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卷三 番外(四)
“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
说话间,容熙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语气平淡谍不出喜怒。
夏妤顿感头皮一阵发麻,简直不敢侧头去看他的脸,心里却在狂叫。
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补救的功夫还是要作的,于是,夏妤努力摆出一张无辜的笑脸,也不管自己的语气有多谄媚,“阿熙,你误会了,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在打了,绝对没我什么事儿啊!”
这话容剪秋可就不爱听了,只见某人眉一挑,眼一斜,一边剔着指甲,一边闲谅地开了口,“哟,瞧你这风凉话说的,敢情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是吧?”
萧鸿彦也不忘火上浇油,“就是,刚才不喊得挺威风的,啥叫没吃饭,打不穿墙啊?有你这么败家的么!”
说完,还不忘和容剪秋对视一眼。两人长时间对外抗战,无形中已经形成默契。毕竟,待会儿容熙要是操起家规,他和容剪秋可就太难熬了,正所谓有难同当,夏妤别想置身事外。
闻言,夏妤瞬间火冒三丈,这下可明白了,这两人铁了心要拉她下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人的痛苦是痛苦,多个人的痛苦,就不再是痛苦。就好比你一人犯了错受罚,会难受,拉个垫背的,心里就舒坦了。
这下好了,她不但“助纣为虐”,又罪加一等,多了个“败家”。啥叫六月飞雪窦娥冤,她比那还冤枉啊!
心里恨得牙痒痒,夏妤却没功夫搭理容剪秋和萧鸿彦,目前最要紧是把容熙给讨好了,不然回头够她受的。夏妤一边用眼角余光斜了睁眼说瞎话的两人,一边拉着容熙的袖子,焦急辩解,“阿熙,你别听他们胡说,真的不关我的事,不信你可以找翠环作证!”
夏妤往四下一瞄,却不见翠环身影。
“咦,翠环人呢?”夏妤心里就纳闷了,方才那么积极地打小报告,这会子怎么溜得这么干净,视线落到眼前阴晴不定的容熙,瞬间就明白了。
在那丫头心里,自己这个当家的毕竟比不过自家公子,两者冲突的时候,宁可让她受点儿委屈,也不愿惹她家公子不高兴。
这边,容剪秋底气更足了,嘴角一勾,冷嘲道:“人家丫头实诚,不愿意替你作伪证,又不想受你欺压,干脆就藏起来了呗!”
萧鸿彦立刻帮腔作势,“就是就是。”
夏妤立狠狠瞪了萧鸿彦一眼,“臭小子,你不挑拨离间会死啊!”
谁知,萧鸿彦以手抚额,作哀叹状,“唉,忠言逆耳啊!”
两人一唱一和,得了便宜卖乖!至此,夏妤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万分无奈,只得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拉着容熙的袖子,可怜兮兮道:“阿熙……”
谁知,容熙根本就不买账,一甩袖子,冷哼道:“没有你,他们能打的起来?”
话里的隐怒连夏妤都听出来,她瞬间小脸一垮,噤声了。容熙认定的事情,板上钉钉,她再狡辩,只会越描越黑。
自此,容熙才把视线转向另几人,肃着脸,也不说话,只拿一双稍显锐利的眼睛在几人面上一扫。
轩辕俊玉第一个自觉,只向阿飞打了个眼色,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轻车熟路。
后者瞬间心领神会,从怀里逃出一沓银票,步伐明确地走向容熙。显然,这动作也实践多遍了!
轩辕俊玉适时开口,语气那叫一个豪爽,“四方钱庄的银票,三国通用,一千辆,只多不少,够了吧!”
每次打架,罚钱都是他,但用钱能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反正他有的是银子。反之,那两人一个月就那么几个籽儿,这会子怕是拿不出啥了,一想到萧鸿彦和容剪秋被容熙罚紧闭之类,轩辕俊玉简直乐的合不拢嘴。
钱,可是好东西呀!
望着阿飞递过来的银票,容熙皱了皱眉,抿唇不语。
这时,原本千呼万唤不出来的翠环却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那速度,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在哪个角落里蹲着,就等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翠柳避开夏妤怨愤的小眼神,飞快接过阿飞手中的银票,手脚那叫一个利索,动作那叫一个娴熟。完了,又向容熙请示,从侧门里溜了。
容熙又把目光转向萧鸿彦和容剪秋。
后者一个皱眉,一个撅嘴,脸上的神情都很无奈。
众所周知,他们每个月就那么俩银子,平素买些私物基本不剩什么了,再打个小架,弄坏个小桌子小椅子什么的,月钱基本为负。到目前为之,粗略地数数,还欠帐房几十两银子,这会儿只怕几个铜板都掏不出来。真要去外面劫个财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了,更要命的是,被容熙发现了,那是要加倍惩处的。
于是,在容熙眼神的威逼下,两人纷纷别开了头。
这反应可以理解为照旧,没银子,吃点苦呗!
容熙不咸不淡地开口了,“回房闭门思过。”微微一顿,又侧头咳嗽了一声。
某个应声虫立即答到,恭恭敬敬地站在容熙面前,一副静候命令的模样,“公子!”
夏妤更加郁闷了,为啥她喊破嗓子也没人应,容熙一个咳嗽可以前呼后拥了!
容熙的表情很淡定,“告诉厨房,晚饭可以少煮了!”
“是!”绿柳领命,眼角瞥向夏妤,又迟疑地问了一句,“那夫人的饭……”
闻言,夏妤立即竖起耳朵,巴巴地看着容熙。
容熙瞥了她一眼,见她那小狗般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终究是抿了唇,淡淡地说了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语毕,转身就走。
言下之意,一视同仁,关禁闭,还没饭吃!
夏妤见容熙要走,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哭丧着脸道:“法律还不外乎人情呢!阿熙,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让我饿肚子!”她冤枉呀!
容熙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哪舍得打,连骂都舍不得,就连饿,也未必饿得着。
绿柳心生不忍,好嗅了一个意见,“夫人交点银子,不就能吃上饭了?”
问题是,她没银子啊!夏妤死咬下唇,表情那叫一个埋怨,一双大眼睛却开始四下梭巡。不让吃饭,她还少得了人疼她呀?只是,瞅了半天,始终没有瞅到目标。按理说,这么大动静,这么长时间,小九理应赶到了,这会子怎么这么安静。
这时,容剪秋摆着一张欠揍的脸,凉凉地开口了,“别看了,小九今个儿义诊,回不来了!”
夏妤心里一紧,仍不放弃,“那了尘……”
萧鸿彦立即解疑,“你以为容哥哥会让小九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出了事儿谁负责啊!”
夏妤苦着脸,好吧,虽然这是必要的,但是,她怎么就感觉那么凄凉呢,没关系,还有……
“师父呢?”
“回鬼谷了!”这话却是容熙说的。
得,能帮她的都不在了,小白一向不管这些闲事,她也不愿意让他参合其中。
至此,容熙一甩长袖,扬长而去。
夏妤的心拔凉拔凉的,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轻笑,夏妤回头,正见容剪秋和萧鸿彦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不就少顿晚饭么,又不会少块肉,咱陪你就是了!”容剪秋一脸地无所谓。
“对啊,少吃一顿又不会死,话说你最近好像肥了一点,是时候减减身子了!”萧鸿彦一边瞄着她的身材,一边咂摸。
轩辕俊玉也不甘示弱,“小妤别怕,大不了半夜爬墙,我这边有的是好吃的。”
面对几个男人的“豪言壮语”,夏妤心里的怒气不减反涨,一手叉腰,一边指着容剪秋骂道:“什么叫少吃一顿不会少块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仗着自己武功好,半夜溜出来找吃的,压根就没挨过饿。”
指尖一转,又指向萧鸿彦,“什么叫最近肥了正好减身子,别说姑没长膘,就算长了,你敢嫌弃一个试试?”
最后是轩辕俊玉,“还有你,什么叫大不了半夜爬墙找吃的,一个女人吃两家饭,你嫌我不够惨是不是!统统都是风凉话!”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她才是一家之主啊!搞得跟借宿一样。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好欺负啊!不行,她一定要树立一家之主的威信!
决定了,她要,离—家—出—走!
……
这夜,树影婆娑,摇摇曳曳,颇似人影。
忽而,那影子脱离树荫,奔进了院落,细细长长,赫然是一个人影,怀里似踹了什么东西,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又悄悄摸进了夏妤的屋子。
门悄悄打开,又轻轻闭合。
看似寂静的院落很快又骚动起来,东边,西边,北边,有几个模糊的影子忽闪着,借着明亮的月光,依稀可辨几个身影潜藏在暗影里,几欲翻出,偏又按兵不动,三双利目皆死死盯住里屋,犹自听见某人磨牙的声音。
晚来一步,让人捷足先登!
过了一会儿,先进去的那人还未出来,外面的几人急了!忽闻里面传来一阵声音,似是碰倒什么的东西,然后,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从里出来,手里捏着一张字迹斑斑的宣纸,边走便喊道:“不好了,小妤离家出走了!”
细看这人,身量修长,蓝袍广袖,眉眼温润,却是慕安。
傍晚从酒楼回来,便听的容剪秋他们又闹了一场,还累的夏妤受了罚。碰巧夏衍,了尘和小九几个心软细致的又没在家里,那人又哪里经得起饿,慕安心中怜惜,便在晚饭时,额外要厨房烧了只鸡。趁着夜深人静给她送来,进屋后发现里面黑灯瞎火,想是睡下了。到了床榻边,也不见人影,想她可能偷偷溜出去找吃的,未免有些失落,借着窗外月光,突然瞥见八仙桌上有张宣纸,拿起来一看,竟是夏妤留的。
大致意思是家里日子没法过了,要出去散散心,说白了就是离家出走。
墨迹已经干透,想必人早就走了。
慕安这才慌了,急急忙忙出来,连磕着椅子也顾不上疼。
此时,他正准备去找容熙,出这么大事,理应第一时间向他回禀。谁知,前脚才踏出房门,便见几道身影咻地一声飞窜而出,带起的劲风,险些迷了他的眼。定睛再看时,眼前已经多了三道身影,却是容熙,容剪秋,还有萧鸿彦。
疑惑中,只见一翻,手中的纸张已被容熙抽去,怀里却一沉,把手中的物件一举,慕安才看清这是一个食盒,却是方才容熙看信时,随手扔过来的。
慕安不禁向另外两人看去,果真见容剪秋怀里揣着一个油纸包,包的不甚严实,还冒着些许热气,是一只烤的流油的肥鸭子。
再看萧鸿彦,两只手捧着一个大碟子,上面盛了一尾煎鱼,端的是色香味俱全。
两人见慕安看过来,顺着视线瞄到怀里的食物,面色都有些讪讪,很快又坦然。别看他们几个平日爱闹,却是刀子口,豆腐心,尤其是对夏妤,这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慕安了然中又有些失落。该是他瞎操心,这些人哪里舍得让她饿肚子。不过,如今她离家出走,事儿可就严重了!
果然,容熙看完信,脸色凝重又显阴沉,一双眼简直就要冒火了!
容剪秋窥见他的面色,随手把鸭子一扔,也接过信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萧鸿彦把盘子往地上一放,也踮着脚凑在容剪秋身边看。
“这丫头还真敢呐!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容剪秋往打开的屋里一瞄,颇有些咬牙切齿。打了招呼,也可以捎上他呀!这下好了,傻丫头一个人在外面,真得饿肚子了!
“这可怎么办呐!”萧鸿彦亦是一脸纠结,颇有些悔恨。早知道这女人这么小气,就不气她了!
容熙冷哼一声,道:“给我出门去找!找不着,就别回来了!”
平日里温雅大度的人此时却发出几许煞气,一张俊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声音也冒着寒气。
这丫头,真是长进了!
萧鸿彦有些吃惊,结巴道:“现在吗?”还想再说,被容熙一个厉眼斜过来,立即噤了声,带头就往院外走。
慕安是第二个走的,去下人房里叫伙计。人若是没走出城,应该不难找。
容剪秋看看容熙,正想着怎么开口,容熙已经冷冷发话,“还杵着作甚,还不去找。”
容剪秋心里恼火,也知道眼下不是闹性子的时候,只得冷哼一声,运起轻功朝院外跃去。死丫头,你最好祈祷找着你的不是我,否则……
这边天,夏妤背独自窝在城外林子里的一颗大树上。大晚上的,森林里还是树上最安全哪!她也知道,宣城就这么大,以那几人的能耐,呆在城里,没准天不亮就被找出来了!楚孤轩回了邺城,一时半会儿也投靠不上。只得先出了城,等天亮了再赶路,决定了,就去宣城找楚孤轩好了。
所以说,离家出走也不容易!提心吊胆,还得风餐露宿。她从厨房偷了几个馒头才出来的,眼下倒没怎么饿,只觉得舌苔里淡的发苦。
万分想念口水鸡,大烤鸭还有鲜美的煎鱼,哦,还有张师傅做的小甜点。
抬头看向中天的一弯毛月亮,夏妤长叹一声,语气惆怅,“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真是无聊透顶,荒山野岭的,出个山精鬼怪聊领也好啊!”
话音刚落,夏妤挂在脖子上的冷玉倏然闪过一缕荧光。
这样寂静的黑夜,这样耀眼的光显得分外醒目。
夏妤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这紧贴肌肤的小物件非比寻常,似乎比以往更加冰凉了,鼻子尖也闻到一股好闻的冷香。
夏妤不禁闭上眼,深深吸这香气。
淡淡的,幽幽的,好好闻,也,好熟悉。
夏妤觉得眼睛好涩。最近,每当夜深人静,又独处的时候,这块玉就会发出这种好闻的香气,属于破月的独有香气。
一开始她激动地以为是破月回来了,叫唤了几次,没反应,这才死了心。暗忖,这块玉跟了破月一千年,染上他靛香也不足为奇。
冷香依旧,夏妤就敛神屏气,细细地闻这香气,想象着破月还在。有时候闻着闻着,就会掉下眼泪,哭的第二天眼睛红红。
“破月,你累了,为什么不留在我身边呢……”夏妤闭着眼,有液体自眼角流出,细细的,晶莹的,宛若断线之珠。
不要消失,也不要去死……
“好!”一声低叹幽幽响起,轻如夜的咛喃,在这迷蒙的静夜,显得那么虚幻。夏妤也以为那是莺的低鸣,又或许是树稻息。
只是,那突然喷在颈侧的气体又是什么?冰冰凉凉,带着更加浓郁的冷香,一点点吻上她的肌肤,又辗转致她的面颊。
滑腻,冰冷,带点儿湿润,像某人的舌,灵巧的,温柔的,轻啃上她的鼻尖,忽而离开,再重重落下,这一次是她的唇。
至此,夏妤浑身,猛地睁眼,待望见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不由得脱口而出,“破月!”
卷三 番外(五)
“破月,真的是你吗?”
眼前的美人,如水润墨染,如梦似幻,美的如此不真实,夏妤不禁屏住呼吸,唯恐自己把这美妙吹散了。
“唉!”一声叹息,自他那胭脂般红润的唇溢出,绿莹莹的水眸,闪过一丝怜惜,一丝无奈,一丝埋怨,抬手似要触及她的面颊,却在半途生生止住。
“破月!”夏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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