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之南柯[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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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飞刀之南柯[壹]-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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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话,你…你…”
  他话没说全,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始终态度冷硬的李寻欢这才慌了神,立刻扶住老爷子。
  也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爹已经这么老,这样消瘦憔悴。
  是为国家,还是为子嗣?
  
  这日李园陷入了百般忙乱,御医大夫几出几近,才把李尚书的病情稳定住。
  等到大少爷办事归来听闻消息,已是深夜了。
  他打听清楚病情,才愁容满面地找到被娘关在房里的弟弟,推门进去问道:“寻欢,吃晚饭了么?”
  李寻欢开始只是有气,而现在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愧疚,黯然摇头。
  李思暮见状,默默地脱下狐裘走进屋来,温和的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我明白你怨他们不肯救南柯,也明白你一直都不想去做官,我更明白你此时觉得自己从前都是错的,根本对不起爹娘。”
  被说中心思的李寻欢抬首,看着兄长欲言又止。
  李思暮做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说:“寻欢,你从小就是个很不一样的孩子。我们李家的人历代都身体多恙,你却能练成这样神奇的武功,我很喜欢你在院子里舞刀练剑的样子,看起来那么英姿飒爽,生机勃勃…而我们李家的人,似乎也大多中规中矩,而你却有思想,有性格,甚至充满了叛逆,爹娘总说,你都不像他们的孩子。”
  李寻欢苦笑:“我就是格格不入。”
  李思暮微笑:“可是我却觉得,你是我们家最值得骄傲的人,你让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没有困难的问题,没有值得害怕的艰险,你正直,善良,勇敢!”
  桌上的烛在温暖中摇曳。
  他又接着说:“可是寻欢,你有的时候却不懂得退让,不懂得牺牲,满身是刺的人,弄痛的总是别人,总是那些离你最近的人啊。”
  李寻欢很安静的看着哥哥,没有回话。
  李思暮拍了拍他的手:“好了,以后多听爹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懂事的。”
  说完,他又站起身来微笑:“我再去打听一下爹的病情,给他找个更好的大夫,一会儿有人给你送饭来,你多吃一些。”
  话毕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的确,年轻的李寻欢还需要时间才能明白很多他尚未明白的道理。
  可等到他明白之后,这些年月种下的苦果却已无力改变。
  似乎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把刺反转过来全对着自己。
  可自己痛的鲜血淋漓,别人就不痛了吗?
  究竟有什么办法,让每个人都快乐?
  
  
  
  近日飘满了药香、愁云惨淡的李园,终于出现了些欢乐的感觉。
  一来是为了冲冲喜,二来是为了表示对未来儿媳的重视,总是深居简出的李夫人竟然亲自安排起了林诗音的生日。
  本来被冰雪覆盖的偌大院落,竟被四处而建的红绸彩灯弄得好不热闹。
  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特别是筵席当晚,宾客如云的大宅终于摆脱了冷清与寂寞。
  鞭炮齐鸣,笑语欢声。
  
  林诗音在这天打扮得特别漂亮,她白皙的脸在珍珠和粉衣的衬托下,显露出天仙般的美丽与高贵。
  虽不言语,但是款款的站在李夫人旁边微笑,便已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官场如战场,四处皆是你来我往的讨好于阴谋。
  远远的看着她被不时来祝贺的贵客围住,倒也让在角落里偷看的南柯生出丝同情。
  
  说起来这位小姑娘,不仅不喜欢讲太多话,更不喜欢讲虚伪的话。
  谁要是逼着她应酬别人,那简直会要了她的命。
  南柯吃着厨房大娘塞给她的点心,既没有帮忙张罗,也没有陪着谁聊天。
  因为她很明白李寻欢的爹娘近来都不太想看到自己。
  若不是有个小计划,她甚至会干脆躲进屋子里面读书去算了。
  
  南柯靠在柱子旁,忽然被一阵安静与又一阵更热闹的气氛吸引来目光。
  原来是李家两位少爷进了大厅。
  她悄悄地看着李寻欢走到林诗音旁,拿出个盒子的给她,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便感觉有点寂寞。
  虽然没理由有什么奢望,但南柯真的害怕有朝一日他们成亲,大家便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正发着呆,她的手忽然被人拉了下。
  原来是负责安排筵席的蓝漪,她把个油纸包塞进南柯的怀里道:“给你,小馋鬼。”
  南柯露出酒窝:“谢谢姐姐,等我有了银子就还你。”
  蓝遗捏住她的脸:“傻瓜,这东西有了没了谁会知道,快走吧,别让大家看见就成。”
  南柯点点头,立刻拎着油纸包跑了出去。
  
  迎来的依旧是冬夜的寒冷。
  南柯缩起肩膀,不禁加快脚步。
  谁知身后却忽然有人唤道:“南柯,你去哪里?”
  她诧异的回头:“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李寻欢盯着她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来又问:“你不等着吃饭,要去哪里?”
  南柯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害怕这种场面,想回房睡觉…噢,这是蓝姐姐给我拿的好吃的。”
  说完她赶紧晃晃油纸包。
  李寻欢也没追问,其实他哪里不想一起躲开应酬?
  有的时候,满桌的玉食珍馐,也比不过深夜间街边那一杯自由自在的酒。
  南柯心里有事,忍不住说:“那我先走了。”
  李寻欢却忽然拉住她的手道:“等下,这是给你的。”
  南柯诧异的把被塞的物件拿起来看了看,原是只可爱的白玉兔。
  李寻欢微笑:“你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我也没办法给你过,但你是属兔子的,这个就当作礼物送给你吧。”
  南柯惊喜地瞅着小白兔,好一会儿才抬头认真的说:“哥哥,谢谢你!”
  李寻欢不禁拍了下她的头:“快回去吧,不要冻着了。”
  南柯很小心的把兔子收好,而后才点点头,步履轻快的向前走去。
  
  她还是个孩子。
  这样多好。
  李寻欢不禁想道。
  
  
  
  “胡大哥,胡大哥!”
  小女孩清亮的声音与着深夜中的野树林对比强烈。
  但南柯却完全不害怕似的,站在破庙里面大喊了好几声。
  说也奇怪,片刻屋顶就传来了胡不归的疯笑:“小姑娘,你还真来了。”
  南柯赶快跳到院子里面说:“那当然,我答应给你烧鸡,就得办到。”
  胡不归依旧是那身破衣烂衫,他灵巧的跳下来,抢走南柯手里的油纸包闻了闻,而后感叹道:“真香!”
  南柯高兴得点头。
  可是胡不归转而又冷下那张脏脏的脸:“没人告诉你,守约的都是傻瓜吗?”
  南柯说:“不管傻不傻,说出来就得算话,更何况你还救过我,我得知恩图报。”
  胡不归哼道:“我上次救你,这次说不准就想杀你!”
  明明是句威胁,可南柯却像听不到似的,反而说道:“你快尝尝,这鸡好吃吗?”
  胡不归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扯下个鸡腿便开始大嚼。
  南柯还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胡不归大摇大摆的坐到了破庙门口,含糊不清的说:“我看你不像是送鸡这么好心,难不成还要给我添麻烦?”
  南柯凑上去道:“不不不,我知道您武功高强,不敢不敢,只是…”
  胡不归顿时瞪向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
  南柯小声:“我只是想听听江湖上的闲事罢了。”
  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但李寻欢总是对此爱搭不理。
  胡不归大嚼着肌肉不理睬,好半天才说:“江湖无事,只有活人和死人。”
  闻言南柯皱起眉头,竟然伸手去抢鸡:“我不给你了,还我!”
  胡不归打了个滚躲开她,依旧吃的酣畅,还笑道:“你这个小姑娘,刚才还说自己言而有信,现在又要做个食言的混蛋!”
  南柯慢慢的缩回了手,眼睛里面炙热的光渐渐变淡:“算了,那你吃吧,我走了。”
  说完,她就低着头朝外走去。
  胡不归却又蹦跳着追上去:“你不认得路。”
  南柯说:“我认得了。”
  胡不归拦在她前面:“你…你…”
  南柯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胡不归这才猛吐了口鸡骨头:“你想知道什么?”
  
  
  
  精致且飘香的荷花酥被盛在雪白的盘子里,放在了李寻欢的桌前。
  他抬眉看了眼,而后说:“还不如给我送壶酒。”
  林诗音无奈,轻声问:“表哥,你还在生我的气?”
  李寻欢放下书本,坐直身体看向她:“怎么会呢,你胡思乱想什么?”
  林诗音的眼眶有些发红,她侧头说道:“虽然你待我一如往日,可我总觉得,你还在怨我南柯的事情。”
  闻言李寻欢不禁笑了:“南柯早就脱离危险,再说当夜我就想通了,怎么会气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
  他没说下去。
  林诗音叹息道:“我也十分后悔自己的做法,南柯在你心中,绝对不是一个下人,我应该保护她才是,而且…”
  李寻欢问:“什么?”
  林诗音说:“而且对于大表哥,她不仅不是下人,还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女人。”
  李寻欢脸上的笑渐渐僵住。
  相反,林诗音却温柔的弯起嘴角:“是大表哥亲口对我说的,他很喜欢南柯,我们应该为他们高兴。”
  李寻欢的表情依旧奇怪。
  林诗音问:“表哥,你不高兴吗?”
  李寻欢回答道:“南柯还是个小孩子,而且她也不适合我哥。”
  林诗音说:“用不到两年,南柯就长大了,而且她性格乐观,又肯吃苦照顾人,很适合和大表哥在一起,表哥,我想和姑母说说这件事,你觉得好吗?”
  李寻欢忽然又拿起书本:“南柯的归宿我来管,不用你担心了。”
  林诗音默默地看着他,眼里有些幽怨。
  她知道那样对于李寻欢而言是一同失去最亲近的哥哥和最无间的朋友。
  可对于自己,又何尝不是得到李寻欢的全部了呢?
  
  
  
  




35—38章

  
  
  年后的京城倒有些难得的寂静,似乎人们对于这个古老节日的重视,已经超越了生计的沉重,而忙碌的整年,也只有正月才得休息几日。
  深夜走在街上,除了头顶那几展红彤彤的灯笼衬着漆黑的晚空,静到是连行人都看不见的。
  南柯跟在李寻欢身后,也不说话。
  每次他有心事了,她都会这样默默的陪着他。
  似乎也无需多少安慰之语,就能给予彼此一些坚强的力量。
  
  李寻欢行至熟悉的小酒家,便停下步履,坐到露天的桌前,对卖酒的老人说:“来一壶酒,半斤牛肉,一碗面。”
  老人本在腾腾的扇着炉子,闻言也不应声,只是转身忙碌了起来。
  南柯熟门熟路的坐下,故意嘻嘻笑道:“哥哥,原来你这么喜欢这里。”
  这个小店,是他们出遇时南柯请客时挑选的。
  价廉,物并不算美,却有着难得的安宁。
  李寻欢淡笑:“在这里没有谁会认得我。”
  南柯托着下巴小声道:“可你却不像会来这里的人。”
  的确,李寻欢虽习惯穿浅白,却也是京城最好的料子,那狐裘玉冠,更是高贵,分明便不是布衣百姓。
  小姑娘又道:“就好像皇帝微服私访——”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寻欢捏住了脸。
  这位麻烦事不离身的少爷竟破天荒的警告她说:“闭嘴,东厂的耳朵,没有听不到的话。”
  南柯对于京城特务横行的氛围有些不屑,她勉强弯了下嘴角,见自己的面被店家端上,便沉默的吃了起来。
  李寻欢修长白皙的手指停在酒壶上,并未一如既往开始痛饮,他那深邃的眼眸反倒透漏出了痛苦与迟疑,也不像平日里的洒脱自信。
  南柯感觉诧异,抬头问:“哥哥,你真的有心事对不对?”
  李寻欢侧头看着黑暗的长街,淡色的薄唇微启:“我已经答应我爹,再也不随便用武功,再也不会涉及江湖里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南柯十分吃惊,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李寻欢又转过头,英俊的脸回复平静:“人若不孝,再讲其他又有何用?”
  南柯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我没有爹娘,我不知道什么叫孝,可是你明明就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你明明就…”
  李寻欢打断她:“人若只为了自己的快乐,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南柯说:“可人若只为了别人的快乐,那就连最肤浅的快乐也没有!”
  李寻欢淡笑了下,抬手倒了满杯的酒,而后一饮而尽。
  南柯心中有些悲伤,却也冷静了下来,说道:“哥哥,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不管你要过怎么样的生活,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李寻欢的脸庞又浮现了最熟悉的那份潇洒从容,他微笑的看着南柯,再饮了一杯。
  南柯继续低头吃面,虽然只这么几句话,她却深深的感觉到很多东西都变了。
  那策马扬鞭,快意恩仇的江湖,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
  遥远到连梦境都已模糊。
  
  
  
  相比李寻欢简单舒适的生活,李思暮每日都显得过于疲惫忙碌。
  他天不亮就要起床,随同父亲一起上朝。
  回来又要处理皇帝吩咐下来的各种事情,写奏折,阅文录。
  还有挡也挡不住人际关系。
  能够透过口气来的时间,也只能去陪陪病弱的母亲,再关怀一下经常被批评的弟弟。
  累到他只要躺在床上,用不到片刻就能昏睡过去。
  
  这日李思暮刚从外面应酬回来,净身更衣,正打算入睡时。
  不料从不被打扰的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他随手披上外衣问道:“谁?”
  一阵被压低了但仍旧清澈的声音回答道:“大少爷,是我,你睡了吗?”
  李思暮赶快走过去打开门,惊讶的问:“南柯,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很冷。”
  小姑娘甩了甩长发上的雪花,迈到屋子里说:“我一直在等您回来,没想到都这么晚了。”
  李思暮微笑,给她倒了杯热茶。
  南柯接过来温着手说:“我是想来问问您,科考是怎么考呀,很辛苦吗?”
  李思暮愣了下,念及还有两日李寻欢就要去答卷,而后才回答:“只是回答皇上选中的命题罢了,十年寒窗苦都受过,这小小的考试对于男子汉而言又算什么苦呢?”
  其实整整三日被关在那寒冷的就连转身都困难的小隔间里,对谁而言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他又何必说出来惹的她担心呢?
  南柯皱着眉头说:“可是蓝姐姐说很辛苦的。”
  李思暮笑笑,没和她争辩。
  南柯眨了眨眼睛,又问道:“那哥哥会考上么?”
  这种幼稚的问题李思暮更不会回答,他拉着南柯坐下,闻声道:“你知道么,你越这样,越会给寻欢压力,你不相信他吗?”
  南柯说:“我当然相信了…可是我想帮帮他嘛。”
  李思暮微笑:“你对他最有用的帮助,就是乖乖的等他回来。”
  南柯郁闷的垂下眼眸:“好吧…”
  话毕屋子里就只剩寂静了。
  她还没忘怀那夜的事情,便忽然有些尴尬的站起身道:“那我走了,您休息吧。”
  李思暮问:“你躲着我?”
  南柯立刻抬头:“才没有呢。”
  此地无银的样子逗得这个男人又笑了笑。
  其实,南柯也并不讨厌他,甚至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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