦这样民风彪悍的地方——似乎姐弟成亲是被认为理所当然的,甚至,就王族来说,为了血统的纯正,更是受到提倡。
  艾鲁克在我眼里是孩子,可是,在如今的巴比伦,却已经是个男人了!
  
  我最终还是站到了埃及军队之前的城墙上,手捧神谕之书为埃及的士兵祈福,我怕艾鲁克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拒绝了他的陪同,接受了大祭司的好意让他跟随,而拥有小强般生命力的伊尔斯则抱着剑站在不远处护卫。不过,伊尔斯自己的说法是要好好的看着我,不准我出事,以便他以后有机会好找我报仇。对于这种别扭男的别扭劲,我选择性的忽视掉。
  
  从城墙上低头看去,哪怕是俯视,密密麻麻的埃及兵带来的压迫感依然不小,尤其是那些排列整齐的战车、高大的骏马,以及林立的枪戟。
  我深吸了一口气,待接触到这些埃及兵虔诚的眼神,内心的不满与不安才渐渐淡了——信仰,终究是无国界的。
  
  我捧起神谕之书,这本书已经不像我一开始触碰时感到的那样寒冷,而带给人一股温暖舒适的感觉,仿佛真的在我打开的那一瞬间认同了我一般。
  我翻开金箔的封面,再次感慨这本书的华美:竟是金银交错,以金为纸,以银为字。要知道,银的提炼比起金可要困难多了,因此,在这个年代,银是非常非常难得的金属。
  上面的字我其实是不认识的,还好借着对神祭司一职不熟的说法,让大祭司教了我不少,不然,我大概就得捧着这本书装模作样了。不知道用汉语念佛经,或者用英语念圣经会不会唬得住这些人?所谓装神弄鬼,保持神秘感不也是必须的么?
  
  赫布美瑟斯实在是个嚣张的家伙,他站在马车上,打扮利落,表情却有些不以为意——真是有意思,作为拉蒙神之子的埃及法老,竟然是不信神的吗?
  我的手指装模作样的抚摸那些凹凸不平的楔形字,将牢牢记在心中的读音一句一句念出来,心里感慨了一下文盲是要不得的,知识就是力量,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目光已偷偷的瞟向即使是在上万人之中也依然显眼的赫布美瑟斯——这人真是天生的王者,高大威武却又冷酷无情,作战勇敢果断身先士卒,对士兵却极其的亲和,深得士兵的爱戴,更难得的是,他还同时掌握了神权与王权,再无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和决断。君主制的独裁下,如果遇到一个英明的君主,对国家之福绝对还要超过民主制。
  我的手指在书缘上一握:他将是艾鲁克的一大对手!
  
  一段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所谓神谕念完,连我自己都嗤之以鼻的赐福就完成了,下面的士兵高声欢呼,呼声震得脚下的城墙仿佛都在随之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便扶着大祭司的手慢慢的步下城墙。
  大祭司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低声道:“小心。”这才免去了我从楼梯上跌下去的危险——这种当着数万人而且还是数万敌人面前的装神弄鬼,实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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