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浅程度的。真正重度的抑郁症复杂到只有依赖药物,长期维持,最好最快的方法是只有靠催眠。然而这世间,真正会催眠的又有几个。重度的抑郁让她失去了存在的实感,失去了七情六欲,无法再去快乐,无法再去感受什么,整个心灵的世界里只有空空的。
最可悲的连哀伤都没有了。因为悲伤是需要感情的。
记忆中曾今有个老师对自己很好,可是那时的自己根本无法再去感受。那时候,她曾问过,她的未来究竟有什么。
老师说了很多,但麻木的自己什么都无法想象。
她只是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片荒漠中,什么都看不到,根本无法看到希望的边境,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走下去,是否可以走下去。悲伤是需要水的,而那里什么水都没有,所以就算被无望湮没,她也无法流下一滴泪。而对于那时的她,死亡也不具任何意义。她会想到死,只是想着如果在死的那一霎那可以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和哀伤,就算是瞬间,也如永恒般值得。
也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种经历是种摧残,但在不断慢慢摸索中,她的心境渐渐改变,很多事不去在意了,很多事都想开了,比以前更容易满足了,甚至拥有了可以保命的预知。她也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去学感情,一点一点找回失去的东西。
得失之间才能拥有完整的人生。一味的埋怨失去是永远也不知道得到的美好。
“罗医生,有个自称是您母亲的人希望和您通话。”秘书专业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不但打断罗素的思绪,而且让她的心瞬间沉底。
犹豫了蛮久,“接过来吧。”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声音里有着恐惧的颤抖。
冲冲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扑了过来,“你倒是飞黄腾达了嘛。有了这么多钱怎么不想想养你这么久的父母。”
躲了很久的势力而贪婪的声音如同梦魔般提醒她不该掉以轻心,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你要钱的话我都可以给你。我会签个将外婆给的所有我名下的财产的合约,这几天寄给你,不过条件是断绝我们之间的任何关系,你不可以再干扰我的生活。你同意吗?”她告诉自己,如果她同意了,就此断了任何想念。
“你确定?”那个算是自己母亲的声音里透着欣喜以及质疑,“既然已经说了你不能反悔。你这女儿养了这么久了,也该有回报。”
“没什么了,我挂了。我说过的不会反悔,你不用担心。”泛着冷意的声音就此打住。
用外婆的钱换来她想要的平静,也算真正完成外婆的好意吧。
回那个家的路上,罗素突然有想吃的东西,让司机停了一下。
在超市的门口无意中撞上了一个人,罗素连连道歉,然后想要侧开身子不挡着对方。只不过,眼前她抬平视线只能看到胸部的高大瘦削的男子却站在那里不动,罗素有些疑惑地仰起头去看眼前的人。
惊为天人的是那男子的面容只能用美丽来形容,妩媚的凤眼,尖俏的鼻子,红色的薄唇紧抿,组成妖艳的五官。看着罗素不禁自惭形秽,那男子一直凝视着自己,罗素开口道,“你有事吗?”
“你不认识我了吗?”男子优雅的声音有着淡淡地失落,和罗素无法分辨出来的感情。
“对不起,我应该认识你吗?”罗素的记忆不差,只是某段时间由于身体缘故而很难记住什么,其实现在也是,不是刻意要记的多不记得。
“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就可以了。”那男子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离开了。
罗素虽然很疑惑,但是也没有忽略男子语气中的执着和莫名的凌厉。
“罗小姐,你没事吧。”一群身着蓝色统一服饰的男子走近她的身边,打断了她的晃神。
“你们是?”
“我们是蓝鹰队第7小组,被任命保护你的。”其中一个男子认真的回答了。
“恩,麻烦你们了。”
罗素本来想买些东西的,不过因为这个意外而没有做。
本来以为生活这样就不错了,不算脱轨,只是,从那晚起开始了很久都没有的梦。
那场梦来的很突然,罗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未来,当第二天又开始新的如同连续剧般的梦境时,居然有点哭笑不得。可是却又不得不去想真的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不过既然她都有预知的能力,那么就没有什么无法想象的东西了吧。
故事一点点发生,罗素怕自己记不清细节,所以想着记了下来。用自己的名字觉得怪怪的所以改了个名字,想了很久,决定就叫柳亦清,其他的都照实写。
第六章梦境之初稿
罗素开始回忆第一个梦,好在时间不长,还记得比较清楚。不过预知的梦向来会比一般的梦来的记忆深刻。边想边打在电脑里。“你命不该绝。”
柳亦清耳际隐隐传来这句话。当她悠悠转醒,只觉得自己的头剧烈地疼痛,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使不上劲。
映入眼帘的是朱樱斗帐,上系有流苏,斑斓流光。不远处一个身着绿襦头插木钗的清秀女孩靠着一套古色古香的梳妆桌。看来自己似乎身陷某个古装戏中,还是,做梦?
”郡主,您醒啦!”听到细微呻吟的女孩大呼小叫。
“郡,郡主?”柳亦清用手抚头,按揉着太阳穴。唉,头更痛了,根本不想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郡主,您还好吧,不要吓小兰。”女孩的眼里充斥着恐惧。
恐惧,而不是恐慌或担忧,这可是有本质的差别。柳亦清觉得自己的观察力并未减退。看来这位郡主的性情有待考量。这一秒,柳亦清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求死不能却落入古代的事实了。毕竟那样的死法,怎么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我不是什么郡主,事实上我的灵魂自未来而来。”眼前的叫小兰的女孩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如果要扮好这个角色,还要全赖她。
女孩发现郡主似乎真的不是因为生气而想惩罚自己,又听不懂她的话,眼神转为困惑。”郡主,您失去记忆了?”
”本来就没有记忆,何来失去。我真的来自不同的世界,你们的郡主可能是什么意外,已经不在了。替我梳妆一下,把我现任的身份说清楚。”语气中不觉透出威严。柳亦清知道这女孩心思单纯,想象力丰富,易接受这类出乎意料的答案。只需用实际来表现,自然能接受自己的身份,很好解决。
柳亦清起床时甚为艰难,看来这个身体也该是从高处摔下来的。等等,这个“也”字值得玩味。刬袜,手提翠色丝绸长裙。
看到铜镜时,柳亦清不禁柳眉微蹙着叹息,看古装戏时总会想那铜镜能照出什么。果然,睁大眼也只能勉强看到与过去的自己眉眼相似的女子模糊的面庞。
小兰本来满心的疑惑与不敢相信被柳亦清独特的发音方式所散发出来的清冷打灭。她肯定不是紫鸢郡主,却比郡主多出一种高贵疏离,甚至淡漠的气质。这种不经意间从举手投足中显现的特质让小兰满心尊崇。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女子的话,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发髻成形后,柳亦清想了一下,然后拿下那枝飞凤的珠钗,转过头挑眉看着小兰。静静等她回过神。
小兰正陷入眼前女子的灵秀中。同样的眉眼,郡主却不能吸引人,即使依旧明眸皓齿,小巧而高的的鼻梁,嫣红的樱唇衬着白皙的肌肤。对,是眼睛,女子的眼睛很有灵性,眼神中有洞察人世,穿透人心的锐利。
“咳,郡主复姓欧阳,闺名一个青字。”
“打断一下,哪个清?”不会这么巧吧。
”青草的青。”
“哦,我叫柳亦清,三点水的清,以后你可以叫我清儿。”
“恩,奴婢叫您清儿郡主吧。”
柳亦清虽觉得奴婢这个词太刺耳,却仍然沉默着。
“您是端阳王的独女,现在西平王府做客。”
“不是住在端阳王府吗?难不成一个花痴女喜欢上西平王府的某某人,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太没有悬念了。
“呃,郡主是爱慕西平王的。”小兰的表情有些错愕,“那个,什么叫花痴女?”
“对感情主动而又热情的人。”自己编的字典里绝对有这一条,“有些什么人?”
“西平王,他的好友安国侯高洛风,王爷的贴身侍卫叫方根,总管姓李,表小姐龙翠玉……”
“好了,天色晚了,明天再说。”其实才傍晚,只是柳亦清觉得现在的生活繁杂到有些想逃避。
在那个世界里,她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在应该不太能适应。勉强自己听这些无聊的事太伤脑了。是该逃避,还是该面对?
她推开门走到庭院,盈盈的步子丝毫不受长裙所阻。绕着一条幽静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在幽暗的月光下看到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手触上去,微凉,心想以后常来这儿坐坐。想到再走下去恐迷失方向,便回到屋子。
一夜,在睁眼中过去了。柳亦清靠着暗晓一点点变亮,光线成束。鸟啼声,杂乱的脚步声,水撞击铜盆声,女子的低声耳语,小至尘埃交叠声,阳光碎裂声,渐渐充斥着耳鼓膜。她知道,似乎不得不去面对新的生活了。逃避已是不可能的了。
还好这两天借病躲在房里。但没有了电脑的日子变得难熬,柳亦清只好充分发挥自己高超的游魂能力,常常游到天外。这郡主的人际关系很不好,病了两天都没有人来探望。第三天端阳王府的王总管带了些补品坐了会儿,便离开了。人情冷暖,一眼就看清了。不过,人多自己也会受不了,乐得清静。
在相处过程中,小兰渐渐喜欢上了清儿郡主,那女子虽然外表清冷却不难相处,虽常走神却不会冷落自己。小兰很好奇清儿郡主所在的世界,总是问很多问题,高兴地是郡主总是有问必答,解释的很清楚,能够让自己理解。不过郡主似乎话不是太多,除了第一次问她这里的情况,之后都是她问什么郡主才答什么,很少主动。
不过担心她会闷便建议出去走走。
柳亦清不愿拂了单纯女孩的善意,便同意移步慢走。走廊的栏杆是镂空的楠木制成的,可供人偎依倚。白日的庭院色彩斑斓。假山围绕着的小池里菡萏香销,残了翠叶,是夏末了。意外地看到了绚烂的荼蘼,很是惊叹主人的用心。
在转弯时看到几个小丫鬟围在一起。
“那郡主最近几天都没缠着王爷。”
“你不知道吗?”身着青衣的女子看了一下四周,“她从阶梯上摔下来,也许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王爷连看都没去看一下。”
“真可怜。”年龄不过11或12岁的小女孩笑着,似乎是幸灾乐祸。
“这也是她活该,自作多情。我们家的表小姐比她好多了。”一个穿着较为艳丽的丫鬟露出骄傲的神色。
柳亦清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兰,比了个嘘,放轻脚步离开了。本来气极的小兰直想喝斥,看到女子的不在意也不好发作。
作为郡主这个身份,她已经入戏。其实柳亦清不是不在意,只不过擅长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久而久之便淡然了。
经过湖边时,看到人群拥挤,便打算绕回去。
“他已经淹死了。”出于不忍走近,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老人正在垂泪。一个浑身是水的小男孩躺在人群中央,似乎是没有了呼吸。
“让开。”只听见一声冷然带着无比威严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人们不自觉得让出了一条路。定睛一看却是那蛮横的郡主,纳闷声音一点儿都不像,没有了以往的娇腻。
柳亦清施施然地走到男孩的身边,蹲跪下去。
“你要做什么?”老人脸色骤变,他不知道那一向不明事理的小郡主到底还想做什么。半个月前,自己的孙子曾经对她嘲笑过。虽孩子年幼,但她恃宠而娇将之推倒,孙子身上有多处擦伤。身为下人自是不能得罪娇客,王爷事后送来番邦进贡的金疮药,但孩子对她惧怕万分。
柳亦清心中略有些焦急,自是没空了解老人心里所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自将双手交叠放在男孩的胸口,有韵律地往下压。反复几十下,男孩一声咳,将水咳出来,恢复了呼吸。柳亦清原本紧张的心渐渐缓了下来,轻叹一声,起身。
老人自是没有漏过女子的叹息,心中不禁一怔。看到孙子鲜活的生命露出欣喜的神色,“谢谢。”
柳亦清颔首,习惯性淡漠地沉默,离开。
周身一片哗然。老人看着那女子淡淡的背影露出暖意的微笑。
一双饶有兴趣的眼睛在一旁盯了很久。看来不需要自己帮什么忙了,高洛风转身跟上西平王。西平王剑眉星眸,挺然的鼻梁,薄薄的双唇一直抿着,好像没有什么感受。
“你说,那紫鸢郡主会不会在模仿你,以便吸引你的注意。”跟着的脚步加快了,“看来她的策略变了呢。变聪明了。”
“闭嘴。”
高洛风摸了摸鼻子,俊秀面庞满是笑意。呵呵,恼羞成怒了,不过好像是替她哦。
“清儿郡主,您好厉害。”回到房间,小兰关上了门。
“这对我们那个时代来说,只是基本的救人方法。”柳亦清不想居功。
“刚才的那小男孩是李总管的孙子。”小兰解释道,“那个,前不久,郡主曾不小心伤害了那个小男孩。所以李总管有些不提相信您。”
“哦,是不小心吗?”柳亦清自是听出了小兰的掩饰,“不过,那李总管倒是个不错的人。”
第二天,柳亦清破例早起,虽由于低血压(呵呵,和原来的自己一样呢。),思绪清醒后久待,小兰却未来。大概一个时辰后,小兰才推门进来。她脸色苍白正承受着某种痛苦,步履蹒跚,背微向前倾,手中的水盆放在小腹前。看来是受葵水的折磨。柳亦清忙接过去,扶她坐在桌边,匆忙洗漱好。
“是葵水来了吗?”清冷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是的。”小兰发现自己难受得连好奇心都大减。
“你到我床上躺一下,我帮你找些药和暖水来。”柳亦清快步跨出门,却在门槛外停了下来,“我好想并不认识路。”
“不用麻烦您了。”小兰挣扎着起来,而柳亦清已将门掩上。
她想了想随便拉了一个丫鬟问道:“李总管在哪里?”
“回禀郡主,李总管在后花园里。”丫鬟怯怯的,那郡主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变了吗?昨天她外出采货,回来便听到关于她的传闻。
“能带我去吗?”很有礼貌地问。
丫鬟讶异地看着不一样的郡主。“请跟我来。”
绕着复杂的走廊,柳亦清暗抱怨着古人的自找麻烦。
李总管正在指挥一些男仆搬运花草,看到陌生而冷然的女子道:“找我有事吗?”
“我想去医馆取点药,顺便让人送些热水到我房间。”
“好的。小张准备车陪郡主去医馆,小翠准备热水。”
如此爽快。柳亦清微愣。忘了该换掉小翠,那女子颇爱嚼口舌。看来王府又有一阵不安宁了。
回到王府,一路上听到不少闲言碎语,有羡慕小兰的,有怀疑她没这么好心。听多了可自动忽略。
“好多了吗?”待小兰喝完热乎乎的药后,轻声问道。
“恩,谢谢。”小兰的声音梗塞了,感动地泪流不止。以前的郡主不但不同情自己,反而会对自己的疏忽严加指责,而现在???
“其实这没什么,以前我同学不舒服的时候,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一路听到流言的高洛风把事情向西平王说了一遍。“看来那郡主真的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