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世本想离开,见周天在走廊上没走,便走了过去:“时间不早了,怎么不去休息。”
周天仰着头望着树梢上的顶端,苦笑的道:“我看起来像是睡的着的人吗?抱歉,给你这样的印象。”
子车世见他心情不好,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在这里站着也无济于事,有子医老人出手,你可以放心。”
周天感激的看他一眼,能被子车世带在身边的大夫,定不是凡俗之辈,在子医老人拿出砭针时她已经相信子医有救苏水渠的实力:“谢谢你。”
子车世勉强笑了一下:“不用,没有苏水渠灵渠也会很难办,我只是在考虑自己。你想怎么样?派人接手苏水渠的事?”
哪那么容易?周天苦恼的收回树梢的目光:“你认为我手下现在还有人吗,不要说河继县,就算是整个焰国在水道上有造诣的人也没有几个,水渠就算生命体征正常,也不可能短时间回到河道,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损失,明天,我会亲自过去。”大不了先放弃军部的事。
子车世直接道:“景行山的事怎么办?忙了这么多天,你忍心放弃。”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天看眼紧闭的木门,心里还是惦记苏水渠的身体:“没事,只要人在总有办法,至少我留下灵渠就不是问题。”
子车世冷漠的看他一眼:“你是想留下来接替灵渠还是照顾苏水渠!无怪乎他会为你死?”
周天一点也不介意子车世的讽刺,因为她自己也觉的苏水渠不该救她:“其实我也没料到他会救我,我平时对他很严厉,就在你们走后我还骂了他,没想竟然是他救了我。”
子车世却不那么想:“身为臣子,保你平安是他的职责,救过你的人少吗根本无需想太多。”
“呵呵!你认为我是能让臣子舍身的好主子?”在焰宙天的记忆了除了皇家亲卫,没有一个臣子肯为焰宙天去死,都恨不得在有战争时让焰宙天亲征,好死在外面:“我知道天下怎么评说我,所以才觉的难能可贵。”
子车世见周天并不像说假话,淡然的撇开眼光:“随你怎么想。”然后自然的转开这个话题:“河道上的事你可以让地鼠暂代苏水渠。”毕竟牧非烟不合适:“至于景行山脉那边……按你自己的计划无需耽搁。”
周天惊讶看子车世一眼,随即又释然,子车世猜不到才有问题:“地鼠不懂治水,他只是考过功名,这件是怎么可以盲目交给他?还是我自己来。”
你会忍心放弃!子车世看眼依然紧闭的门,直接道:“我让徐治代暂替苏水渠,你让地鼠监督,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直接去景行山,这里的事交给我。”
周天震惊的看眼子车世:“你确定你能说动徐治代!”徐治代当初拒绝皇家册封就是不满太子所为!
子车世镇定如初,银灰色的衣袍在夜幕上熠熠生辉:“我说可以就可以,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周天闻言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子车世:“你能做到!”让她放弃景行山实在可惜,她花了半个月心思,不可能只想要这个结果!但:“你为什么以前不早说你可以让徐治代帮我做灵渠。”
子车世不痛不痒的回视:“你以前也没问过我可不可以。”
周天苦笑的摇头,子车世果然是子车世,连徐治代心里的不情愿也能镇住:“谢谢你,我还是不放心苏水渠。”
子车世难得讽刺道:“你在这里能为苏大人解决什么?你以为他睁开眼愿意看到你?还是说看着你和牧非烟他能好的快一点?抛开这些不谈,你放弃景行山、放弃你原来的计划在这里等苏水渠,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何况我不认为太子是儿女情长的人,而你在苏大人和江山社稷面前应该不会让你自己失望,男人多的是,不可能每个你担心的都能陪你到最后,何况,苏大人我会为你保存好,等你回来他还是你的,何必要为他停一步。”
“如果我想带着苏水渠一起去景行呢?”
“如果你想欠我这个人情,我可以让子医老伯带着苏水渠跟你一起走。”子车世无谓的直视周天,似乎天下事只要周天说他都可以满足,
周天敏感的看他一眼:“生气了,只是说说,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说完心里又燃起了还没落下的希望,如果事成,她必将会欠子车世这个人情,但她此刻别无他法,只能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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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接替
“知道就好!”
周天无奈的叹口气:“大哥!我只是有些低落,不用训那么大声吧,赶紧去睡,你家小童等你半天了,快去,快去!”
小童感激的看周公子一眼们赶紧上前一步,似乎唯恐他家少主碎了紧张的护在子车世身边。
子车世路过台阶时转过头:“你也早点睡,苏大人那里不用担心。”
“嗯,谢谢,晚安。”
子车世闻言不习惯的开了尊口:“晚安。”
小童闻言悄悄看了走廊上的周天一眼,转身恭敬的跟少主离开。
周天看着子车世的背影消失,转过身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有点想家了,不知弟弟的功课有没有进步,那该死的抚恤金有没有发给老妈,最重要的是,记得烧个地动仪给她,让她拆烂了碾碎也不会有人告她!
周天握握手掌,紧绷的感觉的已经消失,只是残留在上面的味道让她忍不住苦笑:“焰宙天你果然不是吃素的,能弄出那么多仇家。”
周天想了想,突然闭上眼,深吸口气,忍着突来的恶心打开了她尘封很久的记忆。
鲜血顿时充斥脑海,剑光扫过,一片尸海,断肢残骸多如牛毛,剑尖挑开的衣服竟然也整体一致,华贵讲究,脱完的半脱的一幕幕美男美女数不胜数,被她淹死、逼死的、玩死的应有尽有,当一幕屠杀新生的画面汇集脑海时,周天猛然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的舒口气,内力运转一周,脸色恢复了原有的红润。
周天几乎虚脱的靠在柱子上,胸口像压了块大石一样重,想他活儿三十多年,做过最不是人的事就是把她厌恶的实习生轰走,结束了对方高等数学博士后的学位,而焰宙天,几乎是掘人家祖坟!难怪想杀她,咎由自取!
周天舒口气,全身经脉恢复原位,不适感消失。
地鼠小心的从角落里磨蹭过迈出一步。
周天突然道:“地鼠,过来一下。”
地鼠心猛然一颤:“那个……那……我还有事可不可以……”
“请你帮个忙,过来。”
地鼠立马苦下脸走近他:“不会吧,周当家的,你这么厉害,我能帮你什么,我不会武功。”
周天‘和颜悦色’的把他拎过来:“不让你送死,苏水渠出了点意外,我想让你暂代他的职务。”
地鼠闻言瞬间睁大眼睛见鬼的看着周天:“怎么可能!不要说我不懂河道!就是懂!你说暂代就暂代!你当河继县是土匪窝!你能一手遮天!”逗死了,估计脑子被打坏了。
周天和善的一笑:“这些你别管,你也不用懂河道,子车世会找人接应你,你只需把每天遇到的问题和进度告诉我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你有病呀!”河继县又不是你家:“我要是能暂代苏大人的职务,我会在景行山当土匪,还有你,你当你是谁!就算打架狠点也不等于你能随便换下朝廷命官,你当太子是白痴!就是太子是白痴也是个暴虐的白痴,回头就能弄死我!我又不是……”
周天无奈的让他闭嘴:“有子车世在你瞎担心什么!”
“那你怎么不去,你不是会治水?”想骗他?没门!
“我还有事,你啰嗦什么!有子车世亲自坐镇,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如果做的好,将来的好处少不了你的!至于太子,你以为你是谁能吸引堂堂太子去看你!你以为他有时间管河道?你以为太子记得苏水渠的长相?还是说你根本是怕死不想去!”
“才不是!”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去,但,地鼠闻言有些不敢说,他当然知道周天跟他说的事多有诱惑,能在子车世手下做事又能参与修建连子车先生都很重视的河道,肯定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周天,我真的不会,你不怕我给你们搞砸了?”
周天拍拍他的肩:“老兄,又不是让你去修,你只是监工,只要你肯去,我和子车世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计较你不会河道?你自信想想,你什么也不用做,以后说不定就能把自己漂白,又能光宗耀祖,为什么不去?”
“这么简单?”地鼠才不信,但子车先生在,应该不是骗人吧?拼了:“行!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土匪,不能看见太子!不让让牧非烟抓我!”
周天见鬼看地鼠一眼:“省了,太子要找也找子车世,你也照照镜子。”
地鼠闻言猛然很感兴趣的凑近的周天:“是不是太子看上子车先生了?”然后很‘真理’的下了结论:“要不然能把继存河交给子车先生负责,太子果然不是人,竟然敢你亵渎天下无双的子车先生!简直痴人说梦,癞蛤蟆想吃……”
“行了。”周天把他推远点:“乱猜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这么晚了还乱走,去睡,明天跟子车世走,有什么事飞鸽联系。”
地鼠还是不太相信的看眼周天:“真的让我去?我没功名又是土匪,是我呀?周天,你再看看我,我代替苏大人,太……太……”
“我说没事就没事,去睡,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情。”
地鼠被周天推走,但还是觉的不可思议,他是土匪?怎么能……怎么……地鼠猛然回过神来,发现已经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而周天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跑这么快,还说不是骗人!”
连夜,周天看了眼依然昏迷的苏水渠,带着贺惆直接离开,翌日一大早时,周天已经远在去景行山的路上。
清晨的阳光洒下,昨夜的血腥已经一干二净,苏水渠也被转移到了寄夏山庄。
地鼠收拾妥当,恭敬的跟在子车世身边和脸色难看的徐治代去了继存河道,接替了苏水渠在河道上的工作,开始了他的第一天官职生涯。
地鼠紧张的望着浩瀚的河水,急转而下的磅礴水势镇的他心里发颤,当手里拿到灵渠的概括图,整个人顿时有些呆滞,如此浩大的工程,难怪子车先生、周天、徐明经同时看中,这……这么大的工程真的让他接手吗?
地鼠狠狠的掐掐自己的大腿,疼的他险些跳起来!但见徐治代镇定的安排着工人,子车世在跟一位当官的说着什么,地鼠赶紧站定,让身边的人去主准备砾石。
可还是觉的有些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实,如此浩瀚多灾的水势,真的能被手里的图稿镇压住吗?
“赵大人,砾石的碎量是多少?”
地鼠闻言赶紧翻看手里的图稿,慌忙的捣鼓了半天,才汗流浃背的道:“是,是六。”对,对是六,地鼠此刻觉的,当官还不如土匪轻松,紧张死了。
“赵大人,汛情组问挂旗后,背面的路铺宽多少?标注马速多快?”
啊?马速,什么东西?地鼠急忙道:“等等,我看看。”地鼠在稿件里找呀找,终于在一篇不起眼的稿件上写着:‘凡患害急缓,堤防善败,声息消长、总督必先知、而后血脉通贯’,地鼠看完急了,什么意思,没写多少?
“赵大人,多少呀?”
“等等!我再找找!”地鼠急的满头大汗,明明周天的字很漂亮,可他一个数字都没看到,‘声息消长’到底是多快?
子车世见地鼠这里有情况,面容严肃的走过来。
地鼠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子车世随手接过赵竖手里的图,翻到背面,然后对下面的人到:“马速五百里,路宽容马。”
“是,子车先生。”
赵竖感激的看子车世一眼,擦擦满头大汗,他真怕因为自己的错误让灵渠有什么瑕疵:“多谢,多谢,小……小生不懂河道,请子车先生见谅。”
“没什么,以后再遇到这类问题在正面找不到答案时,直接翻到帛稿的背面,周天习惯在背面加批注,那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这里发生汛情,要先挂旗示警,然后用相当于军情的速度向下游禀告,让下游快速防汛,明白了吗?”
赵竖尴尬的不敢回话,愧疚的垂着头。
子车世温和的一笑:“刚接触难免不习惯看周天的图稿,以后就好了,解析图例他一般画在右面,批注在背面,数字散乱的部分一般是他的草稿是给苏水渠看的,你不用记住,好了,你在这里忙,有事让小童叫我。”
“多谢子车先生,多谢子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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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回山
周天中午时抵达景行山,山上丛林密布、灌木如蛇,交错在大树上的藤条至少有手臂那么粗,一眼望去原始幽静,堪比天然丛林,一条幽深的小路从景行山横穿而过,造就了富足的黑胡山寨。
周天突然在山脚下停下来,往后退了几米等高远眺,发现景行山整体呈椭圆形、山间垂直腰中九十度,森林灌木覆盖两尺,周围无大山、无河流,无依仗,算不上军事重地。
但周天回过头,踢了踢地上的枯草,挖开脚下的泥土在手中反复碾磨后,沉思了片刻,转身上山。
山中腰是人们开辟的田地,周天留意看了一眼,田中大多荒芜基本颗粒无收,靠天吃饭的收成怎么会好,山寨的主要经济来源依然是山顶的土匪窝。
“走吧。”
此刻山顶之上,一百多名俘虏匪寇被驱打着环绕开辟出的场地练习负重远行,沉重的山石压在背上却要蹦步而进,如果落后一步就有粗鞭轰然落下,打的皮开肉绽。
在不远处,五十多名相对强壮的俘虏正在练习拉弓射箭,如果连续三次射中圆心,会奖励一个窝头,射落就被剥夺一个,直到把一天的饭量输光就会去背山石。
周天下了车,大致扫了一遍,注意到背石的人已经支持不住,射箭这边只有一人面前放着三个窝头,其他人均一脸苍白,显然要输完一天的食量。
贺怅拿着长鞭不断地大声吆喝,啪啪!的声音震耳欲聋:“都给老子扛着!慢一步把你们扔深山老林里给老虎下酒!”
十几个拿着长鞭穿着铠甲在俘虏中巡视,如果慢一步或者射箭不中必是一顿拳打脚踢。
周天放眼望去,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伤痕,不过区区两天的功夫,就被打成这样看来贺怅等人没白在焰宙天身边呆着。
“参见少主。”
周天让他们起来,没有对他们施暴发表看法:“贺怅,进来说话。”
“是,少主。”
“怎么样?”周天边走边脱粘了一晚上的衣物,接过陆公公的新衫换上:“有没有人不服气。”
贺怅拱手道:“扔进大山几个后消停了!太子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射猎还是决斗。”这是太子最喜欢玩的几种死法。
“不用了,把你认为优秀的查一下,我不想看到有盛都的后裔。”
“是,太子。”
两人刚谈完,一阵浑厚的笑声破空传来,如小山的身体破门而入,咔嚓一声撞坏了木门,黝黑的面部骤然露出不和谐的羞涩笑容:“老……老子不是故意的。”
“无碍,无碍。”周天急忙迎上:“黑大当家,该我去拜会你,想不到您先来了,小弟失礼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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