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来周临渊的形象变得不如之前那般高大,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就觉得这么爽快呢?
“没啥,吃了就吃了,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她这么一说完,才好似察觉出自己这话怎么就那么像胜利者在对着失败者故作大方呢?显然周临渊也听了出来,忍不住对她调笑了一声:“也是,她们也就只能花花钱了。”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到底有些不爽,自己又没碰过这些女人,反倒要为她们以后买单,别看一人一个月俸禄只有三十两,可是每季度做好几套新衣裳,那些面料可都是用的上乘的绸子,光是衣物一个季度都有好几百两了,更别提时下京里流行的一些首饰以及绢花,每当有什么新鲜蔬果上市时这些女人还都得分一份儿,而且吃的也是精挑细选,总之每个人的燕窝等滋补物都是不断的
一个女人一年能花费好几千两的银子,后院里少说也住着好几十个女人,侍候的奴婢也得要给俸禄,这么一算下来,周临渊每年花在这些纯装饰性的女人身上的银钱就有十几万两之巨这一大笔钱花得不光是冤枉,而且数额十分巨大。
周临渊心里泪流满面,感情他每日里拼死拼活的想法子挣钱,就是为了这么些女人想想他可怜的俸禄,再想想自己私下里手头的几个产业,原本他还认为自己挺富有的,可是这么算下来账本上头也只是和收入打平而已,深入里的账本他还没看,现在想来自己以前不太关注这方面,在这些女人上头不知道冤枉花了多少
有些女人进府早的有好几年了,想起这些周临渊就忍不住嘴角直抽抽,心里打定主意得将这些人送走,不然就弄回宫中去让老头子烦心,至于自己挣的钱,让媳妇儿花也就罢了,至少花了他心里舒服满意,可让别人莫名其妙花了算怎么回事?
因为来请的人是太子府上的,因此御医来得也很快,原本还以为是要等到下午,谁知那御医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颠颠的跑来了。周临渊原本上午还是有事的,不过这时见明绣神情有些焉焉的,因此就留在了这边陪着她,太医过来时两人还没用午膳。
进来时屋里放着屏风,透过屏风能模糊的看到这是个胡子已经快飘到胸口的老御医,明绣伸了只手出去让他把握,这御医就那么坐在那儿,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半晌之后他摸着脉没有出声,明绣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凉了胃而已,可他这么沉默,不由感到心里有些激动,连着脉搏就快了起来。
那太医沉吟半晌,有些小心谨慎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慎重之色,欲言又止,望着旁边站着的周临渊没有说话。
周临渊有些着急了,看他脸色有些不对,显得严肃了许多,心跳简直比明绣还要快,见他仍旧动作慢吞吞的,一脸为难之色,忍不住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太子妃究竟如何了,别吞吞吐吐的”
瘦瘦的小老头儿被他提了起来,摇得左右乱晃,那把长胡子也跟着悠悠晃动,这么死命摇晃之下太医骨架都快被他摇断,命已去了半条,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脖子被衣领勒住,眼见着已经快翻白眼了,明绣坐在里头瞧着不好,赶紧制止他:
“你先把他放了,让他顺口气再说。”
周临渊听了她说话才反应过来,一看太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不由翻了个白眼,一把又将他丢回椅子上头,仲嬷嬷这才赶紧招呼着小丫头端了茶杯过来递给太医顺气,这老头儿也是命不好,今日被逮着来了太子府上替明绣把脉,一把老骨头就差点交待在这儿了,歇了好一会儿见周临渊又有些不耐烦了,咳了两声,才赶紧交待道:
“太子妃脉像应该是有喜了,不过时间还太短,下官怕是诊断有误,因此才不敢多说,太子殿下还要再请几个大夫确诊一下才行。”
一听这话,明绣忍不住呆了,想起上次月事过了才二十多天左右,怎么就这么快了?她神情有些恍惚,一旁周临渊比她表情还要呆愣,半晌才欢喜的又抓起太医问道:
“此话当真?”
太医又给他抓得直翻白眼,幸好仲嬷嬷等人听了欢喜这时见太子高兴,知道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因此才将他救了下来,这下子说话谨慎得多:
“应该是如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太子殿下还是应该再找几个大夫确诊一番。”
其实妇人的喜脉他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只是明绣这时间实在是太短,只是隐约能摸到一些而已,不过有时候也有可能是其它情况而误了诊,毕竟她身份又不同一般妇人,如果真出了差错,那最后倒霉的也是自己,因此这太医并不敢随意下口断定,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因此连忙又让周临渊再请几个人确诊一下。
明绣没料到自己这身体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却快要做孩子它娘了,一时间身份的转换上有些反应不过来,倒觉得这时就如同身在梦幻中般,看着周临渊高兴的跟个呆子一样不停的傻笑,只有仲尤两个嬷嬷笑着打赏了太医并将他送了出去。
两夫妻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都还有些如在梦幻里头,重新再去太医院请的人很快又来了,只是之前请来的太医已经是正一品,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老头子了,后头请来的人都已经确定他诊断应该是无误,虽然时间还早了些,不过应该确定是喜脉无疑了。
听到这个消息,明绣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又是有些欢喜又是有些害怕,只是终于确定了下来,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里头,她以往都是有些提心吊胆的,虽然哥哥叶明俊对她是关怀有加,甚至是将她放在了比他自己还重要的位置宠着,可她总是担心他有一天如果发现了自己外来户的身份,不知道会是怎么看自己。
而周临渊身为太子,往后是要做皇帝的人,他现在虽然只爱自己,可是往后的事却说不准,有可能出现许许多多的美人儿,他也不能说一辈子都属于自己,但她现在肚子里有了小生命,并且不论如何,这都是会属于她的孩子,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放下自己全部的爱在她身上,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就是一个孤独久了的人,突然感觉到未来不再孤单一般。
等太医院的人陆续确诊完回去之后,皇后娘娘以及隆盛帝的赏赐也就接着来了,这样大的事情很快就被两人得知,毕竟明绣也是得皇后欢心,不舒服请太医的事情早就有人通报了皇后,初时她还担心,后来听说她是有了身孕时,忍不住一阵惊喜。
隆盛帝对明绣这个儿媳妇这么早怀孕也是高兴的,他几个成年的儿子中,大皇子二皇子等人也是有孩子的,可说来也奇怪,这些皇子成年比周临渊早好几年,而且纳的侍妾也多,可是生孩子的却都是侧妃或者是姬妾,几人正妃都没诞下孩子,因此他对周临渊这个嫡长的孩子,也很是有些期待,甚至心里隐隐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一举得男,从此以后在子嗣方面,他也能放心了。
初时不知道怀孕时,明绣只是觉得浑身懒洋洋而已,可被人确诊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居然开始孕吐了,而且症状还不轻,就是偶尔坐着坐着她也能翻天覆地的吐一遭,闻着米饭吃食的味道更是吐得不成人形。
周临渊时常是拿她没有办法,隆盛帝也体谅他第一个孩子,因此手头上的事情给他清减了很多,使他多了不少时间陪在明绣身边,不过眼看着明绣只是半个月时间,就迅速的瘦了下去,小脸尖得已经脱了形,剩下一双大眼睛瞧着就让人怜惜。
她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不论是饭食或者点心,只要一闻着味道就是一阵呕吐,太医院又来了无数次人,虽然知道太子妃如此下去不但是身体受不住,肚子里的子嗣恐怕也有危险,只是他们开了补药也没用,因为还没喝进嘴里,光是闻着那味道,明绣就已经将胆汁吐了出来,就算捏着鼻子往下灌,总也会吐出来。
周临渊心里着急上火,可是却又对此丝毫没有办法,他不能代替明绣承受,只是看着这姑娘渐渐瘦得原本就十分纤细的身体越见单薄,脸蛋上也少了血色,他脾气也跟着见长了起来,屋里几个侍候的丫头都是新来的,跟着明绣的时间也还短,对这位主子的性格脾气与平素里喜欢的东西都并不太了解,见着她偶尔说几句话就抱着盆子呕吐,也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仲尤两位嬷嬷不住的摇头,想了想仍旧是对明绣提起了这些天来一直有些犹豫的事情:
“太子妃,秋霜和夏晴两个丫头最近已经学了不少规矩,不如调回来管着这些小丫头,您使唤着也能称手一些。”
明绣点了点头,周临渊此时正趁着她每日午时还觉得尚好处理一些公务,等到傍晚时分才过来陪她用膳,听着秋霜与夏晴两个已经好几个月没听到的名字,她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让一旁的两个嬷嬷都松了口气,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她身体又不适,说起那两人就怕她想起了春雨心里烦闷,因此问话都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明绣并不如她们所想的那般小心眼,可是却也理解她们的心思,毕竟是做人奴婢的,不但是往后的荣辱全在主子一念之间,甚至连生命都不能由她们作主,小心些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仲尤嬷嬷二人能在这时说出这样的话,虽然知道她有可能会不高兴,但是却也真心为她好了,她更没有生气发火的必要。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孕吐的原因,或者是初时怀孕她还有些不适,脾气变得很是敏感小心,甚至偶尔莫名的就觉得想发脾气,但是好歹是非她还是懂得的,春雨虽然对周临渊有了心思,不过毕竟秋霜夏晴两人没有如此,因此调回来也是无妨,只是冬雪那丫头却是不能再调回来了,那样的性子不适合跟在自己身边,不然迟早有一天她活不长性命,只是服侍了自己一场,她也并不愿意就此亏待了她,因此多交待了一句:
“春雨如今年纪也到了,我这两天不舒适,仲嬷嬷你瞧着哪个管事的好,问问春雨的意思直接指了她吧,然后你替我备份嫁妆送过去,至于冬雪嘛,”她沉吟了一下,还是抬起头道:“就让她先留在华筳居里侍候着吧”
仲嬷嬷答应了一声,她和尤嬷嬷两人分工合作,尤嬷嬷管理的是明绣的生活起居以及丫头们,而叶明俊替妹妹准备的陪嫁东西等放在库房里头,钥匙则是放在仲嬷嬷这里,除了紧要的一些东西,比如洛阳城的铺子地契以及一些大笔的银钱是明绣自己存放外,其它关于钱的事项她都交给了仲嬷嬷打理,她也并没有辜负明绣的期望,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替春雨准备一份嫁妆这样的小事,想来她应该处理得很是妥帖。
两位嬷嬷又向明绣说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见她神情有些慵懒提不起精神,这时才刚午睡起来不久,正欲说话间见她又弯了腰呕了几声,两人动作迅速的赶紧拿了盆子等物过来,几个丫头有些手足无措,呆愣了半晌见明绣中午好不容易吃下的一些东西又吐了出来,尤嬷嬷对着几人喝道:
“还不赶紧让厨房准备一些燕窝等容易吞咽味道又不大的吃食,愣在那儿做什么”
丫头们答应了一声,留了两人在屋里,其余几人都迫不及待往外头跑去。明绣听见吃食,又是忍不住一阵呕吐,虽然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但那阵呕意依旧没消停,最后好似连苦胆也要吐了出来,连着吐了好几口苦涩的胆水,半晌之后才眼泪汪汪的接过尤嬷嬷手里拿着的水杯,漱了两下嘴,感觉到嘴里那股苦得令人直皱眉的味道,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燕窝很快端了上来,这些东西近日厨房一直都是备着的,知道这位祖宗什么东西也是吃不下去的,可是该准备的东西却是一点不能少,明绣知道自己不吃东西不行,可是又实在没什么胃口,这么一大通折腾下来,身上满是汗水,连额头也布了不少,一些浅碎的头发粘在脸上,十分的不舒坦,幸好此时她已经嫁了人,头发可以挽了起来,留出一截白嫩修长的脖子,多少还感觉凉爽了些。
两个丫头一边替她打着扇,手上动作并没有停,这边累了接着又换两人继续进来工作,她端起桌上的燕窝碗,瞧着里头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燕窝,里头还加了雪梨以及一些滋补的药材,火候很足了,里头药材已经炖烂了,和燕窝混在一起不太容易瞧出来,而且厨娘处理过后药味儿也并不太大,她试着喝了一小口,里头只加了少许的冰糖,味道并不重,可是她吃进嘴里依旧是觉得有些反胃。
强忍着这阵不适,她又吞了两口,这才皱着眉头将碗推开了些,仲嬷嬷与尤嬷嬷两人神色忧心,表情并不比她轻松到哪儿去,见她盈盈一握的腰身,那腰带系上简直不堪一握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身体垮了往后再补也补不回来,正准备要劝她多喝一些,外头却突然传来人通报声,等明绣答应了进来时,却见两个丫头捧着一大盘洗得干干净净的红嫩果子进来了,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太子妃,这是南江进贡的樱桃,还十分新鲜呢,殿下让奴婢们洗了给您送过来”
明绣一听樱桃,倒是来了兴趣,因古代农药并不如现代时发达,因此农作物成熟的时间要比现代时晚了不少,而且这樱桃瞧着就比以前她在超市里看过的要红艳上许多,能作为进贡的东西,外形自然也很赏心悦目,至少个头儿都不少,瞧上去果然十分喜人。
这时已经是快进入七月了,这时明绣没料到还有樱桃,倒真觉得有些惊喜,想起樱桃酸酸甜甜的滋味,原本不太有胃口的,可嘴里突然就觉得涌出一些唾沫,觉得很是嘴馋,这樱桃已经洗干净了,上头还泛着水光,她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微微一用力就感觉到那股甜甜的滋味儿夹杂着一点点的酸,那股酸几乎可以忽略,味道十分的好,吃了让人也感觉很是开胃,忍不住吐出小核,又捏了一颗。
尤嬷嬷见她愿意吃,并且没有丝毫勉强之意,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拿起一旁的空余扇子替她摇着,一边见明绣表情渐渐放松,连连拿了好几颗樱桃吃进嘴里,她已经许久没有如现在一般吃过东西,自从知道怀孕之后,以前喜欢的吃食现在都没了胃口,倒是第一次吃东西吃得如此欢快。
明绣一连吃了小半盆儿,周临渊送过来的樱桃很快就被她吃了一半,再拿时尤嬷嬷已经出言制止了:
“太子妃,这樱桃虽好吃,可也要节制一点,这些东西属性都凉,不如剩余一些明儿再吃吧”
明绣点了点头,还是没忍住又捞了一颗扔进嘴里,不过她知道这东西并不好存放,因此也不小器,笑道:
“也没剩多少了,仲嬷嬷你们拿去分了吧。”
她今日里难得吃了东西没吐,而且吃完樱桃后并没有觉得反胃,因此心情倒是最近难得的很好,吃到樱桃,她不由想起在这时间应该成熟的草莓,那时她和哥哥叶明俊两人生活艰难,她也是第一次从草莓身上得知自己的异能,这么久的日子没能再试过,她突然想吃起草莓来,看到地上的樱桃核,她忍不住心里涌起一个主意,连忙让人将自己之前吐在盘里的樱桃拿了袋子装起来,准备往后再种下自己用异能试试,说不定不用再靠南江进贡樱桃,她自己也能吃上。
几个侍候的丫头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知道主子最近心情不好,因此很是听话的拿了东西将装着樱桃核的盘子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