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转了头,又将脸埋进明绣怀里,显然是不想要她抱。
此时明绣心里真是又喜又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欢畅情绪,这时她才终于明白了之前平儿在拒绝自己而改而要陶氏抱时,她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她是这儿子的亲妈,可此时估计她的心情应该是和陶氏差不多了被儿子这么一依恋,明绣也舍不得再将他递给春华了,连忙双手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一边还欢喜的又拍了拍他背,小孩子感受最是直接,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喜爱之情,不免又依恋了几分,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不由就往胸口绵软处拱了去,好似小猪般,嘴里发出略有些急迫的咦呀声。
明绣哭笑不得,知道儿子这应该是在找奶吃了,连忙叫春华将桌上放着的粥碗递了过来,一边略有些吃力的托了托儿子的小屁股,一边借着春华的手端着粥碗,自个儿拿了银勺舀了些粥,吹了吹,用嘴皮碰了碰银勺的温度,觉得不烫了,这才凑近儿子的嘴边,小声的哄着他张嘴。
一开始喝惯奶的小孩儿还有些不习惯细粥的味道,虽然熬得已经入口即化了,闻着也是扑鼻的清香,可平儿依旧没有要买账的意思,反倒是闻了几下之后,任自己娘亲怎么哄也不肯张嘴,等明绣多哄了几次,他还不赏脸的一把转过头去,咦呀了两声表示抗议,将头一把埋进明绣怀里。
虽然儿子不愿意吃除了奶之外的其他东西,不过明绣却并没有就此算了,平儿如今已经快九个月了,此时就算几个奶娘身上还有奶,但是营养也跟不上了,得试着加些其他东西喂养着,以免到时戒奶这小子闹脾气,因此不顾他有些不情愿,将银勺又放回玉碗里,双手抱在他腋下,将他给转了个身子,一边温柔哄道:
“平儿乖,尝尝这粥,说不准你会喜欢的。”
小孩子张着一双黑水晶般的大眼睛,表情无辜的望着她,歪了歪脑袋,好似有些不明白她说的什么,嘴里学着她的话,有些试探道:
“嗳?”
明绣看他学自己讲话,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又重新清楚慢慢的说道:
“是乖”
“歪…”周瑞宁童鞋又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娘亲半晌,一双极似周临渊的大眼睛黑溜溜的张大着,下巴尖细,可胫下却又有着小孩儿特有的一圈嫩呼呼的肉,因天气热的原因,里头穿了件红色描金的小肚兜,外头只薄薄罩了一层浅色丝绸衫子,一双小胖手上头还套了金环,上头挂着几只小巧可爱的铃铛,随着他的挥手动作,铃铛清脆的响了起来。
明绣看着儿子精致可爱的小脸,虽然陶氏之情的作派令她心里不喜,但是不可否认的,这孩子被几个奶娘照顾得极好,皮肤白皙柔嫩,带着孩子特有的吹弹可破水嫩感,摸上去细细滑滑的,没有一丝瑕疵,肤质好得令人羡慕,在这夏际里,孩子也没被晒黑,长到如今这么大,平儿还没出过什么毛病,对于这些,明绣心里对这几个奶娘的行为还是很感激的,忍不住又亲了下儿子,这才又极有耐心的重复了几声。
在这个时期,小孩子是对声音最为敏感的时候,又最有好奇心,明绣不厌其烦,连着同一个字说了四五遍,耐心的哄着儿子,最后才听着平儿用有些欢喜的声音清楚的说道:
“乖”学了好几次,终于将这字给教会了,明绣心里一时间生出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要不是旁边春华提醒她说要喂儿子喝粥,早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鱼粥的味道确实不错,明绣哄着儿子张了嘴,送了一小勺进他嘴里之后,平儿咂了咂嘴,也许是对这除了奶以外的东西感到并不反感,味道甚至还是鲜美的,因此没有抗拒,任由明绣喂了小半碗,这才乖巧的任娘亲替他擦了嘴,母子二人一整个上午,除了喝过一碗粥之外,都不停的一人教一人学着,等周临渊回来用午饭时,平儿看到熟悉的人,连忙欢喜的摇手,嘴角边咧起大大的笑容来,露出嘴里粉红色的牙龈,两颗米粒般大小的洁白小牙齿闪亮亮的露了出来,清楚的喊道:
“爹”
周临渊听他能喊自己了,不由有些激动了起来,连忙让人准备了水净了手,赶紧一把就将儿子从明绣怀里抱了出来,有些欣喜的将他上下抛了抛,平儿被丢到半空中也不害怕,反倒是舞着手欢快的笑,反倒是将一旁的明绣吓得不轻,看着周临渊稳稳当当的又重新将儿子接回怀里,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地,不由嗔怪道:
“怎么扔这么高,当心吓着了孩子”
“不会的,这可是我的儿子”周临渊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语气里一副骄傲之色,想到自己儿子之前好像喊了自己,不由有些激动,转头问道:
“绣儿,平儿之前是不是叫爹了?”
明绣点了点头,她之前一上午都推了事情在带孩子玩,一边还教他一些简单的字,类似‘爹’、‘奶奶’、‘爷爷’、‘娘’等,虽然照规矩来说,平儿不应该这么称呼隆盛帝等人,可是小孩子此时只能简单的发一些音而已,至于皇祖父以及皇祖母等称呼,对于九个月的孩子来说,实在太复杂了些。
她一上午的教导也是有成果的,看着周临渊此时激动欢喜得跟个孩子模样似的,明绣甩了甩抱了孩子半天有些酸软的手,一边拿了丝巾替周临渊擦了擦汗,一边温柔道:
“临渊哥哥,我让人炖了银耳莲子百合汤,已经温着放在厨房了,没让放甜了,之前我尝过,很清淡,我让春华给你端一碗吧”
周临渊虽然并不爱喝甜的东西,不过这毕竟是自己媳妇儿的一片心意,因此点了点头,等春华得令下去时,顺势在明绣脸上轻轻啄了口偷了香,这才又哄着儿子道:
“平儿乖,再叫一声爹”
周瑞宁也很给他面子,听到他话里两个熟悉的字,忍不住欢喜的蹦了蹦腿,不停的在周临渊怀里踩了几下,咧了咧嘴道:
“乖,爹”
明绣忍不住笑了出来,见这面容极相似的父子俩正有各说各的讲得起劲儿,儿子来回就那么几个会的词,偏偏周临渊却同他说得很是兴致高昂的样子,她眼神温柔的将一只手腕撑在了桌上,饶有兴致的听着二人的对话,谁知周临渊话题微微一转,逗够了儿子之后转头看着她道:
“绣儿,最近南长候的小儿子同于舒艳勾搭上了。”
这话说得可真够难听的明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已经过了许久悠闲的日子,她差不多都快将那位穿越的同行以及叶世焕给忘得差不多了,谁知此时周临渊又给提了起来,想来应该是他们二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才又惊动了这位大爷的注意力,至少应该是与她有关的,不然以周临渊冷淡的性子,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又提起这两个人。
“南长候夫妇应该是被气得不轻吧?”明绣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到南长候夫妇当时因这个儿子惹了事之后满脸死灰的表情,有了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儿子,想来这当父母的应该是操碎了心,她此时也并不关心这两个人能做些什么,虽然于舒艳麻烦了一些,不过她之前连消带打让元禄将于舒艳送回去的那次,已经让于舒艳丢够了脸,到时候就算她狠了心撕破脸,想要闹上一出,就算暗中有人推波助澜,她也已经断了她这条路,到时只会说她记恨自己让她丢脸,更何况于舒艳被她这么一打,已经被明绣贴上了有不诡之心,到时候她就算再说什么话,人家也只会当她疯言疯语了。
周临渊听明绣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掀了掀嘴角,见她并没有将南长候府的事儿放在心上,也跟着松了口气,想起自己不再决定将她和叶明俊撕开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明媚了许多,不再像以前,好似笑着也像笼罩了一层轻愁似的。
“那是南长候的事情。”周临渊见妻子高兴,也乐得说南长候的坏话来逗她欢心:“据说南长候已经长了好几次由头,给了于光左排头吃了,甚至于光左的儿子也被人好好奚落了几次,如今于家越发不堪了。”
虽然于舒晋没真个成为自己的情敌,明绣周临渊也如愿娶到了,只是说起当初这个叶明俊的旧识时,仍旧是眼睛里泛过一抹酸味儿,语气里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想起于舒晋被自己的嫡亲妹子连累,就忍不住心情一阵阵的愉快。
叶世焕对于舒艳有意,是明绣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没想到叶于两家不但没有像叶正华同于家般成为亲家,反倒是结成了冤家,这南长候府虽然没落了,可是要想对付一个更加没落的于家,想来应该是到手擒来,只是…明绣顿了顿,看着周临渊道:
“罗侍郎没说什么?”罗侍郎原本身为尚书,只是受女婿连累降了一级而已,可一家人再怎么有恩怨,关上门之后慢慢算也就是了,南长候府这般嚣张欺负于家的人,相当于是在打罗家的脸了,这罗侍郎如今虽然降了级,可好歹也当过几年尚书,门生也算遍布天下了,他要是出手,南长候府也应该掂量一番吧?
周临渊听她这么问了,不由嗤笑:“他如今自顾不暇,哪有机会管于家人的破事儿。”
这罗侍郎都被降了一级了,还贼心不死,在圣上如今已经因前两年的科考舞弊案提高了警觉,派人大力监督之下,他也敢铤而走险,私下里接见一些考生以及拉笼才华横溢的才子,这对于皇帝来说,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虎口夺食了,因此没给罗侍郎好脸色看,甚至暗地里派人给他下了无数绊子,如今这位罗大人已经焦头烂额了,就算于光左已经亲自去求见了许多次,他也没精神来理会这些小孩儿家闹出来的破事儿。
夫妻俩正说着话,被忽略的周瑞宁小朋友不乐意了,扭了身子好几下,见自己的爹只顾着转头同娘讲话,忍不住怒了,伸出小手抓了周临渊衣领好几下,谁知这平日见了自己就眼睛里只有自己的爹连眼神也没挪过来一下,周瑞宁不由怒了,扁了扁嘴,跟着就撒开嗓门儿哭了起来。
这哭声突然一响起,倒将周临渊夫妻都吓了一跳,明绣这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儿子无缘无故就开始哭,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之后,这对无良的夫妻也不哄这孩子,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起自己儿子难得哭闹一次的情景,看得津津有味,连之前讨论的话题也不说了。
周瑞宁这一哭,见父母的注意力又拉回了自己身上,小孩子心灵本能的感觉到好似会哭的孩子才能引人注目,忍不住又撒开嗓门哭了几声,周临渊也不哄他,只是伸手新奇的在他背上拍着,一边还鼓励道:
“平儿哭,赶紧哭,你母亲还很少瞧你哭的模样,让她多看一会儿。”
周瑞宁眼角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一听周临渊这话,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委屈时得到人注意力的小朋友更是觉得傲娇了,又跟着哭了好几声,外头的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多大会儿功夫,门外就传来春华的惊呼声,以及几串脚步声,突然垂下来的珠帘一下子被人掀开了,陶氏满脸惊惶的闯了进来,看到里头坐着的周临渊夫妇以及他怀里抱着的小瑞宁,先是愣了下,然后看着周临渊冷淡俊美的脸,坐在那儿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她心里一慌,这才跪了下来:
“奴婢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谁让你进来的?”周临渊原本正同妻儿相处愉快,突然闯进了这么一个妇人,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怒,看她跪下之后,神色仍旧没有缓和,反倒冷冰冰的问道。
隐氏正想抬头间,突然想起他浑身冰冷强大的气势,忍不住又将头低了些,不知怎么的,想起周临渊俊美无涛的脸,她的脸颊就开始烧了起来,听出太子话里的不善,她有些慌张的道:
“奴婢听着皇太孙殿下的哭声,一时焦急……”
“谁让你进来的?”周临渊没听她解释,冷冷打断她的话,又跟着问了第二次。
陶氏没料到周临渊根本不听自己解释,她一听到平儿哭声,就心里一紧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没想到这一番表真心不但没表到点子上,反倒是惹了人嫌弃,听着周临渊冷淡的问话,无形的气势就压得陶氏心里发慌,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之后,这种安静更是令她手脚都颤抖了起来,虽然周临渊没说话,不过陶氏也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连忙趁着他还没问第三次前开口道:
“没,没有人,奴婢顺着皇太孙殿下在哭,情急之下忍不住就进来了。”
明绣看她吓得身子微微颤抖,跪在地上露出一方洁白的胫脖,梳着百合髻,头上简单的点缀了两朵绢花,光是瞧着这么个背影,就够惹人怜爱**了,自己就是女人瞧了也忍不住觉得心生怜爱,她转了头,看着周临渊冰冷的眼神,里头一片冷漠没起丝毫的波澜,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生出一股骄傲来,对这陶氏之前随意闯进来,一副连她这平儿亲妈都不放心的姿态而生出的气,突然就消了一大半。
“起来吧”明绣温声看着陶氏,只是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冷意,瞧在她平日对自己儿子照顾有加的份儿上,她也不介意给这陶氏一次机会,可她如果要再继续这样下去,那她也是再容不得陶氏,明绣并不希望以后因为这样一个人,而使自己和儿子之间感情生份了。
“本宫念你对瑞宁一片爱护之心,这次也就算了。”已经是在陶氏面前称呼平儿的大名,显得与陶氏生疏了许多,明绣语气温和,神态笑意盈盈,嘴角边一双梨涡衬得人娇美如花,身上多了些妩媚的风情,与少女的娇柔清纯揉和,打扮得素净,可更显她如清水出芙蓉般,一点也不像个已经生过孩子的人,陶氏愕然抬头,看着明绣浅笑轻语的模样,只是她这番暗含的警告的话,却使她浑身发寒,半晌之后才抖着身子道:
“奴婢越矩了,谢太子妃大量,下次绝不敢再犯的。”说完,她怯生生的眼神就看了旁边周临渊一眼,见他根本没有对明绣的处罚说话,反倒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挥了挥手,陶氏心里生出一股失望,这才恭敬的叩了头,又回头看了平儿一眼,顺着孩子又往上看了那同他极相似的男子,这才转了头往外走去。
看人已经走出去了,明绣这才笑着转头看周临渊道:“这陶氏可叫临渊哥哥吓住了。”
周临渊脸上露出不耐烦之意,扯了扯嘴角看儿子一眼,弹了下他的小鼻子:
“就你这小子爱闹事”给儿子不负责的下了一个评价语,周临渊这才转头看着明绣认真道:“绣儿,这样不尊你的奴才你直接打发了就是,就算是母后送来的人,到时她心里不愉,也有我去说,你如果心里不喜,不用对这样一个奴才如此忍让的。”
虽然是大热的三伏天,不过明绣听了周临渊这话,却是如同喝了一杯冰凉的蜜水,浑身上下的毛孔由里到外的都舒慰了,忍不住倚向他身侧:
“你放心,我知道不会受委屈的。”
周临渊看她保证了,这才点了点头不再提这话岔,只是又说起之前被儿子打断的话,周瑞宁这时可知道自己父亲平日疼是疼自己,可下起手来可够狠的,他就是哭了人家也没理睬,反倒是看热闹似的看了小一会儿,他这时揉了揉鼻子,也不哭闹,张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安静的听着父母对话。
“于家那边我给盯着,你也别管他们的破事儿,如果他们自己闹腾就好,再牵扯到你,我到时候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