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那赞礼的弟子打了个眼色。
关明寒心中也是一动,暗道:“不错!只要我和云妹拜完天地,那便算成了夫妻。张丹枫就算再闯进来,也是无可奈何了!”
想到这里。心中的恐慌少了许多,正想继续和云蕾交拜。不料云蕾后退了两步,忽然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大红盖巾,急急地道:“蜀山派现在大敌当前,不是谈婚论嫁之时!弟子,弟子出去看看!”
也不等青虚道长等人说话,她身子一起,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飞了出去。
众人还从来没见过,在喜堂之上就自己揭了盖巾的新娘子,更没料到她会在此刻扔下满堂宾客飞走,一个个全都怔住,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那种情形就好像嘴里刚被塞下个煮熟滚烫的鸡蛋。殿内登时如炸了锅一般,一时哗然。
关明寒心中一沉,急叫道:“云妹,你不要走,快回来!”衣袖一甩,急急向外追了出去。
青虚道长面沉如水,对着一堂宾客拱了拱手道:“对不住各位,魔道的宵小前来捣乱,云姑娘是我派最小的弟子,她年轻热情,一心想要除魔卫道,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倒叫各位见笑了。我等先去除了那魔教宵小,再回来进行婚礼也还不迟。”
冲着满堂宾客拱了拱手,缓步走出殿外。
静心师太却似微微舒了一口气,一时心中竟不知是喜是忧,面上神色复杂难明,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和青鸾打了个眼色,也走了出去。
正主儿既然已全部出去,这满堂宾客哪里还坐得住?好奇者有之,想要瞧热闹者也有之,更有那摩拳擦掌想要出去助拳的……无论是何目的,是何心理,大家互相对望一眼,轰地一声全跑了出去。
再说张丹枫,花抱月,碧苑三人,风驰电掣般赶来蜀山,他们知道蜀山派必有防备,要想偷偷进入那是万万不能。所以三人索性就光明正大地硬向里闯!
那笼罩于蜀山的结界比前两日似又有所加强,饶是张丹枫三人都是这世间少有的高手,硬闯之下也颇费了一番力气。那霹雳似的巨响,也正是他们三人破除结界弄出的动静。张丹枫心急云蕾的处境,刚一破除结界,便用千里传音之声说了那么一句。
抢亲 ;(8)
他三人刚刚在广场上现出身形,便听到一声嘹亮的佛号:“阿弥陀佛!孽障,老衲在此等你多时了!”话音未落,一个矮胖的和尚凭空现出身形,这和尚一对眼睛大如铜铃,一部络腮胡子,根根见肉,声音之大如同打雷,宛如怒目金刚。这人正是黄龙寺的主持—不怒大师。他身后还有数十个黄龙寺的弟子。这些弟子分穿不同衣衫。竟是黄,橙,绿,青,蓝,紫六种颜色,唯一相同的是,衣领之上都绣了一条金龙。这正是黄龙寺弟子的标志。
张丹枫似是早已料到会遭遇伏击。淡淡望了不怒大师一眼,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大和尚。你不是我的对手,让青虚那牛鼻子出来见我!”
不怒大师黑脸一红,怒目圆睁:“好狂的小子!上次是老衲大意了,这次定让你来得去不得!”忽然看见花抱月,铜铃大眼骨碌碌在他身上一转,道:“咦,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和这魔星一路?”
花抱月水眸一眯,却是鸟也不鸟他,转头对张丹枫言道:“张老弟,和这老秃驴有啥可说的?我们直接闯了进去就是!再晚些,那暴烈的小丫头就是别人的媳妇儿啦!”
张丹枫尚没有说什么,不怒大师已是气得暴跳如雷:“三个魔教的妖孽,且把性命留在这儿罢!”
一挥手,他身后的数十名弟子忽然四散而开,身影如电,围着张丹枫三人团团旋转起来,一眨眼的功夫,这些弟子按衣衫颜色分站六个不同方位。一半飞到空中,一半站地面。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如黄铜大钟蓦然敲响,回荡在天地之间。这句佛号是这些弟子一起诵出,却整齐划一的如出之一人之口,
随着这声佛号的诵出,这数十弟子手一扬,数十道异芒一闪,烟花般开放空中,光华闪烁,异彩纷呈,瞬间形成了一道连接天地的七彩城墙,这七彩城墙形状甚为怪异,整个看上去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盘在那里,绽放着冷冷寒光。
张丹枫面色微微一变,哈哈一笑道:“老和尚,你这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啦!”双手捏了个法诀,白云剑宛如一道惊鸿,横掠过天空,刹那间白芒暴涨,漫天皆是银亮的剑影,铺天盖地冲来,风声劲疾,再听不到别个声响。
不怒大师万没料到张丹枫一出手就是如此刚猛绝伦的招数,心中微微一震,大喝一声:“发动!”
那些弟子身子走马灯似的转换起来。那条无数降魔杵所幻出的龙墙瞬间舞动起来,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又似无穷无尽的潮水,一波压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在半空中转为漩涡,吞噬着世间万物……
抢亲 ;(9)
但听半空中宛如爆豆似的兵器撞击声不绝,张丹枫衣袂飘飘,似逆空直上,手一挥,那漫天剑影忽然划成耀眼一束,直奔那龙头而去!
‘砰’地一声巨响,仿佛撕裂了天地。数丈方圆的地上青玉砖冰雹似的飞起来。劲风尖啸,刺耳而来,那颗由降魔杵幻出的龙头,被张丹枫的长剑横空一切,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裂纹,紧接着迅速扩大,发出霹雳啪啦之声,那龙头再聚不成形,粉碎分散开去。也就在这刹那间,十数个佛门弟子口喷鲜血,横着飞了出去!那条巨龙的光墙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张丹枫一声长笑:“大和尚,我没空和你啰嗦,对不住了!”身形一起,风驰电掣般朝外冲去。花抱月,碧苑紧跟其后,须臾间就冲出了黄龙寺弟子所组成的包围圈。
不怒大师见转眼间自己的得意弟子就有数个受重伤,不由目龇俱裂,叫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身形如电,在后急追。
张丹枫冲了两步,忽然似被雷电击中,猛地站住,颤声叫道:“小笨仙!”
红纱衣,红绣鞋,凤冠霞帔,一身新娘子打扮的云蕾就这样出现在广场上,出现在张丹枫面前。
张丹枫一看到她,便似被定身法定住,一张脸瞬间苍白,颤声道:“小笨仙,你,你来了,我来救你出去!”
云蕾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片恍惚:“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何我一见到他,心中便是酸酸涩涩,满心的悲哀和不舍……”
她猛地甩了甩头,忍不住脱口问道:“我原先是认识你的对不对?你不是魔星吗?我理应和你势不两立才对,可怎么?”说到这里,她忽然面上一红,住口不说。
花抱月在一旁却叫了起来:“丫头,不会吧?你真的失忆啦?这可糟糕至极!”
云蕾看了他一眼,道:“臭狐狸,闭嘴!我没和你说话!”说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这个鲜花样的男人她是认得的,可具体怎么认识的,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花抱月呆了一呆,忽然间就眉开眼笑,俊俏的脸上几乎没笑出一朵花来:“咦,丫头,你居然没忘记我哦,哈!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居然凌空翻了两个跟头。顺脚踢开了不怒大师砸来的青光锤。
张丹枫却是心中一沉,只觉满嘴的苦涩,一双郎月般的眸子凝住在云蕾身上:“小笨仙,你当真想不起我是谁了吗?”
云蕾后退一步,不知为什么,她虽然想不起自己和张丹枫原先是什么关系,但看到张丹枫满眼的失落,她居然会心疼!只觉满心的酸楚。
抢亲 ;(10)
“云妹!云妹!”关明寒一阵风似的追了上来。转眼间到了云蕾面前。他还是那一身新郎官的打扮,俊脸上有气怒,有惶恐,有焦急,还有一丝愤恨划过眼中:“云妹,他们是魔教的巨魔,有邪术的,你不可受他蛊惑,你,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应付。”伸手便来拉云蕾衣袖。
云蕾一看到他,心中微微一慌,唯恐他又抓自己去拜堂,手腕一翻,避了开去。道:“关师兄,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管我。”
关明寒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羞怒,他正要再说什么,忽听一声怪叫:“你就是姓关的小子?”
话音未落,关明寒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倾国倾城的俊脸,旋风般围绕他转了一圈:“咦,这样的人也叫青年才俊?比我张老弟差远啦!比我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如!还居然想娶云丫头!癞蛤蟆也没你这样当的……”
花抱月围着关明寒左看右看,桃花眼微眯,红唇微勾,满脸的不屑,在他眼中,关明寒仿佛是一堆狗屎。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关明寒正一肚皮怒火无处发泄,听花抱月如此一说,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上脑门,冷冷地道:“邪魔外道,满嘴胡柴!”寒光一闪,碎冰剑在空中大放光芒,朝着花抱月劈头盖脸猛劈了下来。
花抱月哇哇一声大叫:“哇,哇!癞蛤蟆发怒了!”随着剑风直晃出去。关明寒连他一片衣角也没捞着。
关明寒大怒,法诀连弹,那把碎冰剑纵横飞舞,瞬间织成了一道寒光闪闪的光幕,将花抱月笼罩其中。
花抱月左闪右跳,大吵大叫:“哇,哇,不得了!癞蛤蟆要杀人啦……”身子似花枝乱颤,风车般乱转,身子滑溜的像鱼,关明寒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击,竟连他的头发也不曾捞到一根!
那边碧苑也早和不怒大师动上了手,碧苑手一抬一放,便就是一大片碧芒,铺天盖地般朝不怒大师身上猛卷。不怒大师祭出青光锤,旋风般在空中疾转,将那一大片碧芒都反激回去。他们二人一个身法奇诡,法器精奇,一个不动如山,兵器猛恶。正是棋逢对手,打了个难解难分。
关明寒百忙之中,向着云蕾一瞥,见云蕾手握剑柄,呆呆立在那里,并不动手。他心中恨极了张丹枫,忍不住叫道:“云妹,他是魔教的魔星!是我派不共戴天的打仇人,你怎么还不动手?”
云蕾呆了一呆,一咬牙,青冥剑扬空一闪,作势欲刺,阳光下,张丹枫脸色苍白,眼中似闪泪光。叫道:“小笨仙,你真的完全忘记我了?”云蕾不敢看他眼睛,一咬红唇,冷冷地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但你是魔,我是仙,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来犯我蜀山,我须饶你不得,对不住了!”
抢亲 ;(11)
手腕一翻,青冥剑剑芒暴闪,向张丹枫身上横扫过去!张丹枫身形一个盘旋,躲了开去。叫道:“小笨仙,不管你对我如何,我今生誓不与你动手!”
云蕾心中猛地一痛,青冥剑停在了半空,再刺不出去。
关明寒大急,叫道:“云妹,动手啊!不要听他蛊惑,他没安什么好心……”他几句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人影疾晃,花抱月蓦然欺身直进,双掌抡圆,啪啪两声,打了关明寒两记清脆玲珑的耳光!
只听花抱月骂道:“你不挑拨会死啊?有本事自己去和他争斗,在这里挑三窝四的,你他妈是男人不是?”
他这两记耳光打得极重,关明寒只觉耳中嗡嗡做响,原本白皙的脸颊登时红肿起来。他十万个也没想到花抱月会来这样怪异的一招,被打得晕头转向,半晌方回过神来,不禁怒发欲狂,再也顾不得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大骂道:“臭狐狸,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我今天非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势同疯虎般扑了上来。碎冰剑光芒大涨,刹那间周遭震动,嗖嗖宝剑破空之声不绝,漫天皆是剑影,风声劲疾,显然他已使了全力!
花抱月一声冷笑:“和我拼?你还不配!”他身形之快,宛如鬼魅,手一抬,一声龙吟般的清脆之声,霍然响起。
一道灿灿白光,自花抱月手中出现。瞬间变大变亮,那白光是如此光辉耀眼,似乎连那天边的骄阳也及不上它那样闪亮。关明寒几乎被那物逼得睁不开眼睛。但听龙吟声声不绝,狂风如涛,汹涌而至,瞬间就将漫天的剑影逼得云散雨收,再不成形……
关明寒心头大骇,直至此刻,他仍未看清花抱月手中到底拿的是什么东西。他一咬牙,身子忽如断线风筝一般借着迎面而来的狂风向后飘了出去。那道比太阳光还要闪亮的光芒如影随形,紧紧追与他的身后,光芒不见减弱,反而更盛,风卷残云般朝关明寒猛刮过去!狂风如刀,刮的人脸刀割般疼痛。
关明寒骇然大惊,竟是躲避不及,只吓得颜色更变,一闭眼睛,碎冰剑拼命向外挥出,能不能抵挡全听天命。正在这要命的当儿,忽然一道红影一闪,半空之中如有一道闷雷,一个硕大无朋的红葫芦凭空出现,挡在了关明寒面前。
那如骄阳般的白光正和那红葫芦碰了个正着。只听半空中似打了个霹雳,直震的远处的山峰一阵颤抖,簌簌滚下无数山石尘土。
关明寒就在两物相碰的跟前,险些没被震晕过去,蹬蹬后退几步,一个站立不稳,扑地一声坐在地上。
抢亲 ;(12)
只听身后一个声音怪叫道:“好厉害的狐妖!我的葫芦好险没毁在你的手里!”关明寒回头一看,但见背后站着一人,这人面色灰黑,似是从来也没洗过脸,唇上两撇小胡子稀稀落落,身体圆圆的,似个大肉球。一件儒衫上补丁摞补丁,更是看不出什么颜色。正是红壶仙到了。
他此刻捧着他那宝贝葫芦左看右看,那葫芦也怪,在刚才那样猛烈的撞击之下,竟然一丝伤痕也没有,红鲜透亮,晶莹欲滴。
关明寒深施了一礼道:“多谢仙长相助。弟子感激不尽。”
红壶仙正眼也不瞧他,看了看花抱月,一皱眉道:“臭狐狸,我记得你从不过问仙魔两道之事啊?今日怎么来趟这浑水儿?”
花抱月嘻嘻笑道:“死花子,几百年没见,你老还没归西啊?”
红壶仙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谢你惦记,你这头臭狐狸还没归位,我怎么能死?嘿,自轩辕山一别,我有三百年没见到你,你又跑到哪个狗窝里猫着去了?”
花抱月眨了眨他那对好看的桃花眼,悠然笑道:“只在红尘中,云深不知处。老子实在是被你那些自诩正道的同门纠缠的不耐烦,所以才隐居起来。可不是怕你们。”
红壶仙一皱眉道:“当年你也算心地善良的妖,所以我和你几次擦肩而过,却没有收你。如今你怎么也自甘堕落,同这魔星一道了呢?难道你,你也加入了那什么见鬼的傲日神教?”
花抱月仰天打了个哈哈,斜睨了红壶仙一眼,道:“什么叫自甘堕落?这个张老弟的行为可比你们修仙教派强的多了!我不管什么魔星不魔星的,我只知道,此刻,他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吗?我当然也要效仿一下喽。再说……”
说到这里,他忽然望了云蕾一眼,做了个鬼脸,笑道:“我素来怜香惜玉,不忍看到一朵大好鲜花插在一摊臭不可闻的牛粪上,当然要管上一管啦。”
关明寒怒瞪他一眼,叫道:“喂,臭狐狸,你说谁是牛粪?”
花抱月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在鼻前扇了一扇:“哇,好臭,牛粪也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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