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来的石釜中的药汤也熬成了深褐色的稠胶。
罗睺正拿着柄小巧的木勺将石釜中的胶液舀出,灌进一枚枚的圆丸里。圆丸做得十分精巧,一个个拇指般大小的圆丸,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色泽微亮,显有轻浅细小的纹,刹那一眼像是木制,细一瞧又不像,有些金属的质感,摸在手中又肯定不是金属。它中形圆内空,周壁密实,只有在顶端有一个细小的孔,孔上接了一个细管儿,管端是一个小漏斗,罗睺正是将药胶添入漏斗中往小丸内灌。
这是一个精细的活儿,罗睺做得十分认真,动作不紧不慢,边做边给刘桥讲。
药胶流动很慢,而且随着温的降低便会越来越稠,甚至是凝住,做起来很是麻烦。刘桥性急,罗睺怕他没有那个耐心胡乱做来坏了药性,便郑重跟他讲道:“这东西就必须这样制才能确保药效,你可不能图省事就乱来。”
刘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你就放心吧,事关大哥的身体康健,我是不敢,也不会图省事的。”
听了刘桥这样说罗睺就放心了。长兄如父,虽是异姓金兰兄弟,但在刘桥这儿也算是做到至了。
过了一阵这批药丸就被制好,罗睺叫刘桥拿了森匣将它们装起来,叮嘱道:“个月内一日粒,分早中晚次口嚼服用,月后半年内一日两丸,分早晚两次服用,此后每日一粒,吃完就没事了。”又补充道:“要含在嘴里细嚼慢咽。”
计都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他冲罗睺点了点头。
“哦,我记下了。”刘桥听完,也认真的应道。
罗睺叫刘桥把那药收起来,又拿了一个板式的模,模上布满了圆窝儿,罗睺将它安置在几案上,端了陶炉上的又一釜药胶倒了上去。药胶淌进了圆窝中迅速地凝固,等冷确后罗睺抓起模倒过来啪地拍在了几案上,再拿开横几案上便密密麻麻地摆了许多的半圆药丸。
如此这般,罗睺连制了许多板,直到釜空药尽才停下。
罗睺再拿出了一些薄膜出来,要刘桥一起将药丸细细地包严,又拿了陶罐来装好密封,然后拿出了一条金属的链,再拿了一丸药剥了薄膜将它扣在了链中间的一个带了凹槽的圆托里,递给了刘桥。
“以后你每天都必须把这个东西带在颈上。”罗睺说道。
“这是给我的?”刘桥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问道:“这是什么?”
“咳!”罗睺咳了一声,似有些不自在,说道:“给你强体的。”
“真的?”这便是传说中辅助练武的强体神药吗?刘桥是真的被惊喜道了。喜而泣,刘桥眼泪汪汪地望着罗睺,哽咽道:“您的大恩大德,叫我如何能报啊!”
听到这话罗睺更不自在了,他别过了头,状似随意地道:“相识是缘,相交也是缘,何况令兄还付了不菲的酬劳,何谈什么报答不报答!”
刘桥立即受到了莫大的宽慰,罗睺在他的心目中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突然罗睺又说道:“哦,这药不必换勤了,一年换一枚就好了。”
刘桥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这一幕李海棠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平常,只是叫她奇怪地是等回到伊人楼罗睺也拿出了一盒药,一条链,一张方,叫李海棠以作别之礼送给筱娘,说是养颜的秘药,而且还叮嘱李海棠勿必要叫筱娘日日佩戴,还要叫她不能给别人。
如此,李海棠便觉得此事不一般了,追问之下,罗睺却是死不开口,一口咬定:“就是养颜的药物。”问得急了就瞪起了眼睛,脸红脖粗的问李海棠:“我是看你和她好才想着替你送她东西的,怎么?不领情啊?”不知怎的面对李清风强塞心意李海棠可以理直气壮,到了罗睺这里就理直气壮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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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易容术
李清风在计都家负气离开,便是一去不回,李海棠正好图个清静,罗睺却是不放心,当天晚上便出去寻了,只是叫人没有想到的是罗睺也是一去不回。
“娘,李公和罗公真的不会有事吗?”筱娘见二人没得突然,总觉得有蹊跷,这样的问话今夜已经是问了遍了。饶是李海棠对二人身手有信心,也不将二人放在心上,叫筱娘这样问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那我还是去找找吧。”李海棠无奈地说道。
“可是,你若也不见了我怎么办啊?”筱娘担忧地说道。
“我的姐姐,你到底狗的还是乌鸦的啊?”李海棠甚是无语。
筱娘叫李海棠说得很不好意思,担忧之情却是减。
李海棠离了伊人楼,直接就去了计都那里,却得知自上次她离开后不管是李清风还是罗睺都没有再去过。
“出了什么事了?”计都问道。
“没事。”李海棠说道,“这次李清风可能是真生气了。”
那天二人闹得实在是凶,计都也就信了,免不得又说了些劝和二人的话,李海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了他就出了来。
天机阁生于深山,散于天下,别说是中源、江南等地,就是某些蛮夷藩邦也有分阁。扬州富庶天下闻名,又是江南的中心,李海棠知道天机阁肯定在这里设有分阁,只是凌虚等对李海棠多有防备,像分阁所在、联络信号等机密李海棠就不知道了。
人海茫茫,扬州又这么大,李清风又是一个惯会使隐藏行迹的高手,他若是故意藏起来又到哪里去找?何况,李海棠也没有那个心去找她。
“娘!”李海棠刚回到伊人楼,迎面就碰上了筱娘,筱娘手中拿了一封书信,到了近前就递给了李海棠:“听前面的人说是一个老汉拿过来的,我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将信接过来,李海棠看了看封皮,封皮上写的是娘亲启,笔走游龙龙很是眼熟,拆开一瞧果然是罗睺的亲笔。信中书,他和李清风是被凌虚召回去了,好像天机阁出了什么事。
“他们没事吧?”筱娘好不担心地问道。
“没事。”李海棠随口说道,一抬目见筱娘满眼的都是担忧,不由得笑道:“他们是溜出来的,现在被他们的师兄和师父发现了,就给叫回去打屁股了。”
这话说得十分诙谐,一下就缓解了筱娘紧张的心情,她嗤地一声就笑了,也就放下心来。
信中所言实不是如此,反而有些紧张的气息,不过李海棠却不放在心上,看过了便将信扔过了一边儿,她对天机阁从来就没有好印象。——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的。
“那你还走吗?”得知罗睺二人已经离去,筱娘问李海棠道。她是舍不得这个妹妹的,只是也知道她这里终属烟花香粉之地,妹妹出身高贵呆在这里实在委屈妹妹了,只是她一人独行……虽然知道李海棠的身手,她还是担心。
“走。”李海棠答得干脆,其实心里还是很有留恋,筱娘让她懂得了很多。再看筱娘亦是一副舍不得自己的样,李海棠一笑,对她说道:“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妹妹是一个有主张的人,筱娘知道自己多说也不无益,便只好强按下心中的那份担忧。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你是回家吗?”又说:“你还是回去吧,那里到底还是你的家。”
“姐,你不懂。”李海棠看着筱娘无不伤感地说道,她说:“你没有在那种所谓的大家族里呆过,你是体会不到它有多冷漠的,你若呆过又与我一般是个‘异类’,便会明白我为何有不想回去的想法了。”
“你,异类?”筱娘惊讶地将李海棠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奇怪地说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啊?挺正常的啊!”
“呵呵……”李海棠笑了,对筱娘说道:“那是你看到的是现在的我,以后我是怎么样你不知道。”
“以前的你怎么了?”筱娘又看向李海棠的手、脚、五观,感觉都挺好的啊,没什么不妥。
“我五岁以前都不会立着走。”李海棠说道,思绪也陷如回忆里,她说:“我和李清风认识的时候我已经快五岁了,却还是像只猪狗一般爬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行,也不会说人话。”
“啊?”这完全没有想到,筱娘吃惊不已,脱口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有病吗?”她隐约知道李清风出身不凡,既是与李清风遇到为分水岭,她猜二人应该有些奇遇,然后李清风,或者是李清风请了高人治好了李海棠的病。
事实确实与筱娘猜测的差不多,不过事情远非筱娘想得那么简单。
“有病?”李海棠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没错,一直都是这样说的,不过这都是他们的说法,我却知道我不是有病,而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教大的。”
“啊?”筱娘又一次惊呼道。
李海棠继续说道:“我从生下来不过几日便被家里遗弃在了别苑里,拨去的仆人根本就不把我当一回事,扔了我在后院便不理睬了,任我自生自灭,我险些就被饿死。所幸,我阿爹和我阿娘为了避祸逃到了别苑中,阿娘刚失了幼崽儿便把我当幼崽儿地养了起来,这样我才活了下来。”
“幼崽儿?”这可不像是对人的称呼,筱娘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果不其然,李海棠告诉筱娘:“我阿爹和阿娘都不是人,而是一对狼夫妻,我阿爹小时候被人豢养过,通得人性,对人敌意也不深,加上他们刚失了孩心里正空着这块儿……”李海棠一笑,叹道:“也是我运气。可是,它们再通人性,却终究不是人,人的东西它们虽然懂些,却也只能以狼的方式教给我。可是教养之事多的需要身体力行,所以我来去,依旧的是狼,四肢爬行,不会说话人也就理所应当的了,只是那些人不理解,却将我归为异类。”
听了李海棠的讲诉,筱娘哭得好不伤心,抹着泪抽抽噎噎地问李海棠:“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因为我出生时不会哭,只会笑,听说屁股都打烂了也只会嗬嗬地笑。”李海棠一笑答道。
“生来不哭只会笑?”筱娘抹泪的动作停了,她奇怪地问道:“就因为这个原因?”看到李海棠点头,气得是拍案而起,恨道:“他们就因为这个就那样对你?真是莫明其妙!”又道:“这又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就我都认得好几个生而笑的人,也没有见着他们就被这样对待啊?”
“他们一定不是出自我这样的‘世家’吧?”李海棠问道。
“呃……”筱娘话语,实情确如李海棠断言,他们确实出身平民,就算家境好些也只是一些小家族。
李海棠笑了笑,继续说:“我生来不会哭只会笑已经是惹人侧目了,再加上爬着走,又不会说人话,就更是异类。”
所以,李海棠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完全可以想象。
到这个时候,对李海棠不想归家的想法,筱娘是完全理解了。只是女行走在外多有不便,纵使李海棠武艺了得,可强中自有强中手,又有双拳难敌四手的说法,她的貌又出众难免不会叫人惦记上……
“娘,我教你如何扮男装吧?”思来想去,筱娘觉得自己能为李海棠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筱娘的这个提议叫李海棠熨贴了,从来的一她深感到女在外行走的不便,虽然她也能换身男装,挽了头发做男人的打扮,但总扮不像,别人一眼便能认出她非雄乃雌。听筱娘的语气,分明是有什么特别地秘技,这如何能叫李海棠不欢喜?
“好啊,好啊!这样我就能少很多的麻烦了!”李海棠欢喜地应道。
果然还是遇到过麻烦么?筱娘想道,好容易才按下要劝李海棠还是回家算了的想法。
还真是叫李海棠给猜着了,筱娘还真有乔装易容的秘法。
原来筱娘也是有奇遇的,只是她这奇遇说起来叫人听了总有一种很悲催的感觉。
筱娘从小便是一个美人儿,出外行走多有不便,便也别人扮了男儿装出去,当然也只是换身男装,束个头发地随便弄弄,好在出来进去的一直倒也无事,直到有一天,一个长相十分俊朗的男找上门来……
“那时候我们伊人楼还没有后来的那等体面,猛地蹿个人进来张嘴便迎神恶煞地要求我换了男装,我和阿娘还当是遇到了那种有怪癖的客人呢,吓得我们脸都白了。当时我就想,就算是死也不要那污辱。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我女扮男装的样叫人实在看不过眼了,那人忍受不了找上门来。”想起当时的情景筱娘便忍不住发笑,她道:“看了韦娘的真容我都傻眼了,她未卸装扮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男,而且看不出半分装扮的痕迹,可卸了装扮……”筱娘掩嘴一笑:“见了韦娘女儿装,我都遭阿娘嫌弃了。”
筱娘可是少见的美人儿,花娘一直视她像自己的眼珠一样,能叫人一比就嫌弃,可想而知那与筱娘比的人得美到什么地步啊?而这烟花之地的美人多以柔媚为尚,那韦娘定也是一个妩媚的尤物。
如此,便可以推断这女的易容装扮之精妙,绝对堪称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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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相由心生
其实,对于易容李海棠以前也是有过些了解的,不过那都是来自“演义”、“传说”,在那些“演义”、“传说”中将易容说得神呼其神,什么人皮面具,什么变脸神功,能到都是得有泼天的奇遇机缘,又须经历九九八十一道劫难方能炼成的。当然,虽然难成,但成后便是了不得的本事了,简直是想变个谁的样便能变个谁的样。
当然,简单易的也有,比如说踩个高跷增个身高,抹把黑灰加深一下肤色,再弄两撮猪毛装胡……
至于效果如何,李海棠已经验证过了。
“哈哈……”听了李海棠的话,筱娘笑得打跌。
好容易止住了笑,筱娘说道:“什么神功有没有我倒是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见过。至于后面的么,倒是常用的手段。只是,那种只算得上是乔装,却说不上是易容。容易被揭穿不说,但保持常态就不行了。一时两日尚可将就,像你这样要以男儿的样行走在外却是不行。总不能今天是这个样,明天是那个样吧?”
“为什么不行?”李海棠十分不解,说道:“头一天是怎么扮,第二天就照着扮就行了啊。”
“就算做得再精细,总难免没有疏漏的地方。何况,你怎么可以肯定你在夜间休息时不会有哪位‘兄弟’突然造访?瞧了你本来的样,你该如何跟人家解释?”筱娘说道。
李海棠仔细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搓着手急不可耐地对筱娘求道:“姐姐的易容术当真是高明的了,还请姐姐快快教妹妹。”
“知道你等不急了。”筱娘点了李海棠一指头,细细地给李海棠说来:“易容,易者改变,容者容貌,也就是说通过手段将一个人的容貌改变。不管是你说的那些神功,还是以前咱们试过的装扮,都是外在的手段,改变的是外在。”
“外在?”李海棠一愣,奇怪地问道:“难道还有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