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召英发现,他越来越不能直视阮筠婷那双明眸,每一对上目光,他定然会心跳加快,比打了一趟拳还要浑身发热。
咳嗽了一声,别开脸别扭的道:“谢什么,算起来咱们是亲戚,也是自家人。”
阮筠婷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为何,而是蹙眉停下脚步,悄声凑到他耳边道:“四小爷,还请你转告五姐夫,他该履行诺言了。”(未完待续)
第84章 妹纸,你被利用了
阮筠婷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根和脖颈,惹得君召英脸上如火烧一般,心跳擂鼓,耳膜也跟着震动,她的声音宛如从天边而来,根本无暇分析句子中的意思,便下意识的点了头,呆呆道:“好,我一定转达。”
阮筠婷见状微笑致谢,随即道:“咱们快些去吧,迟了可不好。”
罗诗敏笑着点头,与阮筠婷先行了一步,君召英还处在呆滞之中,愣愣的望着她背影。君兰舟见状摇头;叹息一声,道:“英爷,咱们该走了。”
“啊?哦,好。”
君召英应声;机械的走了几步,脑海中这才突然反映出一个问题:他大哥到底答应了阮筠婷什么?
再一想到阮筠婷似乎对君召言的妾氏极度关心,大哥又是风度翩翩佳公子,学问也极好……君召英原本兴奋的情绪被冷水浇熄,难道阮筠婷看上大哥了?
算学的课程原本枯燥,但因着萧北舒诙谐幽默的授课方式增添了许多趣味。阮筠婷撑着下巴,想不到在古代也能听到如此生动的“数学课”。心道他果真适合为人师表——能用最简单的话,表达最清楚的意思,并带动起学生的兴趣。这样的人若是不来奉贤书院任教,才是真的委屈了人才。
然而其它姑娘却不这样想。她们在闺中学的,多是管账理财,深奥的算学问题,众人只是越听越糊涂,觉得枯燥无趣还要做出恭顺认真的模样来,很是煎熬。
“公鸡每只值五钱;母鸡每只值三钱;鸡雏则三只值一钱。我这里有一百钱银子,想买一百只鸡。则公鸡,母鸡和鸡雏各能买多少只?”萧北舒缓缓言罢,负手穿行于桌案之间,似是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阮筠婷听了问题,纤细手指在桌上比划起来,她在列方程。
萧北舒漆黑双眸扫视一周,将屋内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大多数的人迷茫,少数的人思考。他的挚友君兰舟。则是眯起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似乎已经想的清楚。姑娘们大多坐的端庄,神色不动。
只有一人不同。
坐姿仍旧优雅,表情却专注认真。手指在桌上乱动。却不知她在写画什么。
想起入学当日,阮筠婷出人意料的思维方式,他便来了兴致,道:“阮姑娘,你可有了答案?”
阮筠婷闻言一愣,站起身道:“公鸡四只,母鸡十八只,鸡雏七十八只。”
答案一出,众人皆忙着算了起来,加在一起。果真是一百钱,一百只鸡。
君召英与徐承风看着阮筠婷的目光满是赞赏。罗诗敏则是崇拜的很。君兰舟诧异的看着她。想不到她算的这样快。
萧北舒笑容越发愉悦了,”阮姑娘好敏捷的思维。那么,仍旧给你一百钱,可公鸡不准买四只呢?”
阮筠婷微微一笑,道:“公**只,母鸡一只,鸡雏八十一只即可。”
呼!
整齐的抽气声。没人想得复杂算学问题,在她这答案可以脱口而出。
萧北舒满意的点头,道:“阮姑娘是如何算的。不如给大家说一说。”
阮筠婷看了眼身畔的众位姐儿,人人面上迷茫。心道他们即便不会在意这样的问题,可她若是太出风头也不好。况且她的计算方法是列方程,这个时代也没有方程这一说。解释起来难免麻烦,还要引人怀疑。
思及此,阮筠婷羞涩娇憨一笑,只道:“我也说不清楚是如何算的,反正,便是那样一想,隐约知道罢了。”
萧北舒闻言一愣,似猜到她如何想的,也不勉强,便道:“兰舟,你说,如何算?”
君兰舟起身行礼,在君召英自信满满略带崇拜的眼神中,淡淡道:“公鸡四只是二十文,鸡雏三只一文,合起来鸡为七只,钱为二十一。而母鸡七只,钱也为二十一,若少买七只母鸡,就可以多买四只公鸡和三只鸡雏。所以公鸡为四只,八只,十二只皆可。总归鸡是百只,钱也仍旧是百钱。”
“甚妙!”萧北舒点头称赞。
阮筠婷回头佩服的看了君兰舟一眼。古代没有列方程,他竟能如此快速清晰的理清问题,抓住症结。可见他的头脑是真正聪明。
待课程结束之时,阮筠婷立即被几个姑娘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称赞起她的聪慧。罗诗敏对她的敏捷思维最是佩服。
徐凝霞看着阮筠婷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围在中间,心下气愤的紧,眼神如刀子一般,似要将她凌迟。
阮筠婷敏感的察觉她的怒意,仅一笑置之,找了个理由离开人群。
谁知徐凝芳却追上她,甜美俏脸上满是崇拜,娇羞的道:“阮姐姐真是聪慧,这样困难的问题都被你解开了,我身量未成,嬷嬷说盛世惊鸿舞我跳不得,原本还很失落,如今一看不如跟着姐姐好生学习算学呢,同样出人头地。”
阮筠婷闻言微滞,盛世惊鸿舞的人选已定,有人入选,有人落选,这个话题众人都默契的不在提起免得伤了和气,徐凝芳这样聪慧的人怎会好端端提起这个?
但看到徐凝霞气的煞白的脸,她便完全明白了。
好毒辣的丫头,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
果然如阮筠婷所想,徐凝霞与戴雪菲大步上前,怒道:“你说的什么话?难道瞧不起入选的九位姐妹不成!”
徐凝芳吓得后者花容失色,半躲在阮筠婷身后,楚楚可怜的道:“我说的不过是心里话,阮姐姐聪明绝顶,我便也想学着不要跳舞那样辛苦,八姑娘,也,也不必如此生气吧。”
意思便是跳舞劳力,不如劳心了?她这话可是得罪了一群人,将阮筠婷变成了众矢之的。徐凝霞素来傲气凌人,如何甘心被人比较,且输给一个风评甚差的野丫头,气愤的望着徐凝芳,但分明的妒意却是冲着阮筠婷。
阮筠婷觉得可笑。徐凝芳倒是聪明,懂得挑拨别人互相斗争,左手渔翁之利。只可惜,她今日没有表演的兴致。
“诸位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怎么,想走?”徐凝霞上前拦住:“你倒是说说,方才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85章 我的手掌亲吻你的侧脸
徐凝霞描画精致的俏脸上满是愤怒,声音因拔高而尖文,引来屋内众人的注目。一时间,厢房内针落闻声,皆看向这方。
阮筠婷心中暗道徐凝霞糊涂,同是徐家人,为何要给旁人看戏的机会?今日闹了内讧,怕是不等回府,老太太那处便得知了。三太太回去教导了这段时日,难道徐凝霞就没有半分悔改之心?
“八姑娘。”阮筠婷笑容亲切,以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里是书院,姑娘确定要与我在此处讨论这个问题?况且方才说话的,可不是我。”提醒她别中了挑拨离间之计。
“用不着你来教我!”徐凝霞却不领情,越发觉得与阮筠婷这样的人说话既掉份子又惹气,眼睛一翻,声音闲闲的嘲讽道:“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凭着老祖宗抬爱才有了今日的风光,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真是无药可救!
阮筠婷最恨人提起“野种”二字,素手握拳,才能克制住抽她嘴巴的冲动。妩媚潋滟的目光微闪,笑意越发浓烈,可眼神却只见冰冷,背脊挺直的上前一步,“是么?”
徐凝霞不知为何,竟无法对视阮筠婷湛亮冰冷的目光,不自觉的退后一步,拔高声音不示弱:“难道不是吗!谁不知道你是个野种,是你娘偷人生的,人都说……”
啪——!
一声巴掌脆响震的徐凝霞耳朵轰鸣,不可置信的捂着右脸呜咽出声: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阮筠婷温软声音不高不低,掷地有声:“你侮辱姑母是目无尊长,不知进退罔顾祖母和三太太教诲,我打的便是你!”
“你!!”徐凝霞被阮筠婷训的面红耳赤,尖叫着向她扑了过去:“从小到大我母亲都不曾动我分毫,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眼看着徐凝霞涂了鲜红蔻丹的指头抓了过来,阮筠婷忙侧身避开。
徐凝霞一朝扑空,脸上妆容都哭花了。转身又冲上去,“贱蹄子。你不过是我徐家养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和该谢谢这具身子的敏捷灵活,阮筠婷又避开她的“爪子”,看准机会再扇她一巴掌。
啪!
又是一声脆响,徐凝霞脸颊上开了朵红莲花。鬓边长发都被打散了。
眼泪如决堤一般。徐凝霞子小到大也没挨过打,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嚷着要找母亲。
厢房内众位姑娘小爷都目瞪口呆,还从没见过两个大家闺秀打架打的如此激烈。徐凝霞哭声惊天动地,着实扰人,不过也是难得一见的好戏。
阮筠婷握着双拳站在原地,忍着在补上几脚直接踩扁了她的欲|望,心中无限悲凉。面前这人,是她前生的妹妹。可如今她真是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她。包括她的母亲。这样的人,她真是懒得再管。
韩肃与阮筠岚、君召英、君兰舟和徐承风一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阮筠婷倔强孤独的背影,徐凝霞的嚎啕大哭仍旧未曾停止。
韩肃一身红衣,在男子之中几位扎眼,快步到了屋内,沉声问:“怎么回事?”
看了半晌热闹的戴雪菲似惊魂未定的上前扶起徐凝霞,含泪望着韩肃:“阮姑娘打了徐八姑娘。”
徐凝霞见韩肃到了,大哭便改为抽噎,哭的是楚楚可怜。
徐凝芳上前一步递上帕子,柔声道:“八姐姐别哭了。”
徐凝霞本想骂她一句“用不着你假好心。你也不是好东西。”可碍于韩肃再此,也只能忍耐下来。装出一副柔弱感激的模样:“多谢妹妹。”
徐凝芳甜美一笑:“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客气。”
阮筠婷真的看不下去了。这些无药可救的女孩,寻找机会表现无非,是为了世子夫人的位置。有意思么?
今日她一时冲动动手打了人,回府自然会有一番风雨。打都打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多说无益!
思及此,阮筠婷舒展端雅的给韩肃行了一礼,并为多言,举步向外走去。
“阮姑娘!”
罗诗敏焦急预追。韩肃却先一步摆手制止,自行追了出去。
君召英急得不清,也预备跟随,却被君兰舟拦住,与徐承风一同到了罗诗敏跟前,“还是先知道来龙去脉,也好帮阮姑娘想个对策才是。”
徐凝霞抽抽噎噎望着韩肃急匆匆的背影,恨意越烈了。
※※※
阮筠婷下了台阶,此刻才觉得手心发麻,看来刚才盛怒之下没少使力气。
平静下来她开始反思。今日她做的,很有可能让她之前在老太太心中树立的形象完全崩塌。毕竟她明知徐凝芳是故意挑唆,还是着了道,与徐凝霞一起表演了一出内讧大戏。
“哎……”右转到了竹林,疲惫的在石凳坐下,岚哥儿会怪她吧?说不定右要与她冷战些日子。想一想,都觉得身心俱疲,连快痊愈的“脑震荡”,都觉得变严重了。头晕的很,靠着背后竹子只想睡觉。
然而,身旁却出现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熏香味。张开眼,正见韩肃蹲在自己跟前。
阮筠婷唬了一跳,忙要起身行礼:“世子爷怎么来了。”
韩肃不悦的粗眉,一撩衣摆在她审判坐了,道:“又没外人,做什么生分了。”
阮筠婷坐回远处,知道韩肃不是拘泥于礼数的人,也恰巧她需要一个人听自己说话,放松了些,懊恼道:“文渊,我今日动手,真是不应该的。”
“为何?”
“我该忍耐的。我不过是寄居在徐家,没有父母帮衬,只有一个外祖母,可外祖母是一家主母,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对待我与岚哥儿不可能只投入亲情,她考虑更多的是整个徐家的利弊。我若能给徐家锦上添花,自然是好。若不能,她也能原谅。但今日,我明知旁人挑唆。仍旧沉不住气表演了一出‘女斗鸡’的戏码,给徐家丢尽了脸面……外祖母若是只气我还好。若是连累了岚哥儿……”
阮筠婷从不自怜自怨,可如今这样一说,才发现她与岚哥儿果真是孤立无援,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心中未免觉得悲凉。剩余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了。
明媚娇柔的女孩低垂螓首,格外脆弱,他自幼生在裕王府,被众星捧月般长大,又何曾受过阮筠婷所说的这般委屈与无奈?一时只觉得心疼的紧。
“你也不必想太多。徐老太太当家多年,定不会是非不分,她会有个公道处理的。”
“文渊,你不懂。”阮筠婷抬起头,灵动双眼泪光闪烁。却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有些事情,不看缘由。不看经过,只看结果的。我今日,确实是沉不住气了。”
韩肃的心似被一只手握紧揉捏,竟然有想拥她入怀好生安慰的冲动。
抬起手,却在即将碰触到她肩头的一刻顿住,惊觉这种心思萌生的太快,难道是太久没碰女人,竟对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阮筠婷并未发现韩肃的异常,长吁了口气。道:“与你说了这些,我心里舒坦多了。反正事情已然发生,再愁也没用,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是啊。”韩肃声音干涩,越看她越觉得想多看几眼。
站起身,阮筠婷踱了几步,转而道:“文渊,归云阁开业以来我还没去看过,不如改日你带我去看看,我这个合伙人,顶名儿要做军师的,可不能白拿你的银子。”
“你这是变着法儿的跟我要银子吧?”提起生意,韩肃的注意力暂时被分散,笑着打趣她。
阮筠婷做惊讶娇羞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想不到她的忧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忧愁时柔美如空谷幽兰,如今又精灵古怪,偏每一面都让他觉得极为顺眼。
韩肃的笑容,便带了些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好吧,我是什么时候都成,看你的时间,得闲了便让筠岚来传个话,我带你们一同去。”
阮筠婷喜形于色,露齿一笑道:“多谢你了。”
※※※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老太太怒不可遏,拂落了茶盏,瓷器破碎的尖文声音刺的耳膜生疼。
阮筠婷提裙摆,跪的端正,腰杆笔直。
徐凝霞却很是委屈,指着自己的脸颊呜咽着道:“她打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老祖宗您看,霞儿的脸都肿了,我从小到大几时吃过这种亏!老祖宗你要给我做主啊!”
“是啊,老太太,您看看霞儿她……”三太太也忙着上前帮腔,心疼的轻抚徐凝霞的脸颊。
老太太怒极,“住口,我教训孙女,几时有你插嘴的份!都出去!”
三太太一滞,满面的委屈,对上老太太含威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与大太太和二奶奶一同退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阮筠婷、阮筠岚,徐凝芳和徐凝霞四人。
见状,徐凝芳和阮筠岚也一同跪下了。
老太太沉声道:“你们可知错了。”
“婷儿知错。”
“我没错!”
徐凝霞和阮筠婷同时出声,却是不同内容。
老太太蹙眉,先问:“婷儿,你错在何处。”
“我沉不住气,与八姑娘动手,丢了徐家颜面。”
“还有呢?”
“没有了。”
老太太啪的一拍桌子