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永不分离。
“不认识”
淡淡的话语,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是么”
夏矽苦涩一笑,不认识么,虽然早已知结果,却非要听到你再说一遍,让心,一刀一刀的被划得血肉模糊,直到再无法记起你的样子,才会在疼的没有了知觉中,慢慢松开了你的手。
孤竹卿城转过身,看着树影中娇小的身影,悲伤沿着树的影在慢慢爬出。
远处,子午一身炫目魅惑的红色,抱着熟睡中的幽夜月,静静的站在巨大的树梢之上,黑色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对看的两人,风走过,带走满世界的空灵
夏矽轻轻的笑着,望着他投过来的目光,笑着,是该告别的时候了,她转身,轻轻的飞起,转过头看着,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笑着,泪,迷离了双眼。
※ ※ ※
夏矽静静的立在远处,眸光中痴缠着依恋,飘然的服饰翻卷过泪水的咸腥,自己还是会哭的,不是么,还以为这几天泪早已枯尽,迷蒙中看到的,他们相偎的场景仍旧如此的让人的心碎,明明告诉自己要坚强的,可是为什么看到时,心还是那么那么的痛,越是想忘掉却越是记得清楚,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微笑,微微偏过头,牵起一丝微笑,泪却悄然滑落。
晨雾淅淅,微细泛着凉意,孤竹卿城一身雪衣,当风而立,腰间的玉笛依旧,墨色的发丝如绸般泻于腰际。而旁边站着的人,再也不会是自己了,而是那个为他下过血咒的紫藤,那个爱了他几百年的紫藤。
自己真的很懦弱,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连子午都说是无药可解,除非是放干所有血液。
“盼了三个月,念了三个月,早知道会如此彻底将我从记忆抹除,当初或许就不该救我,不要再醒过来,一切也不会是那么痛苦的要去面对,我宁愿是死在你的记忆中,也比如此残忍的将我剔除出脑中的好。”
夏矽抚上手臂中的伤,他甚至于可以为了紫藤而下手杀自己,夏矽笑了笑,知道自己的梦在那一刻已经醒来,孤竹卿城再也不再是她的孤竹卿城。
“娃娃,你”子午妖媚的脸上尽是担忧,“娃娃,我们回去吧,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孤竹卿城了”
话语好苍白,思想好苍白,甚至于自己的在乎也好苍白。
夏矽回过头笑了笑。抚摸着手腕上的贝壳喃喃道:“没事的,很快就会忘记”似在对旁边担忧的人说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在这个绚烂的世界很快就会失去他的痕迹,我的人生也会回到最初的开始吧。
夏矽慢慢走过去,白色的纱衣,迎着他慢慢的走过去,风,打在脸上,泪水缓缓漫上眼眸,直至淹没了他整个身影 ,她努力的眨了一下眼,牵出一丝笑容。
子午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柔媚的脸上早已敛起妖邪,黑瞳深深的泄出一丝心疼。
夏矽停在孤竹卿城的身前,福了福礼,目光依依的锁住他绝美却有些苍白的脸,泄出一道破碎的声音。
“孤竹公子,恭喜你~获得重生,请允许~我为你跳一支舞,最后一支舞”泪随着破絮般得话语坠落在地,夏矽扬起脸,微笑,眼中的晶莹炫目到耀眼。
孤竹卿城心猛的一颤,手上忽的一紧,抬眼看紫藤眼中柔情中闪过一道惊慌。
“你,夏姑娘,你,你还是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吧,卿城他并不认识你”
紫藤软软的开口,口中的强硬不容反驳。
夏矽仿佛置若罔闻,定定的锁住孤竹卿城的双眼“孤竹公子,请允许——为您跳最后一只舞,跳完我就会离开,不会再出现了——永远”。
孤竹卿城不由自主的点头,他的心有点乱,好似冰雪晶莹的内心里孕育有一团岩浆,看到夏矽的眼泪,心里有什么堵在那里,熟悉又陌生,“她是谁,到底是谁”
“卿城”紫藤急急的喊了一声
“谢~公子”夏矽垂眸,泪直直坠落,晃动一地春草。
※ ※ ※
朝阳有些炫目,丝丝挂在空中,子午端出莲琴,盘坐在树下,黑眸微动,静静的盯着夏矽寥落的身影,眼角的红莲却的开的异常灿烂。
琴音流淌,夏矽扬起衣袖,风鼓起她翩翻的纱裙,翩然若仙。
碧绿的腰带,随着舞姿而折射出让人迷蒙的伤神,夏矽紧紧的锁住孤竹卿城的身影,玉足踩在晨雾熏染过的草上,碾碎一地的泪痕,举手投足间,揉碎的款款的伤痛,被风洋洋洒洒的带往远方。
是的,我从来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树影斑驳,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我早已中了爱情的毒了。离开他,只会是个无药可救的行尸走肉。
夏矽展开手,将纤手伸向空中,手腕的贝壳缓缓的沿着手臂下滑,竹叶的颜色夺去了自然的光华,孤竹卿城瞳孔猛然一紧,好乱,好熟悉,为什么,为什么。
夏矽仰头,天很蓝,蓝的有些虚渺,金辉细碎的撒在林间,草间暖暖的温度,心却随着失却的泪水而一点一点的抽离温度。
“我宁愿你是愠怒的看着我,清淡的看着我,请不要如此空洞的的注视着我,你的眼睛中透露出的冰冷的距离让我如此的心寒。
缘很深,怨也很深,这一只舞之后,我们人各天涯,你不认识我,我也会在流逝的岁月里慢慢的忘记你,亦或是至死我也无法将你遗忘,只能坐在夕阳中,微笑的念着你的名字死去,而你至生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为你生为你死。
衣袂飘飘,白影翩跹,看不清是身影还是日光,翩若惊鸿
琴音转急,铮铮似波涛翻滚,似喟叹,似怨怒,似情深,琴音含情丝丝入耳,舞姿也开始变幻,白影急漩,泪水肆意张扬。墨黑的发丝扬在空中,陇上点点金黄的阳光。
孤竹卿城泠泠清清的站在那里,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翩飞的身影,轻柔的树影摇落在她舞动的身影上。
泪,划过漠然的脸颊。
孤竹卿城用指尖轻轻的挑起:
“为什么,为什么会流泪,明明感觉不到悲伤,感觉不到任何感情,为什么会为这个陌生的女人流泪”
孤竹卿城失神的盯着指尖的泪,迷惑的看着一直深情看着自己的夏矽,迷茫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紫藤的心一怔,看着孤竹卿城,看着他脸上的迷茫,心里一阵凌乱。
琴声渐渐放缓,夏矽知道,离别的时候马上就要到来,好不想走,好想像以前一样留在你的身边,好想好想,她也知道这已是一种奢望。毕生,或是生死两茫茫,抑或遥遥生离别,此生,如果可以不相遇,也便可以不相识;如果可以不相识,也便可以不相思,如果可以不相思,也便可以不心伤。
琴音渐渐无声,随着最后一声清响,周边寂静一片,空气中隐隐有琴声的震动。夏矽舞姿定格,千言万语,泪硬生生,被咽回眼眶。
风扫过,晃动着林间的草木,也搅乱了一空的光线。
夏矽悄然放下舞姿,静静的看着对面身形不动的孤竹卿城,嘴角噙上一抹若有若无苦涩的笑容,她一直就这么看着他,好似要把他生生刻在心里,泪,缓缓漫上眼眸,逐渐的淹没了他的身影。
眼前的世界,晃动到炫目的晶莹,你的身影在还未离去时已然消逝,再也抓不住了,再也挽留不了了,从一开始,我一直在后面追赶着你,东西南北,天涯海角,好不容易我碰触到了你的手,你却淡淡
72、72章:心悦君兮君不知 。。。
的,没有一丝情绪的问我,我是谁。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那一刻连我自己耶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的灵魂在那一刻死去,在你将我轻轻远远推开的那一刻,我遥望着你,好像从前,地久天长的等待与绝望。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风在满世界的期待,树影婆娑,轻晃着斑驳的重重叠叠。
她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孤竹卿城,微吸一口气,狠狠一闭眼,转过身,狂奔而去。白纱翻飞,好似一朵凄绝的白莲。
孤竹卿城仰开手掌,她的发丝转身的瞬间晃过他的手掌,留下一池来不及挽留的决绝温度。
“卿城”
紫藤低低柔柔的喊了一声,半是焦急半是惊慌。
孤竹卿城仍是盯着夏矽离开的方向,内心翻滚。
“为什么,为什么会,明明不认识她,为什么泪水不由自主的垂落,为什么,明明自己要爱的就在身边紧紧拽着自己,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心却在不断的沉迷,不断的沦落,心好痛,她是谁,为什么我的记忆一半清晰,一半血色迷离。“
孤竹卿城一袭雪白的衣衫当风瞬间幻为青衫飘渺,青衫上点点潸然的水色的泪珠肆意张扬,孤竹卿城恍若失却灵魂似的站在那里,“噗”,蓦然,一口鲜红的血自口中喷出。
“雪”
紫藤一阵惊呼,泪顺意涌出,藤蔓自水袖中旋出,柔柔包裹住倒下的孤竹卿城。紫色的花瓣
翩落,落满一山的空灵。
“为什么,明明记忆中没有一丝痕迹”
孤竹卿城的记忆在迷茫的最后一刻沉沉散入黑暗中。
子午收起琴,望了孤竹卿城一眼,随即翩身而去。
73
73、73章:凤尾 。。。
夏矽当风立在湖边,簌簌的叶子在风中相互撞着。
“子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帮我”
子午低头清媚的笑了笑说:“娃娃,今生,我就是来补偿你的,这一世,我是属于你的”。
夏矽顿了顿才开口说:“前世的渊源对我而言很累,我,只是夏矽而已,为什么我要背负舞清秋的一切,这张脸,这个记忆,全都不是我要的人生,我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平平凡凡的活着,和朋友一起玩,像所有人一样为了活着拼命的工作,为什么我要回到这个世界,这个我已经忘了的世界”。
“娃娃”
“我不是舞清秋,我只是我自己而已,我的心一直都只是夏矽而已,我会开车,擅长考试,我还拿了好多好多的证书,一直是父母眼里的骄傲,我喜欢历史,地理,文学,在那里我感到自己是有存在感的,可是在这里,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是,我一直活在舞清秋的阴影里”。
“我能干什么,又该如何去做”
她转过身,泪流满面的轻声呢喃:
“我该怎么做,我爱的人忘了我,我信赖的人恨着我,关心我的人远离了我,爱护我的人舍弃了我,在爱与被爱之间,我选择了爱,却发现这一切都变成了一场了无意义的笑话”
“不是的,娃娃”
子午妖媚的脸收起笑容,担忧的看着迷茫的夏矽。
“是啊,我什么也不是,我不是舞清秋,却以她的名义伤害了陌上萧,我不是她,却肖想着前世的莲的承诺,舞清秋的脸,舞清秋的记忆,我最终还是渐渐的迷失了自己么,我只是个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可是即使回了家,爸爸妈妈也不会再认得我——”
“娃娃,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么”
子午紧紧的盯着夏矽,看着她迷茫的抬起头,慢慢的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你来自哪里?”
“我来自哪里?”
夏矽泪痕满面的看着子午,眼中没有一丝的神采:
“那是一个让人怀念的地方,是我生活了整整二十几年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家,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有我所有的记忆和生活,那里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那里——”。
“娃娃,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忘了这里的一切”。
子午急切的拉起夏矽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这辈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忘了这里的一切”
夏矽眼中亮了亮,她抬头看了看子午,轻轻摇了摇头,子午你可知你的所谓的保护也只是因为我是舞清秋的转世,如果我只是夏矽,你可会这样坚定的说着这样的话,你的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补偿曾经没来得及付出要保护她的承诺而已,而不是为了我夏矽。
“娃娃,我——”
“子午,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会么”
她慢慢的转过身,背对着子午站着。
子午颓然的放下手,低下头,长长的华发挡住了半张脸,他低低的说:
“娃娃,不要待太久,陌上萧会很快就找来的”
夏矽没有回头,只是失神般的站在那里,静静的。
子午垂下手,慢慢的放开握着她的手,往后一步一步的后退,看着夏矽越来越远的娇小的背影,喃喃道:
“蓝月谷你真的不再出现了么,即使小舞变成这样,你也没有出现,你是真的放弃了么,那么小舞就由我来守护吧——”
子午停了一下,慢慢的转身离开,小舞,请让我保护你,这一辈子。
※ ※ ※
夏矽望了望不远处仍旧熟睡中的红衣男子,转过身,飘然离去,就让自己和所有有关舞清秋的事情告别吧,她不是舞清秋,她不要做舞清秋的替身,她要一个人的活着。
远处红衣男子慢慢的掀开红色的血瞳,微微的叹口气,看了眼同样睁着眼的幽月夜说:
“看来娃娃是想扯断关于舞清秋的一切”。
他看了眼僵躺在身边的小乌,轻轻的搓了搓下巴道:“连火鸦也被抛下了,看来是下了决心呢”。
“废话少说,拉好你的衣服”。
幽月夜看也不看他慵懒的表情,直接向前蹦去脸颊上的毛微微的红了红。
“难道你是只母兔子,娃娃的哥哥”
子午调侃的声音从后面欠扁的传来,他特意强调了“哥哥”这两个字,幽月夜蓦然转头,一双犀利的双眼紧紧的锁住子午的血瞳,低哑道:
“闭上你的嘴,我现在只想要保护好小舞而已”
“难道你真的是只母兔子”
子午错愕道,他猛的扑上去:“我来检查检查”。
一道白光闪过,小兔子在他扑上来之前,迅速的闪道旁边:“别闹了,小舞走远了”。
子午蹲在地上媚媚的勾起嘴角:“我说过,这辈子,我会保护她的,这是我欠她的”。
轻轻的向后撩了撩自己华丽的长发,他拎起被定住的小乌,用手在小乌身上点了点。
小乌舒了舒翅膀,哇的一声飞起,幽月夜金色的眼眸低斜,看了眼子午,跳起身——
等下,你就这么追上去,他你认为小舞不会再逃么。
“什么意思?”
幽月夜停□,转过头看着他说道。
子午慢慢的起身,俯视着幽月夜金灿灿的眼眸说:“跟着她,让她自己明白,不过——”
他恶劣的绕着幽月夜走了一圈轻笑说:“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你到底是什么灵物?过去,现在,我都不知道的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