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应该是已经明白自己给了他答案,也不知能否帮她搞清楚周边的形势,这般想着人又往余歌和红衣会以及那什么令狐姑娘身上想,正没个正形的乱着呢,就听到了墨纪的发问:“你在想什么呢?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
“啊?我,我在想等下要买几个丫头仆从才够用”夜凰谄媚一样的堆笑,墨纪再次扭头:“别想那么多了,就买两个,够用就是”
夜凰“哦”了一声,眨眨眼后,却忽而想起先前他和蓝飒那番话来,便那脚轻踢了下他的脚:“大叔,我想问问你,你先前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小善中善的,却不说大善,是不是你也不知大善是什么?”
墨纪看了她一眼,没言语。
“怎么不说话?”夜凰说着又蹬了他一下:“是不是我说对了?”
墨纪冲着夜凰勾了下手,夜凰便自觉的挪到了他的跟前,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露一副‘我看你能说什么’的神色。
“说给你,你也听不懂”墨纪笑着冲她言语了这么一句,当即夜凰就瞪了眼:“你耍我?你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懂有本事你说啊说啊”说着她便把耳朵凑了过去,人更几乎贴进他的怀里,那墨纪笑了笑后,人却渐渐收了笑意,继而直身贴了过去,将唇凑在她耳边轻言:“大善者乃算”
“算?”夜凰不解得重复后回头瞧望,却只看到墨纪那一脸的正色,当下心中一凛,追问道:“何意?”
“计双边之利于心,博弈四方”墨纪的唇轻轻说出这一句,夜凰便惊讶的张大了嘴,继而不自觉的就吐槽到:“这不过是说来动听吧?”
“这不是不可行与各利益团博弈,无非是利益均衡罢了只要心知天下为君,眼装江山黎民,那就能得君王信,得臣民欢君王利益可保可续,就自会行善举,若只指行善而不使君王乐,何来长善大善?不过是流于表罢了”
墨纪一时激动说了这几句,说完后却不觉蹙眉,紧张的扫了夜凰一眼,那夜凰俯撑在他身前将近三秒,却忽然坐正说到:“你很没意思诶,就是敷衍我,也说得靠谱点嘛,我虽然是养女,也好歹是读过书的好不,就是养父也常在我面前,念着什么‘江山社稷君为轻民为重’的,你真讨厌”说完她又挪回了窗边一坐,动手撩起窗帘看外面了。
墨纪勾着唇笑了一下,眉虽散开却眼露一丝失落:“呵呵,大约……我说错了吧”
夜凰回头冲他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哼”,人便赶紧看向窗外,心中却是砰砰的直跳:他完全可以不理我的,却为何和我说的如此认真?尤其那句……心知天下为君,眼装江山黎民,这听起来是很阿谀奉承的口吻,但不让君王得益,不让各利益集团得利,谁会允许你从他们的兜里掏东西出来呢?大叔啊大叔,你疯了吗?我不过是你身边一个假婚姻的女子罢了,你何须如此的和我说这些呢?
墨纪看着夜凰得背影,此刻心里也是乱乱地:我这是在做什么?这些话我从不对人说的,就是对寒大哥也没提过一字,怎么今天就对这么一个丫头说了呢?她只是一个丫头,一个和我协议结婚的丫头啊我不是还打算让她完璧归赵以谋后路的嘛,怎么能和她说这些呢?开绪,你真是糊涂了,疯了不过幸好,幸好她没往心里去……
“吁”车夫的一声唤,两人的身子在瞬间都伸直了,继而车夫在外说着到了,墨纪便弯身先出了车厢,再抱扶了夜凰下车,两人谁都没再提刚才的言语之事。
车停在南市的口子上,夜凰一下车,就闻到这里充斥着一股子牛马的味道,她放眼环顾四周,才知这所谓南市,就是一个牛马奴隶的贩卖市场,因为市场口子上还有衙门的人在此登册立文,显然是正规的市场。
“诶,墨大人?墨夫人?”一个师爷打扮的人凑了上来,当下就是一拜,墨纪立刻抬手相扶:“呦,宋师爷?你今日里过来巡巡?”
“哦,是,我来查看一下买卖账册,记录下,也好报给知府大人知道。”宋师爷说着眼扫到站在墨纪身后的夜凰,便赶紧弯身行礼,夜凰只得点头还了,就看到这宋师爷直身后眼露诧异地问到:“墨大人怎么来了南市?”
“哦,我内人觉得手里缺两个丫鬟,说来买两个”墨纪不在意的答了,那宋师爷听得一愣,继而笑道:“是这样啊,墨大人不妨去东边的堂里选,那里还有几个罚没下来的官奴,想来知书达理些能伺候好墨夫人。”
墨纪听了一笑:“好,多谢指点”
“那我引您去?”宋师爷说着这就转身,夜凰伸手扯了下墨纪的胳膊,墨纪当即冲宋师爷言到:“不必了,你还是忙你的政事吧我和内人去转转就成了”
“哦,好好”宋师爷应着人退开了些,夜凰便跟着墨纪冲他点了下头,两人就去了内里。
“你别又说扯我一下是没站稳。”一走开来,墨纪就冲夜凰笑言,夜凰一愣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自己挑买两个丫头而已。”
墨纪笑了下:“随你吧要不要去东堂看看?”
夜凰却把眼头投向了前方的一个棚子和几间矮房子:“那边的是什么样儿的?”
墨纪摇了头:“我还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夜凰说着便迈步,墨纪则有些迟疑,正打算抓个身边的路人问一下啊,却看到夜凰步子轻快的已经到了棚子前,心中一紧赶紧的大步追了过去,一把扯了她的胳膊说到:“这里乱糟糟的你也不怕?”
夜凰一愣,便撅着嘴说到:“我怕什么啊,你看看这些人看你的眼神,谁不认识你啊他们敢欺负我吗?”
墨纪闻言扫看周围,就看到周边那些人不管是贩子还是奴仆,各个都是一副寒蝉若噤的样子,当即也觉得自己是紧张过度了些,便丢了夜凰的胳膊轻咳了一下:“那也别一个乱跑啊”
“是,夫君”夜凰说着小媳妇样儿得冲墨纪颔首一下,继而主动的勾了他的手臂就往棚子前拉扯,那墨纪先是一愣,略有不惯的想要去把她的手给抓下,但指头在袖子里动了动,胳膊却没抬起,再走了两步后,他反倒觉得这样也挺好,更莫名的觉得安心许多。
“诶,大叔你看,左边的和右边的不一样呢”夜凰说着冲棚子那边扬了下巴,墨纪一看两边的奴仆,一边头上插着草,一边却无,当即明白过来,冲夜凰说到:“插草的意味草标,就是自己贱卖的意思,这种大都是死契,那边的,估计是人牙子手里的。”
夜凰点了下头,冲墨纪笑言:“你不是说第一次来,怎么知道这些?”
墨纪的双眼一暗:“我见过很多这种插着草标自我贱卖的人,她们大多并非奴籍,却因天灾人祸流离失所,最终因各种苦因而不得不卖身为奴”
夜凰见他那般暗色,想到先前他说的那些大中小善,便知这人有些怜惜,当即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往内里扫,瞧着那一溜的人。
“墨大人”匆匆的一个穿着衙门皂衣的差役跑到了跟前对着两人一行礼就开言:“墨大人,听说您是要买两个丫头使唤?”
“哦,是。”
“那您跟小的去东堂,小的给你亲自选两个?”
“不了”夜凰在墨纪身边开口,并摇了下墨纪的胳膊:“我瞧着这些可怜,买两个这里的吧”
墨纪点点头应了:“好,随你”
“墨大人,墨夫人,这些是农家女,大都不识字,干点粗活可以,只怕不上台面”
“没关系”夜凰说了一声,又扯了一下墨纪的胳膊,墨纪便笑着说到:“夫人挑就是了”
夜凰当即笑着松了墨纪的胳膊去了棚子前,那衙差也不是蠢人,立刻上前把那些人都叫了起来,让夜凰挑。
贫女贱卖,也是想落个好点的人家,得个好的靠儿,但是对于官家,大多也是有些忌讳的,毕竟官家规矩大也多,纵然墨家是江安府有名的清白之家,但也个个有些害怕,不免脸上都是忐忑之色。
夜凰挨个的扫眼过去,偶然的问上一个两个地说两句,或是把她们的手拿起来看看,最后挑了一个口齿清晰说话流利的,一个双手有茧大腿结实的。
衙差见墨夫人挑好了,自是给帮着登基办了,墨纪没买卖的经验也不开口,而衙差呢,只想着如何讨好,便替她们给两人开了价。
两人各是五两银子。
夜凰听得心里一叹,在文书记录时言到:“改一下,各五十两吧”
五十两是什么概念?一个平常的农户人家,拼搏一年,都不过得存十两,这还是要理财好手,家里没个什么灾病的,按照当时的物价,这五十两在江安府可是足够开一家小客栈或是小酒肆的本钱了。
两个丫头一听,都不信的睁大了眼,墨纪则是十分诧异的看向夜凰,而那衙差和文书都齐愣愣的僵在那里,不知该做怎样的应答。
“你们没听错,就是各五十两,稍后文书立成了,你们就回去和各自的家人告别一声,下午去我府里时,我也会把银钱给你们,怎么安置是你们决定。”夜凰说着看向那文书:“但需在契约上写明,这丫头是我买的,我是她们的主人”说罢她又冲着两个发愣的女子说到:“我买你们就是做我的仆从,是死契,但价格不应该那么低贱,你们自卖,想来也是家中有难,我家大人心善也想助你们,但帮不了许多,给你们各自五十两也是希望你们的家里能渡过难关”
两个丫头当即下跪言谢,被夜凰拉了起来,再回头看墨纪时,墨纪则是浅笑不语。
夜凰走到他身边,动手扯了下他的臂膀,那边文书投来征求的目光与墨纪,墨纪则笑言:“就按夫人说的办。”
墨纪放了话,文书即刻立契登册,当下约了时间说了地址后,墨纪出钱缴纳了买卖的人头税后,就带着夜凰往南市外走。
“就算你想给自己两个贴心勤快的丫头也不必花这么多的,各十两就足够她们卖命了。”墨纪一离开棚区就冲夜凰低头轻言。夜凰当即一笑:“这叫‘恩重如山’”
墨纪摇了下头:“买卖丫头是你的私事,我管不到,不过也需手下有个数,不然以后怎好持家?”
夜凰听得一愣,继而冲墨纪笑言:“大叔就别逗我了,竟和我说持家,要知道,我这可是处心积虑的‘造福’于你呢”
墨纪听得挑眉:“‘造福’?这话怎么说?”他问着,忽而眼看到了前方,就注意到那宋师爷立在一辆马车前,匆匆的招手将一个女子送进了车内,而那女子怀里似乎抱着一副琵琶,露着抱着琴头的布罩在肩,小心得步入车内。
夜凰本欲回答,瞧见墨纪注意前方,她也自是眺目张望,当下看得清楚,便笑言道:“你道人家是来巡巡的,其实也是来买丫头的。”
墨纪抿着唇的不言语,眉却往一起挤,夜凰瞧着不对,便拽了下他的胳膊:“怎么了?人家买个丫头也只得你蹙眉?”
墨纪闻言看了夜凰一眼说到:“宋师爷才高八斗是我大哥请在身边的幕僚,从我大哥任职起,就陪在他身边;他家境不好,父亲早亡,母亲年事已高也抱病在身,自我大哥安在这江安,宋师爷也就把她娘接在身边,夫妻两个伺候的也十分细致;这些年,大哥给他的月俸他全数贴在救治他**那里,入不敷出,上个月我还看见他向我大哥借了十两银子呢,如今又怎么会有闲钱来买个丫头?”
夜凰听得眨眨眼:“你管得也太多了吧?人家说不定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地,夫妻两个想让母亲好过些,就买个丫头给帮忙呢?这临终关怀,也不算乱花钱吧?”
“临终关怀?”墨纪挑了下眉,却依然眉头相蹙,夜凰见了撇嘴:“就买个死契丫头才五两银子的价,他买个短工奴仆只怕也花不了几个钱吧?你在那儿担心啥?”
墨纪摇摇头:“能抚琴知曲的,只怕也只有出自那东堂了吧,想来价格不菲。”
夜凰白了他一眼:“再不菲,也不会有五十两的,走吧”
墨纪听了笑了一下,也就带着夜凰去了南市的口子上上了马车,待马车行了一会了,墨纪突然回神过来,追问到:“你先前说的‘造福’是何意?”
夜凰笑着凑到他跟前低语:“将来你我和离的时候,败家不善持,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嘛,我养父也不会因此觉得丢脸的”
墨纪闻言一愣,笑得有些难看:“原来你是操心这个”
夜凰听他话语酸酸地,便笑着晃了下他的胳膊:“勤俭持家这绝对是美德,你放心,不会有人认为是你吝啬,更不会有人当你不能挣钱的,就两个丫头一百两的价,到谁面前去都是我败家,你安心吧”
墨纪看着夜凰那笑嘻嘻的样子,伸手把夜凰的手从胳膊上抹掉,便转头看着车窗外了。
夜凰见他不理自己,也不知他生的什么气,但自和墨纪认识起,就见过他几次这般莫名的抽风,当下也不会理会,就自己缩到了另一边一坐,两人便这么一言不发的一人一边的坐了回去。
马车一停,墨纪便冷着一张脸下了马车,夜凰随后而出习惯性的伸手等他来抱扶,墨纪却背着她大步的朝府门就去,弄得夜凰当即有些尴尬,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是车夫看着二奶奶这般收手也不是的难堪,感激凑了过去伸手一扶,夜凰才踩着条凳下了马车。
你今日叫我难堪,下次我也叫你难堪
夜凰心里赌咒发誓着,往府门去,那墨纪已经敲开了门入内,待夜凰迈步进门后,就看到杜管家站在门房处正同墨纪说到:“……那人说是来找二奶奶地,我本来按在门房等得,太太听闻了,就叫了陆妈妈把人带了进去,这才进去半盏茶的功夫。”
“什么?”夜凰赶紧凑过去:“有人来找我?”
杜管家立刻点头:“是的二奶奶,半个时辰前来了个丫头,说是找您的,我问是何处的,她说是梁国公府上的。”
“哦?”夜凰听了心中有所惊奇,但想到梁国公,便猜疑是不是便宜爹那边有了什么动静,付伯伯叫人来送信,当即应道:“可能是养父有什么东西让她送来吧她现在在太太院里?”
“没,陆妈妈说引的是二门处的茶厅。”杜管家做了回答,夜凰便看向墨纪:“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墨纪冷着脸点了一下,也就往那边去了。
行过了一门处,两人就看到黛娘同一个衙差在廊内说话,墨纪刚要招呼,那黛娘立刻转身从廊口给跑了,弄得那衙差诧异的还“哎”了一声。
墨纪瞧见了,便往那边拐了一下,冲那差役招呼到:“老王”
那衙差把手里的书卷一夹,人冲墨纪欠身后应到:“大人”
“黛娘和你说什么呢?”墨纪立在廊口,瞧看着黛娘那仓惶的姿态不免好奇。
老王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她刚遇上我,问我能不能帮她个忙,我问她什么忙,她说叫我不能给别人说,我才答应了,她忽然就跑了,我也不大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夜凰一听,内心就想到这黛娘是要老王做什么,那墨纪眼一转竟笑了下:“这丫头八成又是嘴馋了,瞧见我了,却躲了,都怨我早上说她吃那么多会变胖得”
老王一听乐了:“嗨,谁家这么大的姑娘嘴巴不馋?我家闺女也馋呢,这黛娘性子直,但到底是姑娘家,被你撞见是要不好意思,您看要不要我去买点什么吃的?”
“成啊,那麻烦老王你帮我买两,买一串糖葫芦好了我等下给她拿过去”墨纪说着去摸袖袋,老王摆手:“大人,一串糖葫芦而已,我出吧”说完就往外去了。
夜凰瞧见老王走出了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