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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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收藏-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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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子庚告白
  孟昕的葬礼由孔信全盘操办,孔孟两家都是百年薪火的收藏世家,虽然孟家没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南京古玩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派了人前来吊唁。
  罗子庚扫一眼走到遗像前敬上一炷香的人,俯身附在孔信耳边,低声道,「这人是王八贤的手下,我认得,以王八贤和孟哥的交情,怎么会只派个手下过来送挽联?」
  孔信阴沉着脸,目光死死盯着遗像前吊唁的人,「这王八蛋是心虚了,看来他也看出来那老烟鬼有问题,怕我找他事儿呢。」
  “嗯?”罗子庚皱眉,“他知道长颈瓶是仿品?这事只有我们和孔伯伯三个人知道。”
  孔信冷哼,“以那王八蛋的能耐,知道这个不稀奇,他是做掮客的,消息最灵通。”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急,先把他找出来再说,妈的,敢不接我电话,他死定了!”孔信收起手机,恨声骂了一句,余光扫到吊唁的人走出灵堂,遂抬步跟了上去,走到门外,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哥们儿,怎么是你来啊,那老王八蛋呢?”
  “哎,孔大少,”吊唁的人忙寒暄,自动忽略他对自家BOSS不怎么友好的称呼,一脸痛惜道,“我们老板一听说孟少的噩耗就难过得晕过去了,醒来后非要亲自回来一趟不行,但汝州那边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脱不开身,唉……你说孟少这……真是天妒英才啊,我们老板那么刚毅的汉子,都哭成泪人儿了……”
  孔信面无表情,“他这几天住在玫瑰园还是阳明山庄?”
  “……”那人一愣,“孔大少你是不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孔信心下了然,淡淡道,“但我更相信我自己对那老王八蛋的了解。”
  目送孔信转身走回灵堂,那人无奈地摇头,小声嘟囔,“希望BOSS别怪我办事不利,这孔大少也真是太难搞呀……”
  打发了那便宜大舅,总算让小孟入土为安,孔信疲惫地坐在古今阁的阁楼里,开一瓶酒自饮自酌。
  夜晚渐渐静谧,楼梯响起一阵脚步声,罗子庚走上来,“孔哥?”
  “我在这里。”
  “怎么不开灯?”啪地一声,暖黄色壁灯亮了起来,罗子庚走近他,低头看着孔信灯影中醉红的两颊,“喝这么多酒,心情不好?”
  晃晃杯中液体,孔信苦笑,“怎么可能好?”
  罗子庚从酒柜中拿出一只杯子,坐在他的对面,“我陪你喝。”
  两人没有多说话,静静地喝着酒,孔信舒展僵硬的脊背,疲惫地趴在小吧台上,歪头看向窗外暗红色的夜空,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喃喃道,“你说,小孟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天上了?”
  “大概吧,”罗子庚垂下眼睑,人死灯灭,他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什么天堂地狱,死了就是死了,像自己父亲一样,前一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第二天说没就没了,干净利落,干干净净。
  “我都不记得第一次见小孟是哪一年了,好像从记事起,就认识了,小时候那么秀气,像个女孩子,长大了也那么好看,就是太冷淡了,王八贤说他是冰山美人……”孔信已经醉得没有意识,絮絮叨叨地念着当年的事情。
  罗子庚握着酒杯看他,眸子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小孟那么聪明,又冷静……比我眼力好,爷爷更疼他……”孔信双眼没有焦距,茫然地看着夜空,“他们都疼他,都喜欢他……”
  我喜欢你,罗子庚在昏黄灯影中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小心翼翼地伸手,覆在他搭在吧台的手上,轻轻虚握住。
  孔信顺势抓住他的手,将醉热的脸贴在他微凉的手背上,喃喃道,“都喜欢他……爷爷、奶奶、爸爸、姐……姐姐更喜欢温知君……”他目色迷离,一遍遍地重复着,“知君……知君……”
  手背渐渐湿了,罗子庚心头猛地一颤,发现孔信已经闭上眼睛,止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孔哥,”罗子庚哑着声音,轻轻起身坐到他的身边,将他揽到了肩头,孔信无力地倒进他的怀里。
  火热的呼吸扑在脖颈,罗子庚心跳倏地漏了一拍,他低头,怔怔看着他,片刻之后,便丝毫没有迟疑地吻了下去。
  酩酊大醉的人浑身虚软,罗子庚将人紧紧揉进怀中,不顾一切地亲吻他的嘴唇。
  如此甘甜……将他抱紧了亲吻的感觉是如此甘甜……他的嘴唇、他的皮肤、他的细腰……他修长性感的长腿……现在全都在自己的怀里。
  罗子庚激动得喘息,喉间无法遏制地溢出粗重的吟声。
  孔信被他抓得疼了,挣扎着半睁开眼睛,看着罗子庚点漆般的眸子,怔了一下,皱着眉头想要推开他。
  「听话……」罗子庚按住他的手腕,铺天盖地的亲吻落在他的眼角、额头、鼻梁、脸颊……孔信眉头颤了几下,终于抵抗不了酒精的迷惑,浅浅地坠入梦中。
  翌日,孔信醒来的瞬间,大脑头痛欲裂,他揉着快要爆裂的太阳穴,重新闭上眼睛,一动,就怔住了。
  ——两人肢体交缠的姿势堪称常春藤缠梅花树,他甚至色性坚强地觉得自己一伸舌头就能舔到对方诱人的肩窝。
  “嗯?醒了?”罗子庚也是刚醒,声音带着一丝迷惑,睁开眼睛的瞬间睡意全无。
  孔信大脑有点不够使,他重重躺回去,后脑落在罗子庚的手臂上,捂着眼睛回想了半天,无语道,“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罗子庚摇头。
  “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就……”孔信的声音还带着宿醉的慵懒沙哑,“就……唉,反正什么都没发生……”
  阁楼里地暖充足,两人光裸着躺在地板上,彼此都没有再说话,虽然都不是未经人事,但大清早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尴尬了。
  孔信将脑袋从他手臂上移开,枕着自己双手,清了下嗓子,“你说句话呀。”
  罗子庚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你别是还想讹我吧?”孔信叫道,“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我不会当冤大头的!我们都喝醉了!”
  “我们……”罗子庚撑起身体,低头看着他胸口的吻痕,一时眼热耳赤,哑着嗓子,“我昨晚没喝醉。”
  孔信呆了呆,然后瞬间惊到炸毛,“卧槽你什么意思?”
  “我吻了你,脱了你的衣服……你勃/起了,我帮你手/淫……”罗子庚低声道,“我喜欢你。”
  “……”孔信彻底傻了。
  半天后,猛地坐起来,抓过旁边的内裤,刚要穿,发现有些液体的痕迹,大脑轰地一声差点炸了,吼,“这是谁射的?”
  罗子庚:“……”
  天光已经大亮,晨晖从阁楼窗户投射进来,照在孔信结实的后背上,瘦削的肩胛骨无比性感漂亮,罗子庚突然坐起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喃喃道,“我喜欢你。”
  他温热的胸膛贴着自己后背,肌肤滑腻的触感让孔信一阵心颤,狼狈道,“滚开!”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罗子庚神经质地重复着,“……孔信,我喜欢你。”
  温热的呼吸弄得耳洞一阵痒痒,孔信皱皱眉头,尽量平和地问,“罗子庚,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你是BI?”
  “……我不知道。”
  孔信压制住怒火,“你只是被迷惑了。”
  “不是的,”罗子庚固执,“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我很清楚。”
  “你清楚个鬼!”
  罗子庚没有说话,点漆般深沉的眸子中全是执着。
  孔信提高声音,“别忘了你是温知君的表弟,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罗子庚皱了下眉头,“为什么?”
  “因为……”孔信声音顿住,刹那间他发现自己陷入一滩名为感情的泥淖中,好像在不经意间就被禁锢住了手脚,爬不起、挣不脱。
  罗子庚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我是温知君的表弟,就不能和你在一起?”
  孔信闭紧了嘴,过了一会儿,烦躁地叹一声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么?那个……十二月了,我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你也该准备期末考试……这段时间别来店里了,收到什么东西,找你表哥掌眼,他眼力不比我差……”
  “你这是要赶我走?”罗子庚惊,“孔哥,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要赶我走?”
  孔信将内裤扔在一边,胡乱套上长裤和棉毛衫,背对着他,含糊道,“嗯,算是吧。”
  “不行,我不走!”罗子庚倏地站起来,双手扣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别想赶走我。”
  眸子中炽热的眼神让孔信一震,尴尬地扭过头去,冷声,“少他妈给我废话,我现在没心情理什么感情问题,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儿烦我。”
  说罢,不理他错愕受伤的神情,孔信裹着外套下了阁楼。
  古玩街已经开市,店里的伙计正在柜台后,看到他狼藉的样子,吓了一跳,“老老老……老板,你一直在楼上?”
  “嗯,”孔信冷淡地点点头,往店后面自己的房间去了。
  伙计眨眨眼睛,心想孟老板的死真的带给孔老板好大打击,整个人都颓废了,唉,兄弟感情真好……“哎,小罗你怎么也在楼上?”
  罗子庚穿好衣服下来,站在楼梯上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在店里扫视一圈,“孔哥呢?”
  “回房间去了,”伙计呆呆道,“你啥时候来的?”
  罗子庚没说话,在楼梯上怔了片刻,走到伙计身边,“我……这几天要准备期末考试,你照顾好孔哥,别让他空腹喝酒,我过几天再来。”
  “嘿嘿,”伙计熟络地笑道,“你就放心吧。”
  时间进了十二月就过得飞快,孟昕死后,整个古今阁担子都压在了孔信一个人的肩上,他在古玩行里出了名的一掷千金、风流爱玩,现在也不得不收起玩乐的心思,专心掌管古今阁。
  纪凯来找过他几次,都被打发了回去,他现在见到纪凯就会想到罗子庚,两个小混蛋性格截然不同,却一样都让他想起来就脑仁疼。
  躺在沙发上,孔信喝一口酒,怔怔看着手机中长颈瓶的照片,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他仍然无法接受小孟就这么死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孔信倏地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着屏幕上罗子庚三个字,声线平稳地接通电话,“什么事?”
  罗子庚笑道,“孔哥你在家吗?我今天收到一对小碗,看着像瓷胎画珐琅,送过去你看看?”
  “不,不了,”孔信立刻否定,“我没在家。”
  “你……”罗子庚迟疑片刻,小声问,“和纪凯在一起?”
  孔信含糊地应了一声,“嗯,算是吧。”
  罗子庚心下一沉,看样子自己给他留下的阴影不小,让他接自己电话都有压力了,淡淡地笑道,“纪凯今天住在宿舍呢。”
  “……”孔信被戳穿,恼怒,“你管我在哪儿?没别的事儿吧,我挂了,你那珐琅彩拿去给温知君看,他眼力至少比你好。”
  “知君哥最近病情有反复,敏姐在照顾他,我就不去打扰了,”罗子庚对他的冷淡置若罔闻,笑道,“这样,孔哥你明早没安排吧,逛了古玩街就去烩萃楼,我请你吃早饭。”
  孔信皱眉,“哎你……”
  “就这么说定啦,”罗子庚打断他,淡定地笑道,“我得看书去了,明早见啊,我会等你,不见不散。”
  “喂!喂!”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孔信气直了眼睛:这小犊子……
  ☆、揪出王八贤
  第二天孔信照样大清早逛古玩街,每个摊子都扫了一眼,没见到什么好东西,回古今阁喝了杯茶,还是没能抵御过珐琅彩的诱惑。
  放下茶壶,往烩萃楼走去,一边想象那小碗的样子,一边对自己可怜的意志力无比唾弃以及懊恼。
  “嘿嘿,孔老板,约了小罗吧,”服务员凑上来,“喏,二楼窗边。”
  孔信点点头,走上木质楼梯,一眼就看到罗子庚坐在窗边看菜单,晨光铺洒下来,落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精神的短发在晨光中纤毫毕现……这小子气质中有种清纯的性感,一如第一次见面一般的让他心颤。
  “孔哥,你来了!”罗子庚站起来,帮他拉开对面椅子,“吃点什么?”
  “两屉鸡汁汤包,”孔信扭头对服务员道,“一屉蟹黄包、一屉柳叶蒸饺,要开洋的。”
  「再来两碗红豆粥,」罗子庚补充。
  孔信落座,抓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那什么,你那小碗拿给我看看。」
  罗子庚有心用这珐琅彩吊吊他的胃口,但转念一想孔信什么性格啊?一准能发觉他的意图,到时候若直接抬腿走人,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遂将书包拎起来在他面前晃晃,「放心,带来了,我们吃完饭再好好看,我觉得假不了。」
  「你觉得假不了就行了?罗少好大能耐啊。」
  「别说啊,这一次我的第六感特别灵敏,一看到那小碗,我就觉得是真品,」小笼包陆续端上来,罗子庚给两人调配蘸料,「还没上手呢,就一眼看过去,直觉告诉我的。」
  孔信咬开一个汤包,嗤笑,「吹吧你。」
  罗子庚笑笑,「等着看。」
  茶足饭饱,孔信心情不错,罗子庚太懂得抓他弱点了,什么先不说,两屉鸡汁汤包将人喂高兴了,一切好办。
  罗子庚拿出那对珐琅彩小碗,孔信眼睛一亮,还没上手,就觉得有种生态盎然的古韵油然而生,这种几百年来沉积下来的时光印记,是后人费尽心思也仿不出来的。
  接过来双手慢慢摸索着,瓷质细腻、彩料鲜明,无与伦比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满清宫廷专供帝王贵人赏玩的极品彩瓷,鉴赏起来,简直是一种享受。
  翻过来,“雍正年制”四字双行落款字迹端正,孔信兴致勃勃地笑道,“行啊,小犊子,运气真不错,这碗你怎么收的?”
  “期末考试那天,”罗子庚给孔信倒一杯茶水,慢悠悠地讲开,“晚上班级聚餐,院里一同学说他的邻居有对瓷碗想出手,我第二天就跟他去了趟扬州,本来以为就是民窑,最早也到不了晚清,结果一看就傻眼了,珐琅彩!”
  孔信笑,“没带够钱?”
  罗子庚苦笑,“不是没带够钱,而是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2007年佳士得拍卖过一个雍正‘杏林春燕’珐琅彩碗,成交价一亿五千多万,我哪有那么多钱?”
  孔信看着他点漆般的眼睛,心尖一阵酥麻,几个月前罗总从二十层楼跳下来,留给罗子庚的是几十亿的巨债,还清这些债让他穷得叮当响。
  遂问,“那你怎么买到的?用了不正当手段?”
  “怎么可能?”罗子庚无语地看着他,“我想反正已经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结果我一问,你猜他们开价多少?”
  孔信想了想,“三百万?五百万?”
  “九万九!”
  孔信眼皮子狠狠地一抽,“多少???”
  “你没有听错,九万九,”罗子庚道,“他们兄弟三人,九万九比较好分钱。”
  孔信差点一时撑不住要撒手人寰,跟被雷劈了似的,单手掩面,喃喃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捡这样的大漏了……现在全民收藏,这漏放在整个古玩行里都八百年难得一遇……你小子这简直不是运气……开挂了吧,你家是造金手指的?”
  罗子庚微微一笑,“当时我就觉得这三兄弟糙了吧唧实在不像是懂收藏的人家,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对碗是他们父亲在文革时期当积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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