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又对外婆说:“外婆,我们明天要不要把事儿告诉陈大富?”
我说的事儿,指的自然是陈富荣交代的那些事儿。外婆虽然把人放走了,可当时却没说会不会把那些事情说出去。
外婆说:“这事儿先就不要说了,明天看情况再说吧。”
外婆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被人给接去了陈大富家。
在陈大富家匆匆吃了点早饭,我原本以为接下来外婆会去女方家。毕竟,按照外婆以往的习惯,一般送亲队伍走到哪儿,她都会跟到哪儿。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外婆这次却没走,一直就等在陈大富家。
我以为外婆在等人,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口棺材。
我第一眼,还误以为是女方的棺材被送了过来。可是,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像。因为这会儿时候还早,照道理来说,女方的棺材不应该这么早就被送过来。不仅如此,这排场也不对。既没有送亲队伍,也没有敲锣打鼓,仅仅是抬棺材的几个人而已,这让我觉得十分奇怪。
我问外婆说:“这棺材里,装的是谁呀?”
外婆告诉我说:“没谁。也就是口空棺材。”
空棺材?我惊讶地说:“他们抬口空棺材来干什么?”
外婆说:“是准备给男方用的。”
外婆这话一说,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说:“陈大富的儿子不是还活着吗?难道还要让他躺到这口棺材里面?”
这回,外婆却不跟我解释了,只是说:“你到时候看着就知道了。”
外婆这么说,我自然没办法再继续问,只能暂时忍着内心强烈的好奇心。
过了一会儿,原本在楼上的陈大富下来了,而且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我一看,这个人不就是昨天沈十七让我看的那个人吗?
陈大富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个人。我一听,顿时有些吃惊。没想到,还真被沈十七给说对了,这个人就是陈大富的儿子。
一想起沈十七说,他为什么会认为这个人就是陈大富儿子的,我不由往这个人脸上看了看。
看完之后,我顿时翻起了白眼。什么印堂发黑,什么面上无光,这个人脸上跟正常人根本就没区别,看来自己又被沈十七给忽悠了,我心里不由地暗骂了他几句。
可是,我刚一骂完,回过头来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既然如此,沈十七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陈大富儿子的呢?难道只是通过瞎猜,不幸被他给猜中的?这怎么可能。我可不相信沈十七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沈十七。不过,沈十七这会儿正低着头,似乎并不知道我在看他,这让我顿时有些扫兴。
因此,我又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那个人身上,一边看,一边不免有些叹息。毕竟以他家里的条件,别说是娶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媳妇,就算是百十个女孩子里面,都可以随便挑。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我倒也挺佩服他的。因为沈十七说,以他现在能吃能睡,行动自如,又能开口说话的情况来看,因为那房子里面的风水导致他神经错乱的可能性非常小。也就是说,这场冥婚,完全是在他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的选择。
我原本以为陈大富带着他儿子,只不过是想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没想到却另外有事儿。
不过,让我精神一振的是,这事儿竟然跟之前抬进来的那口空棺材有关。
外婆说那口空棺材是给男方用的,我就误以为是让陈大富的儿子躺到棺材里面。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告诉我,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外婆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剪刀,握在了手上,直接对着陈大富儿子的后脑勺就剪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一撮头发立马就被剪了下来。
紧接着,外婆把这一撮头发装进了一个似乎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里,装好之后,又把盒子放进了那口空棺材。
我看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棺材里放一撮头发,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刚开始,看周围人多,我实在没敢问。等周围人一少,我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外婆告诉我说:“在行话里,这叫替身,是替代活着的人跟对方合葬在一起。”
我诧异地说:“替身?几根头发也叫替身?”
外婆说:“你可别小瞧了这几根头发。头发,在古时候,可是被认为一个人身体最重要的部分之一,甚至有些人看得比命还重要。古往今来,能出现削发明志这一类典故,就已经说明了头发的重要性。再说了,孙猴子的替身不就是用毛发变的吗?”
外婆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听懂了大概的意思。可说实话,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几根头发作为替身,想想都觉得有些滑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鞭炮声响,紧接着,又是乐器的声音。
我赶忙跑到了门口,往外面看了看,才知道是女方的棺材被送了过来。
这女方的棺材一来,大家似乎一下子就忙乎开了,该抬东西的抬东西,该帮忙的帮忙,该拿祭品的拿祭品,也就我们几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直到听说棺材要被抬去下葬了,我们才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这回,倒跟上次沈建国他侄子的冥婚下葬显得有些不一样。因为,这次是两口棺材同时被送去下葬。一口,自然是女方的,另外一口,就是那口装了陈大富儿子一撮头发的棺材。
出了门,我原本以为会走着去。却没想到,陈大富家竟然还雇了两辆敞篷货车,送我们去下葬。
上车之后,我往车上一坐,心里就不由暗叹,有钱人真是好。
车开出去没多久,我们就到了陈大富儿子的墓地。
既然陈大富的儿子还没死,而且还这么年轻,照道理来说,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准备墓地。所以,这块墓地显然是新买的,而且墓也是新建的。不过,既然陈大富家那么有钱,这块墓地和墓显然不会太寒酸,即便待会儿埋的只不过是陈大富儿子的一撮头发。
又过了一会儿,墓前该进行的仪式也都进行完了,几个人就开始把那两口棺材挨个往墓穴里面放。
之前,我倒没觉得什么,但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
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了。因为我潜意识地想起了沈建国侄子冥婚的时候,那座坟墓裂开那一刻的场面。
不过,我仔细想想,是不是自己太多虑了?外婆说过,那次是因为男女双方生前不对付,而这次,显然恰恰相反,女的就是因为想嫁给对方才英年早逝,男的更是在没有任何外力强迫的情况下,愿意违背常伦,娶一个死人为妻,可见两人应该恩爱有加。
事实倒也是如此,等放好棺材,又重新封上墓碑之后,坟墓不仅没有裂开,连其他哪怕一丁点儿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见下葬这事儿十分顺利,我在回去的路上自然心情也不错。
但是我们刚一回到陈大富家,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陈大富的儿子出事了。
第十八章 合八字()
陈大富的儿子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
陈大富家里这会儿乱哄哄的,我们也没见着陈大富和他的家人,只是听旁人说,陈大富送他儿子去了医院。
去了医院?我心说,难道是陈大富的儿子身体不舒服,病了?
可是,那个人接下来说的事儿,却吓了我一跳。
那个人说,陈大富的儿子被送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也就是说,几乎可以认定已经死了。
听说了这件事儿之后,我心里感到十分吃惊,连忙把沈十七拉到一边,悄悄地问他说:“这事儿该不会是因为那房子的事儿吧?”
房子的事儿,自然是指陈大富的儿子在那栋风水被动过手脚的房子里住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儿。我相信,沈十七应该能听懂。
沈十七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连忙问:“为什么?”
沈十七说:“如果说,陈大富的儿子现在还住在那儿,那倒是有这个可能。可目前的情况是,他早就已经从那栋房子里搬出来了,就算是身上煞气未除,照道理来说,他的身体也会慢慢恢复,不太可能会恶化,甚至是导致死亡。”
沈十七这话一说,我就更想不明白了,那陈大富的儿子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些还不知情的亲戚朋友纷纷都过来赴宴了,等他们一听说这件事情,也是脸色大变,有些人急着赶往了医院,有些人犹豫着还要不要吃这顿饭,甚至还有人一转头直接就走了。
这么一来,原本预料中热闹非凡的这顿酒席却显得相当冷清,甚至有一半座位都是空着的。
我们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坐下来,索然无味地吃了几口。
大概到了下午时分,我们终于等来了陈大富他儿子的最新消息。
他儿子确实是死了,而且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陈大富这一家却并没有关于心脏病的家族遗传病史,而且他儿子之前也根本就没听说心脏出现过问题。
一个心脏从没出现过问题的人,在婚礼当天,心脏病突发死了,这确实是一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儿。
可是,任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儿。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又听说了一件事儿,这场冥婚女方的父亲陈富荣去警察局报案自首了,并交代了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儿。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众人立马就炸开了锅,甚至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说,陈大富的儿子就是被陈富荣给害死的。
既然沈十七给我分析过,所以我倒并不这么认为,只是有些惊讶于陈富荣这个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并没有欺骗我们。
我说:“陈富荣这么一自首,难道就不怕陈大富家把这个婚给退了吗?”
外婆说:“这冥婚呀,同葬于穴才是主要的,拜堂成亲只不过是个形式。也就是说,这婚现在差不多已经算是结了。既然这婚都已经结了,哪还有退的道理呀。”
我有些不太明白地说:“就算是已经结了,把女方的棺材再还回去不就是了?”
外婆摇了摇头,说:“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疑惑地说:“难道不是吗?”
外婆说:“还回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试想一下,一对结了婚的夫妻,如果被父母强行拆散,他们会怎么想?轻则会影响双方家庭的运势,重则会有灭顶之灾。”
外婆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懂了。也就是说,这婚一旦被退,就容易惹怒鬼魂,从而找活人麻烦。难怪陈富荣会放心地去警察局自首,他应该已经料想到了陈大富家不敢随便把婚给退了。不过,可能也是他运气不好,陈大富儿子这一死,几乎绝大部分人把矛头指向了他,也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不会后悔。
快吃晚饭的时候,陈大富终于回来了,和他同时回来的,还有他的儿子一具尸体。
看上去,陈大富比早上见到的时候显得苍老了很多,眼睛红肿,脸上无光,精神十分萎靡,就像好几天没睡似的。
也不知道他在医院里待着,听没听说关于陈富荣自首的事儿。
想到这儿,我就悄悄问外婆,要不要把我们知道的事儿统统都告诉陈大富。
外婆却摇了摇头。
见外婆摇头,刚开始,我还不太理解。但没过多久,我就明白了外婆为什么会摇头。
那些事儿陈大富早晚都会知道,我们这么一说,说不定就透露了我们昨天晚上早就已经知道的事儿,万一他认为自己儿子的死,是因为陈富荣干的那些事儿造成的,而我们没有及时告诉他,阻止这场冥婚,他岂不是要怪罪我们?
这么一想,我也就在旁边什么都不说了。
果然,陈大富听别人说起陈富荣自首的事儿之后,看上去显得相当愤怒,估计是已经认定自己儿子的死和陈富荣脱不了干系。这倒是让我心里有些替陈富荣抱不平了。
我对外婆说:“这下,陈富荣也太冤枉了吧?这事儿要是连公安局都认为陈大富儿子的死跟陈富荣有关,那可怎么办?”
外婆却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但没干过的事儿,也不会随便妄加到一个人身上,毕竟老天还是长眼的。”
外婆这么一说,我就说:“外婆,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
我话还没有说完,外婆就打断我说:“没什么可是的。你要记住,咱们只不过是旁观者,多看,少说话。”
外婆既然这么说,我也就只能乖乖闭嘴了。
既然陈大富的儿子死了,而且尸体被抬了回来,陈大富家里自然要开始搭灵棚。
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心里不由地感叹,白天才办的红事儿,到了晚上就要开始办白事儿了,这真是有点冰火两重天的味道。
吃过晚饭之后,陈大富家几个性子比较急的亲戚,就开始大声嚷嚷着要去陈富荣家讨说法。
讨说法?讨什么说法?陈富荣现在人还在警察局,所谓的讨说法,不就是去他家里闹事儿嘛。
几个人情绪都比较激动,自然就没人敢拦着他们。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外婆这会儿竟然会出声阻止他们,这把我吓了一跳。
只见,她对着那些人说:“你们先别急着去,等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去不迟。”
虽然外婆年纪比较大,但那几个人毕竟不认识外婆,所以就有人嚷着说:“等事情弄清楚?这事儿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人就是陈富荣给害死的。”
他这话一说,另外几个人也开始纷纷起哄,场面一度显得十分混乱。
这时候,陈大富作为主人,也是死者的父亲,又是村长,自然是要站出来说两句。
他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然后说:“大家稍安勿躁。云婆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大家不妨先听一下。”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些另眼相看。我原本以为,他既然认定陈富荣就是害死他儿子的人,肯定内心充满了怒火,巴不得这些人马上就冲去陈富荣家闹个天翻地覆,没想到他却能说出这番话,这倒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看来,他能当上这个村长,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有钱那么简单。
既然陈大富这么说,自然没人敢反对,毕竟死掉的是他儿子,连他都不急,其他人又有什么好心急的?
不过,陈大富之前的所作所为,并不表示他不认为陈富荣是害死他儿子的凶手,只见他对我外婆说:“云婆,这事儿难道还够不清楚吗?我儿子肯定是陈富荣害死的。”
外婆摇了摇头,说:“不见得。”
陈大富见外婆这么说,就又说:“我儿子根本就不可能得什么心脏病,不是那房子里的风水害了他,难道还能有其他什么原因不成?”
外婆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话,说:“你们在你儿子结婚之前,有去找算命先生合过两人的生辰八字吗?”
陈大富不知道外婆为什么会问起这事儿,但还是点了点头,说:“这个当然合过。”
外婆见他这么说,就又问他说:“当时算命先生是怎么说的?”
随着问题的深入,陈大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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