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性格能和他相合的,才是最好,若是两个人这脾气上合不来,哪里能过得好的?虽说男人可以再娶几个姬妾以怡情,可总是没有夫妻和美,同心协力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夫人眉头皱了皱,忙笑着说道:
“倒真是夫人说的这个理儿。”
“譬如你和大爷,福生媳妇和福生,多少好,若是换了个人,就算家世门第再配得上,两个人这脾气上一直拧着,别别扭扭的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女孩子必定是郁郁寡欢着的,男的也不见得就能过得舒畅,再说,你也知道,这样子的人家,可是极易种下祸患。”
李青看着王夫人,接着说道,王夫人面色郑重起来,仔细思量着,眼睛里闪过丝凝重来,
“夫人说得极是,正是这个理儿,这姬妾,若再有了孩子,中间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非来,那夫人看,这事?”
“这事,你还得和你弟弟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思,才能再走下一步呢。”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王夫人面容放松下来,往后面靠了靠,接过竹叶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就说,这事得到夫人这儿来求教,夫人必定能指出条明路来,果然不错”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她,也不答话,她这么急着过来见她,必定不是为了这么件亲事,杨家也罢,张家也好,她和王家老太爷只怕早有定论,她借着这事过来,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什么话?
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嫁人(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嫁人(下)
王夫人看着李青,接着说道:
“说起来,这时候过得可真是快,一转眼间,我家红叶过了年可就十四了,也该想着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了,这跟说儿媳妇可是两样,女儿可是嫁到人家家里去的,往后是要侍候公婆,侍候丈夫,若是再有几房姬妾,还不知道多少委屈,唉,想想这个,我都愁得睡不着觉”
“嫂子这愁得也真是,红叶那样懂事有心的姑娘家,嫂子又是个精明强干的,再说,红叶怎么说也是咱们韩地的郡主,哪家敢委屈了她的?嫂子也是担心得太过了些。”
李青笑着劝解道,王夫人目光幽幽的看着李青,笑着回道:
“可不是夫人说得这样,红叶在咱们韩地,谁敢欺负了她,我就来找夫人撑腰这姑娘家,总还是离娘家近些的好。”
李青笑着点着头,听着她这话里的话,只不言语,等她说下去,王夫人小心的看着李青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都是咱们做长辈的,为了她们好这儿女也得体谅父母一片苦心才好,若是操碎了心,倒种了仇,岂不是让做爹娘的都要伤心死了。”
李青脸上带着微笑,不动声色的慢慢喝着茶,王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话,真不知道怎么跟夫人开口才好唉”
“嫂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李青放下杯子,直视着王夫人,笑盈盈的说道,王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李青转过头,挥了挥手,竹叶忙带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退了出去,王夫人看着竹叶出去,回身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才转头看着李青,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跟夫人开口昨晚我一夜也没睡好”
王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昨天,红敏突然到我们府里来,说是想找红叶说话玩儿,夫人也知道,红敏是个傲气性子,轻易不肯理人的,这样突然的过来了,倒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嘱咐红叶小心照顾着,谁知道,红敏进了府,不去红叶院子里,倒径直来寻我了。”
王夫人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又重重的叹起了气,李青脸上露出丝笑意来,
“嫂子再这么叹气,人也要叹老了”
“唉,夫人,唉,红敏是个直性子,找了我,倒也直话直说,唉,夫人,她竟跟我说……”
王夫人顿住了,脸上泛起尴尬来,半晌才边叹着气边口齿含糊的说道:
“她竟跟我说,让我,让我跟爷说,把她嫁到庆国去。”
李青怔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夫人,
“她说什么?她要嫁到哪里?”
王夫人话说出了口,暗暗舒了口气,口齿倒利落起来,
“让我帮她去求了爷,说她一定要嫁到庆国去,这原话是说,她一定要嫁回去夫人,你听听这话,嫁回去我真是恍恍忽忽的,好象看到的是她母亲,那个狂妄……唉,还有些话,我也不跟夫人说了,总之,庆国那个安福亲王府才是她的家,京城是个花也好,水也好,无处不好的地方”
王夫人说着,渐渐有些气恼起来,李青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晒笑了下,看着王夫人,慢腾腾的说道:
“嫂子看,这事?”
王夫人小心的看着李青,犹豫了下,低声说道:
“夫人,这事,我昨晚想了一夜,若为了她好,就在咱们韩地找家合适的人家嫁过去,依她这好坏不分的性子,只怕要埋怨夫人一辈子,若是依了她的心意,这庆国,这京城,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红敏这样的脑子,没几天,连骨头都剩不下,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岂不是以为是夫人害了她去?这事,倒难为。”
李青眼睛里满是笑意,笑盈盈的看着王夫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嫂子也真是的,这事,哪里是你我应该作主的事?红敏是跟着老太妃长大的,是老太妃的心尖子,红敏说婆家、嫁人这样的大事,没有老太妃点头,谁敢擅自作主去?别说是我,就是爷,也得听老太妃的吩咐不是。”
王夫人眼睛亮了亮,抿嘴笑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上身放松着往后靠去,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笑着说道:
“我可不是糊涂了红敏的亲事,除了老祖宗,还有谁能说得上话、作得了主的孙子孙女们的亲事,自然得老祖宗点头同意了才好,这才是咱们做媳妇的应该守的礼数。”
李青抿嘴笑着,下了炕,叫了竹叶进来,吩咐她去小厨房,让竹雨送些可口些的点心过来,王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真是体贴,怎么就知道我有些饿了?正想要些东西吃呢。”
“嫂子这会儿到庄子,午饭必定吃得匆忙,从平阳府到这庄子,坐车再快也要一个多时辰呢。”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王夫人笑着放下了茶杯,
“我也不跟夫人客气了,倒真是饿了,这茶我也不敢喝了,越喝越饿起来”
不大会儿,竹雨送了一桌子吃食点心进来,王夫人吃了两碗南枣糯米粥,吃了几块点心,又指着吃过的几样点心要了些带回去,才舒服的重又靠回到炕上,和李青说东说西的说了半天闲话,直到未末时分,才带着点心,药丸、几蒌冬笋和湖里刚捞上来的鲜鱼,回去了平阳府。
郑嬷嬷送走了王夫人,急忙进了竹园居,屏退了众人,关切的询问道:
“夫人,没什么大事吧?”
“也没什么,王夫人不过过来传个话,昨天红敏去了她府上,想让她帮着求了王爷,红敏想嫁回到庆国京城去。”
李青语气淡淡的说道,郑嬷嬷满脸愕然,眉梢高高的扬起,半晌才说出话来,
“这丫头,真是王爷的骨血?王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这……真是不知道死活。”
李青看着惊愕愤然的郑嬷嬷,微笑了起来,
“嬷嬷动什么气?跟咱们有什么相干的?”
“哪能不相干的?她既有了这个想头,若咱们为了她好,在韩地找个好人家给她,她不但不承情,倒要恨着夫人,若随她去,她嫁进京城,一年半载的送了命,外人只会说是夫人害了她这事,倒大意不得,夫人千万不要沾手才好。”
郑嬷嬷微微有些忧虑的说道,李青温和看着郑嬷嬷,笑了起来,
“我可是嬷嬷手把手教出来的,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的?红敏是老太妃一手带大的,这亲事,自然是要老太妃作主才行,咱们也说不上话去。”
郑嬷嬷舒了口气,
“这倒也是,不过夫人还是大意不得,这些日子,我也看的明白,老太妃是个万事不管的,凡事只听爷的安排,这事,若是爷一心要交到夫人手里,老太妃必定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夫人还是早点想想法子,堵了爷这头才是。”
李青收了笑容,面色郑重起来,仔细的思量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嬷嬷说的极是,老太妃是个不管事的,爷只怕真有把这事扔到我这儿的想头呢,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郑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既然留了心,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晚上,平王回到十里庄,吃了饭,李青笑盈盈的坐在炕几边上,边慢慢磨着墨,边细细碎碎的和平王说着闲话,
“……庄子里这几天真是热闹,今天嫂子也过来看我了,一直盘恒到未末才走,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嫂子还有个弟弟,今年竟然只有十七岁,只比红叶大三岁嫂子一说起这个弟弟,疼得不行,又愁得不行。”
平王浑身放松的靠在炕上的大靠枕上,满眼笑意的看着李青,听着她笑语盈盈的说着家常,李青抬头看了看平王,又低下头,边磨着墨,边接着说道:
“听说,嫂子这个幼弟,几年前就开始想物色房合适的媳妇,可是,看过来,看过去,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妥,嫂子说,她现在好不容易看中了两户人家,又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哪家更合适些。”
“噢?看中的是哪两家?”
平王有些好奇的问道,李青笑容更深了,放下手里的墨,转身接过竹叶奉过的帕子净了手,起身坐到了平王身边,才笑着答道:
“一家就是杨元峰的妹妹,今年十六岁,嫂子也见过人,觉得各处都妥当,一家是张家二房嫡次女,听说也是个极好的,门户也相当,嫂子拿不定主意,还问了我,哪家更合适些。”
“你怎么说的?”
平王伸手揽过李青,笑着问道,李青脸上带出些尴尬来,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爷不知道,我最弄不清楚的就是这事,往年在寒谷寺住着的时候,也经常碰到些富贵官宦之家的主母到寺里找智然师太,让师太帮着相看两家儿女,帮着拿个主意,我那时候,最爱跟着师太做这事,跟在师太后面帮她出主意,说来也怪,凡我说好的,师太必定说不好,我说不好的,师太倒觉得合适。”
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智然师太(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智然师太(上)
“噢?那是你眼光好,还是师太眼光好?”
平王扬着眉梢,好奇的问道,李青嘟了嘟嘴,半晌才闷闷的说道:
“师太年纪比我大,见得经得比我多,自然是师太眼光好一点点,就有一对,那一家人倒是和我的眼光一样,没听师太的话,后来成了亲,没几个月,两家就闹了起来,后来竟闹到了官府,吵着要和离。”
平王揽紧了李青,大笑起来,
“原来青青也有不能的事,可见这人,没有十指俱长的,必有一处是不擅长的。”
李青满眼笑意的伏在平王怀里,轻轻嘟嚷着:
“我不过是因为没有经验,师太也不过就是见多识广罢了,你看看,我自己找的夫君,哪一点不好了?”
平王纵声大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丁二进来禀报,智然师太今天晚上就能进望乡驿了,李青眼睛亮亮的直起上身,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起来,轻轻闭了闭眼睛,稳定了声音,才慢慢吩咐道:
“我明天卯正出发,去望乡驿接师太,你出去吩咐一声,让护卫们早早准备着,再派个人现在就去趟寒谷寺,把月静接过来,明早跟我一起去接师太。”
丁二答应着,垂手退了出去。
申正时分,月静和月如到了十里庄,竹叶接到了二门里,引着两人进了竹园居,李青笑盈盈的站在正屋里,看着两人进来。
月静的脸又圆了回去,月如倒比在无着庵时清瘦了些,李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月静,微微扬了扬眉梢,又转头看着月如,笑着说道:
“不必这样多礼,你看起来清减了不少,流云堂这阵子理顺些没有?还是很忙吗?”
“这一阵子稍微好了些,只是人手不够,缺得很,不光流云堂,松风堂那边人手也不够,寺里还要准备方丈升座大典的事,这一阵子,上上下下个个都是忙得不行。”
月如忙微微躬了躬身子,笑着答道,月静上前两步,挽了李青的胳膊,笑着问道:
“青青,你看看我,是不是也清减了?”
李青“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抬手用力捏着月静两颊的肉,取笑道:
“你又胖得没边了还清减呢刚回到韩地时瘦下去的肉,不但都长回来了,还添了不少利息”
月如目光宁静的看着月静,也抿嘴笑了起来,
“师弟是个心胸宽广的,心无介蒂的。”
月静跳了起来,转头看着满屋低眉垂手,恭敬侍立着的大小丫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能问话的人,低低的嘟嚷着:
“秋月不在,琉璃也没了。”
李青脸色微微黯淡了下,笑着叫过竹叶吩咐道:
“你带月静师父到偏厅,对着咱们那个大穿衣镜,让她自己好好看看去”
竹叶满脸笑容的躬身等着月静,月静泄气的垂下了双肩,摆着手说道:
“算了,算了,我才不去看呢,好不容易到了青青这里,我还想好好吃两顿呢,照了镜子,就有了心思,吃起来可就不香甜了,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不去就算要看,也得等我吃饱了,有了力气才去看呢”
李青和月如都笑了起来,三个人进了东厢,李青斜靠在炕上,月如稳稳的端坐在炕前的椅子上,月静正想跟着李青躺到炕上去,回头看到月如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轻轻吐了吐舌头,乖乖的端正的坐在了月如旁边的椅子上。
李青满眼笑意的看着月静,也不让她坐上来,只看着月如,笑着说道:
“今天晚上,智然师太就能到望乡驿了,我想着,明天卯正就出发过去接师太回去寒谷寺。”
月如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急忙抬手拭了眼泪,半哭半笑着说道:
“师太可算来了,总算师太没事,进了平阳府,我这两个月,总也静不下心来,念了无数遍心经也没有用,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师太,梦到方丈,血淋淋的。”
月如声音低了下去,哽咽起来,李青眨了眨眼睛,微微仰着头,忍回了眼泪,半晌,才笑着吩咐竹叶:
“去拧个热帕子来,给月如师父净净面。”
竹叶曲膝答应着,忙亲自出去拧帕子了,李青转头看着月如,温和的劝解道:
“都过去了,回头见了师太,可要忍一忍,这些伤心的事,不要再提了,师太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又经了这样的变故,这一路上走了几个月,也是极辛苦劳累的了,得静静的好好养些日子才行。”
月如忙点着头,
“护法放心,我知道,我就是……”
“我知道。”
李青温和的看着月如,轻轻的打断了月如的话,月如和月静都是师太拣回来的弃婴,带在身边养大的,师太视她们和她如同儿女,她和她们也视师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